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天降玄鸟，降而生商。
自大商建朝君王成汤开始，到如今帝乙在位，已经历经十七世三十位王。
在修道者或许一时小憩就会过去的岁月里，这个种族用飞快的速度证明他们的强大之处。
阳春三月，晨起光微，敞开的镂空菱花窗棂渗透几缕和煦的阳光。
雾气散去，大殿中央供着的锦绣博山炉迎着清凉的微风散发出沉烟袅袅。
隔着清透的纱幔，此刻处于大商宗祠正殿内正在躬身燃香的人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
伯邑考作为二王子殷寿亲兵大阁领先行回京已有五日，他卸下甲胄，穿着西岐麦穗一般颜色的袍服，上头以家乡凤凰的图腾作为纹样，在他衣襟上振翅欲飞。
他的眉眼越过少年的青涩，在青年时期最好的展露而出，又不显露任何棱角。
温润的像是枝头一抹新雪，不引人夺目却也不会遮挡自己的风华。
他的仪态，血腥厮杀仿佛从未出现过在他身边一样，在旁人口中那便是不似行伍战士出身，反倒像是不落凡尘的世外之人。
伯邑考自小只要身处朝歌，那便一定会早日为殷商诸位先祖上香祈祷，即便宗庙内最虔诚的祭司都难以比拟他的恒心与刻苦。
今日也是一样。
更因为他的胞弟，西岐的世子姬发前些日子传信过来，约莫便是这几日抵达朝歌。
伯邑考自幼远离父母，多年也只见过寥寥数面。
如今已经长大，能在朝歌和西岐行走的姬发，便是连接他和父母之间的桥梁。
皇孙殷郊跟随二王子寿出征，西岐作为此次叛乱之地上方的一方伯侯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兵力来挽救这个错误。
幸好一切顺利，皇孙又和姬发向来感情深厚，二人年岁相当，不愿意参与战后之事，便带领一方亲兵先行赶回。
骨节分明的纤长双手擒着香，点在金鼎之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平和。
天佑大商。
他在心底默默念着这四个字，是伯邑考发自内心的愿望。
只不过，今日的顺遂好像只能到此为止。
“大哥大哥——”
是他二弟姬发的声音。
但还没等温润如玉的伯邑考露出对于血脉至亲的想念，在外进退有度号令诸军的西岐世子姬发，已经急着嚷嚷求助哥哥了。
“大哥，你快来啊！”
于是本还从容维持着长兄风范的人撩起袍服，迎面走了出去。
但伯邑考想象之中姬发报喜不报忧，实际身受重伤，亦或者是皇孙遇刺之时都没有发生。
这还好。
但......殿外不止有姬发一个少年。
还有着做常服装扮的皇孙殷郊......还有一个女子。
此女被裹在毛茸茸的大氅之内，被护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下半张脸。
待接近便能从她身上嗅闻到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不似寻常人身上的馥郁，却有着自己的特色。
空气之中冲淡祭香的草木香仿佛若有若无的小钩子。
但纳美乃是人之常情，即使伯邑考对此事并不热衷，他唯一的上司殷寿更甚，但他也曾见过大王子启后宫内的美人相处。
这并非让见识深远的大阁领沉默的原因，而原因是，这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她并非和殷郊姬发出现在他面前一样，而是昏迷着。
倒在殷郊怀中昏迷。
伯邑考以最快时间内做好决定，并且将一切可能产生的后果全部在脑海之中设想一遍，同时说道：“丞相现在还不会到这里，你们立刻跟我到寝殿去，我们从长计议。”
但幸好，他的弟弟还是一个好弟弟。
皇孙也并未年纪轻轻就步上他父亲的后尘。
一切都比伯邑考设想内的诸多可能好的太多。
“你们的意思是昨夜一切如旧，但今日起身之后她便一直未曾醒来？”伯邑考在宗庙同皇室子弟与祭司们一样有着自己的寝殿，如今他那从未让人光顾的床榻多了一个人。
他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放在纤细的腕上，一边问着急的两个三魂不见七魄的少年。
“对。”姬发点头，他下意识依赖兄长，也更信任兄长，所以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然后针对伯邑考的疑问思考后说道：“不，不如常，她昨夜头一回喝酒。”
“既白见人饮酒，便闹着要喝，我劝不过，殷郊还总是纵着她，于是她满饮三大坛。”
殷郊无措，低头看着正在昏迷之人说不出的自责：“我只是说如果她觉得不好喝或者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喝了，但她酒量绝佳，两坛酒下去依旧面不改色，更何况既白不听你的，难道就能听我的？”
