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我……]
你刚起了个头，还来不及将问题问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你。
“荧。”
少年声线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你隐隐能感觉出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潮，昭示着声音的主人绝对没有他声音那样平静。
你甫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跟过电了似的，整个人颤抖了一瞬。
你缓缓转身。
少年眉间一点紫纹，张着猫儿似的大眼将你望着，眸色深深。他紧抿着唇，唇线极其锋利，本来好不容易柔和了不少的性子，眼下却绷得似一张拉满的弓。
少年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腕，死死攥住，仿佛是生怕你再消失一般。苦涩的清心香气瞬间萦绕在你身遭，一时间你口鼻皆苦，连心都是苦的。
少年眸光微漾，纤长的睫羽不时颤动，若拨开涟漪的楫，他问你：“这段时日你去了何处？”
你听见他问话的瞬间泪如雨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脸颊。你垂下眼，皱起眉头想将眼泪忍下去，却根本忍不住。
少年眼眸霎时变得极幽深，暗沉若无星无月之夜。他见状轻叹了一声，抬手便替你擦拭泪水。少年的手指细长，触感温热，沾了泪后擦在脸上有一种滞涩之感。
他似咏似叹，金瞳中神色暧昧不明：“怎么哭了呢？”
他什么话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你就自顾自的开始掉眼泪，好似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是更该委屈的，不应是他吗？
兀自招惹了他，却又突然不辞而别，这是将他当作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么？
少年眼中浮现出了一片狠戾，而你低垂着眼睫，正好错过。
你还想粉饰太平：[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又看见你，太高兴了。]
他嗤了一声：“是吗？”
你直觉今天的魈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他整个人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剑，锋利割人。这样的魈是你没见过的，哪怕是你们不熟悉的那段时间，他就算整个人冷冰冰的，但也只是冷，性子淡漠，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单纯的无视。
而如今好似将剑尖对准了你一般，令你如芒刺在背，寒毛直竖。
这样锋利的他是你没有见过的。
不过想一想你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稍稍理解，一个说要永远陪着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打进人家心里，却突然一句话不说的玩失踪，是个人都要生气的。
你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气，吸了吸鼻子同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是……是我出了些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你不肯和他挑明说开。
到现在仍想搪塞他。
少年面色一沉，眉眼间的锋利顿时显露出来，他静默地盯了你一阵，没有说话，转头对着钟离说道：“钟离大人，她的那个问题暂且寄下，我这里有一些话想对她说。”
对你一个人说。
钟离点头：“那便如此吧。”
随后径直离开。
你舔了舔嘴唇缓解自己的紧张，叫了他一声，[魈……]
少年金瞳凛冽，面无表情地望着你，面上如覆了千年不化的冰雪，冻得吓人，在你不知所措之际，他竟缓缓扯出一个笑来。
他本就面皮极好，容色殊丽，哪怕是个少年郎，一笑之下竟透露出几许艳色，艳得逼人。偏偏人又清冷自持，就如雪山绝壁开出的花儿，且艳且冷。
你的心神不禁一颤。
这个笑，太过古怪了。好看是好看，但眼下看见不免瘆人。
你勉强稳住心态，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魈淡淡重复了一遍，微带了嘲讽。
他说：“没怎么。”
你当然不可能信，但他不说你也猜不出来。
他哼笑一声，眼眉挑起，夹杂着寒意的话由他冷笑着说出，不由令你一阵毛骨悚然：“是想要放弃了吗？可惜……已经迟了，我们之间的关联已经太多了。即使你想要放弃，也来不及了。”
那声音中潜藏着的恶兽，到此终于露出了它的爪牙。
你只能拼命摇头：[不，我并没有想要放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冷冷的截断你的话：“那是怎样？”
[我遇到了一些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呢？”
你一时语塞，看着他俊秀的眉眼陷入沉默。
你自然不是骗他，可所谓的真话不是他能承受的。真相很多时候是会伤人的，所以才会有所谓“善意的谎言”。你该有怎样的冷硬心肠才能对着他说，“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身世，你的遭遇，你的痛苦，通通都是假的，是他人设计好的，是你的人设，是你的卖点，只是一个用来吸引人眼球的噱头，只是因为世人喜欢‘美强惨’的设定，所以才给了你这样的人生。”
这样的真实太过伤人。
这样的话，他的人生岂不就是个笑话吗？只是被创造出来令别人流泪同情的消遣品。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了。
所以你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见你只沉默不语，口风紧到半点不露，魈的神色愈冷。明明隐忍着滔天怒火，却迟迟不发。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你一句：“你了解夜叉这个种族吗？”
