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你爸已经告诉我让我别来了，是刘叔放心不下你，自己非要跑来的。”老刘一见到程颂就呵呵呵地笑了。
其实在住院之前，程颂就认识这个刘叔了，平心而论，程颂觉得他为人诚恳又踏实，对他一直有种信任感。程颂原本以为自己到达这个城市时会激动和兴奋，但下了车之后面对穿梭如织的人群，他发现自己还是免不了生出一丝茫然，他内心独自庆幸，看见刘叔的那一刻，这种不安的感觉消减了大半。
“那就辛苦了刘叔，谢谢您。”程颂礼貌回应。
“哪儿的话，我可愿意来了！我也跟着当两天的大学生嘛！哈哈！”老刘见程颂没拒绝，更是高兴。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程颂的大学，等办完了一切手续，置办完了适当的生活用品，已经是当天的傍晚。经过大半天的折腾，程颂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如果没有刘叔的帮助，他今天可能都顾不上吃晚饭。
程颂和老刘在学校附近选了一家的小馆子吃晚饭。等菜的过程中，老刘忽然心生感慨：“没想到入个学事情还挺多，但是总算办完了，孩子，今天一天累坏了了吧！”
程颂也坦然一笑：“是累，刘叔，但是说真的，要是没有您来帮我，我可能到现在还没办完。”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看你脑子够好使了，好多事都是你告诉我咱俩同时去办的，所以才效率这么高！”老刘对程颂的夸赞之情溢于言表，“……不过，需要帮助的时候该张嘴就张嘴，这也不是丢人的事儿。记住孩子，初到外面，少说多看，凡事别逞强。”老刘也顺着话由交代起了程颂，程颂频频点头。
看他听得认真，老刘便又打开了话匣：“还是大学生好啊，我和你爸都没上过大学，出来的时候年纪小，吃了不少苦。”
程颂笑着听着，也没说话。
“唉，过去的事儿咱就不说了，大学里你就好好学习，但是该玩儿你就玩儿，有什么事儿处理不了，一定给家里打电话。你爸他……一直惦记你。”老刘说到一半，又开始观察起程颂的脸色，他见程颂虽然没接话，但是情绪并没有多大变化，就试探性地再开口说道：“孩子，旧事咱们就不重提了，但是现在，我眼看着你爸爸他改变了，说到底还是父子……”
老刘看见程颂眼皮和嘴角渐渐耷拉了下来，立刻没再往下说，赶紧岔开了话题：“嗨，慢慢来吧，你第一次离开家来外地上大学，也得适应一段时间。”
“刘叔，您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我在这边好好上学，家里那边，就麻烦您多费心了。”程颂的话也算说得圆满，老刘听了，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老刘陪着程颂把学校周边的环境转了转，下午告别前他又对程颂千叮万嘱，眼看要赶不上火车了才踏上了返程的路。
回来时他见到程大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儿子比你可强多了！”这不是程大川第一次听老刘的“教训”，除了苦笑，他也再无话可说。
“资助的事你谈得怎么样了？”老刘话题一转，问起了程大川正事。
“谈得差不多了，还算顺利。”程大川回答。
“总算开始回到正轨了，大川，别想那么多了，想干就去干吧。这件事儿，不管公司其他人说什么，我支持你。”老刘看着程大川最近头上生出的许多白发，心里也有些不不是滋味。
“刘哥，谢谢。我晚上约了迈康的张院长一块吃个饭，一起去吧？”程大川也没多说什么，他看老刘点头应了，手撑办公桌，起身走到老刘跟前，跟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开学后的第一个小长假，程大川正出差在外，程颂回来的第二天就来找陈幸予兑现承诺了。
“程颂，你还真是惯着她……”陈思卓看着程颂大老远拎来的一大包特产和零食，无奈地直摇头。
“既然答应她了，还是得做到。再说好多东西，也想带给您尝尝。”程颂笑着回答。
陈幸予都没空说话，一直兴奋地从袋子里拿出各种不同的小零食放进嘴里尝试。
“陈幸予，我也没少带你出去玩儿啊，怎么看你还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思卓看着陈幸予，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那可不一样！”。
程颂看着陈幸予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这份开心不一样。
陈思卓不想再搭理陈幸予，便转身和程颂说话：“这几天在家好好歇歇吧？去看过你妈妈了没有？”
“明天就去。”程颂回答。
“我也想去。”陈幸予适时插话。
“老师，可以吗？”程颂顺水推舟，就地求起了陈思卓的意见。
陈思卓却有些为难，“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明天我值班，没办法带陈幸予去。现在换班估计来不及了。”
