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前，澈格乐与其父斯赫皆至中朔。
卫知颐眼见竟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前头，按下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瞧着这对父子。
澈格乐，是南阈当今的大主嫡亲的外孙。
之所以是嫡亲，澈格乐的父亲，说难听点得叫倒插门——斯赫娶了大主的掌上明珠，封了斯赫族领。
而在先前，已有女子为他生了长子。这个长子，就是朝洛蒙。
这些话，原本是卫旭尧当故事一样讲给小辈听的。
丰熙帝笑道：“澈格乐王子一路上鞍马劳顿，这几日便在朔京好好休息，闲时亦可游赏城景。”
澈格乐还礼，声音略显青涩:“谢陛下。”而后落座。
顾承琝静默不语，随意靠在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案。随安心领神会，上前两步：“公子。”
“安排了？”
“阁内四角是王府的人，御前左右是咱们的人。”随安弓身，低语。
顾承琝把玩着杯子，似不经意：“好。”
下一刻抬眼，却碰巧撞上一对星眸，目光流转间，对方视线也未偏转。他觉得有趣，眼中漾出笑意，微微颔首。
卫知颐今日再见他，若说心中波澜不惊，那是假的。顾承琝昨夜在元和殿笑着，眼前也笑着，仿佛总是一副模样。而昨夜在水榭，那句未得过后的肃冷……
那么当时一瞬的情绪流露，就是真的。
卫知颐因此在视线交错后，不由自主的，想去探寻这双眼睛里面别的东西。
随安见顾承琝许久不发话，一直看向对座，不解；“公子在看什么？”
“那个不躲我的。”顾承琝扬唇，耐人寻味道，“月镜池也盯着，客人远道而来，陛下怎么能不请他们上那儿跑两圈。”月镜池不远就是京郊围猎场，平日专供王公贵族猎玩。
随安似懂非懂，记下了后半句。
正午时分，酷暑难耐。宫女端来桂花酿，多少消了众人的燥意。斯赫一饮而尽，咂舌：“真淡，比起我们南阈，差远了。”
皇后闻言，面色微疆，华服下的指节无意识收紧。呈上来的酒，有两壶是她亲力亲为。一国之母做到这个地步，竟被外族人当众羞辱。
眼前的族领壮硕，出言不逊。卫知颐说：“桂花酿的酒甜淡，自然不似边陲的烈酒，族领须慢品，才能觉出个中滋味。”
斯赫斜睨着她，道：“用花酿的酒，难怪喝起来软绵绵的。在南阈，这样的东西，连最下等的马都不会喝。”
只怕你都喝不上。卫知颐别开眼睛，心道。
话已至此，丰熙帝挥手，命人将酒撤走，面露愠色：“斯赫族领既然喝不惯桂花酿，那便尝尝宫里的酒，与贵帮的佳酿相比，应当又是另一番味道。”
斯赫大手一挥，向着丰熙帝：“陛下，酒，就不必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族领但说无妨。”丰熙帝沉声。
“让这些只会歌舞的女子都下去吧。”斯赫看着面前的舞姬，粗声道：“中朔有中秋，而这个时候，在南阈却是奉刀日。每年各族都会派最为出众的人，为大主献上他们精湛的刀技，佑我族昌盛百年。在我们看来，舞刀可比舞丝带来得有意思。”
此话一出，满座开始窃窃私语。
“阿父，适可而止。”澈格乐一直安静，兀地开口。
丰熙帝眼头一跳，忍道：“今日本就是团圆庆贺的日子，那朕就主随客便，遂族领心愿，只是请族领说要怎么个舞法。”
文臣自是不会舞，武官又怎么肯向南阈低头，对敌人挥刀，只有见血，没有欣赏一说。卫知颐领了卫旭尧的眼色，垂眼不再说话。
斯赫浑圆的眼睛环视四周，道：“尊敬的陛下，难道整个皇宫都找不出一个能人？”与此同时，目光似无意落在卫旭尧身上，“早年在南阈关就见识过大将军的刀，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再次观瞻卫家的武艺？”
卫知颐的呼吸倏然一滞，斯赫要借此机会羞辱她师父。他当年是常胜将军，一把九霄退敌千百。然而时至今日，不还是要为了皇帝在人前献技。
卫知颐捏紧茶杯，蹙眉。
丰熙帝侧头，面露难色。卫旭尧如早料到一般，随即起身应旨。
“师父！”她情急之下忘了先前的警告，不自觉站起来。