伯邑考收回手，含笑劝解两个着急的少年：“你们放心好了，没有事。”
殷郊拧眉：“难道不用祭天祷告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预兆？”
“殿下放心便是。”
伯邑考头一次遇到喝酒之人在当时并不知晓酒量，也未曾有任何状况出现，直至第二日昏睡不醒。
但依照脉搏来看，她身体无碍，只需休憩将体内的酒排遣出便可。
“姑娘并未大碍。”
殷郊和姬发这才将两颗心放下，目光灼灼，紧盯着在榻上昏迷之人。
伯邑考看着两个少年眼巴巴的模样忍俊不禁。
这两个小孩子往日把自己当做大人，实际上依旧还是个孩子。
看着床榻上的少女像是......两只小狗紧盯着他们的骨头。
...
既白好好的睡了一觉。
好像从离开太阴星后她就再也没有睡的如此安心过。
等她醒来，一眼就能看见在她枕边正在翘着后腿给自己梳理毛发的九尾狐，还没等她问话，察觉到她醒来的九尾狐就警惕的先开口：“这里人太多了，等明日我再来。”
说罢就直冲冲的朝着窗棂而去。
下一瞬，泄露几缕如同碎金一般阳光的门便从外头打开。
走进来的人并非是她见过的人，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
在妖师影响下非常有文化的既白能够如此描绘出现在他面前含笑的男子。
他有着水乡氤氲的秀敛含蓄，身形颀长纤瘦，五官是让人生不起警戒之心的如沐春风，舒适耐看。
但行走之间厚实有力，与他充满礼仪规矩的仁厚谦逊相得益彰。
她很喜欢。
“姑娘别怕，我是姬发之兄伯邑考。”
伯邑考见酣睡昏迷的少女已经醒来，嘴角常年挂着的笑容也真挚许多，担心既白人生地不熟又见他一个男子在这里，便赶紧解释。
他将手中托盘放在矮桌，视线落在既白枕边，只不动声色的抚平本就没有任何褶皱的床褥。
但伯邑考抬起头发现自己多虑，眼前少女似乎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她不是出于对殷郊姬发的信任，因为她从见到他之时都没问过姬发殷郊的存在；
她也不是出于对他人品的信赖，因为她眼底充满着陌生。
伯邑考忽然明白姬发嘴里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什么含义，因为他已经明晰，不在于其他，只在于......她其实并不了解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可能会发生的事。
一个懵懂却又美貌的少女。
足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伯、邑、考？”既白无视放在矮桌上黑乎乎的不明物，执起伯邑考带有薄茧的手掌，一笔一划的在他手里书写着文字。
她的十个甲片都是短短的，圆润的弧度透着健康的光泽，没有任何棱角，只在甲缘留着嫩生生的弯月。
落在手掌中心像羽毛拂过，泛着轻微的痒意。
只这么一思索，他已经失去闪避不该出现在他们亲密的最好时机。
伯邑考摇头，并未纳罕为何这种文字他闻所未闻，只将茶水倒出一些，用指尖做笔那矮桌做纸，书写出自己的名字给既白看。
眼眸里闪烁着流光绚丽的人歪着头凝视一会，点点头，而后说着：“你和姬发一点也不像。”
姬发整日说她不像人，但伯邑考这么久了都没有说过。
哥哥比弟弟可爱多了。
伯邑考不是那种爱刨根问底的人，听着这话也只是轻轻一笑，就像刚才他用最合适自己的方式教导既白一样，只会用她能够理解而非分辩的方式替自己弟弟说话。
“我和姬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或许我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面对的人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不一样，但是我们总有些地方是相同的，只是或许你还并未发现。”
不是质疑不是狡辩，即便既白其实不关心他们兄弟怎么样，但听这话之后也难得给伯邑考一个面子，慢吞吞的点点头。
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弯起来，圆润的眼珠黑而纯，迎着伯邑考脸上的笑：“那下次我好好看看他。”
她生活的环境内一向都是以亲密关系而划分的，洪荒自古都有一句话，那就是“大了小的来了老了”。
既白现在愿意给伯邑考一点点点面子，也愿意给姬发一个机会。
只要他说自己像人，她就可以高抬贵手，稍稍原谅他一下。
...
