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飞雪漫天,寒风似刀。
C市郊外的公共墓园一片寂静,只有几簇枯草在风中摇晃。灰白色的雪地留下一串密密的脚印,由浅至深,在离墓园大门数百米的墓碑前停下。
黑伞下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她的发髻低低扎在颈后,几缕碎发被风吹起,凌乱地扫过苍白的脸。舒予放下花束,手指覆在结满冰霜的墓碑上:“妈妈,我很想你。”
这是母亲离开的第十年,父亲和小三的孩子快上小学了。舒予揉了揉眼睛,从包里拿出不停震动的手机。
“钱不是汇给你了吗?”舒予打开免提,翻出手机银行,有一笔30万的转账,收款人正是电话那头的父亲。
“不够。”父亲说。
“你和妈离婚时说好房子一人一半!”
“以前的30万和现在的30万怎么能一样呢?”父亲的语气带着一点嘲笑的意味,“看在我养你一场的份上,最低50万,你卖出去还能赚一笔。”
“我不会卖房。”舒予攥紧手机,“我没有那么多钱!”
“陆姨让我别为难你,你把房子让出来,我们给你剩下的一半,这些钱足以让你一个人生活。”父亲笑起来,“乖女儿,你也要为妹妹考虑。”
“狗屁个妹妹!”
“脾气还是那么冲。”父亲下最后通牒,“再给你3个月的时间。要么拿钱,要么滚蛋!”
手机里“嘟嘟”的忙音格外刺耳。
舒予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双眼发酸。老房子绝不能给别人,那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
舒予坐在公交车上一脸愁容。
她给领导发微信:“我能不能预支明年工资?”
领导直接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整天在想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回林业局上班?”
舒予低声道歉:“郑局,我的休假还没结束。”
郑副局长提高音量:“别休了,赶快回来!你搞副业的事情被发现了!”
舒予连忙订了一张到N市的机票。
“北区还是南区机场?”出租车司机问。
“南区什么时候修机场了?”舒予诧异。
“很久没回来了吧?这几年,咱们C市发展迅速,高铁、机场新修了不少,还有什么艺术馆、图书馆也噌噌建呢。”司机说得眉飞色舞。
舒予“嗯”了一声,搜索出具体地点报给司机。
司机一脚油门开上高速,嘴里絮絮叨叨,不停撺掇舒予回家发展。
“暂时不会回来了。”舒予鼻子红红。
“为什么?”司机追问。
“因为……”这是伤心之地,舒予的话没说完,眼前出现一座花朵造型建筑物,上面贴着巨型海报,而海报上的人看着十分眼熟。
“这就是我说的艺术馆,听说是国家级重点项目,什么投资过亿,什么艺术新概念的,反正建成后就更热闹咯。”司机介绍。
“那海报上是……”舒予脑海里有一个影子。
“害,你是一点不看新闻吗?”司机唾沫横飞,“C市的明星建筑师啊,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才三十岁已经拿过好几个大奖了。刚刚那个艺术馆就是他设计的,简直是咱们的骄傲,他叫……”司机挠挠头,他突然忘记人家名字。
“宋池。”舒予说。
“对对对,你认识哦。”司机问。
舒予没有回答。
*
舒予告诉郑副局长,航班晚上七点抵达。
她关闭信用卡可用额度的界面,倒在候机室的沙发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戴上眼罩想小睡一会。
“你差点迟到。”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
“老板,我错了。”另一个较年轻的男人说,“我从郊区过来堵车嘛。”
舒予心想,明明不堵车。
“下不为例,资料都带上了吗?”
“文件,合同,附件都准备好了。”
“行,要是让我发现纰漏,看我怎么收拾你。”
舒予被吵得翻了个身。
不过,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
曾经有人也这样说:“要是让我抓到你逃课,看我怎么收拾你。”
“走吧,登机了。”
舒予猛然惊醒,她扯下眼罩。
只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晃过。
舒予起身追过去。
“女生,请出示您的机票。”她被工作人员拦住。
舒予看过去,那两人已经走远。
“抱歉女士,这是头等舱和公务舱的通道。”工作人员微微笑,示意舒予站到另一边排队。
飞机落地,郑副局长的电话同一时间打进来:“动作快点,局长和我在办公室等你。”
舒予忐忑不安:“郑局,局里会怎么处罚我?”
