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总。”陈幸予带着微笑和程颂一起敲门进来,周五的晚上7点,整个知远营销只剩孟之盛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孟之盛拿开眼前的手机,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原地笑着看向进来的两个人,“哟,陈幸予终于舍得把人带来了啊,你都要走了我才终于见到本尊。”

    陈幸予狡黠一笑,“是,上次您不是没打听够,这次正好一次性问清楚。”

    “孟总您好,我是程颂。”

    “嗯……我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把我们的‘拼命三娘’小陈给带走,现在看着小程的人,再加上之前听说他在活动上的表现,我也多少能理解了。”

    “孟总,您过奖了,我倒是觉得,和她最在意的工作相比,我是只侥幸取胜。”程颂说这话时,半开玩笑半认真。

    “噢?那就是我误会了?小陈辞职的时候给我交接的资料,看着可不像是一天两天整理出来的。”孟之盛斜眼一瞟,陈幸予眼神一躲,她抿着嘴笑笑没说话,反倒是程颂转头看着陈幸予,神色里有些惊讶和欢欣。

    孟之盛看着两个小年轻的反应像是在看戏,他笑叹一声:“罢了!事到如今,小程,别辜负了小陈对你的一片真心。”

    程颂认真点头:“孟总,您放心,那是自然。”

    “孟总,您不会真是找我来聊家常的吧?”陈幸予倒是还延续着以前的没大没小。

    孟之盛不禁有些无奈,“哎,多说两句怎么了,好歹你也跟着我干了好几年。”

    “得,孟总,您要是硬要煽情,还不如请我吃顿饭。”陈幸予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眼泪,赶紧先施展打断魔法。

    “哼,嬉皮笑脸!拿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当前辈的,临别前送你们两个的新婚礼物,也不枉费咱们共事一场。”孟之盛说着,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礼盒,他把礼盒推到陈幸予跟前,“打开看看吧!”

    陈幸予的眼圈已经开始有些泛红,她走到桌前把礼盒外面的银白色丝带解开,翻开礼盒的盖子,一对烧制精美、纹饰独特的香槟杯静静地躺在里面。

    “也不知道这礼物送你‘陈千杯’你喜不喜欢,以前你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帮我挡过几次酒,以后就让小程替你挡吧!”

    “谢谢孟总……”陈幸予把目光从杯子上慢慢移上来,抬头看着孟之盛,一张嘴她声音就哽咽了。

    “这可不能怪我煽情了吧!小程,快劝劝你家陈幸予,她在这上班我都没见过她哭过。”孟之盛看陈幸予像个孩子似的撇嘴掉泪,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程颂扶着陈幸予抽动的肩膀,也有些动容,“孟总,幸予一向重感情,我在这替她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和爱护了。”

    “这几年我看着这孩子一路走过来,知道她的不易和坚持。只能说人生际遇很奇妙啊,小程,我听这孩子说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是“侥幸”,还是更重要,你肯定比我更了解她。”

    程颂默默地和孟之盛交换着眼神,也像是在交接着一颗两个人都想保护好的心。

    陈幸予平缓了情绪,和孟之盛说笑着告了别,她带着程颂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办公桌,桌面和抽屉早已空荡干净,在已经关闭的电脑屏幕上,她发现了一张即时贴的小纸条。

    【凤凰于飞!岁月无忧!锦绣前程!】

    陈幸予认出了每个人的字迹,一一告诉程颂。她把字条拿下来小心地夹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里,又从程颂拎着的包里拿出了几个早就准备的好零食盒,放在了每个人的桌子上。

    “本来说从临时项目组回来大家一起吃顿饭的……”陈幸予边放边自顾自说着。

    “周一看大家有没有时间?我请客?”

