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都城邻县，某不知名府邸。
府中东侧位置最好的小楼上，檐边红绸正在风吹下和门口稀稀拉拉挂着的铃铛打架。
透过窗棂却能瞧见屋内整洁无尘，想来府中主人应当常常打扫这楼，只是任由铃铛野蛮生长被风吹落罢了。
一袭白衣的少女突然持剑出现在屋内，连铃铛都被吓得静了一瞬。
言辞拍了拍星移咒符在手心燃尽后并不存在的灰，习惯性地伸手往身旁的置物柜上取灵酒，却摸了个空。
“嗯？”
少女疑惑，使用星移咒符传送实在过于消耗灵力，因此她每次离开前都会在柜上放一小瓶灵酒，方便回来时补充灵力。
等言辞眯着眼睛往柜上看去，却和站在柜后恶狠狠盯着她的男子对视。
看她望过来，男子横眉一立，抬手往柜上就是一拍，惊起窗外鸟雀乱飞。
“喝个屁，喂狗了！”
一剑破万鬼时尚未有表情波动的小剑神，瞬间在此刻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苍白柔弱嘴脸。
“师尊，我要灵力衰竭而亡了，你忍心吗？”
“刚好我成亲就当给你冲喜了。”
池野白她一眼，确认他这逆徒没受伤后，才把身后的灵酒拿出来递过去。
言辞欣喜接过灵酒小酌一口，才突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睛看向池野：“师尊，你不去接新娘来我房里做什么？”
太阳都斜过屋檐了，她师尊竟还未换上喜服。不会是因为她一直不回来，伤了师尊的心，害得师尊大喜之日延期了吧？
池野一眼就看透她心里瞎想的什么，又翻了个白眼，拉出桌边的椅子坐下就开骂。
“你秋师娘她家小朝，和你一样是个逆子，到现在还没回家呢。没人送嫁为师怎么接亲？”
言辞见池野换了个人骂，生怕师尊又骂回自己头上，当机跟着谴责几句才问：“小朝是谁？”
“你秋师娘她前夫留下的儿子，他们家条件不太好，也没什么亲戚仆从，总共就他们两个人。”
“那这小朝也太不是东西了，比我还混。他今日要是回不来怎么办？要不我去送嫁？”
“你别去把你秋师娘吓死。他在坐机关飞舟回来的路上了，午时就能到。”
言辞品完最后一口灵酒，抬眼瞧了瞧窗外日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看来我回来的挺早。”
眼见池野的第三个白眼再次翻到了天上，言辞语重心长再次开口。
“师尊，我在鬼宫听魂灵说，从前有个鬼师爱翻白眼，后来眼球卡脑袋里出不来，硬生生把人卡死了。”
池野翻完第四个白眼，才没好气地回话：“放屁。眼球和脑子中间至少还隔了个视网膜呢。”
言辞自动忽视后面这句话，她师尊总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据说是她师尊原本世界的术语。但她听不懂，干脆统统忽略。
池野也不执着让她听懂，自己说完了就爽了，再次开口已经扯到了另一个话题。
“傍晚乾坤道院的机关飞舟在都城降落，你之后自己小心。”
言辞听了这话，一改刚才玩笑的神色，正正经经颔首：“那我的剑就留在这了，这剑最近饮血太多怨气太重，不好伪装。”
除了屋内这两人，天下再也没人知道言辞的灵境之中还有一半是魔种才会生出的暗境。
一旦她调动灵境使用灵力，暗境中同时也会产生浓厚的魔息。
在修真界，魔息和魔种这两个词等同于过街老鼠。
为避免让言辞死于非命，从言辞幼时，池野就带着她在凡界小县城漂泊无定，让她和凡人小孩一起长大，生怕在她没熟练学会隐藏暗境气息之前，被修真界的人发觉。
万幸言辞是个天才，不过十年，不但大部分时间能完美以灵力压制暗境气息，一手剑术更能入无人之境破万鬼。
池野这才带着言辞在凡界找了个小县城定居，成日里写写话本做点机关术赚钱。
而言辞，也因为只有在魔种区域或鬼宫中才能肆意使用灵力，毫不担心完美融入这两地气息的暗境气息被人发现，越来越爱往这两个地方钻，回凡界的时间也逐渐变少，倒是把“小剑神”的名号彻底打响。
