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宫位于整个魏宫西部，呈南北纵向。南为通明门，北为嘉猷门，两门东通太极宫。西北部亦设西门，门对宫外修德坊。我领着陆离和容娘从嘉猷门进入，张行见我来，忙走了过来作揖，领着我往里去道：“柳才人里面请。”
彼时正值晌午，甫进入掖庭便只觉得周围的阵阵寒意袭来，那寒意漫过全身淬入我的四肢百骸。我心中发毛，像是路面青砖泥缝中的狗尾草长入心中一样，极是不适。
掖庭宫分为三个布局，嘉猷门紧对掖庭中部，是宫女居所，亦是她们的劳动之处，其中包括历朝历代因获罪没入掖庭的官宦人家的妻女。北为太仓。西南部为内侍省，掌管宫中一切大事小情。
昨日曾去澄心堂将薛良人的话与令宜说了一番，令宜听后问道：“你是觉得有人暗里拿萧氏作了筏子，这件事背后另有原因？”
我道：“那日在场知内情的不过几人，多数妃嫔都以为玉纾夫人惩治我，是因着萧仪柔与我入宫之前的旧怨。那怎的就让圣上知晓了宫人册一事？”
令宜端起桌上茶碗轻轻刮着茶沫出神思索着，氤氲的水汽合着日光蒙住她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似是想到什么，旋即放下手中茶碗转眼看向我，颇有些不可思议：“莫不是……”我知令宜与我想到一处去，继而听她道，“怪不得昨日咱们觉得有些奇怪。你向她请安的时候，她神色平静的仿佛与她无关，原来是这样。可是…这对她来说也并无好处啊。”
我点点头：“我一时也猜不透为何，还是去一趟掖庭问问她才是。”
走过一重重宫门，只见一群婢女老媪在浣纱池中浣衣浆洗。日头虽足，但水依旧生凉刺骨，那些婢女老媪的手在反复浣衣浆洗中早已变得紫红肿胀，隐隐可见她们手上生的冻疮，极是触目。而容娘和陆离在掖庭做过活计，倒是对此并未太大反应。
走了片刻，掖庭令道：“才人，暴室狱到了，萧庶人就在里面，还请才人问完后快些出来，否则奴婢担不起这责任。”
我知他不易，向他表示感谢：“劳烦张庭令了，吾说完便出来。”
“不敢，若不是才人疼惜，差陆离给奴婢送药，奴婢怎会好的这么快呢。”
我微微敛身，以表恭敬：“此事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张挺令因我受了这无妄之灾，不过是聊表歉意罢了。”复看向陆离和容娘，“我一人进去便好，此处燥热，陆离你也与你师傅许久未见，正好也陪他说说话。”
陆离甚喜，行了一礼，便退下了，嘱咐了容娘在外照应我。
陆离入了掖庭一直跟着张行学习处理宫务杂事，对陆离来说张行于他亦师亦父。宫人册的事情被揭发，张行以未能细查被圣人杖责惩治。若不是我差沐芙去太医署（1）拿药给张行送去时，恰巧遇见陆离。我亦是不知道陆离与张行的关系。所以也因为这层关系，我才如过无人之境般进入掖庭。
暴室是掖庭宫内织作之所，因衣物染色需曝晒着色而得名。而后又在此幽禁宫中有疾的妇女或有罪的妃嫔，又称之暴室狱。虽过了重阳尾令，甫进去仍觉得异常闷热，行止之间鼻尖与额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
推开殿门，门头上扑簌簌掉下灰来，迷得睁不开眼睛，呛得我忙拿帕子掩住口鼻，并散了散身上的灰尘。
殿内萧仪柔长发委地散开，只穿着粗麻衣衫蜷缩着靠在榻上一角。我温言道：“萧庶人别来无恙啊。”
屋内不见天日，开门骤然的光亮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待回神看见是我后，恶狠狠看我：“你怎么来了？”
我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来，我亦无做亏心事，怎么还要怕你不成？”
她目光狠戾，轻哼一声：“若不是你和班氏两个贱人向圣人告状说我私改宫人册，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怎么？你觉得很冤吗？”我意态闲闲的拨弄着的指甲，抬眼直视她，“你也不想想你做了多少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未入宫前伤了班姐姐的家弟，刚入宫因婢女茶水太烫便让人打死。之后仗着玉纾夫人的势，在重阳节又掌掴了几位宝林、淑容。还让手下人禁止传出，你殊不知，人心早就失了，谁还会替你保住秘密。”
她面露狰狞：“我表姐可是玉纾夫人，她会救我的。”