夜叉这个种族，说了解的话，你不敢说十分了解，也就比璃月的子民多了解一点罢了，那一点比起他这个正统的夜叉来说肯定是不够看的。
你琢磨不透他的用意，斟酌着说：[不算了解。]
“呵。”
你不懂他为什么要心血来潮问这么一句，但直觉告诉你，魈不会做多余的事，更不会说多余的话。
[为什么要问这个？]
少年低笑：“……夜叉一族，凶怖善战，性子绝不纯良。你见过我幼时的模样，天真无邪是吗？可我恰恰是族中的异类。”
夜叉可没有这样的孩子，因为他们不会去培养这样的孩子。这样的性子在他那个时代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不扼杀便罢了，谁耐烦去费心培养呢？就是连呵护都不会去做。
那个时代的生民，有几个性子良善的？夜叉只是不主动与人为恶罢了，因为他们终究是仙人。
但永远也不要忘了，他们是仙人中最嗜杀的那一族。
仙众夜叉中，哪怕性子最温柔的伐难也不外如是。
而哪怕当年无邪如他，也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夜叉只余我一人，世人对我族的知之甚少，又怎会有人告诫你，夜叉对于自己认定的配偶，若其不从，会是怎样的手段呢？”
他刻意压低的语气莫名透出一股危险的信号，如吐着信子的蛇环绕着自己的猎物，静静地观察着，若是猎物挣扎，便会将毒牙猛然刺入其体内。
你心下骇然，从未想过魈竟然还会有这样一面，想必是你的骤然失踪将他刺激得狠了，才将他最原始的一面激了出来。
他拉住你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你的手指，轻轻捏着你的指腹，语气似情人间的亲密低语，“你既招惹了我，却不是你想不要便能不要的。荧，我并不是能任你呼来喝去的玩物。”
玩物……吗？
你不由愣神。
怎么不是玩物呢？
这个世界就是一款游戏罢了，所有的人物都是给人消遣用的，生来使命就如此。
但又怎么能是玩物呢？
全息游戏做成这样，每个人物都做得如此逼真，一切都编排得这样好，甚至让人找不出缺点，世界也好，历史也好，风土人情也好，完全没有让人出戏的点。哪怕对方不是真正的人类，又怎能将之当作只为取悦自己而存在的玩物呢？
说不清楚到底是谁错了。
你抿起嘴唇，眉尖蹙起：[我没有那样想过。]
你确实从没有那样想过——从未将他当作为取悦自己而存在的“东西”。哪怕你知道所有都是假的，哪怕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明白。
当他皱着眉拒绝你时，当他在荻花洲思念旧友时，或是他终于忍不住小小微笑时，凡此种种，和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亦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啊。
人之于物，最大的分辨不就是“情”么？
来来往往的人们不时朝你们投来八卦的视线，你意识到你们正在璃月最繁华的商港中现场上演狗血情景剧，面色顿时一僵，登时建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回望舒客栈吧。]
魈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一时神情诡异，然后唇角微翘，低垂的眼睫掩下一片未明眸光，说：“好。”
你刚起了个头，还来不及将问题问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你。
“荧。”
少年声线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你隐隐能感觉出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潮，昭示着声音的主人绝对没有他声音那样平静。
你甫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跟过电了似的，整个人颤抖了一瞬。
你缓缓转身。
少年眉间一点紫纹，张着猫儿似的大眼将你望着，眸色深深。他紧抿着唇，唇线极其锋利，本来好不容易柔和了不少的性子，眼下却绷得似一张拉满的弓。
少年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腕，死死攥住，仿佛是生怕你再消失一般。苦涩的清心香气瞬间萦绕在你身遭，一时间你口鼻皆苦，连心都是苦的。
少年眸光微漾，纤长的睫羽不时颤动，若拨开涟漪的楫，他问你：“这段时日你去了何处？”
你听见他问话的瞬间泪如雨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脸颊。你垂下眼，皱起眉头想将眼泪忍下去，却根本忍不住。
少年眼眸霎时变得极幽深，暗沉若无星无月之夜。他见状轻叹了一声，抬手便替你擦拭泪水。少年的手指细长，触感温热，沾了泪后擦在脸上有一种滞涩之感。
他似咏似叹，金瞳中神色暧昧不明：“怎么哭了呢？”
他什么话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你就自顾自的开始掉眼泪，好似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是更该委屈的，不应是他吗？
兀自招惹了他，却又突然不辞而别，这是将他当作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么？
少年眼中浮现出了一片狠戾，而你低垂着眼睫，正好错过。
你还想粉饰太平：[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又看见你，太高兴了。]
他嗤了一声：“是吗？”
你直觉今天的魈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他整个人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剑，锋利割人。这样的魈是你没见过的，哪怕是你们不熟悉的那段时间，他就算整个人冷冰冰的，但也只是冷，性子淡漠，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单纯的无视。
而如今好似将剑尖对准了你一般，令你如芒刺在背，寒毛直竖。
这样锋利的他是你没有见过的。
不过想一想你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稍稍理解，一个说要永远陪着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打进人家心里，却突然一句话不说的玩失踪，是个人都要生气的。