但暗境这事终究要解决掉，池野翻阅万卷得出结论，乾坤道院内的神碑碎片上面或许有分离暗境的办法。
正值新一年开学季，言辞决定混进去找一找这所谓的神碑碎片。
池野听她弃剑这话，顺嘴接到：“那你找截树枝吧，反正到时候进剑修院会给你发剑。”
“师尊，这乾坤道院你很熟吗？”
言辞面上难得浮现了些好奇。
她师尊怎么既知道神碑碎片在乾坤道院，又知道乾坤道院的剑修院会发剑。从她记事起，跟池野东躲西藏这么些年，可从没见过池野去过修真界。
池野看她一眼，不知想起什么，潇洒的面上弯唇一笑：“乾坤道院可是为师亲手填出来的。”
言辞前段时间在鬼宫时，倒是听她那个露水情缘小术修说过。
乾坤道院是修真界第一大道院，于两百年前开创了道院体制，彻底颠覆了曾经各世家垄断修真界上层资源的局面。
据说预备建立时遭到了各世家极力反对，甚至不予划分道院建立的区域。但乾坤道院的创始人拂渊神君另辟蹊径，竟然硬生生聘请了一批散修，一点点在海中填出了这样一座庞然灵山，建出乾坤道院。
言辞可从没听池野说过这事，一脸惊讶：“师尊，你竟是填海的散修之一！”
池野笑笑，站起身：“行了，小朝也要去乾坤道院修习，你下午和他一起去都城等飞舟就好，为师焚香沐浴准备去接亲了。”
见言辞面露难色，池野知道她是怕麻烦，又解释了一句：“你秋师娘说了，小朝天赋极好，同辈难出其右。不需要你费心保护他。”
“难出其右是因为没遇到我。”
言辞送她师尊下楼，又扬起眉跟着接话。
“装着点。我可是跟你秋师娘说了，你自幼体弱毫无天赋，只是进去混日子罢了。”
“明白。我们偷东西的，不能太引人注目。”
不就是装弱嘛，她平日用灵力压制完暗境气息后，任谁看破了天都只能发现她的灵脉连一重都不太稳。
至于使用灵力时可能导致的暗境魔息波动，言辞暂时不确定藏龙卧虎的乾坤道院中会不会有人察觉出来，决定大不了入院后能不用灵力就不用灵力。
池野转身离开前，最后丢下一句话：“那是我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
觥筹交错之间，连房梁之上的红绸都因笑语更鲜艳了些。
定居八年，街坊邻居都挺喜欢这对热心师徒，府中满满当当坐着来讨酒吃的街坊百姓。
言辞“李婶”来“王姨”去的，完全就是一幅邻家妹妹的样子，恐怕随便来个魂灵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位就是一剑破万鬼的小剑神。
“吉时到——”
府内众人纷纷抬眼，伸长脖子望向府外哒哒而来的马蹄声。
言辞也赶忙把喝了一半的灵酒坛藏在身后，挤出乖巧礼貌的笑来迎接她的新师娘。
麦色皮肤的高瘦男子洒脱一甩袖，牵起身旁袅袅婷婷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扬着嘴角向众人走来，眉目之间皆是发自肺腑的真情笑意。
在一声声高呼的祝贺声中，拜堂礼成。
言辞瞧见她师尊接过一旁的喜秤，一把挑开新娘的盖头，在众人面前与新娘喝合卺酒。
饶是在鬼宫中见过万千绝色的小剑神也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师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也太漂亮了吧！池野这两百多岁的小老头何德何能娶天仙！
言辞呆呆地盯着秋月白，心说不知是不是好看的人都类似，丑陋的人却千奇百怪，她觉得这师娘有些眼熟，让她忍不住心生亲切。
直到池野喝完合卺酒，悄悄用灵力操纵着喜秤从背后给她来了一棍。
言辞才回过神来，乖乖按照流程带她秋师娘去喜房。
“阿辞对吗？”
师娘连声音都这么温柔细腻，颜狗言辞连忙点点头回应却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害美人难过。