我见她还未知，用帕子轻拂了榻上的灰尘，坐在榻边说道：“呵，你以为是谁向圣人告发的你修改宫人册？想必那日事情你也听说了，所知内情的不过寥寥几人。我从入宫以来一直未面见过圣人，令宜的性子你也清楚，况且她得圣人宠爱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性子和婉柔顺。至于王慎，在宫里当差要的就是有心无口，他作为殿下的宫令更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唯剩一人…你难道还猜不出来是谁吗？”
我语气和婉，娓娓道来，话语锋利的像是一把钢刀戳在她心中，戳破了她心中极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萧仪柔的神情从开始对我的愤恨变得慢慢慌张起来，她连连摇头，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她踉跄的从榻上那边爬过来，拽着我的胳膊仰起头看着我声嘶力竭，“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历朝历代宫廷斗争有什么是不能的？汉唐时期的政权内斗可是连亲兄弟姊妹都算进去的。你只是她的远方表妹，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又怎知她不会？”
她的力气极大，我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手指用力，指甲像是要嵌进我的血肉里。我感到吃痛，用力甩开她的手，但根本甩不开，处于本能反手掴了一掌，她的脸颊瞬间生出红印。萧仪柔未曾料到，连忙松开我，用手护住自己的面容，情绪也镇定了下来。
我低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有五道红色的月牙印记：“这一巴掌算是还你的。”
萧仪柔目光直直盯着我，过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踉跄的扶着塌起身，衣衫委地铺散。她拂了拂自己衣袖上的灰尘，眼角泛起泪水，轻呵一声，那声音说不清的凄婉：“你定是来挑拨离间的，明明是林姝平她怀孕，不想告诉其他人，林尚书为了帮他女儿才选我进宫的，她怎么可能会害我呢！哈哈…她不会害我的……我还等着表姐引荐让圣人宠幸我呢！哈哈哈……”说完她不再看我，自顾自地走到梳妆镜前，打开已经落了灰的柿蒂纹妆奁，拿出一把篦子，对镜一壁梳妆一壁喃喃道：“表姐还让圣人还在等着我呢……在等着我呢…”
曾听令宜说过，萧氏重阳得宠时圣人就曾夸赞她‘青丝如瀑垂云鬓，粉汗为妆湿秀颜。’
日光照进窗内映着萧仪柔，她就那么静静坐着对镜自望，面上绯红略有娇羞之意，似是回忆着美好的往事。她用篦子细心的梳过她如乌亮的缎子一般的一层层青丝，生怕断掉。而那青丝在我眼中却像是一张细细的网，无声无息的让萧仪柔心甘情愿的囚禁在了这未呆几日的深宫之中。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百味杂陈，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困在深宫真的值得吗？我不知道，不知道现在刚入宫清醒的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和萧仪柔一样，我不敢去想，亦不愿再想了。
出了暴室，见容娘和陆离都在外面候着，张行已不知所踪，我环顾四周疑问道：“好不容易有时间你们师徒叙旧，怎么这么快就跟你师傅聊完了？”
陆离躬身扶着我答道：“师傅去内教坊（2）去了，说是原来的内教博士告老还乡，新挑选了几名内教博士给掖庭宫人讲学，师傅需要安排人手，便先去了。”
回到宫里，容娘在梳妆镜前服侍着我，我看着她手上的篦子顺着鬓发上起下落，想起刚刚在掖庭对镜疯癫的萧仪柔：林姝平有孕秘而不宣可以理解，可为何会将自己的族亲送进暴室？萧仪柔刚入宫只能依附她，况且这十月怀胎之际难保没有其他妃嫔得宠。与其这样，自己族亲得宠也总好过旁人。况且玉纾夫人这一计连带着去了自己协理六宫之权，无论如何想，对她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自己，这代价却太大了。
况且从前几日到立政殿拜见来看，后宫众人的态度不明，严采女出言挑衅，赵美人借机嘲讽，虞美人新得恩宠，薛良人或有意拉拢，林姝平借刀杀人。自己从入宫便一直太过高调，导致现在腹背受敌，若是来日再得恩宠，岂非是他人眼中钉肉中刺，必定除之而后快，况且我入宫便是因为林合在圣人面前的举荐，则我更要保全自己，保全家族。
傍晚，窗外隐隐可见太液池蓬莱、方丈、瀛洲三山，余晖倚着三山，云海将漫过山腰，仿若身在山中隐居，而非宫墙。我看着直冲云霄而上的飞鸟，大抵只有未困于宫墙里的鸟儿才识本来面目吧。
