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墨白，五分钟后的圆桌分享，你上台去替我发言！”
康凯脸上带着极罕见的慌张，对坐在身旁的施墨白低声说道。
“什么？我替您发言？！”
施墨白瞬间感觉浑身紧绷，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会议大厅——这里至少聚集了三百多位医药行业的专业人士。
她声音微颤：“康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康……？”
可施墨白还没说完，康凯已经急匆匆接通一个电话，脚步仓促地跑出会议大厅。
施墨白绝望地看着康凯离去的背影，冷汗倏地从后脊梁渗出，沾湿了她的棉质衬衫。
突然之间，她就要在一群极为挑剔的专业人士面前发言，自己甚至还毫无准备，这种事搁谁身上不慌？
五分钟的死亡倒计时开始……
今天原本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工作日，施墨白也只不过是例行跟着领导康凯去参加一场医药行业大会。
这场行业大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大厅举行，企业、资方、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齐聚一堂。
康凯作为杉瓴资本的医药行业合伙人，被大会主办方邀请发言，而施墨白作为一个入职仅三年的初级投资经理，只是去旁听列席，说白了，就是给康总拎包的。
此时的演讲台上，一位挺着啤酒肚、穿着POLO衫的秃顶专家正在激情地口喷白沫。
“……以我从业三十年的丰富经验来看，医药行业就应该……这样才能……”
秃顶专家喷出的一粒唾沫星子好似一颗流星，划过施墨白眼前。
她一下回过神儿来，迅速开始在微信的众多行业群里紧急搜寻发言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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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白正紧锁眉头，拇指疯狂划着屏幕，忽然一条新的群消息弹出：一份pdf文件，标题为《最新重要行业通知》。
她内心一喜：这个好啊！一会儿上台讲几句最新的行业消息，多能体现自己的专业时效性！
于是便点开pdf文件一看——
「最新重要行业通知！！……公司总裁……行业败类！……诈骗投资款项！……偷窃商业机密！……乱搞男女关系……捉奸在床！居然不止一个女……竟然还有男……！」
这条劲爆的消息发在了一个五百人的专业医药行业大群里，瞬间引起了一连串的回复，不过似乎除了表达疑问和惊叹两种情绪以外，没有更多的有用信息。
施墨白看完后，却气得在心里骂娘。
什么鬼！标题倒是看着一本正经的，实际内容这么骚？是不是标题党玩儿反了啊！？
真是耽误我的宝贵时间！祝这个大渣男被彻底锤死，永世不得进化成灵长类！
还没等她在心里骂完，一个现场工作人员已经悄然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康总是上厕所去了吗？马上轮到他上台发言了哎。”
施墨白听到这话，犹豫了一秒，说：“那个……不好意思，一会儿是我替康总上台发言……”
“您是……？”
工作人员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很面生，和脑海中哪个大咖都对不上号。
“我叫施墨白，是杉瓴的……初级投资经理。”施墨白的表情也很尴尬。
“啊？那康总人呢？一会同台做圆桌分享的可都是行业大佬啊……！”
工作人员露出了比她更加惊慌错愕的表情。
施墨白紧紧抿着嘴唇，欲哭无泪：“不然，我干脆也别上去了？”
工作人员眼睛转了转：“那不行！你虽然咖位差得很远……但好歹也代表杉瓴资本，所以必须要上台发言！”
工作人员说完，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表：“时间到了！那谁，你上台吧，坐最右边的位置。”
“哦，好……”
此时演讲台已经布置成了圆桌会议的形式：四个白色沙发面朝台下观众，其中主持人坐在最左侧，右面分列着三个嘉宾位。
施墨白做了一个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服装，努力扯着嘴角露出职业微笑，强装镇定地走上演讲台，在最右侧的沙发上坐下了。
这个位置离主持人最远，按规矩来说，也代表是地位最低的位置。
除了施墨白以外，另外两位嘉宾也陆续上台就座了。
这两位嘉宾都是年过五旬的典型成功男士，一坐下就自然地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睨着台下观众，姿态模样爹味十足。
男主持人也一脸笑容地上台了，坐在了最左侧。他的面相看上去虽然还很年轻，但脸上谄媚的笑容却颇显老成油腻。
男主持人发言：“接下来的圆桌分享环节，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了A制药公司的总经理艾总！B生物医药公司的董事长毕总！以及杉瓴资本的……初级投资经理施墨白……？呃，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看着工作人员塞到他手里的小字条，表情透露出一丝怪异，但很快就又调整成职业微笑。
台下响起一阵夹杂着疑惑情绪的掌声，紧跟着的，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杉瓴资本可真够财大气粗呦，这个施什么只是个初级投资经理，就有资格坐在台上了？”
“就是！看上去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傻姑娘，怎么有脸和行业大佬艾总、毕总一起做圆桌分享？”
“……她还给咱们分享呢，咱们给她上一课还差不多！”
“瞧她长得还挺好看，是不是傍上哪个大佬了啊……？”
“还真说不定！这年头男女间的破事可不少，我刚才就在群里看到一个pdf……”
台下乱嚼舌根的人如同一群聒噪的鸭子，越叫越欢，施墨白的脸也变成了霓虹灯，红一阵白一阵，她恨不得变身忍者，直接遁地消失人间。
主持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听着台下颇多不满的议论声，内心了然，开始身经百战地控场——
