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厉害,不是他们说的废物。”

    言辞趴在书桌上发呆,就听见身侧的秦非鹊轻声说话。

    从秦非鹊拉着她走到学堂,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秦非鹊是本身就话少,言辞则是发现一个重要问题——乾坤道院的路她根本就分不清,这怎么找神碑碎片啊?

    言辞还沉浸在思考之中,没想到秦非鹊酝酿这么久只为了安慰她。

    头一次接受到同龄人直白的夸赞,小剑神猛地坐直身体,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才磕磕巴巴开口。

    “谢谢你,但我除了厉害的时候真的就是废物。”

    秦非鹊:?

    虽然没懂,但秦非鹊怕无意间伤害到言辞,假装听懂地坚定点点头。

    言辞则在心里默默道歉,这样应该不算骗人吧。

    “叮叮叮……”

    灵鸟撞钟,整座乾坤道院都在这祥和的钟声中寂静下来。

    新弟子第一堂教习课即将开始。

    因为新弟子太多,按名册顺序分为一百个学堂。言辞几人在名册上排位相近,恰巧被分到同一间学堂。

    饶是如此,学堂中也有百余人。

    秋朝淮拽着宋元,两人在人群中搜寻半天,才找到趴在桌上摊成言辞饼的小剑神。

    小胖子在人群中艰难挤出一条道,总算衣发凌乱地来到言辞和秦非鹊后方的桌椅坐下。

    一回首,见秋朝淮衣装整齐帅气逼人,恍然大悟:“让本皇子给你开路是吧?”

    秋朝淮伸手抚平宋元缭乱的衣领,恭敬道:“多谢殿下。”

    见小胖子瞬间受用的样子,言辞斜过脑袋瞥秋朝淮一眼,无语。

    装,继续装。

    在鬼宫的时候就是这么装把她骗到的。

    宋元当即忘掉秋朝淮的小心机,左瞄右瞄确认孟灵诚不在他们这个学堂后,才伸手招呼言辞离近些开口问:“言辞,听说你在食斋被姓孟的小子骂了?”

    “谁说的?”

    “都传遍了。秋朝淮听说以后,非要拉着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我饭都没吃完。”

    坐在旁边陡然和言辞对视的秋朝淮赶忙低头轻咳两声,心下暗骂这小胖子怎么尽捡不重要的说。

    他可没有担心言辞的意思,主要是怕孟灵诚被她一剑戳死。

    小胖子贴心地伸手亲自给秋朝淮拍拍后背,才继续眉飞色舞形容:“听说他骂完你以后遭了天谴,当场脚滑踩空一路滚出食斋!不愧是五行破境,老天爷都在护着你。”

    “啊?”

    不只是言辞发出迷惑的声音,就连在旁边低头翻书的秦非鹊也不解地侧目。

    言辞没想到,堂堂修真界第一大道院,弟子们居然天天吃假瓜的!

    “这就叫人贱自有天收!”小胖子边说边挥动小拳头,“他一定是反派,我看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偏爱给自己安上话本主角名头的言辞仿佛找到了亲人,热情点头:“你也觉得我是主角吧?”

    谁知小胖子白嫩嫩的肉脸上挤出个迷惑的表情:“不啊。因为你是本主角的朋友,所以才会被反派找上门。”

    言辞火速转身,只给宋元留下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秋朝淮这才勇敢抬头,露出憋了半天的笑容。请问他是在上幼儿开蒙班吗?