凡人的鞋履不论多么的精美都让既白觉得不舒服。
她不喜欢用后腿走路，也不喜欢穿着鞋子，她想在地上爬，在草地上崩。
可惜，凡人都不这样。
他们一点都不懂用四条腿走路不穿鞋究竟是多么美好的事。
脚趾被挤在一起，柔软的布料布料非常合脚，但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刑具。
伯邑考只在一眼中瞥见白皙的脚踝，优美的足背，而后匆匆别过头。
“你至今昏迷三日，殿下姬发二人按照礼仪先去沐浴而后在处理事务，估计用不到两日就能来看你，至于叔祖已经从殿下口中知晓你的神异之处。”
“殿下和姬发说你可以避免野兽侵袭，将士们更认为你是天地的使者，神灵的恩泽，叔祖很想见你。”
“若你通过考验，你就是宗庙最年轻的祭司了。”
既白从中筛选信息，和她之前得到的信息汇总起来便是：殷寿的叔父说她能当祭司。
至于能不能通过考验？笑话，人族的考验怎么可能考的住她？
“那之后我能见过殷寿吗？”
伯邑考微妙的停顿。
他发觉自己猜测的信息可能有误。
他曾经以为...这是殷郊的心上人，这才不由余力的替她抬高身份。
而后发现既白并未开窍，想来只是殷郊和姬发两人的少年心事。
如今在看那双眼含期待，和至今唯一露出喜悦的笑......伯邑考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猜下去。
自大商建朝君王成汤开始，到如今帝乙在位，已经历经十七世三十位王。
在修道者或许一时小憩就会过去的岁月里，这个种族用飞快的速度证明他们的强大之处。
阳春三月，晨起光微，敞开的镂空菱花窗棂渗透几缕和煦的阳光。
雾气散去，大殿中央供着的锦绣博山炉迎着清凉的微风散发出沉烟袅袅。
隔着清透的纱幔，此刻处于大商宗祠正殿内正在躬身燃香的人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
伯邑考作为二王子殷寿亲兵大阁领先行回京已有五日，他卸下甲胄，穿着西岐麦穗一般颜色的袍服，上头以家乡凤凰的图腾作为纹样，在他衣襟上振翅欲飞。
他的眉眼越过少年的青涩，在青年时期最好的展露而出，又不显露任何棱角。
温润的像是枝头一抹新雪，不引人夺目却也不会遮挡自己的风华。
他的仪态，血腥厮杀仿佛从未出现过在他身边一样，在旁人口中那便是不似行伍战士出身，反倒像是不落凡尘的世外之人。
伯邑考自小只要身处朝歌，那便一定会早日为殷商诸位先祖上香祈祷，即便宗庙内最虔诚的祭司都难以比拟他的恒心与刻苦。
今日也是一样。
更因为他的胞弟，西岐的世子姬发前些日子传信过来，约莫便是这几日抵达朝歌。
伯邑考自幼远离父母，多年也只见过寥寥数面。
如今已经长大，能在朝歌和西岐行走的姬发，便是连接他和父母之间的桥梁。
皇孙殷郊跟随二王子寿出征，西岐作为此次叛乱之地上方的一方伯侯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兵力来挽救这个错误。
幸好一切顺利，皇孙又和姬发向来感情深厚，二人年岁相当，不愿意参与战后之事，便带领一方亲兵先行赶回。
骨节分明的纤长双手擒着香，点在金鼎之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平和。
天佑大商。
他在心底默默念着这四个字，是伯邑考发自内心的愿望。
只不过，今日的顺遂好像只能到此为止。
“大哥大哥——”