“不用你带我也认识。再说程颂哥哥不是也能带我去吗？”陈幸予这样说着，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事。
陈思卓没接话，他正思考怎么拒绝，没想到程颂态度更加诚恳地说道：“老师，您要是不放心，明天我让刘叔开车带着我们俩一块过去。”
“那好吧，要是你那边能麻烦老刘开车接着她，你们就一块去吧！”陈思卓看出了程颂的坚持，便松口答应了。
“谢谢陈老师的通情达理！”陈幸予眯起眼睛，谄媚地冲陈思卓笑着。
陈思卓当时没和陈幸予说什么，送走程颂后，他问陈幸予：“上次去看你薇薇阿姨，你当时不是害怕了？这次还要去？”
“嗯，我还挺想她。薇薇阿姨……之前对我蛮好的。”陈幸予坦白地谈起了自己的感受。
“行，那你去看看吧，你带着我的手机，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办公室打电话。”陈思卓能感觉出来，从失去妈妈开始，女儿心里就空了一块。所以他并不反对女儿去看冯薇，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第二天上午，程颂到陈幸予楼下的时候，陈思卓正陪着陈幸予一起等他，程颂觉得有些诧异地问：“陈老师，您今天不值班了？”
陈思卓先是跟车里的老刘打了个招呼，才对程颂说：“你们来得早，我稍微晚点去也没事，快上车吧，路上注意安全。”看着程颂和陈幸予都上了车，陈思卓才急忙骑车去了学校。
程颂和陈幸予到了之后，冯薇的主治医师卢帆正等着他们。
“好久不见了，小幸予！”卢帆看见陈幸予也跟着一起来了，便先和她打了个招呼。
“卢医生您好，好久不见。”陈幸予冲卢帆挥挥手，弯起眼睛笑了笑。
“程颂，有件事想和你说一声。”卢帆转而对程颂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
“您说？”程颂眼睛忽然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你妈妈她最近半年状态都比较稳定，自杀自伤和伤人毁物的倾向都降低了不少，经过评估应该可以从封闭病房转向开放病房了，但她还是需要避免一切负面刺激，所以我们还是建议她住单人病房。老实说，虽然她恢复的道路还很漫长也并不是非常乐观，但无论如何，这也算是状态趋向好转的一个信号了。”卢帆说完，从程颂和陈幸予两个人的脸上都看见了欣喜的表情，甚至陈幸予更为明显一些。
程颂很快转为了平静，对着卢帆说道：“对我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谢谢您卢医生！”
“那是不是说，如果薇薇阿姨再恢复一些，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去看她了？”陈幸予问得更加简单直接。
程颂知道这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但他还是想听卢帆怎么说。
卢帆的确表情严肃地解释：“直接探望还是有一定难度，尤其是对她容易造成直接刺激的人或者事情，她都应该避免直接接触，但是……”
听到转折，程颂心里又抽动了一下。
“但是据我们现在的评估和观察，她对女性的排斥感并不强，轮班照顾她的护士和医生们都是年龄不同的女性，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是没问题的。”卢帆说到这里，特意看向了陈幸予。“如果你想，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她确定转到开放病房之后，是可以试着和她直接接触的。”
陈幸予听懂了卢帆的话，但是却没有了更兴奋的反应。
卢帆也并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的打算，他劝慰起陈幸予：“小幸予，我只是告诉你现在薇薇阿姨的客观情况，但是你现在还太小，你完全不用勉强自己去面对这个情况。”
“没错小星，你不用考虑这些，像这样来看她，就已经很勇敢了。”程颂转过身，正视着陈幸予的眼睛说道。
陈幸予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卢医生，我拍了些照片，您看是不是可以给我妈妈看看。”程颂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小沓照片递给了卢帆。
“这些是我利用课余时间拍的，拍的全是景物，没有人出现，但也怕对她造成刺激。”
卢帆翻看着照片，虽然拍摄技术并未显得多高超，但却记录了很多不同地方的风景，想来程颂也是用心了。“好，我之后会再和其他医生研究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
“嗯，那就多谢您费心了。”
“哪里，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
