1.
秦臻随靳大人北上时，一路星夜兼程，生怕耽延时日。如今接文琢回闳安，因顾及她的身体，骑马改为驾车，疾行换作缓趋，比来时慢上许多。
车轿内仍用一炉炭火蒸着，袅袅细烟从窗帘缝隙散去。文琢走了，似乎把专属的暖春也从齐普搬出来了。
“闳安最冷的时节，不过像今日之齐普，”秦臻道，“回京一定更利于琢婠康复。”
今日之齐普天晴日暖，微冷的融雪只侵袭鞋底。轿内足不沾地的华衣仰面观天，火阳当空，转身环顾，狐裘围炉，确然无畏严寒。
“琢婠对闳安还记得多少？”像是生怕她烦闷，秦臻继续问道。
“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文琢答，“病愈后，我对前事只剩下模糊的印象，知道自己是谁而已。”
这也与秦臻的猜测相印证：“难怪琢婠当初在信中自称不认得我。”
没有儿时记忆，日后难免遇到诸多不便，秦臻遂介绍起当前京中局势。
“琢婠在诸公主中排行第四，大公主先琳，二公主晰圭，三公主良珂，下有一妹，五公主符珩。除第五公主外，余者皆已成年，皇储之位仍空虚待定，琢婠这时受诏回京，是好事一桩。 ”
文琢闻言奇道：“难不成母皇还将我视为候选？”说着抬了抬手炉，“以这样的身体？”
“为何不能呢？毕竟五位公主中，唯有琢婠和五公主乃圣上亲生。当初圣上子嗣凋零，不得已从王室旁支过继宗室女养于膝下，乃有三位公主。亲疏有别，圣上偏私，也是情理之中。”
“可在我之后仍有符珩，一向养在母皇身旁，就算偏私，也不至于偏到我身上来。”
秦臻道：“五公主只有十二岁，年纪尚不及宣王世子，国家鸿业，如何托于稚子之肩？”
文琢于是觑着他笑：“你这般言之凿凿，可是听闻了什么消息？”
“京中偶有传言，大公主与二公主临朝多年，名实具存，却不得圣上属意，储君之位虚席以待，皆因亲子四公主不在闳安。圣上到底更在意亲生骨肉的，为人母者皆如此。”
“哦，”文琢似乎被他说动了，点头道，“臻郎所言极是。”
——
2.
别的母亲如何，她不知道，可那人不光是母亲，还是君王，岂能以常理度之？若真把好东西给她留着，为何秦臻都能给她频繁来信，母皇却不闻不问？
民间有句说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突来的召见和恩宠，她受之难安。
母皇行动诡异，秦臻又知道多少内情，从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你平日信中总是询问我多些，不常提起闳安。”文琢道，“若早有这些风闻，何不告诉我知道？”
“实在不便言明，”秦臻苦笑道，“每次发给琢婠的信，都是经由宫中速递齐普的。”
文琢警觉了：“你任公卿前如此，难道当公卿后，也无法私下联系我？”
秦臻没有明言，只是道：“幸而日后不必如此麻烦。”
既然秦臻的信被她接收前，都会经过母皇验看，同理推测，她的回信也是一样。母皇想通过秦臻确认她在齐普的状况，故而秦臻信中所书，一如她每次下笔称病那般，多是不可相信的谎言。
他的所谓情深，能有几分作真呢？想到当初秦臻不请自来，传信至齐普嘘寒问暖，又自告奋勇求母皇指婚，许他一个空衔公卿，这人每次做事都不与她商量，母皇怎么想，他就怎么做。
如今还要同车为伴，看他惺惺作态表演情深，真是令人难忍。
“前面到什么地方了？”文琢问道。
秦臻不知，唤来柳墟询问，柳墟答：“按当前的脚程看，日落前能赶到秀野，明日午后大概到涣城。”
“涣城。”“涣城？”
公主与公卿不约而同将这个地名重复一遍，引得柳墟的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秦臻问道：“可是那个以机关术闻名的涣城？”
“公卿记得不错，就是那里。”
秦臻似乎难掩激动：“我们来时抄近路翻横目山，没有经过涣城，果然它就在途中。”
文琢看出他想去，借坡下驴道：“既然臻郎向往，明日到那里后，多停些日子就是。”
“恐怕会耽误时辰，让圣上久等吧？”
靳大人接到的旨意，是三月末到达齐普，五月前把公主接回。她们来时还算顺利，到达齐普的日子提前了，给回程赢得了更多时间，文琢可以比计划中走得更慢一些，虽然这本就是病人应该享受的待遇。
母皇这么着急把自己叫回去，还说什么担忧她的健康，文琢可不信。若能找到方法试探就好了，她很想弄明白，母皇到底更在意她的到来，还是更在意她的身体。
一个隐约的计划正在成型，文琢面上不动声色，只摇头让秦臻宽心而已。
——
3.