“说不好,看副业问题怎么定性。”郑局长又问,“你怎么想着去做防火系统设计?如果是去消防部门帮忙也就算了,你搞一套还收人家两三万?”
舒予捂着听筒:“我收费很低了,市场价得七、八万。”
郑副局长气得大叫:“这是收费的问题吗?《公务员法》你没学过吗?”
郑副局长挂断电话。
舒予一边搜索“检讨书”,一边等行李。
半个小时过去,舒予终于发现不对劲——她的行李不见了。
她拨通电话:“可能我会晚到一会儿,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要看机场什么时候把行李找回来。
郑副局长失去耐心:“那你等着被开除公职吧。”
她再次挂断电话。
*
舒予气喘吁吁赶到已经九点过,林业局的办公楼却灯火通明,大门口的停车位上塞满车辆。
她的心凉了半截。
看来副业的事情还闹得不小。
“这下麻烦了。”舒予推门进去。
“你也知道麻烦了。”郑副局长正双手抱臂站在大厅,“你的处罚结果出来了,没收所有副业收入……”
“什么?”舒予大喊,“我不服!”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郑局长怒极反笑,高跟鞋踩地上咔咔作响,“在基层待几年还没学会体制内的工作风格?”
“知道,不能把钱挂在嘴边。”舒予回答。
“是否被开除,自己去问局长。”郑副局长仍然站在大厅,像是在等人,“还记得你为什么去林区吗?”
“大庭广众怼领导。”舒予当然记得。
她考进林业局的第一年,就发现森林防火系统有问题,设备检测到明烟明火才报警,那么真有火情发生,被发现时早就燃烧千里、悔之晚矣。
舒予洋洋洒洒写了一份万字报告,市林业局局长看过,直接把报告扔到她的脸上。
“你这是越级汇报!”
“不是说紧急工作允许越级吗?”
“我看你是大学读傻了。”关局长大怒,“今天敢向省上告状,明天是不是要踩到我的头上了?”
舒予捡起报告:“我不是要告状,只是把隐患问题提出来。”
关局长叉起腰:“你一个新人都知道的问题,别人会不知道吗?好好做你的保护植物登记工作,防火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舒予又把报告放到局长面前:“如果您担心被问责,那我去当这个出头鸟。希望局里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啪——”关局长一拍桌子。
“行,我马上申请下派你到林区驻扎,去了解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想清楚了再回来。”
然而,舒予在“流放之地”一待就是五年。
关局长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和郑副局长的雷厉风行不同,他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原以为你在林区已经锻炼出来了,林业站站长的位置特地留给你的。”
舒予乖乖道歉:“虽然我很缺钱,但是我设计的防火系统的确解决了部分火灾隐患问题。”
关局长看了一眼茶叶。
舒予自然接过茶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我和郑局都很看好你,你工作认真又肯吃苦。”关局长喝了一口茶,“就是脾气太倔了!”
舒垂默默接受批评。
关局长放下茶杯:“你一直想着升级防火系统?”
舒予点头:“隐患问题一日不解决,一日不罢休。”
“那你的处罚结果我也无能为力了。”
“谢谢关局,我认罚。”
舒予低下头,视线逐渐模糊。
“不过。”关局长话锋一转,“听说有人替你求情,夸你是个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上级酌情处理,你不用被开除了。”
“真的吗?”舒予惊喜,急急把眼泪憋回去。
“但是,晋升的事暂时停办。”关局长笑呵呵,“除非你能将功补过。”
关局长拿出一沓文件。
舒予看着密密麻麻的采购清单,脸上笑开花,这笔项目资金流入后,不但可以解决防火系统的问题,甚至能改善整个林区的居民生活水平。
“你最了解林区,这次采购工作由你负责。”关局长又喝了一口茶,“你先和采购方聊聊。”
“采购方是什么来头?”