    陈幸予笑着摇摇头,挽起程颂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走吧!去吃火锅。”

    吃饭时,陈幸予没再主动提起过工作的事情,程颂也似是心领神会,一边帮她涮肉,一边听她说着接下来的随性计划,他不打断也不追问,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剩下的两天时间里,陈幸予带着程颂像游览旅游景点一样,把她喜欢的地方逛了个遍,有一些想见却又许久未见的人,她见了面,叙了旧,也告了别。

    陈幸予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落地生根,甚至开枝散叶,然而现在她正一点一点抹去曾经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不过一切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与不舍。可能是因为程颂在的关系,她心里偷偷庆幸。

    最后一站,是一个名叫“美望”的酒吧。“美望”坐落于成江市酒吧一条街的尽头,和其他张扬炸眼的门店装修相比,这家酒吧看起来倒像是个清晰简约的咖啡厅。

    “进去吧!”陈幸予轻扬着下巴,示意程颂先走。“今晚这是要一醉方休?”程颂没着急往里迈步,他回过身来,向台阶下的陈幸予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也不是不行。”陈幸予把手搭在程颂的掌心,跟上他的脚步。

    “欢迎光……”门口接待的小服务生还没来得及把“临”字说出口,就朝着程颂身后大喊道“鸭鸭姐来了啊!”

    程颂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眼看着三四个年轻的男女服务生都朝着自己的方向快步凑过来,他才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竟发现居然是陈幸予正对着这些人一脸慈爱地摆手而笑。

    “鸭鸭姐!好久不见了!”“姐这是带男朋友来了啊!”“鸭鸭姐我太想找你聊天了!”几个年轻人围在陈幸予身边叽叽喳喳,程颂竟一时不知道应该把眼神落在哪。

    “咳咳!哎呀行啦你们几个!一起问我都不知道从哪说起了!”陈幸予面对着七嘴八舌的询问,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对了,你们先告诉我,青青姐呢?”陈幸予目光越过几个人,扫向全场寻找着。

    “臭丫头,我在这呢!”陈幸予寻声回头,看到了她要找的人——酒店的老板娘顾青青。

    “你们几个赶紧先散了,这不还有顾客,有什么话一会再说!”顾青青说着向陈幸予和程颂走过来,她虽是发布着命令,但笑意却没停,几个服务生也识趣地散去,各自忙去了。

    “青青姐!”陈幸予挽起了程颂的胳膊,把他拉到了顾青青跟前。

    “你可有空来了!我家嘟嘟都快念叨死我了!一想起来就问我你什么时候去看他!看来你这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啊!忙得都把我们嘟嘟忘了吧!”顾青青先是笑着嗔怪陈幸予,而后又开始打量起了她身边的男人。

    “青青姐,这是程颂。”陈幸予拽着程颂,有些害羞地靠了他一下。

    顾青青一脸恍然,笑着打趣,“哟!看来鸭舌帽还是丢不掉了啊!”,她伸出手直接和程颂打招呼“你好你好!”

    “您好,我就跟着幸予叫您一声青青姐吧!”程颂礼貌点头,握手回应。

    “青青姐,我给嘟嘟准备了点小礼物,”陈幸予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套精致的机器人玩具,递到顾青青手里,看到礼物被接过去以后,她才开口接着说,“我辞职了,明天就回家了,麻烦你告诉嘟嘟,我只要回来就一定会来看他,他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啊呀!你这是……”顾青青一听到陈幸予辞职,还没来得及跟她客气,眼睛就亮了,“哈哈,行啊!看见你能如愿以偿,比什么都重要!”顾青青态度爽朗,还看着程颂不住点头。

    看到顾青青笑得一脸欣慰和肯定,程颂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略带疑惑也变成了放松。

    “今天,让我最后来一场?”陈幸予说着,眼睛里突然闪出亮光。

    “来吧!求之不得。”顾青青也有些激动,声调渐高。

    “那青青姐你先带我家的找个位置坐下,我去准备一下。”陈幸予这话虽是对着顾青青说的,可她却对程颂挤了一下眼,她笑着松开程颂,转身走向吧台后面的准备室。

    程颂一路盯着陈幸予,他看见她向吧台走的时候,刚才的那些年轻人又装作不经意一下围到了她身边,围着她窃窃私语。

    “来吧程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她吧。”程颂顺着顾青青的引领,来到了离点歌台最近的位置。

    “看这样子,陈幸予是没跟你过这儿的事儿吧?”

