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异地恋的日子仿佛增加了两个人时间的密度。陈幸予答应程颂,一个月至少有两天的连休,程颂也答应陈幸予,不会放下手头的事务搞突然袭击。

    为了不耽误彼此的工作,同时多拼凑一些在一起的时间,两个人默契地在不能见面的日子里各自选择默默加班度过。

    陈思卓看两个孩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已经亲眼见证了好几次程颂来看他时坐在沙发上打盹,以及陈幸予在火车上睡着坐过了站。

    “你们家那俩孩子都那么逞强,不是什么好事,”周六早上,陈思卓和同事郑文强在公园锻炼,儿女都已经结婚的郑文强郑老师后背滚着健身器材,悠悠地对陈思卓说,“我看就是随你,老陈。”

    “嗬,我现在很少管了。”陈思卓一条腿架在单杠上,悠达着身体说道。

    郑老师瞥了陈思卓一眼,“拉倒吧,不用看我就知道你没少管!”

    陈思卓还要为自己争辩:“这俩孩子情况不一样,不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么!”

    郑老师干脆直接给陈思卓出起了主意:“不行你赶紧给他俩操持结婚吧!你这个当爸的不张罗,我看到你退休他俩都没动静!”

    陈思卓倒是不太认同地反驳:“结不结婚有区别吗?这俩人不还是分着?”

    郑老师一副陈思卓没听懂的表情,他进一步解释:“结婚一有孩子不就能往一块儿奔了!”

    陈思卓一听,更是不答应:“他俩刚在一块这也太快了!再说我可舍不得我们家陈幸予受那份罪!”

    郑老师不打算给陈思卓一点面子,“你还好意思说他俩刚在一块?陈主任,我猜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他俩结婚肯定比我们郑媛还早,没准你外孙子现在都该上幼儿园了!”

    陈思卓直接放弃争论:“甭说那个不切实际的假设了!我看陈幸予还挺中意她现在这份工作,整天跑来跑去干得还劲劲儿的。我也不能让程颂把公司搬那头去。谁我都耽误不起,只能靠他们自己努力了!”

    “要不说你想的多,走一步算一步呗!”郑老师还在尝试劝说,就被陈思卓衣兜里传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陈思卓也是有点无奈,掏出电话的时候叹了口气说道:“唉,得,陈幸予又给我来电话了,准是今天又要回来……”

    “喂,闺女?”

    “喂,老爸,我……”电话那头,陈幸予刚想说她马上登机,就听见电话里一阵混乱。

    “哎老郑快过来扶我一下,我腿麻了……”“嚯!你腿架那么高干嘛……哎哎,老陈!”“哎呦!”

    电话里又传来了几声带着痛苦的呻吟,陈幸予觉得情况不妙,她着急地在电话里呼唤却一直得不到回应,最后只听得“啪”一声,通话结束了。陈幸予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里叨咕着“老郑……郑老师!”

    “喂,郑媛,快给你爸打个电话,看我爸是不是在他身边,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他好像跌倒了,但是现在他电话打不通了!”

    郑媛立刻答应:“好,你别着急,马上。”

    陈幸予在候机厅来回焦急踱步,很快,郑媛给她回拨了电话,“幸予,陈叔叔现在应该没有危及生命的情况,但刚才的确是跌了一跤,现在站不起来了,我爸已经打了120,正在陪着陈叔叔等救护车,你现在那是什么情况?”

    陈幸予稍稍恢复了冷静,“我回家,马上登机了,估计得三个小时左右到,这样,你把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落地直接联系他。”

    陈幸予下了飞机一路狂奔到医院病房的时候,陈思卓正躺在病床上,右腿小腿已经打上了石膏。

    “爸!郑叔叔!”陈幸予像卷着风一样走近病床,查看自己老爸的情况,除了小腿,他胳膊上还有几处擦伤,但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还好。“真是太感谢您了郑叔叔!当时多亏您在我爸身边……”陈幸予话没说完就红了眼圈。

    郑文强看着陈幸予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是汗珠,赶忙安慰她:“不用跟叔叔见外,你爸人没事就好。他今天也把我吓一跳,我俩年轻的时候还摔跤呢,岁数大了是不抗造了。”

    “闺女啊,心疼老爸啦!我没事,就是锻炼的时候大意了。”陈思卓看陈幸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心里反倒生出一丝欣慰。

    “我听郑叔叔在电话里都说了,您这么大岁数了,就别老逞强了!”陈幸予站在床边,开始念叨起来。

    “哎,知道了。”陈思卓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嗯,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郑文强看着陈幸予数落陈思卓,反倒笑了,“行啊,陈幸予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陈幸予立刻起身相送,郑文强看陈思卓精神状态还可以,就让陈幸予陪着他往医院外走了一段路,“对了,我说让你爸再做个全身检查,你爸非不肯,你再劝劝他吧,刚才他那一跤摔得可不轻。”郑文强交代陈幸予。

    看陈幸予点头答应,郑文强又接着问起来:“程颂呢?我看他还没到,这是又出差了吧?

    “是,他明天回来。”

    郑文强忽然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今儿也算赶巧了,正巧你要回来。这要是你俩都飞在外面,就剩你爸自己,怎么着他都得多受几天罪。”

    陈幸予沉吟着答应,之后又和郑文强道了几句感谢,目送着他上了出租车才往病房折返。

    陈幸予回到病房看陈思卓一直紧锁眉头,又忍不住心疼地问起来:“爸,还是很疼吗?”