“C市建筑师。”
舒予的笑容僵在脸上。
“C市要打造一座国家级艺术馆,他们的总建筑师亲自来采购建材,你要妥帖招待。”关局长吹吹杯子里的茶叶。
舒予双眼失神。
感觉心脏一扯一扯地疼。
关局长问:“怎么,不想干?”
舒予慌慌张张回答:“想干!我想问问没收副业收入能不能缓缓?”
关局长诧异:“你说什么……”
“关局,有人找。”
门外传来郑副局长的声音。
舒予连忙退到门边站着。
那人敲门进来,一阵淡淡茉莉清香拂过。
舒予看见一个宽肩窄腰的后背,他像一堵墙站在前面,低沉的嗓音有些耳熟:“关局长,听说林区的负责人来了?”
“正好,她在这里。”关局长介绍,“这是舒予同志,接下来由她和你们对接工作。”
他转过身。
舒予才看清楚他的脸。
瞬间,晴天霹雳。
这不就是她在机场见到的那个背影,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前男友。
五年没见,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矜贵儒雅,沉稳冷峻。他脱了厚外套,内搭衬衣袖口挽上去,手臂青筋凸起,露出一个好看的肌肉线条。
“你好。”宋池伸出手,一如初见。
“……”舒予回握住他温热的手,感觉自己指尖在微微颤抖,触电感传及五脏六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是你。”宋池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那我申请换一位负责人。”
“你说什么?”舒予回过神,缠绵旖旎的心思烟消云散。眼前这个人面无表情,一副冷漠的样子。
“我不认为你能在工作中保持理性。”宋池移开视线,看向关局长,“关局长,可以满足我的要求吗?”
“这……你们认识?”关局长试探问。
宋池转了转中指的戒指:
“我们,岂止是认识。”
C市郊外的公共墓园一片寂静,只有几簇枯草在风中摇晃。灰白色的雪地留下一串密密的脚印,由浅至深,在离墓园大门数百米的墓碑前停下。
黑伞下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她的发髻低低扎在颈后,几缕碎发被风吹起,凌乱地扫过苍白的脸。舒予放下花束,手指覆在结满冰霜的墓碑上:“妈妈,我很想你。”
这是母亲离开的第十年,父亲和小三的孩子快上小学了。舒予揉了揉眼睛,从包里拿出不停震动的手机。
“钱不是汇给你了吗?”舒予打开免提,翻出手机银行,有一笔30万的转账,收款人正是电话那头的父亲。
“不够。”父亲说。
“你和妈离婚时说好房子一人一半!”
“以前的30万和现在的30万怎么能一样呢?”父亲的语气带着一点嘲笑的意味,“看在我养你一场的份上,最低50万,你卖出去还能赚一笔。”
“我不会卖房。”舒予攥紧手机,“我没有那么多钱!”
“陆姨让我别为难你,你把房子让出来,我们给你剩下的一半,这些钱足以让你一个人生活。”父亲笑起来,“乖女儿,你也要为妹妹考虑。”
“狗屁个妹妹!”
“脾气还是那么冲。”父亲下最后通牒,“再给你3个月的时间。要么拿钱,要么滚蛋!”
手机里“嘟嘟”的忙音格外刺耳。
舒予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双眼发酸。老房子绝不能给别人,那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
舒予坐在公交车上一脸愁容。
她给领导发微信:“我能不能预支明年工资?”
领导直接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整天在想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回林业局上班?”
舒予低声道歉:“郑局,我的休假还没结束。”
郑副局长提高音量:“别休了,赶快回来!你搞副业的事情被发现了!”