你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气，吸了吸鼻子同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是……是我出了些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你不肯和他挑明说开。
到现在仍想搪塞他。
少年面色一沉，眉眼间的锋利顿时显露出来，他静默地盯了你一阵，没有说话，转头对着钟离说道：“钟离大人，她的那个问题暂且寄下，我这里有一些话想对她说。”
对你一个人说。
钟离点头：“那便如此吧。”
随后径直离开。
你舔了舔嘴唇缓解自己的紧张，叫了他一声，[魈……]
少年金瞳凛冽，面无表情地望着你，面上如覆了千年不化的冰雪，冻得吓人，在你不知所措之际，他竟缓缓扯出一个笑来。
他本就面皮极好，容色殊丽，哪怕是个少年郎，一笑之下竟透露出几许艳色，艳得逼人。偏偏人又清冷自持，就如雪山绝壁开出的花儿，且艳且冷。
你的心神不禁一颤。
这个笑，太过古怪了。好看是好看，但眼下看见不免瘆人。
你勉强稳住心态，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魈淡淡重复了一遍，微带了嘲讽。
他说：“没怎么。”
你当然不可能信，但他不说你也猜不出来。
他哼笑一声，眼眉挑起，夹杂着寒意的话由他冷笑着说出，不由令你一阵毛骨悚然：“是想要放弃了吗？可惜……已经迟了，我们之间的关联已经太多了。即使你想要放弃，也来不及了。”
那声音中潜藏着的恶兽，到此终于露出了它的爪牙。
你只能拼命摇头：[不，我并没有想要放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冷冷的截断你的话：“那是怎样？”
[我遇到了一些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呢？”
你一时语塞，看着他俊秀的眉眼陷入沉默。
你自然不是骗他，可所谓的真话不是他能承受的。真相很多时候是会伤人的，所以才会有所谓“善意的谎言”。你该有怎样的冷硬心肠才能对着他说，“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身世，你的遭遇，你的痛苦，通通都是假的，是他人设计好的，是你的人设，是你的卖点，只是一个用来吸引人眼球的噱头，只是因为世人喜欢‘美强惨’的设定，所以才给了你这样的人生。”
这样的真实太过伤人。
这样的话，他的人生岂不就是个笑话吗？只是被创造出来令别人流泪同情的消遣品。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了。
所以你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见你只沉默不语，口风紧到半点不露，魈的神色愈冷。明明隐忍着滔天怒火，却迟迟不发。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你一句：“你了解夜叉这个种族吗？”
夜叉这个种族，说了解的话，你不敢说十分了解，也就比璃月的子民多了解一点罢了，那一点比起他这个正统的夜叉来说肯定是不够看的。
你琢磨不透他的用意，斟酌着说：[不算了解。]
“呵。”
你不懂他为什么要心血来潮问这么一句，但直觉告诉你，魈不会做多余的事，更不会说多余的话。
[为什么要问这个？]
少年低笑：“……夜叉一族，凶怖善战，性子绝不纯良。你见过我幼时的模样，天真无邪是吗？可我恰恰是族中的异类。”
夜叉可没有这样的孩子，因为他们不会去培养这样的孩子。这样的性子在他那个时代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不扼杀便罢了，谁耐烦去费心培养呢？就是连呵护都不会去做。
那个时代的生民，有几个性子良善的？夜叉只是不主动与人为恶罢了，因为他们终究是仙人。
但永远也不要忘了，他们是仙人中最嗜杀的那一族。
仙众夜叉中，哪怕性子最温柔的伐难也不外如是。
而哪怕当年无邪如他，也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夜叉只余我一人，世人对我族的知之甚少，又怎会有人告诫你，夜叉对于自己认定的配偶，若其不从，会是怎样的手段呢？”
他刻意压低的语气莫名透出一股危险的信号，如吐着信子的蛇环绕着自己的猎物，静静地观察着，若是猎物挣扎，便会将毒牙猛然刺入其体内。
你心下骇然，从未想过魈竟然还会有这样一面，想必是你的骤然失踪将他刺激得狠了，才将他最原始的一面激了出来。
他拉住你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你的手指，轻轻捏着你的指腹，语气似情人间的亲密低语，“你既招惹了我，却不是你想不要便能不要的。荧，我并不是能任你呼来喝去的玩物。”
玩物……吗？
你不由愣神。
怎么不是玩物呢？
这个世界就是一款游戏罢了，所有的人物都是给人消遣用的，生来使命就如此。
但又怎么能是玩物呢？
全息游戏做成这样，每个人物都做得如此逼真，一切都编排得这样好，甚至让人找不出缺点，世界也好，历史也好，风土人情也好，完全没有让人出戏的点。哪怕对方不是真正的人类，又怎能将之当作只为取悦自己而存在的玩物呢？
说不清楚到底是谁错了。
你抿起嘴唇，眉尖蹙起：[我没有那样想过。]
你确实从没有那样想过——从未将他当作为取悦自己而存在的“东西”。哪怕你知道所有都是假的，哪怕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明白。
当他皱着眉拒绝你时，当他在荻花洲思念旧友时，或是他终于忍不住小小微笑时，凡此种种，和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亦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啊。
人之于物，最大的分辨不就是“情”么？
来来往往的人们不时朝你们投来八卦的视线，你意识到你们正在璃月最繁华的商港中现场上演狗血情景剧，面色顿时一僵，登时建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回望舒客栈吧。]
魈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一时神情诡异，然后唇角微翘，低垂的眼睫掩下一片未明眸光，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