    等灵鸟再次撞钟,教习真人才慢悠悠踏上讲堂。

    言辞眯着眼睛打量一番,这位真人和昨日见到那几位一本正经的不同,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连衣领都是歪的,像是刚睡醒胡乱套了件衣服就来讲课。

    果然,在开口上课前,真人先打了个哈欠迷糊一会,才低头对着准备好的稿子毫无感情棒读。

    “欢迎大家来到乾坤道院,我是负责新弟子二十一堂的相散真人。在分院试炼考核前,将由我为大家带来为期一日的修真基础课程。”

    “闲话不多说,先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乾坤道院。”

    “乾坤道院目前是修真界第一大道院,共有院长一人,长老七人,教习道君三百六十人,真人六千余人,弟子十余万人。”

    “我们乾坤道院共有十座分院,各有不同的修道流派,但每年招新人数各有不同。为保证公平,新弟子需通过分院试炼考核,并与各分院道派共测契合度,方能按照排名进行分院选择。”

    “十座分院分别是:以剑为道的剑修院、以字诀为道的诀修院、以丹药为道的医修院、以音律为道的音修院、以修心为道的禅修院、以占星卜卦为道的参修院、炼体之道的体修院、以器物为道的术修院、以驯兽为道的驭修院和由各小众道派组成的众修院。”

    言辞身后的小胖子高高举起手。

    “真人,能否具体说说这些分院是干嘛的?”

    相散真人轻笑,故作神秘道:“后日分院试炼考核你就知道了。”

    不等宋元再提问,相散真人继续对着他的书稿敷衍念道:“分院试炼考核分为各半日的文试与武试。文试在各自学堂举行。武试共两场,第一场由抽签决定对手,第二场弟子之间可以互相选择进行比试。院长、长老与各位道君皆会在场监考,望诸位弟子尽全力发挥,或许有不同的机遇。”

    小胖子的手再次高高举起:“真人,会有什么机遇?”

    相散真人这次没再故弄玄虚,而是冲小胖子灿烂一笑:“或许你表现得好,会被院长收徒呢。”

    这话一出,学堂之中大部分学子都开始幻想,自己在试炼场上被院长钦点收徒的样子。

    相散真人将手中书稿轻磕在讲堂上,拉回众人的思绪才继续讲课。

    “今日我们要学的是修真界史。”

    这几个字刚落下,学堂内众人纷纷收回脸上感兴趣的表情,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打瞌睡。

    言辞眨眨眼,看到秦非鹊也果断掏出带来的课外书翻了起来。

    “这课不用听吗?”言辞悄悄把脑袋平移着凑到秦非鹊身边,轻声发出疑问。

    秦非鹊小幅度摇摇脑袋,身后的宋元逮到机会开始抢答。

    “就连我凡界五岁的皇妹都拿修真界史当睡前读物。大家都来乾坤道院上学了,难道还能不清楚这些吗?”

    言辞再次留下无情的后脑勺,迅速坐直身体眼神灼灼地看向相散真人。

    可恶,她在凡界学堂识字的时候完全没听说过。

    小剑神不能落后于人,这就趁大家睡觉的时候认真学习,卷死他们。

    可惜相散真人似乎也觉得大家全都了解,只寥寥准备了几句修真界人尽皆知的话语,继续干巴巴地棒读。

    “万年之前上古神域消失,修真界只留下来明暗两神。明神自神玉而生,定居在如今的新神域,拥有神谶的能力,所有话语皆会成真。暗神不知在何处居,史书只记载凡暗神出世,天下大乱,迷雾横生魔种遍地,修真界与凡界民不聊生。”

    “据近代修真史记载,暗神已于两百年前被拂渊神君及其友人斩除,成为了拂渊神君飞升的垫脚石。或许有人不知道,拂渊神君就是我们乾坤道院的创立者。”

    ……

    言辞脑袋一点,猛地惊醒,赶忙重新坐直看向相散真人。

    “自此之后,修真界多出一门以厉鬼怨气为道的鬼道,也被世人称为鬼道家。初期的鬼道家依然遵循‘化怨气以净世’的宗旨,以炼化怨气为灵气的方法修炼。后期的鬼道家则彻底开始修行怨气道法,变成罔顾人伦、掀起世间万宗惨案催生怨灵的邪派。”

    “在如今的修真界,鬼道家人人喊打。作为正道弟子,你们往后遇到任何魂灵,都需在第一时间清算净化,以防它们被鬼道家炼化为怨灵扰世。”

    “鬼道家擅长伪装,无处不在。曾有一鬼道修士,在凡界乐善好施,以百年经营出庞大家族,只为百年之后屠杀满门炼化足够怨气提升灵脉。”

    “没人能看出鬼道修士的伪装,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从不会暴露。”

    “若是见到鬼道修士,请释放你们的灵技,杀!”