见言辞这副乖巧样子和池野口中体弱含蓄的模样重合，秋月白担心小姑娘和自己待在一起没话说，也放轻了声音解释。
“小朝哥哥去拴马了，待会就过来。一会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去道院就让他保护你，好不好呀？”
言辞还没来得及点头，那边就有黑衣少年轻巧跳进院中，懒散抛着手中包装好的小礼物走来：“阿娘，马拴好了。”
秋月白笑意渐深，招手示意黑衣少年走近些：“来的正好，这是你阿辞妹妹。她自幼体弱含蓄，你别吓着她。”
言辞抬眸，定在当场。
直到黑衣少年在她面前对立站定，秋月白的话才堪堪滑过她有些卡壳的大脑，从另一只耳朵出来。
“以后去道院你可要好好保护阿辞。”
保护……阿辞……
言辞脑海中回放这四个字，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乖巧的微笑。
这什么小朝，这不是她在鬼宫救下又抛弃的废物露水情缘吗？
对面的秋朝淮倒是在瞬间的愣神后，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
“阿辞妹妹，给你的见面礼。”
言辞在秋月白鼓励的眼神下，缓缓接过秋朝淮送来的小礼物，正准备找个借口跑路，却被秋月白一句话推了出去。
“那你们小孩子一起去玩吧，小朝不要欺负妹妹。”
言辞别过脸去，余光却还是瞄到秋朝淮慵懒的眼神盯在她身上，一字一顿慢慢说着：“不、欺、负。”
等两人走到院中无人的地方，秋朝淮才轻笑一声，戏谑问道：“体弱含蓄？”
他可记得，他这初恋挡在他身前一剑平鬼宫后回首的样子。
背光的少女宛若神明，眼角眉梢都挂着嚣张的恣意，任由身后数座鬼宫轰然倒塌。
言辞脑袋也转过来弯，四下无人时又恢复小剑神的高傲姿态，扬眉反问：“无出其右？”
她也记得，这小术修丢了零件，被怨灵们追着欺负逼到死路，红着眼圈要以身相许为报救命之恩，在那一个月里低眉顺眼有求必应的贴心模样。
——反正都不是现在这样。
府中东侧位置最好的小楼上，檐边红绸正在风吹下和门口稀稀拉拉挂着的铃铛打架。
透过窗棂却能瞧见屋内整洁无尘，想来府中主人应当常常打扫这楼，只是任由铃铛野蛮生长被风吹落罢了。
一袭白衣的少女突然持剑出现在屋内，连铃铛都被吓得静了一瞬。
言辞拍了拍星移咒符在手心燃尽后并不存在的灰，习惯性地伸手往身旁的置物柜上取灵酒，却摸了个空。
“嗯？”
少女疑惑，使用星移咒符传送实在过于消耗灵力，因此她每次离开前都会在柜上放一小瓶灵酒，方便回来时补充灵力。
等言辞眯着眼睛往柜上看去，却和站在柜后恶狠狠盯着她的男子对视。
看她望过来，男子横眉一立，抬手往柜上就是一拍，惊起窗外鸟雀乱飞。
“喝个屁，喂狗了！”
一剑破万鬼时尚未有表情波动的小剑神，瞬间在此刻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苍白柔弱嘴脸。
“师尊，我要灵力衰竭而亡了，你忍心吗？”
“刚好我成亲就当给你冲喜了。”
池野白她一眼，确认他这逆徒没受伤后，才把身后的灵酒拿出来递过去。
言辞欣喜接过灵酒小酌一口，才突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睛看向池野：“师尊，你不去接新娘来我房里做什么？”
太阳都斜过屋檐了，她师尊竟还未换上喜服。不会是因为她一直不回来，伤了师尊的心，害得师尊大喜之日延期了吧？
池野一眼就看透她心里瞎想的什么，又翻了个白眼，拉出桌边的椅子坐下就开骂。
“你秋师娘她家小朝，和你一样是个逆子，到现在还没回家呢。没人送嫁为师怎么接亲？”
言辞见池野换了个人骂，生怕师尊又骂回自己头上，当机跟着谴责几句才问：“小朝是谁？”
“你秋师娘她前夫留下的儿子，他们家条件不太好，也没什么亲戚仆从，总共就他们两个人。”
“那这小朝也太不是东西了，比我还混。他今日要是回不来怎么办？要不我去送嫁？”