舒予连忙订了一张到N市的机票。
“北区还是南区机场?”出租车司机问。
“南区什么时候修机场了?”舒予诧异。
“很久没回来了吧?这几年,咱们C市发展迅速,高铁、机场新修了不少,还有什么艺术馆、图书馆也噌噌建呢。”司机说得眉飞色舞。
舒予“嗯”了一声,搜索出具体地点报给司机。
司机一脚油门开上高速,嘴里絮絮叨叨,不停撺掇舒予回家发展。
“暂时不会回来了。”舒予鼻子红红。
“为什么?”司机追问。
“因为……”这是伤心之地,舒予的话没说完,眼前出现一座花朵造型建筑物,上面贴着巨型海报,而海报上的人看着十分眼熟。
“这就是我说的艺术馆,听说是国家级重点项目,什么投资过亿,什么艺术新概念的,反正建成后就更热闹咯。”司机介绍。
“那海报上是……”舒予脑海里有一个影子。
“害,你是一点不看新闻吗?”司机唾沫横飞,“C市的明星建筑师啊,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才三十岁已经拿过好几个大奖了。刚刚那个艺术馆就是他设计的,简直是咱们的骄傲,他叫……”司机挠挠头,他突然忘记人家名字。
“宋池。”舒予说。
“对对对,你认识哦。”司机问。
舒予没有回答。
*
舒予告诉郑副局长,航班晚上七点抵达。
她关闭信用卡可用额度的界面,倒在候机室的沙发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戴上眼罩想小睡一会。
“你差点迟到。”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
“老板,我错了。”另一个较年轻的男人说,“我从郊区过来堵车嘛。”
舒予心想,明明不堵车。
“下不为例,资料都带上了吗?”
“文件,合同,附件都准备好了。”
“行,要是让我发现纰漏,看我怎么收拾你。”
舒予被吵得翻了个身。
不过,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
曾经有人也这样说:“要是让我抓到你逃课,看我怎么收拾你。”
“走吧,登机了。”
舒予猛然惊醒,她扯下眼罩。
只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晃过。
舒予起身追过去。
“女生,请出示您的机票。”她被工作人员拦住。
舒予看过去,那两人已经走远。
“抱歉女士,这是头等舱和公务舱的通道。”工作人员微微笑,示意舒予站到另一边排队。
飞机落地,郑副局长的电话同一时间打进来:“动作快点,局长和我在办公室等你。”
舒予忐忑不安:“郑局,局里会怎么处罚我?”
“说不好,看副业问题怎么定性。”郑局长又问,“你怎么想着去做防火系统设计?如果是去消防部门帮忙也就算了,你搞一套还收人家两三万?”
舒予捂着听筒:“我收费很低了,市场价得七、八万。”
郑副局长气得大叫:“这是收费的问题吗?《公务员法》你没学过吗?”
郑副局长挂断电话。
舒予一边搜索“检讨书”,一边等行李。
半个小时过去,舒予终于发现不对劲——她的行李不见了。
她拨通电话:“可能我会晚到一会儿,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要看机场什么时候把行李找回来。
郑副局长失去耐心:“那你等着被开除公职吧。”
她再次挂断电话。
*
舒予气喘吁吁赶到已经九点过,林业局的办公楼却灯火通明,大门口的停车位上塞满车辆。
她的心凉了半截。
看来副业的事情还闹得不小。
“这下麻烦了。”舒予推门进去。
“你也知道麻烦了。”郑副局长正双手抱臂站在大厅,“你的处罚结果出来了,没收所有副业收入……”
“什么?”舒予大喊,“我不服!”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郑局长怒极反笑,高跟鞋踩地上咔咔作响,“在基层待几年还没学会体制内的工作风格?”
“知道,不能把钱挂在嘴边。”舒予回答。
“是否被开除,自己去问局长。”郑副局长仍然站在大厅,像是在等人,“还记得你为什么去林区吗?”
“大庭广众怼领导。”舒予当然记得。
她考进林业局的第一年,就发现森林防火系统有问题,设备检测到明烟明火才报警,那么真有火情发生,被发现时早就燃烧千里、悔之晚矣。
舒予洋洋洒洒写了一份万字报告,市林业局局长看过,直接把报告扔到她的脸上。
“你这是越级汇报!”