两个人正说着，陈幸予抻了抻程颂的衣角，指了指玻璃窗外，是冯薇被护士扶着出来了。
其实在住院之前，程颂就认识这个刘叔了，平心而论，程颂觉得他为人诚恳又踏实，对他一直有种信任感。程颂原本以为自己到达这个城市时会激动和兴奋，但下了车之后面对穿梭如织的人群，他发现自己还是免不了生出一丝茫然，他内心独自庆幸，看见刘叔的那一刻，这种不安的感觉消减了大半。
“那就辛苦了刘叔，谢谢您。”程颂礼貌回应。
“哪儿的话，我可愿意来了！我也跟着当两天的大学生嘛！哈哈！”老刘见程颂没拒绝，更是高兴。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程颂的大学，等办完了一切手续，置办完了适当的生活用品，已经是当天的傍晚。经过大半天的折腾，程颂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如果没有刘叔的帮助，他今天可能都顾不上吃晚饭。
程颂和老刘在学校附近选了一家的小馆子吃晚饭。等菜的过程中，老刘忽然心生感慨：“没想到入个学事情还挺多，但是总算办完了，孩子，今天一天累坏了了吧！”
程颂也坦然一笑：“是累，刘叔，但是说真的，要是没有您来帮我，我可能到现在还没办完。”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看你脑子够好使了，好多事都是你告诉我咱俩同时去办的，所以才效率这么高！”老刘对程颂的夸赞之情溢于言表，“……不过，需要帮助的时候该张嘴就张嘴，这也不是丢人的事儿。记住孩子，初到外面，少说多看，凡事别逞强。”老刘也顺着话由交代起了程颂，程颂频频点头。
看他听得认真，老刘便又打开了话匣：“还是大学生好啊，我和你爸都没上过大学，出来的时候年纪小，吃了不少苦。”
程颂笑着听着，也没说话。
“唉，过去的事儿咱就不说了，大学里你就好好学习，但是该玩儿你就玩儿，有什么事儿处理不了，一定给家里打电话。你爸他……一直惦记你。”老刘说到一半，又开始观察起程颂的脸色，他见程颂虽然没接话，但是情绪并没有多大变化，就试探性地再开口说道：“孩子，旧事咱们就不重提了，但是现在，我眼看着你爸爸他改变了，说到底还是父子……”
老刘看见程颂眼皮和嘴角渐渐耷拉了下来，立刻没再往下说，赶紧岔开了话题：“嗨，慢慢来吧，你第一次离开家来外地上大学，也得适应一段时间。”
“刘叔，您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我在这边好好上学，家里那边，就麻烦您多费心了。”程颂的话也算说得圆满，老刘听了，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老刘陪着程颂把学校周边的环境转了转，下午告别前他又对程颂千叮万嘱，眼看要赶不上火车了才踏上了返程的路。
回来时他见到程大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儿子比你可强多了！”这不是程大川第一次听老刘的“教训”，除了苦笑，他也再无话可说。
“资助的事你谈得怎么样了？”老刘话题一转，问起了程大川正事。
“谈得差不多了，还算顺利。”程大川回答。
“总算开始回到正轨了，大川，别想那么多了，想干就去干吧。这件事儿，不管公司其他人说什么，我支持你。”老刘看着程大川最近头上生出的许多白发，心里也有些不不是滋味。
“刘哥，谢谢。我晚上约了迈康的张院长一块吃个饭，一起去吧？”程大川也没多说什么，他看老刘点头应了，手撑办公桌，起身走到老刘跟前，跟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开学后的第一个小长假，程大川正出差在外，程颂回来的第二天就来找陈幸予兑现承诺了。
“程颂，你还真是惯着她……”陈思卓看着程颂大老远拎来的一大包特产和零食，无奈地直摇头。
“既然答应她了，还是得做到。再说好多东西，也想带给您尝尝。”程颂笑着回答。
陈幸予都没空说话，一直兴奋地从袋子里拿出各种不同的小零食放进嘴里尝试。
“陈幸予，我也没少带你出去玩儿啊，怎么看你还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思卓看着陈幸予，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那可不一样！”。
程颂看着陈幸予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这份开心不一样。
陈思卓不想再搭理陈幸予，便转身和程颂说话：“这几天在家好好歇歇吧？去看过你妈妈了没有？”
“明天就去。”程颂回答。
“我也想去。”陈幸予适时插话。
“老师，可以吗？”程颂顺水推舟，就地求起了陈思卓的意见。
陈思卓却有些为难，“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明天我值班，没办法带陈幸予去。现在换班估计来不及了。”
“不用你带我也认识。再说程颂哥哥不是也能带我去吗？”陈幸予这样说着，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事。