是他二弟姬发的声音。
但还没等温润如玉的伯邑考露出对于血脉至亲的想念，在外进退有度号令诸军的西岐世子姬发，已经急着嚷嚷求助哥哥了。
“大哥，你快来啊！”
于是本还从容维持着长兄风范的人撩起袍服，迎面走了出去。
但伯邑考想象之中姬发报喜不报忧，实际身受重伤，亦或者是皇孙遇刺之时都没有发生。
这还好。
但......殿外不止有姬发一个少年。
还有着做常服装扮的皇孙殷郊......还有一个女子。
此女被裹在毛茸茸的大氅之内，被护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下半张脸。
待接近便能从她身上嗅闻到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不似寻常人身上的馥郁，却有着自己的特色。
空气之中冲淡祭香的草木香仿佛若有若无的小钩子。
但纳美乃是人之常情，即使伯邑考对此事并不热衷，他唯一的上司殷寿更甚，但他也曾见过大王子启后宫内的美人相处。
这并非让见识深远的大阁领沉默的原因，而原因是，这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她并非和殷郊姬发出现在他面前一样，而是昏迷着。
倒在殷郊怀中昏迷。
伯邑考以最快时间内做好决定，并且将一切可能产生的后果全部在脑海之中设想一遍，同时说道：“丞相现在还不会到这里，你们立刻跟我到寝殿去，我们从长计议。”
但幸好，他的弟弟还是一个好弟弟。
皇孙也并未年纪轻轻就步上他父亲的后尘。
一切都比伯邑考设想内的诸多可能好的太多。
“你们的意思是昨夜一切如旧，但今日起身之后她便一直未曾醒来？”伯邑考在宗庙同皇室子弟与祭司们一样有着自己的寝殿，如今他那从未让人光顾的床榻多了一个人。
他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放在纤细的腕上，一边问着急的两个三魂不见七魄的少年。
“对。”姬发点头，他下意识依赖兄长，也更信任兄长，所以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然后针对伯邑考的疑问思考后说道：“不，不如常，她昨夜头一回喝酒。”
“既白见人饮酒，便闹着要喝，我劝不过，殷郊还总是纵着她，于是她满饮三大坛。”
殷郊无措，低头看着正在昏迷之人说不出的自责：“我只是说如果她觉得不好喝或者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喝了，但她酒量绝佳，两坛酒下去依旧面不改色，更何况既白不听你的，难道就能听我的？”
伯邑考收回手，含笑劝解两个着急的少年：“你们放心好了，没有事。”
殷郊拧眉：“难道不用祭天祷告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预兆？”
“殿下放心便是。”
伯邑考头一次遇到喝酒之人在当时并不知晓酒量，也未曾有任何状况出现，直至第二日昏睡不醒。
但依照脉搏来看，她身体无碍，只需休憩将体内的酒排遣出便可。
“姑娘并未大碍。”
殷郊和姬发这才将两颗心放下，目光灼灼，紧盯着在榻上昏迷之人。
伯邑考看着两个少年眼巴巴的模样忍俊不禁。
这两个小孩子往日把自己当做大人，实际上依旧还是个孩子。
看着床榻上的少女像是......两只小狗紧盯着他们的骨头。
...