落日时分到达秀野城后，靳大人联系城尹接待贵宾，将文琢的吩咐转达到位：四公主只想静养，不参与宴饮。
于是仓促筹备的接风席只招待了靳大人和宣王府郡主，文琢则带秦臻、柳墟入住客房。
按照棘国礼仪，无论主宾都要女男分宿。女客随女主人同住，促膝长谈，抵足而眠，以示亲近；男客随女主卿子、男儿同住，聊天游戏，兴尽乃卧。城主招待靳大人和郡主，不便打扰文琢休息，便派未婚的男儿陪伴秦臻同住厢房，主宅留给文琢独宿。
终于不受外人干扰，文琢又惬意地看起了书，柳墟静候在旁，添煤焚香。期间秦臻派人传过话，问睡了没有，想是知道她房内无人，变相询问可否过来，被文琢以“疲倦早歇”为由婉拒了。
文琢并未允许秦臻夜里同宿，一来对他还不信任，二来已经受够白日伪装情深，想维护一个自由的夜晚。柳墟可以理解，她想不通的是，文琢见秦臻的第一夜，怎么就准他留下了？
“殿下那晚让公卿留宿，只是睡了素的吧？”
文琢横她一眼：“别人被窝里的事，就那么想打听啊。”
“按照我观察，应该就是素的。”柳墟笃定道，又问，“殿下当时怎么不敷衍他？莫非一时心软？还是公卿美丽，实在不忍拒绝……”
她若不答，柳墟没准儿念叨许久。
“第一次就拒绝，不会显得警惕太重吗？”文琢一边翻书一边道，“他是母皇的眼睛、耳朵，看到什么听见什么，都会传到宫中，我只能借故拖延，没有拒绝的道理。”
柳墟点头表示理解，文琢却突然盯住她问：“你怎知道我们睡了素的？”把柳墟问得挑眉。
“因为不一样啊，周公子在殿下处过夜后，可不是公卿这副伏样子……”柳墟道，“无论看殿下的眼神，还是日常相处的细节，都不一样。殿下和公卿现在一口一个‘婠’‘郎’，叫得亲密，举手投足还是相敬如宾，十分疏离。”
“哦，那无妨，”文琢反而放心了，将目光重新移回书上，“你有悬光做对比，旁人又不知详情，兴许我就是这样寡淡的性子，‘至亲至疏妻卿’嘛。”
她又在鬼扯了。
柳墟偷偷打量文琢的面色，见她提及悬光也没有伤感之态，心下唯有一叹。文琢这回真要睡了，已经躺进被窝，柳墟只好熄灯合帷，来到侧间卧下。
——
4.
从秀野离开后，文琢一行继续赶路，即将抵达涣城时，靳大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缠绵病榻的公主唤停了马车，派柳墟急急将她找来。
“我们殿下颠簸得难受，方才只和公卿说了会儿话，胸口就发闷。”
靳大人不敢怠慢，立即下令队伍停驻，她从闳安带来的御医拎着药箱一路跑来，登车为文琢诊治。
公主面色发白，嘴唇发青，秦臻守在身旁，紧张得满头是汗，御医搭脉后神情凝重，对靳大人道：“殿下脉象虚浮，血气滞涩，神思萎靡，想来是路上颠簸疲劳，伤及心肺……”
柳墟闻言发了急，连尊卑之序都忘了，对众人没好气道：“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奔波几个时辰，殿下何曾受过这等苦？看这样子，一定早就不适了，怕耽误行程，忍现在才说！”
“柳墟！”文琢呵斥一句，虚弱对靳大人道，“老毛病了，大人不必在意。我们抓紧进城吧，别耽误了回京的时日。”
未等靳大人回应，郡主李朔就先开了口：“殿下可别逞强啊，若出了事，我们也跟着难做。”此话道出了靳大人的忐忑，既然所有人都有意停下休整，她也连忙道：“来时圣上叮嘱过，赶路不求快，要以公主安全为先，还是休息几日，待公主身体好了再上路吧。”
她现在只庆幸，文琢的病发在了涣城郊野。公主被秦臻搀扶下车时脚步虚浮，脸上几乎毫无血色，久处闳安接触贵胄的靳大人何曾见过这阵势？生怕公主出事，安排了会诊和休息，还连夜给等在京都的皇帝上书，将公主之病重字字描摹，附上医官的诊断，希望帝王理解，延长回京时限。
至此，文琢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了，孱弱不仅出自给秦臻的回信，还有了多方佐证——深受母皇信任的靳大人、从闳安来的御医，以及所有同行的宫侍、卫兵，众口一词。
而她的第二个目的，是试探母皇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结果需要耐心等候。
靳大人对她道：“殿下在涣城住几日，等京中恩典传来，再上路不迟。”
秦臻随靳大人北上时，一路星夜兼程，生怕耽延时日。如今接文琢回闳安，因顾及她的身体，骑马改为驾车，疾行换作缓趋，比来时慢上许多。