陈思卓没接话，他正思考怎么拒绝，没想到程颂态度更加诚恳地说道：“老师，您要是不放心，明天我让刘叔开车带着我们俩一块过去。”
“那好吧，要是你那边能麻烦老刘开车接着她，你们就一块去吧！”陈思卓看出了程颂的坚持，便松口答应了。
“谢谢陈老师的通情达理！”陈幸予眯起眼睛，谄媚地冲陈思卓笑着。
陈思卓当时没和陈幸予说什么，送走程颂后，他问陈幸予：“上次去看你薇薇阿姨，你当时不是害怕了？这次还要去？”
“嗯，我还挺想她。薇薇阿姨……之前对我蛮好的。”陈幸予坦白地谈起了自己的感受。
“行，那你去看看吧，你带着我的手机，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办公室打电话。”陈思卓能感觉出来，从失去妈妈开始，女儿心里就空了一块。所以他并不反对女儿去看冯薇，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第二天上午，程颂到陈幸予楼下的时候，陈思卓正陪着陈幸予一起等他，程颂觉得有些诧异地问：“陈老师，您今天不值班了？”
陈思卓先是跟车里的老刘打了个招呼，才对程颂说：“你们来得早，我稍微晚点去也没事，快上车吧，路上注意安全。”看着程颂和陈幸予都上了车，陈思卓才急忙骑车去了学校。
程颂和陈幸予到了之后，冯薇的主治医师卢帆正等着他们。
“好久不见了，小幸予！”卢帆看见陈幸予也跟着一起来了，便先和她打了个招呼。
“卢医生您好，好久不见。”陈幸予冲卢帆挥挥手，弯起眼睛笑了笑。
“程颂，有件事想和你说一声。”卢帆转而对程颂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
“您说？”程颂眼睛忽然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你妈妈她最近半年状态都比较稳定，自杀自伤和伤人毁物的倾向都降低了不少，经过评估应该可以从封闭病房转向开放病房了，但她还是需要避免一切负面刺激，所以我们还是建议她住单人病房。老实说，虽然她恢复的道路还很漫长也并不是非常乐观，但无论如何，这也算是状态趋向好转的一个信号了。”卢帆说完，从程颂和陈幸予两个人的脸上都看见了欣喜的表情，甚至陈幸予更为明显一些。
程颂很快转为了平静，对着卢帆说道：“对我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谢谢您卢医生！”
“那是不是说，如果薇薇阿姨再恢复一些，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去看她了？”陈幸予问得更加简单直接。
程颂知道这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但他还是想听卢帆怎么说。
卢帆的确表情严肃地解释：“直接探望还是有一定难度，尤其是对她容易造成直接刺激的人或者事情，她都应该避免直接接触，但是……”
听到转折，程颂心里又抽动了一下。
“但是据我们现在的评估和观察，她对女性的排斥感并不强，轮班照顾她的护士和医生们都是年龄不同的女性，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是没问题的。”卢帆说到这里，特意看向了陈幸予。“如果你想，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她确定转到开放病房之后，是可以试着和她直接接触的。”
陈幸予听懂了卢帆的话，但是却没有了更兴奋的反应。
卢帆也并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的打算，他劝慰起陈幸予：“小幸予，我只是告诉你现在薇薇阿姨的客观情况，但是你现在还太小，你完全不用勉强自己去面对这个情况。”
“没错小星，你不用考虑这些，像这样来看她，就已经很勇敢了。”程颂转过身，正视着陈幸予的眼睛说道。
陈幸予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卢医生，我拍了些照片，您看是不是可以给我妈妈看看。”程颂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小沓照片递给了卢帆。
“这些是我利用课余时间拍的，拍的全是景物，没有人出现，但也怕对她造成刺激。”
卢帆翻看着照片，虽然拍摄技术并未显得多高超，但却记录了很多不同地方的风景，想来程颂也是用心了。“好，我之后会再和其他医生研究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
“嗯，那就多谢您费心了。”
“哪里，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
两个人正说着，陈幸予抻了抻程颂的衣角，指了指玻璃窗外，是冯薇被护士扶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