    陈思卓稍稍舒展五官,告诉陈幸予他好多了。陈幸予起身给陈思卓到了杯水,也说了程颂这两天会回来一起照顾他。

    陈思卓听了,一改往日的悠然自得,有些颓丧地说道:“唉,我也是太不注意了,本来你们平时就挺忙的,这一来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幸予听老爸言语里都是自责,再细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原来细密乌黑的鬓角也变得有些稀疏斑白,心里很不是滋味,“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嘛!”

    陈思卓还是有些坚持想法:“我这问题不大了,好在是小腿,不怎么影响正常活动,还是尽量别耽误你们工作,你跟程颂到时候该回就回。”

    陈幸予也不接话,直接告诉陈思卓已经给他安排了全面检查,还笑着说,这也是为了能让她和程颂安心回去工作。

    不出陈幸予所料,陈思卓反弹明显:“哎呦陈幸予!我不用检查了!我年年体检什么毛病都没有!”

    陈幸予笑着哄陈思卓,说出院了给他换个新手机,陈思卓看陈幸予十分坚持,只好默默答应。当晚,程颂给陈幸予打来电话询问情况,陈幸予简单交代了之后,听程颂那边的电话里人声嘈杂,便让他先安心工作。

    第二天早上,陈幸予等护士给陈思卓抽完血,就下楼去给他打早饭。她回来时一进病房门,就看见了的屋内窗台上立着的一大束鲜花,她走进病房,原本正问候老爸的一对年轻男女立刻站了起来。

    “姐,您好!程总吩咐我先来看看陈老师的情况。”其中的小伙子先礼貌开口。

    “是!我们程总特别担心陈老师!刚才还打电话交代我们到了之后及时汇报呢!”年轻的小姑娘带着浓浓的关切说道,旁边的小伙子不太明显地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噢,你们好。谢谢你们来看望我父亲,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陈幸予一边说着,一边翻找着自己的手机,拿到一看,的确好多个程颂的未接来电。

    “程总……现在人还在外地吗?”陈幸予扣起了手机并没有着急给程颂回电。

    “没错,程总说这次签合同出了些特殊情况,实在没办法赶回来,”年轻姑娘又抢着回答,“我们程总真的特别细心,特意告诉我们陈老师爱吃哪些水果,适合吃哪些营养品,我们都是照着程总的吩咐去买的……我们程总还说了……”

    陈幸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口一个“我们程总”,总觉得越听越刺耳,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果,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也只好笑笑说:“谢谢程总这么有心了,也感谢你们俩专程过来跑一趟。”

    “姐,陈老师,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这两天你照顾陈老师也多注意身体。”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伙子终于笑着起身,顺带拍了拍旁边的小姑娘。

    陈幸予客套了两句立即起身送客,没想到小姑娘这时又开口:“姐,这两天我们程总不在,有什么事儿你可以随时吩咐我,我可会替程总办事跑腿了!你放心姐,陈老师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年轻的女生往外走着,还一直天真热情地和陈幸予说着。

    “原本因为家里的私事耽误了你们正常的工作,我就觉得挺不好意思了。就不麻烦你们再占用私人时间为我们分心了。妹妹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快回去专心工作吧!”再多说一句,陈幸予脸上的笑容就要挂不住了。

    “好的姐,那我们走了。”小伙子看出陈幸予已经无意再继续话题,赶紧拉着小姑娘出了病房。

    “我说张倩颖,程总就交代我来看看陈老师,你非跟着来干嘛?”小伙子在电梯里对着年轻女孩一脸无奈地问道。

    “吕江,要不是我帮你挑了水果和营养品,你能这么快过来?”这个叫张倩颖的小姑娘,用一脸嫌弃回应着吕江。

    吕江直接提醒:“张倩颖,你是真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啊,程总现在手上带着戒指,陈老师女儿的手上也带着戒指,你就没反应过来吗?”

    “你确定那么常见的戒指是一对吗?”张倩颖反问着吕江。吕江一时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望天长叹。

    两个年轻人走后,陈思卓看陈幸予脸色不太好,也在想怎么能让她开心一些。

    “刚才的小姑娘过分热情,我还真有点受不了。”陈思卓接过了陈幸予给她削的苹果,对她说道。

    “热情不好吗?我不是小姑娘吗?”陈幸予压根没抬眼,刚才她给程颂回拨了电话却没拨通,此刻正悻悻地收拾着果皮。

    “你嘛,无论是热情还是安静,永远都是我的小姑娘!”陈思卓把一口没吃的苹果递到了陈幸予嘴边。

    陈幸予也没拒绝,恨恨地对着苹果咬了一口。“快30就是老姑娘了!”她嚼着苹果,嘴里和心里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甜味。

    “哪儿啊!你才刚过20没几年,怎么就快30了!刚才你们仨站一块,怎么看都是你漂亮又水灵!”

    陈思卓这话一出,陈幸予终于被逗乐了,接下来的一整天,她全程陪着陈思卓做了检查,中间等待的空档,她也一直在不停地给公司的各部门打电话沟通请假和工作交接的事情。

    “我看你这阵子加班加得挺凶猛,还以为你会先倒下。”孟之盛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孟总,实在不好意思,我又请假了。”

    孟之盛非但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反而安慰起陈幸予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没必要觉得抱歉,你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这阵子也保重好你自己吧。”

    陈幸予放下电话,再一次暗自庆幸,能在工作中遇到个好领导真的是相当幸运。

    临睡前,陈幸予给程颂发了信息,除了简单交代检查情况让他放心以外,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陈幸予躺在陪护床上,一种无法形容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浑身酸痛的感觉既像是在骨缝和肌肉间游走,又像是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停留,仿佛周围空气的重量她都无力承受,她听着听着程颂给他回复的简单语音,眼皮不自觉地慢慢合了起来,她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和程颂联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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