“放肆。”卫旭尧威声，却不屑地看着斯赫，“坐下。”
卫知颐站定，向丰熙帝，斯赫各行一礼：“斯赫族领，刀法看多了也腻味，不如瞧瞧剑式。”
“你是谁？”两次都是卫知颐，斯赫极其不满。
卫知颐绕过桌案，走到中间：“族领只说要看卫家的武艺，没有指明道姓，也没有要求使刀。我姓卫，以剑为礼，没有问题。”
“你姓卫？”斯赫忽而笑起来，“好一个后起之秀，竟然是女娃娃。”
“谢族领首肯。”卫知颐从容不迫，“但我亦有个不情之请，贵邦的两位巫祝，也要上来为舞剑助兴，这样才显两方情谊。毕竟喧客夺主不是南阈的交往之道，您以为如何？”
斯赫脸色骤然一变，卫知颐恍若不见：“臣女听闻在丰收之际，巫祝都会跳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子民安康的舞。今日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恭请两位，既顺眼下的秋收好景，也应举办中秋宴的和美之意，万望陛下和族领成全。”
斯赫铁青着脸，示意巫祝。
丰熙帝抚掌而笑：“好。卫卿的好徒弟，朕可算见识了。”
“你师父有刀名九霄，你有什么？若是废铜烂铁，就不要拿上来显眼。”斯赫鼻中闷哼出声。
卫知颐面容沉静，在心中设法。顷刻间却听得：“臣有逐阳，可以用之。”
顾承琝让随安呈上宝剑：“陛下，臣的剑不小心携入宫了，比九霄不足，上这样的台面应当还算有余。”
“子侄中属你不规矩，难为你正好今日忘了兵器不入殿的禁令。”丰熙帝话虽如此，然不见责意。
逐阳，朝洛蒙见了不禁切齿。
“卫娘子可使得？”顾承琝面上自若，拔剑出鞘。
卫知颐知道这把剑，昔日九霄，而今逐阳，经年护佑无数人。
“使得。”下一刻剑扔入手中。
早在她说剑式二字的时候，顾承琝就给随安递了意思，随安不明所以：“公子，用逐阳是否稍有不妥？”
他说：“不能再妥，皇上想议和，族领要撕脸。而她既得顺两边的意思，又不可失卫家的体面。”
卫家能用与否，大约得看这位颇有英姿的女子。
“本公子就不能由衷地帮人了？都是中朔儿女，外邦人欺侮，难道还不能同仇敌忾？”
随安愕然，再度不语。
卫知颐手执长剑，右上偏刺以起势。翠袖轻摆，立圆画得极稳。
几式下来，众人不觉身随剑动。
巫祝开胯甩腰，踮跳不止，手中铃随旋步叮当作响。
她执剑的手搅动愈发快，眼前的巫祝宛如夜行的猫，白日亦令人毛骨悚然。
利剑不在掌中，在人身。剑意不在剑身，在人心。自她握剑第一日起，卫旭尧便教导。
心，弗能乱。
她敛息收剑而立，剑光似瀑，直上苍穹。
唳九霄，式式杀招，鲜少有人知晓。顾承琝微叹，随安接过逐阳。
“在师父跟前班门弄斧。”卫知颐轻喘，“让诸位见笑了。”
“好机灵的丫头，本宫方才都看痴了。”皇后面带赞许，“好孩子，你叫什么？”
“卫知颐，知来藏往，岁至期颐。”她说的不卑不亢。
皇后命人抬了软椅，宣她坐于身旁：“知颐，这般巾帼之姿，本宫许久未见了。”
她莞尔：“娘娘谬赞。”目光却在猎场方向。
眼下日头消退，善猎者尽数来到京郊围猎场。
斯赫缠着臂缚，神色不明。再看坐在高处，言笑晏晏的女子，杀心更起。
一时间，猎场中猎物嘶鸣，马蹄阵阵。
朝洛蒙提了野兔，勒住马：“我小看了你们中朔的女子，顾承琝，我只是没有想到乐于助人这样的词有一天会出现在你身上。”
顾承琝拉弓，一箭射穿花鹿的眼睛：“王子，亦步亦趋走不远，您何必总要寻我的不痛快。我今晚还想着炙鹿下酒，先行一步。”
远处的鹿失了方向，四处乱撞。顾承琝夹紧马腹，驰于林中。朝洛蒙紧随其后：“那个懦弱的皇帝知道你在南阈什么样的吗？”
他一鞭挥在马背上，甩开身后人。
然而朝洛蒙不肯善罢甘休：“朔京的猎场不大，马儿都跑不开。”
“南阈不小，遍地流离失所的老弱妇孺。”花鹿已成囊中之物，顾承琝调转马头策得更快，眼底晦暗，“朝洛蒙，你不聪明。”
“你不如说一说昨夜放在殿前司的暗卫。”风声迅疾，尾音几乎吞噬。
朝洛蒙脸上闪过一丝玩味：“果然一个字也瞒不过你，如果那张字条不是我写的……”
“没有区别，我一样能知道。”顾承琝打断，漠然视之，“你永远都会是手下败将。”
朝洛蒙仰天吹哨，倨傲道：“顾承琝，你对了，也错了。”