“你别去把你秋师娘吓死。他在坐机关飞舟回来的路上了，午时就能到。”
言辞品完最后一口灵酒，抬眼瞧了瞧窗外日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看来我回来的挺早。”
眼见池野的第三个白眼再次翻到了天上，言辞语重心长再次开口。
“师尊，我在鬼宫听魂灵说，从前有个鬼师爱翻白眼，后来眼球卡脑袋里出不来，硬生生把人卡死了。”
池野翻完第四个白眼，才没好气地回话：“放屁。眼球和脑子中间至少还隔了个视网膜呢。”
言辞自动忽视后面这句话，她师尊总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据说是她师尊原本世界的术语。但她听不懂，干脆统统忽略。
池野也不执着让她听懂，自己说完了就爽了，再次开口已经扯到了另一个话题。
“傍晚乾坤道院的机关飞舟在都城降落，你之后自己小心。”
言辞听了这话，一改刚才玩笑的神色，正正经经颔首：“那我的剑就留在这了，这剑最近饮血太多怨气太重，不好伪装。”
除了屋内这两人，天下再也没人知道言辞的灵境之中还有一半是魔种才会生出的暗境。
一旦她调动灵境使用灵力，暗境中同时也会产生浓厚的魔息。
在修真界，魔息和魔种这两个词等同于过街老鼠。
为避免让言辞死于非命，从言辞幼时，池野就带着她在凡界小县城漂泊无定，让她和凡人小孩一起长大，生怕在她没熟练学会隐藏暗境气息之前，被修真界的人发觉。
万幸言辞是个天才，不过十年，不但大部分时间能完美以灵力压制暗境气息，一手剑术更能入无人之境破万鬼。
池野这才带着言辞在凡界找了个小县城定居，成日里写写话本做点机关术赚钱。
而言辞，也因为只有在魔种区域或鬼宫中才能肆意使用灵力，毫不担心完美融入这两地气息的暗境气息被人发现，越来越爱往这两个地方钻，回凡界的时间也逐渐变少，倒是把“小剑神”的名号彻底打响。
但暗境这事终究要解决掉，池野翻阅万卷得出结论，乾坤道院内的神碑碎片上面或许有分离暗境的办法。
正值新一年开学季，言辞决定混进去找一找这所谓的神碑碎片。
池野听她弃剑这话，顺嘴接到：“那你找截树枝吧，反正到时候进剑修院会给你发剑。”
“师尊，这乾坤道院你很熟吗？”
言辞面上难得浮现了些好奇。
她师尊怎么既知道神碑碎片在乾坤道院，又知道乾坤道院的剑修院会发剑。从她记事起，跟池野东躲西藏这么些年，可从没见过池野去过修真界。
池野看她一眼，不知想起什么，潇洒的面上弯唇一笑：“乾坤道院可是为师亲手填出来的。”
言辞前段时间在鬼宫时，倒是听她那个露水情缘小术修说过。
乾坤道院是修真界第一大道院，于两百年前开创了道院体制，彻底颠覆了曾经各世家垄断修真界上层资源的局面。
据说预备建立时遭到了各世家极力反对，甚至不予划分道院建立的区域。但乾坤道院的创始人拂渊神君另辟蹊径，竟然硬生生聘请了一批散修，一点点在海中填出了这样一座庞然灵山，建出乾坤道院。
言辞可从没听池野说过这事，一脸惊讶：“师尊，你竟是填海的散修之一！”
池野笑笑，站起身：“行了，小朝也要去乾坤道院修习，你下午和他一起去都城等飞舟就好，为师焚香沐浴准备去接亲了。”
见言辞面露难色，池野知道她是怕麻烦，又解释了一句：“你秋师娘说了，小朝天赋极好，同辈难出其右。不需要你费心保护他。”
“难出其右是因为没遇到我。”
言辞送她师尊下楼，又扬起眉跟着接话。
“装着点。我可是跟你秋师娘说了，你自幼体弱毫无天赋，只是进去混日子罢了。”
“明白。我们偷东西的，不能太引人注目。”
不就是装弱嘛，她平日用灵力压制完暗境气息后，任谁看破了天都只能发现她的灵脉连一重都不太稳。
至于使用灵力时可能导致的暗境魔息波动，言辞暂时不确定藏龙卧虎的乾坤道院中会不会有人察觉出来，决定大不了入院后能不用灵力就不用灵力。
池野转身离开前，最后丢下一句话：“那是我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