也就是直接忽略施墨白的存在，只拍行业大佬的马屁。
“艾总、毕总，两位大佬功绩斐然，我作为晚辈先表达一下我个人的崇敬哈，同时也想请教一个问题：目前Z靶点的药物研发是大热门，两位老总对此有何看法？”
艾总晃了晃二郎腿，对主持人的吹捧置若罔闻，缓缓开嗓：“这个Z靶点的药物啊，未满足临床需求巨大！我们A公司作为行业领军者，相关研发是全行业中进展最快的！”
艾总发言完毕，台下响起一阵集体高情商的马屁掌声。
一旁的毕总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已经和鼻毛连成一片的胡子，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个人吧，倒有一些和艾总不太一样的观点。”
台下一听毕总这话里有刺，纷纷好奇地竖直耳朵，等着他的一番高见。
毕总私下早已看艾总不顺眼了，于是故意拆台：“Z靶点的研发已经严重过热！那么多优秀公司都拼命砸钱在这个领域，艾总，您凭什么敢说你们A司就一定能首个研发成功？”
艾总一听对方这挑衅的腔调，气得放下了二郎腿，挺直了腰背说：“因为我们A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就是Z靶点的发现者之一！当然有别人不可比拟的优势！”
“靶点发现者可不一定就能把药物研发出来！之前P靶点的案例还不够深刻吗？”毕总继续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
“之前P靶点不行，但后来U靶点不就行了么！我们A公司针对Z靶点的研发就是有绝对优势！”艾总立刻回击，脸涨得通红。
“那可不一定……！”
“我说一定就一定！”
一时间，艾总和毕总两个大佬的观点分享已经变成了小学鸡吵架，言语间只剩下车轱辘话来回滚，没有任何信息增量。
台下观众瞠目结舌，纷纷感叹：原来这就叫作真正的巅峰对话……？
一旁的主持人也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个这么普通的小问题，居然引得两位行业大牛在台上掐起来了？
他赶忙再次身经百战地控场——也就是转移矛盾到第三人身上。
主持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始主动cue已经被冷落在一旁大半天的施墨白。
“哈哈，两位老总都很有见地哈……对了，今天圆桌会议还出现了一个新面孔——杉瓴的施总！施总，您有什么新观点给大家分享吗？”
霎时，整个会议厅三百多名参会者的眼神都聚焦到了施墨白身上。
尤其是已经争得脸色发紫的艾总和毕总。
施墨白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自己怎么就猝不及防地被主持人用来挡刀了？
她上一秒还庆幸自己逃脱一劫，偷笑着近距离观战两位大佬的老鸡互啄，没想到主持人居然这么不要脸，为了救场，竟突然把火力转移到自己一个小厮身上！
简直是不讲武德啊！
施墨白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刚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场半天了，手上其实连个话筒都没有。
工作人员也才注意到，于是赶忙去给她找话筒。
这样才方便她好好丢人。
整个偌大的会议厅一时安静了好几秒。
艾总刚才被怼得都快心梗了，这时总算是抓着了个重新做爹的机会，鼻孔瞧着施墨白：“让我考考你，Z靶点的作用机制是什么？”
台下十分配合地一阵哄笑。
因为这个问题在他们眼里，就相当于在问幼儿园的小朋友：让我考考你，1+1是不是等于250？
施墨白一听艾总故意问她这么基础的问题，明显就是瞧不起自己，却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
工作人员终于一路小跑上台，递给施墨白一个话筒。
施墨白把话筒拿到嘴边，望了一眼此时台下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轻蔑的，质疑的，鄙夷的，甚至还有轻佻放肆的。
她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倒是并不显山露水，开始从容不迫地反击。
康凯脸上带着极罕见的慌张，对坐在身旁的施墨白低声说道。
“什么？我替您发言？！”
施墨白瞬间感觉浑身紧绷，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会议大厅——这里至少聚集了三百多位医药行业的专业人士。
她声音微颤：“康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康……？”
可施墨白还没说完，康凯已经急匆匆接通一个电话，脚步仓促地跑出会议大厅。
施墨白绝望地看着康凯离去的背影，冷汗倏地从后脊梁渗出，沾湿了她的棉质衬衫。
突然之间，她就要在一群极为挑剔的专业人士面前发言，自己甚至还毫无准备，这种事搁谁身上不慌？
五分钟的死亡倒计时开始……
今天原本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工作日，施墨白也只不过是例行跟着领导康凯去参加一场医药行业大会。
这场行业大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大厅举行，企业、资方、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齐聚一堂。
康凯作为杉瓴资本的医药行业合伙人，被大会主办方邀请发言，而施墨白作为一个入职仅三年的初级投资经理，只是去旁听列席，说白了，就是给康总拎包的。
此时的演讲台上，一位挺着啤酒肚、穿着POLO衫的秃顶专家正在激情地口喷白沫。
“……以我从业三十年的丰富经验来看，医药行业就应该……这样才能……”