卫知颐眼见竟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前头，按下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瞧着这对父子。
澈格乐，是南阈当今的大主嫡亲的外孙。
之所以是嫡亲，澈格乐的父亲，说难听点得叫倒插门——斯赫娶了大主的掌上明珠，封了斯赫族领。
而在先前，已有女子为他生了长子。这个长子，就是朝洛蒙。
这些话，原本是卫旭尧当故事一样讲给小辈听的。
丰熙帝笑道：“澈格乐王子一路上鞍马劳顿，这几日便在朔京好好休息，闲时亦可游赏城景。”
澈格乐还礼，声音略显青涩:“谢陛下。”而后落座。
顾承琝静默不语，随意靠在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案。随安心领神会，上前两步：“公子。”
“安排了？”
“阁内四角是王府的人，御前左右是咱们的人。”随安弓身，低语。
顾承琝把玩着杯子，似不经意：“好。”
下一刻抬眼，却碰巧撞上一对星眸，目光流转间，对方视线也未偏转。他觉得有趣，眼中漾出笑意，微微颔首。
卫知颐今日再见他，若说心中波澜不惊，那是假的。顾承琝昨夜在元和殿笑着，眼前也笑着，仿佛总是一副模样。而昨夜在水榭，那句未得过后的肃冷……
那么当时一瞬的情绪流露，就是真的。
卫知颐因此在视线交错后，不由自主的，想去探寻这双眼睛里面别的东西。
随安见顾承琝许久不发话，一直看向对座，不解；“公子在看什么？”
“那个不躲我的。”顾承琝扬唇，耐人寻味道，“月镜池也盯着，客人远道而来，陛下怎么能不请他们上那儿跑两圈。”月镜池不远就是京郊围猎场，平日专供王公贵族猎玩。
随安似懂非懂，记下了后半句。
正午时分，酷暑难耐。宫女端来桂花酿，多少消了众人的燥意。斯赫一饮而尽，咂舌：“真淡，比起我们南阈，差远了。”
皇后闻言，面色微疆，华服下的指节无意识收紧。呈上来的酒，有两壶是她亲力亲为。一国之母做到这个地步，竟被外族人当众羞辱。
眼前的族领壮硕，出言不逊。卫知颐说：“桂花酿的酒甜淡，自然不似边陲的烈酒，族领须慢品，才能觉出个中滋味。”
斯赫斜睨着她，道：“用花酿的酒，难怪喝起来软绵绵的。在南阈，这样的东西，连最下等的马都不会喝。”
只怕你都喝不上。卫知颐别开眼睛，心道。
话已至此，丰熙帝挥手，命人将酒撤走，面露愠色：“斯赫族领既然喝不惯桂花酿，那便尝尝宫里的酒，与贵帮的佳酿相比，应当又是另一番味道。”
斯赫大手一挥，向着丰熙帝：“陛下，酒，就不必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族领但说无妨。”丰熙帝沉声。
“让这些只会歌舞的女子都下去吧。”斯赫看着面前的舞姬，粗声道：“中朔有中秋，而这个时候，在南阈却是奉刀日。每年各族都会派最为出众的人，为大主献上他们精湛的刀技，佑我族昌盛百年。在我们看来，舞刀可比舞丝带来得有意思。”
此话一出，满座开始窃窃私语。
“阿父，适可而止。”澈格乐一直安静，兀地开口。
丰熙帝眼头一跳，忍道：“今日本就是团圆庆贺的日子，那朕就主随客便，遂族领心愿，只是请族领说要怎么个舞法。”
文臣自是不会舞，武官又怎么肯向南阈低头，对敌人挥刀，只有见血，没有欣赏一说。卫知颐领了卫旭尧的眼色，垂眼不再说话。
斯赫浑圆的眼睛环视四周，道：“尊敬的陛下，难道整个皇宫都找不出一个能人？”与此同时，目光似无意落在卫旭尧身上，“早年在南阈关就见识过大将军的刀，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再次观瞻卫家的武艺？”
卫知颐的呼吸倏然一滞，斯赫要借此机会羞辱她师父。他当年是常胜将军，一把九霄退敌千百。然而时至今日，不还是要为了皇帝在人前献技。
卫知颐捏紧茶杯，蹙眉。
丰熙帝侧头，面露难色。卫旭尧如早料到一般，随即起身应旨。
“师父！”她情急之下忘了先前的警告，不自觉站起来。
“放肆。”卫旭尧威声，却不屑地看着斯赫，“坐下。”