觥筹交错之间，连房梁之上的红绸都因笑语更鲜艳了些。
定居八年，街坊邻居都挺喜欢这对热心师徒，府中满满当当坐着来讨酒吃的街坊百姓。
言辞“李婶”来“王姨”去的，完全就是一幅邻家妹妹的样子，恐怕随便来个魂灵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位就是一剑破万鬼的小剑神。
“吉时到——”
府内众人纷纷抬眼，伸长脖子望向府外哒哒而来的马蹄声。
言辞也赶忙把喝了一半的灵酒坛藏在身后，挤出乖巧礼貌的笑来迎接她的新师娘。
麦色皮肤的高瘦男子洒脱一甩袖，牵起身旁袅袅婷婷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扬着嘴角向众人走来，眉目之间皆是发自肺腑的真情笑意。
在一声声高呼的祝贺声中，拜堂礼成。
言辞瞧见她师尊接过一旁的喜秤，一把挑开新娘的盖头，在众人面前与新娘喝合卺酒。
饶是在鬼宫中见过万千绝色的小剑神也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师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也太漂亮了吧！池野这两百多岁的小老头何德何能娶天仙！
言辞呆呆地盯着秋月白，心说不知是不是好看的人都类似，丑陋的人却千奇百怪，她觉得这师娘有些眼熟，让她忍不住心生亲切。
直到池野喝完合卺酒，悄悄用灵力操纵着喜秤从背后给她来了一棍。
言辞才回过神来，乖乖按照流程带她秋师娘去喜房。
“阿辞对吗？”
师娘连声音都这么温柔细腻，颜狗言辞连忙点点头回应却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害美人难过。
见言辞这副乖巧样子和池野口中体弱含蓄的模样重合，秋月白担心小姑娘和自己待在一起没话说，也放轻了声音解释。
“小朝哥哥去拴马了，待会就过来。一会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去道院就让他保护你，好不好呀？”
言辞还没来得及点头，那边就有黑衣少年轻巧跳进院中，懒散抛着手中包装好的小礼物走来：“阿娘，马拴好了。”
秋月白笑意渐深，招手示意黑衣少年走近些：“来的正好，这是你阿辞妹妹。她自幼体弱含蓄，你别吓着她。”
言辞抬眸，定在当场。
直到黑衣少年在她面前对立站定，秋月白的话才堪堪滑过她有些卡壳的大脑，从另一只耳朵出来。
“以后去道院你可要好好保护阿辞。”
保护……阿辞……
言辞脑海中回放这四个字，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乖巧的微笑。
这什么小朝，这不是她在鬼宫救下又抛弃的废物露水情缘吗？
对面的秋朝淮倒是在瞬间的愣神后，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
“阿辞妹妹，给你的见面礼。”
言辞在秋月白鼓励的眼神下，缓缓接过秋朝淮送来的小礼物，正准备找个借口跑路，却被秋月白一句话推了出去。
“那你们小孩子一起去玩吧，小朝不要欺负妹妹。”
言辞别过脸去，余光却还是瞄到秋朝淮慵懒的眼神盯在她身上，一字一顿慢慢说着：“不、欺、负。”
等两人走到院中无人的地方，秋朝淮才轻笑一声，戏谑问道：“体弱含蓄？”
他可记得，他这初恋挡在他身前一剑平鬼宫后回首的样子。
背光的少女宛若神明，眼角眉梢都挂着嚣张的恣意，任由身后数座鬼宫轰然倒塌。
言辞脑袋也转过来弯，四下无人时又恢复小剑神的高傲姿态，扬眉反问：“无出其右？”
她也记得，这小术修丢了零件，被怨灵们追着欺负逼到死路，红着眼圈要以身相许为报救命之恩，在那一个月里低眉顺眼有求必应的贴心模样。
——反正都不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