    相散真人念完最后一句,骤然用力拍桌,惊得学堂之内百人梦醒抬首。

    “今日授课到此为止。”

    也是念的累了,相散真人听到灵鸟撞完第一声钟,当即丢下一句话迈步就走。

    斜照的夕阳照入学堂,不少学子都在昏黄的日光下起身离开。

    言辞低眸看自己瞌睡时写出鬼画符的笔记,立誓明日一定专心听讲绝不犯困——只要相散真人不再毫无感情地朗读催眠。

    “饭?”

    “饭。”

    言辞和秦非鹊各自将笔记与书册放入芥子囊,同步起身。

    秋朝淮还在盯着言辞的背影,思考怎么加入她们时,宋元已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言辞的衣角。

    “言辞,你刚才听课了对吧?真人说的鬼道家当真这么残暴吗?”

    言辞回首,看见小胖子脸上恐惧的神色。

    凡界皇宫中长大的小皇子被保护的太好,尚且不知世间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他若是问别人或许还答不出来,可他问的却是与鬼道家打了数年交道的言辞。

    一座座被血浸泡的地牢、一堆堆散发腐臭的尸山和剑阵之中仿若杀不完的魂灵都在言辞脑海中闪过。

    “鬼道家远比真人说的还要残暴。”

    言辞回答完,又想起曾在地牢见过的、密密麻麻刻满整面墙的乾坤院徽。

    向来不爱多嘴的小剑神难得低头,对坐在位置上的宋元认真承诺道:“但总有一天,他们全部都会消失在一柄剑之下。”

    一旁路过的弟子听了这话,兴奋接道:“你也崇拜小剑神吗?我也相信有一天,小剑神能够把鬼道家彻底剿灭。”

    不少弟子都回头纷纷加入对话。

    “我太喜欢小剑神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好想认他做大哥。”

    “说不定小剑神是我们女孩呢!我想和她义结金兰!”

    “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小剑神身上。我们也要努力灭厉鬼平怨气,为修真界出一份力!”

    言及此,众学子纷纷对视。

    因为有同一个目标,他们此时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点燃的火焰。

    秋朝淮轻扫一眼身旁也激动挥起手臂高喊“加油”的小胖子,玩味地盯向言辞。

    言辞宛如大家口中的“小剑神”与她无关一般,正和秦非鹊窜来窜去寻找挤出人群的路线。

    如果她通红的耳垂没有出卖她的话。

    贴心的秋朝淮拉起宋元往前一推,满腔热血的小胖子瞬间化身肉弹战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生生挤出一条道来。

    秋朝淮伸手朝言辞一指,言辞瞬间领悟,拉起秦非鹊就跟在宋元身后出了人群。

    感谢猪突猛进,感谢宋元。

    晚霞把学堂门口照得通红,连浅粉的樱花花瓣都像沾了层血色。

    言辞刚拉着秦非鹊走到学堂门口,就被一柄长剑拦住去路。

    剑身通透,在夕阳映照之下泛出阵阵血光寒意。剑柄之上,镶嵌了数颗做工非凡的宝石,又映射整柄剑夺目耀眼。

    是把难得的极品宝剑。

    视线向上,言辞看清握剑的人正是中午狼狈滚出食斋的孟灵诚。

    此时的孟灵诚一改文弱形象,面色带着几丝阴鸷,表情扭曲狞笑道:“秦非鹊,你敢不敢和我以分院试炼考核作赌?”

    秦非鹊懒得理他,根本无惧于横在身前的剑,继续向前走去。

    孟灵诚陡然沉下脸来,把长剑收起,恶劣低吼道:“第二场我若赢,则婚约取消。你若赢,分院试炼考核后你安心顶着夫人的虚衔,别再多管我和怜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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