车轿内仍用一炉炭火蒸着，袅袅细烟从窗帘缝隙散去。文琢走了，似乎把专属的暖春也从齐普搬出来了。
“闳安最冷的时节，不过像今日之齐普，”秦臻道，“回京一定更利于琢婠康复。”
今日之齐普天晴日暖，微冷的融雪只侵袭鞋底。轿内足不沾地的华衣仰面观天，火阳当空，转身环顾，狐裘围炉，确然无畏严寒。
“琢婠对闳安还记得多少？”像是生怕她烦闷，秦臻继续问道。
“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文琢答，“病愈后，我对前事只剩下模糊的印象，知道自己是谁而已。”
这也与秦臻的猜测相印证：“难怪琢婠当初在信中自称不认得我。”
没有儿时记忆，日后难免遇到诸多不便，秦臻遂介绍起当前京中局势。
“琢婠在诸公主中排行第四，大公主先琳，二公主晰圭，三公主良珂，下有一妹，五公主符珩。除第五公主外，余者皆已成年，皇储之位仍空虚待定，琢婠这时受诏回京，是好事一桩。 ”
文琢闻言奇道：“难不成母皇还将我视为候选？”说着抬了抬手炉，“以这样的身体？”
“为何不能呢？毕竟五位公主中，唯有琢婠和五公主乃圣上亲生。当初圣上子嗣凋零，不得已从王室旁支过继宗室女养于膝下，乃有三位公主。亲疏有别，圣上偏私，也是情理之中。”
“可在我之后仍有符珩，一向养在母皇身旁，就算偏私，也不至于偏到我身上来。”
秦臻道：“五公主只有十二岁，年纪尚不及宣王世子，国家鸿业，如何托于稚子之肩？”
文琢于是觑着他笑：“你这般言之凿凿，可是听闻了什么消息？”
“京中偶有传言，大公主与二公主临朝多年，名实具存，却不得圣上属意，储君之位虚席以待，皆因亲子四公主不在闳安。圣上到底更在意亲生骨肉的，为人母者皆如此。”
“哦，”文琢似乎被他说动了，点头道，“臻郎所言极是。”
——
2.
别的母亲如何，她不知道，可那人不光是母亲，还是君王，岂能以常理度之？若真把好东西给她留着，为何秦臻都能给她频繁来信，母皇却不闻不问？
民间有句说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突来的召见和恩宠，她受之难安。
母皇行动诡异，秦臻又知道多少内情，从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你平日信中总是询问我多些，不常提起闳安。”文琢道，“若早有这些风闻，何不告诉我知道？”
“实在不便言明，”秦臻苦笑道，“每次发给琢婠的信，都是经由宫中速递齐普的。”
文琢警觉了：“你任公卿前如此，难道当公卿后，也无法私下联系我？”
秦臻没有明言，只是道：“幸而日后不必如此麻烦。”
既然秦臻的信被她接收前，都会经过母皇验看，同理推测，她的回信也是一样。母皇想通过秦臻确认她在齐普的状况，故而秦臻信中所书，一如她每次下笔称病那般，多是不可相信的谎言。
他的所谓情深，能有几分作真呢？想到当初秦臻不请自来，传信至齐普嘘寒问暖，又自告奋勇求母皇指婚，许他一个空衔公卿，这人每次做事都不与她商量，母皇怎么想，他就怎么做。
如今还要同车为伴，看他惺惺作态表演情深，真是令人难忍。
“前面到什么地方了？”文琢问道。
秦臻不知，唤来柳墟询问，柳墟答：“按当前的脚程看，日落前能赶到秀野，明日午后大概到涣城。”
“涣城。”“涣城？”
公主与公卿不约而同将这个地名重复一遍，引得柳墟的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秦臻问道：“可是那个以机关术闻名的涣城？”
“公卿记得不错，就是那里。”
秦臻似乎难掩激动：“我们来时抄近路翻横目山，没有经过涣城，果然它就在途中。”
文琢看出他想去，借坡下驴道：“既然臻郎向往，明日到那里后，多停些日子就是。”
“恐怕会耽误时辰，让圣上久等吧？”
靳大人接到的旨意，是三月末到达齐普，五月前把公主接回。她们来时还算顺利，到达齐普的日子提前了，给回程赢得了更多时间，文琢可以比计划中走得更慢一些，虽然这本就是病人应该享受的待遇。
母皇这么着急把自己叫回去，还说什么担忧她的健康，文琢可不信。若能找到方法试探就好了，她很想弄明白，母皇到底更在意她的到来，还是更在意她的身体。
一个隐约的计划正在成型，文琢面上不动声色，只摇头让秦臻宽心而已。
——
3.