卫知颐站定，向丰熙帝，斯赫各行一礼：“斯赫族领，刀法看多了也腻味，不如瞧瞧剑式。”
“你是谁？”两次都是卫知颐，斯赫极其不满。
卫知颐绕过桌案，走到中间：“族领只说要看卫家的武艺，没有指明道姓，也没有要求使刀。我姓卫，以剑为礼，没有问题。”
“你姓卫？”斯赫忽而笑起来，“好一个后起之秀，竟然是女娃娃。”
“谢族领首肯。”卫知颐从容不迫，“但我亦有个不情之请，贵邦的两位巫祝，也要上来为舞剑助兴，这样才显两方情谊。毕竟喧客夺主不是南阈的交往之道，您以为如何？”
斯赫脸色骤然一变，卫知颐恍若不见：“臣女听闻在丰收之际，巫祝都会跳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子民安康的舞。今日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恭请两位，既顺眼下的秋收好景，也应举办中秋宴的和美之意，万望陛下和族领成全。”
斯赫铁青着脸，示意巫祝。
丰熙帝抚掌而笑：“好。卫卿的好徒弟，朕可算见识了。”
“你师父有刀名九霄，你有什么？若是废铜烂铁，就不要拿上来显眼。”斯赫鼻中闷哼出声。
卫知颐面容沉静，在心中设法。顷刻间却听得：“臣有逐阳，可以用之。”
顾承琝让随安呈上宝剑：“陛下，臣的剑不小心携入宫了，比九霄不足，上这样的台面应当还算有余。”
“子侄中属你不规矩，难为你正好今日忘了兵器不入殿的禁令。”丰熙帝话虽如此，然不见责意。
逐阳，朝洛蒙见了不禁切齿。
“卫娘子可使得？”顾承琝面上自若，拔剑出鞘。
卫知颐知道这把剑，昔日九霄，而今逐阳，经年护佑无数人。
“使得。”下一刻剑扔入手中。
早在她说剑式二字的时候，顾承琝就给随安递了意思，随安不明所以：“公子，用逐阳是否稍有不妥？”
他说：“不能再妥，皇上想议和，族领要撕脸。而她既得顺两边的意思，又不可失卫家的体面。”
卫家能用与否，大约得看这位颇有英姿的女子。
“本公子就不能由衷地帮人了？都是中朔儿女，外邦人欺侮，难道还不能同仇敌忾？”
随安愕然，再度不语。
卫知颐手执长剑，右上偏刺以起势。翠袖轻摆，立圆画得极稳。
几式下来，众人不觉身随剑动。
巫祝开胯甩腰，踮跳不止，手中铃随旋步叮当作响。
她执剑的手搅动愈发快，眼前的巫祝宛如夜行的猫，白日亦令人毛骨悚然。
利剑不在掌中，在人身。剑意不在剑身，在人心。自她握剑第一日起，卫旭尧便教导。
心，弗能乱。
她敛息收剑而立，剑光似瀑，直上苍穹。
唳九霄，式式杀招，鲜少有人知晓。顾承琝微叹，随安接过逐阳。
“在师父跟前班门弄斧。”卫知颐轻喘，“让诸位见笑了。”
“好机灵的丫头，本宫方才都看痴了。”皇后面带赞许，“好孩子，你叫什么？”
“卫知颐，知来藏往，岁至期颐。”她说的不卑不亢。
皇后命人抬了软椅，宣她坐于身旁：“知颐，这般巾帼之姿，本宫许久未见了。”
她莞尔：“娘娘谬赞。”目光却在猎场方向。
眼下日头消退，善猎者尽数来到京郊围猎场。
斯赫缠着臂缚，神色不明。再看坐在高处，言笑晏晏的女子，杀心更起。
一时间，猎场中猎物嘶鸣，马蹄阵阵。
朝洛蒙提了野兔，勒住马：“我小看了你们中朔的女子，顾承琝，我只是没有想到乐于助人这样的词有一天会出现在你身上。”
顾承琝拉弓，一箭射穿花鹿的眼睛：“王子，亦步亦趋走不远，您何必总要寻我的不痛快。我今晚还想着炙鹿下酒，先行一步。”
远处的鹿失了方向，四处乱撞。顾承琝夹紧马腹，驰于林中。朝洛蒙紧随其后：“那个懦弱的皇帝知道你在南阈什么样的吗？”
他一鞭挥在马背上，甩开身后人。
然而朝洛蒙不肯善罢甘休：“朔京的猎场不大，马儿都跑不开。”
“南阈不小，遍地流离失所的老弱妇孺。”花鹿已成囊中之物，顾承琝调转马头策得更快，眼底晦暗，“朝洛蒙，你不聪明。”
“你不如说一说昨夜放在殿前司的暗卫。”风声迅疾，尾音几乎吞噬。
朝洛蒙脸上闪过一丝玩味：“果然一个字也瞒不过你，如果那张字条不是我写的……”
“没有区别，我一样能知道。”顾承琝打断，漠然视之，“你永远都会是手下败将。”
朝洛蒙仰天吹哨，倨傲道：“顾承琝，你对了，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