既白好好的睡了一觉。
好像从离开太阴星后她就再也没有睡的如此安心过。
等她醒来，一眼就能看见在她枕边正在翘着后腿给自己梳理毛发的九尾狐，还没等她问话，察觉到她醒来的九尾狐就警惕的先开口：“这里人太多了，等明日我再来。”
说罢就直冲冲的朝着窗棂而去。
下一瞬，泄露几缕如同碎金一般阳光的门便从外头打开。
走进来的人并非是她见过的人，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
在妖师影响下非常有文化的既白能够如此描绘出现在他面前含笑的男子。
他有着水乡氤氲的秀敛含蓄，身形颀长纤瘦，五官是让人生不起警戒之心的如沐春风，舒适耐看。
但行走之间厚实有力，与他充满礼仪规矩的仁厚谦逊相得益彰。
她很喜欢。
“姑娘别怕，我是姬发之兄伯邑考。”
伯邑考见酣睡昏迷的少女已经醒来，嘴角常年挂着的笑容也真挚许多，担心既白人生地不熟又见他一个男子在这里，便赶紧解释。
他将手中托盘放在矮桌，视线落在既白枕边，只不动声色的抚平本就没有任何褶皱的床褥。
但伯邑考抬起头发现自己多虑，眼前少女似乎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她不是出于对殷郊姬发的信任，因为她从见到他之时都没问过姬发殷郊的存在；
她也不是出于对他人品的信赖，因为她眼底充满着陌生。
伯邑考忽然明白姬发嘴里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什么含义，因为他已经明晰，不在于其他，只在于......她其实并不了解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可能会发生的事。
一个懵懂却又美貌的少女。
足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伯、邑、考？”既白无视放在矮桌上黑乎乎的不明物，执起伯邑考带有薄茧的手掌，一笔一划的在他手里书写着文字。
她的十个甲片都是短短的，圆润的弧度透着健康的光泽，没有任何棱角，只在甲缘留着嫩生生的弯月。
落在手掌中心像羽毛拂过，泛着轻微的痒意。
只这么一思索，他已经失去闪避不该出现在他们亲密的最好时机。
伯邑考摇头，并未纳罕为何这种文字他闻所未闻，只将茶水倒出一些，用指尖做笔那矮桌做纸，书写出自己的名字给既白看。
眼眸里闪烁着流光绚丽的人歪着头凝视一会，点点头，而后说着：“你和姬发一点也不像。”
姬发整日说她不像人，但伯邑考这么久了都没有说过。
哥哥比弟弟可爱多了。
伯邑考不是那种爱刨根问底的人，听着这话也只是轻轻一笑，就像刚才他用最合适自己的方式教导既白一样，只会用她能够理解而非分辩的方式替自己弟弟说话。
“我和姬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或许我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面对的人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不一样，但是我们总有些地方是相同的，只是或许你还并未发现。”
不是质疑不是狡辩，即便既白其实不关心他们兄弟怎么样，但听这话之后也难得给伯邑考一个面子，慢吞吞的点点头。
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弯起来，圆润的眼珠黑而纯，迎着伯邑考脸上的笑：“那下次我好好看看他。”
她生活的环境内一向都是以亲密关系而划分的，洪荒自古都有一句话，那就是“大了小的来了老了”。
既白现在愿意给伯邑考一点点点面子，也愿意给姬发一个机会。
只要他说自己像人，她就可以高抬贵手，稍稍原谅他一下。
...
凡人的鞋履不论多么的精美都让既白觉得不舒服。
她不喜欢用后腿走路，也不喜欢穿着鞋子，她想在地上爬，在草地上崩。
可惜，凡人都不这样。
他们一点都不懂用四条腿走路不穿鞋究竟是多么美好的事。
脚趾被挤在一起，柔软的布料布料非常合脚，但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刑具。
伯邑考只在一眼中瞥见白皙的脚踝，优美的足背，而后匆匆别过头。
“你至今昏迷三日，殿下姬发二人按照礼仪先去沐浴而后在处理事务，估计用不到两日就能来看你，至于叔祖已经从殿下口中知晓你的神异之处。”
“殿下和姬发说你可以避免野兽侵袭，将士们更认为你是天地的使者，神灵的恩泽，叔祖很想见你。”
“若你通过考验，你就是宗庙最年轻的祭司了。”
既白从中筛选信息，和她之前得到的信息汇总起来便是：殷寿的叔父说她能当祭司。
至于能不能通过考验？笑话，人族的考验怎么可能考的住她？
“那之后我能见过殷寿吗？”
伯邑考微妙的停顿。
他发觉自己猜测的信息可能有误。
他曾经以为...这是殷郊的心上人，这才不由余力的替她抬高身份。
而后发现既白并未开窍，想来只是殷郊和姬发两人的少年心事。
如今在看那双眼含期待，和至今唯一露出喜悦的笑......伯邑考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