落日时分到达秀野城后，靳大人联系城尹接待贵宾，将文琢的吩咐转达到位：四公主只想静养，不参与宴饮。
于是仓促筹备的接风席只招待了靳大人和宣王府郡主，文琢则带秦臻、柳墟入住客房。
按照棘国礼仪，无论主宾都要女男分宿。女客随女主人同住，促膝长谈，抵足而眠，以示亲近；男客随女主卿子、男儿同住，聊天游戏，兴尽乃卧。城主招待靳大人和郡主，不便打扰文琢休息，便派未婚的男儿陪伴秦臻同住厢房，主宅留给文琢独宿。
终于不受外人干扰，文琢又惬意地看起了书，柳墟静候在旁，添煤焚香。期间秦臻派人传过话，问睡了没有，想是知道她房内无人，变相询问可否过来，被文琢以“疲倦早歇”为由婉拒了。
文琢并未允许秦臻夜里同宿，一来对他还不信任，二来已经受够白日伪装情深，想维护一个自由的夜晚。柳墟可以理解，她想不通的是，文琢见秦臻的第一夜，怎么就准他留下了？
“殿下那晚让公卿留宿，只是睡了素的吧？”
文琢横她一眼：“别人被窝里的事，就那么想打听啊。”
“按照我观察，应该就是素的。”柳墟笃定道，又问，“殿下当时怎么不敷衍他？莫非一时心软？还是公卿美丽，实在不忍拒绝……”
她若不答，柳墟没准儿念叨许久。
“第一次就拒绝，不会显得警惕太重吗？”文琢一边翻书一边道，“他是母皇的眼睛、耳朵，看到什么听见什么，都会传到宫中，我只能借故拖延，没有拒绝的道理。”
柳墟点头表示理解，文琢却突然盯住她问：“你怎知道我们睡了素的？”把柳墟问得挑眉。
“因为不一样啊，周公子在殿下处过夜后，可不是公卿这副伏样子……”柳墟道，“无论看殿下的眼神，还是日常相处的细节，都不一样。殿下和公卿现在一口一个‘婠’‘郎’，叫得亲密，举手投足还是相敬如宾，十分疏离。”
“哦，那无妨，”文琢反而放心了，将目光重新移回书上，“你有悬光做对比，旁人又不知详情，兴许我就是这样寡淡的性子，‘至亲至疏妻卿’嘛。”
她又在鬼扯了。
柳墟偷偷打量文琢的面色，见她提及悬光也没有伤感之态，心下唯有一叹。文琢这回真要睡了，已经躺进被窝，柳墟只好熄灯合帷，来到侧间卧下。
——
4.
从秀野离开后，文琢一行继续赶路，即将抵达涣城时，靳大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缠绵病榻的公主唤停了马车，派柳墟急急将她找来。
“我们殿下颠簸得难受，方才只和公卿说了会儿话，胸口就发闷。”
靳大人不敢怠慢，立即下令队伍停驻，她从闳安带来的御医拎着药箱一路跑来，登车为文琢诊治。
公主面色发白，嘴唇发青，秦臻守在身旁，紧张得满头是汗，御医搭脉后神情凝重，对靳大人道：“殿下脉象虚浮，血气滞涩，神思萎靡，想来是路上颠簸疲劳，伤及心肺……”
柳墟闻言发了急，连尊卑之序都忘了，对众人没好气道：“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奔波几个时辰，殿下何曾受过这等苦？看这样子，一定早就不适了，怕耽误行程，忍现在才说！”
“柳墟！”文琢呵斥一句，虚弱对靳大人道，“老毛病了，大人不必在意。我们抓紧进城吧，别耽误了回京的时日。”
未等靳大人回应，郡主李朔就先开了口：“殿下可别逞强啊，若出了事，我们也跟着难做。”此话道出了靳大人的忐忑，既然所有人都有意停下休整，她也连忙道：“来时圣上叮嘱过，赶路不求快，要以公主安全为先，还是休息几日，待公主身体好了再上路吧。”
她现在只庆幸，文琢的病发在了涣城郊野。公主被秦臻搀扶下车时脚步虚浮，脸上几乎毫无血色，久处闳安接触贵胄的靳大人何曾见过这阵势？生怕公主出事，安排了会诊和休息，还连夜给等在京都的皇帝上书，将公主之病重字字描摹，附上医官的诊断，希望帝王理解，延长回京时限。
至此，文琢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了，孱弱不仅出自给秦臻的回信，还有了多方佐证——深受母皇信任的靳大人、从闳安来的御医，以及所有同行的宫侍、卫兵，众口一词。
而她的第二个目的，是试探母皇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结果需要耐心等候。
靳大人对她道：“殿下在涣城住几日，等京中恩典传来，再上路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