“不是说紧急工作允许越级吗?”
“我看你是大学读傻了。”关局长大怒,“今天敢向省上告状,明天是不是要踩到我的头上了?”
舒予捡起报告:“我不是要告状,只是把隐患问题提出来。”
关局长叉起腰:“你一个新人都知道的问题,别人会不知道吗?好好做你的保护植物登记工作,防火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舒予又把报告放到局长面前:“如果您担心被问责,那我去当这个出头鸟。希望局里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啪——”关局长一拍桌子。
“行,我马上申请下派你到林区驻扎,去了解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想清楚了再回来。”
然而,舒予在“流放之地”一待就是五年。
关局长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和郑副局长的雷厉风行不同,他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原以为你在林区已经锻炼出来了,林业站站长的位置特地留给你的。”
舒予乖乖道歉:“虽然我很缺钱,但是我设计的防火系统的确解决了部分火灾隐患问题。”
关局长看了一眼茶叶。
舒予自然接过茶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我和郑局都很看好你,你工作认真又肯吃苦。”关局长喝了一口茶,“就是脾气太倔了!”
舒垂默默接受批评。
关局长放下茶杯:“你一直想着升级防火系统?”
舒予点头:“隐患问题一日不解决,一日不罢休。”
“那你的处罚结果我也无能为力了。”
“谢谢关局,我认罚。”
舒予低下头,视线逐渐模糊。
“不过。”关局长话锋一转,“听说有人替你求情,夸你是个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上级酌情处理,你不用被开除了。”
“真的吗?”舒予惊喜,急急把眼泪憋回去。
“但是,晋升的事暂时停办。”关局长笑呵呵,“除非你能将功补过。”
关局长拿出一沓文件。
舒予看着密密麻麻的采购清单,脸上笑开花,这笔项目资金流入后,不但可以解决防火系统的问题,甚至能改善整个林区的居民生活水平。
“你最了解林区,这次采购工作由你负责。”关局长又喝了一口茶,“你先和采购方聊聊。”
“采购方是什么来头?”
“C市建筑师。”
舒予的笑容僵在脸上。
“C市要打造一座国家级艺术馆,他们的总建筑师亲自来采购建材,你要妥帖招待。”关局长吹吹杯子里的茶叶。
舒予双眼失神。
感觉心脏一扯一扯地疼。
关局长问:“怎么,不想干?”
舒予慌慌张张回答:“想干!我想问问没收副业收入能不能缓缓?”
关局长诧异:“你说什么……”
“关局,有人找。”
门外传来郑副局长的声音。
舒予连忙退到门边站着。
那人敲门进来,一阵淡淡茉莉清香拂过。
舒予看见一个宽肩窄腰的后背,他像一堵墙站在前面,低沉的嗓音有些耳熟:“关局长,听说林区的负责人来了?”
“正好,她在这里。”关局长介绍,“这是舒予同志,接下来由她和你们对接工作。”
他转过身。
舒予才看清楚他的脸。
瞬间,晴天霹雳。
这不就是她在机场见到的那个背影,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前男友。
五年没见,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矜贵儒雅,沉稳冷峻。他脱了厚外套,内搭衬衣袖口挽上去,手臂青筋凸起,露出一个好看的肌肉线条。
“你好。”宋池伸出手,一如初见。
“……”舒予回握住他温热的手,感觉自己指尖在微微颤抖,触电感传及五脏六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是你。”宋池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那我申请换一位负责人。”
“你说什么?”舒予回过神,缠绵旖旎的心思烟消云散。眼前这个人面无表情,一副冷漠的样子。
“我不认为你能在工作中保持理性。”宋池移开视线,看向关局长,“关局长,可以满足我的要求吗?”
“这……你们认识?”关局长试探问。
宋池转了转中指的戒指:
“我们,岂止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