秃顶专家喷出的一粒唾沫星子好似一颗流星，划过施墨白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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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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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康总人呢？一会同台做圆桌分享的可都是行业大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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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持人也一脸笑容地上台了，坐在了最左侧。他的面相看上去虽然还很年轻，但脸上谄媚的笑容却颇显老成油腻。
男主持人发言：“接下来的圆桌分享环节，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了A制药公司的总经理艾总！B生物医药公司的董事长毕总！以及杉瓴资本的……初级投资经理施墨白……？呃，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看着工作人员塞到他手里的小字条，表情透露出一丝怪异，但很快就又调整成职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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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瓴资本可真够财大气粗呦，这个施什么只是个初级投资经理，就有资格坐在台上了？”
“就是！看上去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傻姑娘，怎么有脸和行业大佬艾总、毕总一起做圆桌分享？”
“……她还给咱们分享呢，咱们给她上一课还差不多！”
“瞧她长得还挺好看，是不是傍上哪个大佬了啊……？”
“还真说不定！这年头男女间的破事可不少，我刚才就在群里看到一个pdf……”
台下乱嚼舌根的人如同一群聒噪的鸭子，越叫越欢，施墨白的脸也变成了霓虹灯，红一阵白一阵，她恨不得变身忍者，直接遁地消失人间。
主持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听着台下颇多不满的议论声，内心了然，开始身经百战地控场——
也就是直接忽略施墨白的存在，只拍行业大佬的马屁。
“艾总、毕总，两位大佬功绩斐然，我作为晚辈先表达一下我个人的崇敬哈，同时也想请教一个问题：目前Z靶点的药物研发是大热门，两位老总对此有何看法？”
艾总晃了晃二郎腿，对主持人的吹捧置若罔闻，缓缓开嗓：“这个Z靶点的药物啊，未满足临床需求巨大！我们A公司作为行业领军者，相关研发是全行业中进展最快的！”
艾总发言完毕，台下响起一阵集体高情商的马屁掌声。
一旁的毕总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已经和鼻毛连成一片的胡子，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个人吧，倒有一些和艾总不太一样的观点。”
台下一听毕总这话里有刺，纷纷好奇地竖直耳朵，等着他的一番高见。
毕总私下早已看艾总不顺眼了，于是故意拆台：“Z靶点的研发已经严重过热！那么多优秀公司都拼命砸钱在这个领域，艾总，您凭什么敢说你们A司就一定能首个研发成功？”
艾总一听对方这挑衅的腔调，气得放下了二郎腿，挺直了腰背说：“因为我们A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就是Z靶点的发现者之一！当然有别人不可比拟的优势！”
“靶点发现者可不一定就能把药物研发出来！之前P靶点的案例还不够深刻吗？”毕总继续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
“之前P靶点不行，但后来U靶点不就行了么！我们A公司针对Z靶点的研发就是有绝对优势！”艾总立刻回击，脸涨得通红。
“那可不一定……！”
“我说一定就一定！”
一时间，艾总和毕总两个大佬的观点分享已经变成了小学鸡吵架，言语间只剩下车轱辘话来回滚，没有任何信息增量。
台下观众瞠目结舌，纷纷感叹：原来这就叫作真正的巅峰对话……？
一旁的主持人也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个这么普通的小问题，居然引得两位行业大牛在台上掐起来了？
他赶忙再次身经百战地控场——也就是转移矛盾到第三人身上。
主持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始主动cue已经被冷落在一旁大半天的施墨白。
“哈哈，两位老总都很有见地哈……对了，今天圆桌会议还出现了一个新面孔——杉瓴的施总！施总，您有什么新观点给大家分享吗？”
霎时，整个会议厅三百多名参会者的眼神都聚焦到了施墨白身上。
尤其是已经争得脸色发紫的艾总和毕总。
施墨白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自己怎么就猝不及防地被主持人用来挡刀了？
她上一秒还庆幸自己逃脱一劫，偷笑着近距离观战两位大佬的老鸡互啄，没想到主持人居然这么不要脸，为了救场，竟突然把火力转移到自己一个小厮身上！
简直是不讲武德啊！
施墨白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刚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场半天了，手上其实连个话筒都没有。
工作人员也才注意到，于是赶忙去给她找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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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总刚才被怼得都快心梗了，这时总算是抓着了个重新做爹的机会，鼻孔瞧着施墨白：“让我考考你，Z靶点的作用机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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