我转念一想，既然毫无头绪，不如学着飞鸟，从中抽身韬晦，才能对事一目了然。
彼时正值晌午，甫进入掖庭便只觉得周围的阵阵寒意袭来，那寒意漫过全身淬入我的四肢百骸。我心中发毛，像是路面青砖泥缝中的狗尾草长入心中一样，极是不适。
掖庭宫分为三个布局，嘉猷门紧对掖庭中部，是宫女居所，亦是她们的劳动之处，其中包括历朝历代因获罪没入掖庭的官宦人家的妻女。北为太仓。西南部为内侍省，掌管宫中一切大事小情。
昨日曾去澄心堂将薛良人的话与令宜说了一番，令宜听后问道：“你是觉得有人暗里拿萧氏作了筏子，这件事背后另有原因？”
我道：“那日在场知内情的不过几人，多数妃嫔都以为玉纾夫人惩治我，是因着萧仪柔与我入宫之前的旧怨。那怎的就让圣上知晓了宫人册一事？”
令宜端起桌上茶碗轻轻刮着茶沫出神思索着，氤氲的水汽合着日光蒙住她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似是想到什么，旋即放下手中茶碗转眼看向我，颇有些不可思议：“莫不是……”我知令宜与我想到一处去，继而听她道，“怪不得昨日咱们觉得有些奇怪。你向她请安的时候，她神色平静的仿佛与她无关，原来是这样。可是…这对她来说也并无好处啊。”
我点点头：“我一时也猜不透为何，还是去一趟掖庭问问她才是。”
走过一重重宫门，只见一群婢女老媪在浣纱池中浣衣浆洗。日头虽足，但水依旧生凉刺骨，那些婢女老媪的手在反复浣衣浆洗中早已变得紫红肿胀，隐隐可见她们手上生的冻疮，极是触目。而容娘和陆离在掖庭做过活计，倒是对此并未太大反应。
走了片刻，掖庭令道：“才人，暴室狱到了，萧庶人就在里面，还请才人问完后快些出来，否则奴婢担不起这责任。”
我知他不易，向他表示感谢：“劳烦张庭令了，吾说完便出来。”
“不敢，若不是才人疼惜，差陆离给奴婢送药，奴婢怎会好的这么快呢。”
我微微敛身，以表恭敬：“此事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张挺令因我受了这无妄之灾，不过是聊表歉意罢了。”复看向陆离和容娘，“我一人进去便好，此处燥热，陆离你也与你师傅许久未见，正好也陪他说说话。”
陆离甚喜，行了一礼，便退下了，嘱咐了容娘在外照应我。
陆离入了掖庭一直跟着张行学习处理宫务杂事，对陆离来说张行于他亦师亦父。宫人册的事情被揭发，张行以未能细查被圣人杖责惩治。若不是我差沐芙去太医署（1）拿药给张行送去时，恰巧遇见陆离。我亦是不知道陆离与张行的关系。所以也因为这层关系，我才如过无人之境般进入掖庭。
暴室是掖庭宫内织作之所，因衣物染色需曝晒着色而得名。而后又在此幽禁宫中有疾的妇女或有罪的妃嫔，又称之暴室狱。虽过了重阳尾令，甫进去仍觉得异常闷热，行止之间鼻尖与额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
推开殿门，门头上扑簌簌掉下灰来，迷得睁不开眼睛，呛得我忙拿帕子掩住口鼻，并散了散身上的灰尘。
殿内萧仪柔长发委地散开，只穿着粗麻衣衫蜷缩着靠在榻上一角。我温言道：“萧庶人别来无恙啊。”
屋内不见天日，开门骤然的光亮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待回神看见是我后，恶狠狠看我：“你怎么来了？”
我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来，我亦无做亏心事，怎么还要怕你不成？”
她目光狠戾，轻哼一声：“若不是你和班氏两个贱人向圣人告状说我私改宫人册，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怎么？你觉得很冤吗？”我意态闲闲的拨弄着的指甲，抬眼直视她，“你也不想想你做了多少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未入宫前伤了班姐姐的家弟，刚入宫因婢女茶水太烫便让人打死。之后仗着玉纾夫人的势，在重阳节又掌掴了几位宝林、淑容。还让手下人禁止传出，你殊不知，人心早就失了，谁还会替你保住秘密。”
她面露狰狞：“我表姐可是玉纾夫人，她会救我的。”
我见她还未知，用帕子轻拂了榻上的灰尘，坐在榻边说道：“呵，你以为是谁向圣人告发的你修改宫人册？想必那日事情你也听说了，所知内情的不过寥寥几人。我从入宫以来一直未面见过圣人，令宜的性子你也清楚，况且她得圣人宠爱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性子和婉柔顺。至于王慎，在宫里当差要的就是有心无口，他作为殿下的宫令更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唯剩一人…你难道还猜不出来是谁吗？”
我语气和婉，娓娓道来，话语锋利的像是一把钢刀戳在她心中，戳破了她心中极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萧仪柔的神情从开始对我的愤恨变得慢慢慌张起来，她连连摇头，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她踉跄的从榻上那边爬过来，拽着我的胳膊仰起头看着我声嘶力竭，“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历朝历代宫廷斗争有什么是不能的？汉唐时期的政权内斗可是连亲兄弟姊妹都算进去的。你只是她的远方表妹，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又怎知她不会？”
她的力气极大，我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手指用力，指甲像是要嵌进我的血肉里。我感到吃痛，用力甩开她的手，但根本甩不开，处于本能反手掴了一掌，她的脸颊瞬间生出红印。萧仪柔未曾料到，连忙松开我，用手护住自己的面容，情绪也镇定了下来。
我低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有五道红色的月牙印记：“这一巴掌算是还你的。”
萧仪柔目光直直盯着我，过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踉跄的扶着塌起身，衣衫委地铺散。她拂了拂自己衣袖上的灰尘，眼角泛起泪水，轻呵一声，那声音说不清的凄婉：“你定是来挑拨离间的，明明是林姝平她怀孕，不想告诉其他人，林尚书为了帮他女儿才选我进宫的，她怎么可能会害我呢！哈哈…她不会害我的……我还等着表姐引荐让圣人宠幸我呢！哈哈哈……”说完她不再看我，自顾自地走到梳妆镜前，打开已经落了灰的柿蒂纹妆奁，拿出一把篦子，对镜一壁梳妆一壁喃喃道：“表姐还让圣人还在等着我呢……在等着我呢…”
曾听令宜说过，萧氏重阳得宠时圣人就曾夸赞她‘青丝如瀑垂云鬓，粉汗为妆湿秀颜。’
日光照进窗内映着萧仪柔，她就那么静静坐着对镜自望，面上绯红略有娇羞之意，似是回忆着美好的往事。她用篦子细心的梳过她如乌亮的缎子一般的一层层青丝，生怕断掉。而那青丝在我眼中却像是一张细细的网，无声无息的让萧仪柔心甘情愿的囚禁在了这未呆几日的深宫之中。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百味杂陈，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困在深宫真的值得吗？我不知道，不知道现在刚入宫清醒的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和萧仪柔一样，我不敢去想，亦不愿再想了。
出了暴室，见容娘和陆离都在外面候着，张行已不知所踪，我环顾四周疑问道：“好不容易有时间你们师徒叙旧，怎么这么快就跟你师傅聊完了？”
陆离躬身扶着我答道：“师傅去内教坊（2）去了，说是原来的内教博士告老还乡，新挑选了几名内教博士给掖庭宫人讲学，师傅需要安排人手，便先去了。”
回到宫里，容娘在梳妆镜前服侍着我，我看着她手上的篦子顺着鬓发上起下落，想起刚刚在掖庭对镜疯癫的萧仪柔：林姝平有孕秘而不宣可以理解，可为何会将自己的族亲送进暴室？萧仪柔刚入宫只能依附她，况且这十月怀胎之际难保没有其他妃嫔得宠。与其这样，自己族亲得宠也总好过旁人。况且玉纾夫人这一计连带着去了自己协理六宫之权，无论如何想，对她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自己，这代价却太大了。
况且从前几日到立政殿拜见来看，后宫众人的态度不明，严采女出言挑衅，赵美人借机嘲讽，虞美人新得恩宠，薛良人或有意拉拢，林姝平借刀杀人。自己从入宫便一直太过高调，导致现在腹背受敌，若是来日再得恩宠，岂非是他人眼中钉肉中刺，必定除之而后快，况且我入宫便是因为林合在圣人面前的举荐，则我更要保全自己，保全家族。
傍晚，窗外隐隐可见太液池蓬莱、方丈、瀛洲三山，余晖倚着三山，云海将漫过山腰，仿若身在山中隐居，而非宫墙。我看着直冲云霄而上的飞鸟，大抵只有未困于宫墙里的鸟儿才识本来面目吧。
我转念一想，既然毫无头绪，不如学着飞鸟，从中抽身韬晦，才能对事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