    “是,没有。”程颂如实回答。

    “那一会让她自己跟你说吧,喏,她来了。”

    程颂顺着顾青青的目光所指,看到了已经坐在歌台上调试话筒的陈幸予。穿着黑色的修身毛衣和灰色牛仔裤的她,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之下显得低调而神秘。

    最让他移不开目光的,是她头上那一顶压住长发的那蓝色鸭舌帽,他当然认得,那是有一年,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他母亲冯薇和他一起挑的。帽子上是一个小话筒的图案,当时挑的时候,母亲还笑着刺激他,儿子你不知道吧,小幸予唱歌好听得像只百灵鸟。

    雾蓝色的帽檐遮住了陈幸予大部分的五官,音乐声响起,陈幸予双手搭在话筒上,姿势慵懒。随着身边的吉他手指尖流出舒缓而略带伤感的节奏,她轻轻点头,慢慢开口唱了起来。

    这首歌的旋律,程颂并不熟悉,但唱歌的声音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只听过她在自己身边似有似无的哼过一些曲调,没想到她认真唱起歌的时候,感情丰富又投入,像在娓娓道来着一个个故事,他听着她重复哼唱的歌词,也不自觉入了神。

    【游荡在光年外的星星】

    【是不是安稳又宁静】

    【风在呼吸,我在看你】

    【夜幕降临,星光投影】

    【路过的回忆,可曾照亮你】

    【即使你私奔,往反方向】

    【即使你是,别人的太阳】

    【即使你在,白昼隐藏】

    【而我依然,试着伪装】

    【即使你私奔,往反方向】

    【即使你是,别人的太阳】

    【即使你在,白昼隐藏】

    【而我依然,拒绝遗忘】

    “这首歌,别处听不到,”顾青青在音乐声渐落时,悠悠地对着程颂说,“原本是旁边的吉他手自己写的歌,陈幸予后来改了词,虽然和她唱现成的歌曲相比,这首歌不怎么受欢迎,但她只要一来,就一定会唱。”

    “我的确不知道幸予的这段经历。”程颂看着台上和吉他手商量交流的陈幸予,若有所思。

    “嗯,我也没想到,而且她居然一度给我这小酒吧增加了一些收益。”

    “她真是总能让我看到,她不同的一面。”程颂不禁感叹着笑了起来。

    顾青青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颂,“可见你错过了她多少过往。”

    第二首歌明快的节奏已经响起,笑容却在程颂的脸上僵住了几秒,“看样子,她是给你讲了我们的事。”

    “她还真没怎么说过,每次来,她都是喝杯酒,然后把帽子一戴上台唱两首。”

    顾青青眼神并没有看向程颂,而是看向了开始唱下一首的陈幸予,她眯起眼睛像是在玩味过往,“我一直以为她是为了低调,直到有一次我看见帽子里写着一个名字,她发现我看见了,也没解释,就说什么,唱歌是为了回忆和忘记。”

    “她……来唱歌的次数多吗?”程颂眉头紧了一下,即使和顾青青说话,他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台上的她。

    “一开始,来得挺频繁,后来,次数也渐渐少了,一晃我们认识也快五年了,到现在还有人冷不丁地问我,那个戴鸭舌帽唱歌的小姐姐怎么不常来了。”

    程颂没再问什么,他坐在台下,看陈幸予一改刚才伤情的模样,站起来在台上轻快地左右晃动身体,她就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沉浸在光影和音乐交织的海洋。

    陈幸予谢幕下台,帽子没有摘。程颂没有管其人的反应,站起来为她鼓掌,等她走到自己身边,他按住她的鸭舌帽往后一推,她的脸顺势往后一仰,他紧接着一低头把脸压了下来,明目张胆地吻了她。

    台下喝酒听歌的人已经被刚才的快歌调动起了情绪,程颂此举一出,惊讶和欢呼声顿时四起。

    陈幸予没说话,她轻拍了程颂一下,顺势把帽檐压得更低了。

    顾青青也捂着嘴看陈幸予笑,她走到陈幸予身边,拉起她向吧台走去。“给,这是回礼,”顾青青从吧台下的一个小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敢不收咱们就当场把它喝了!”顾青青拿出老板娘的气势,把酒送到陈幸予手上。

    “那当然……是要收啦!”陈幸予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香槟,开心到眉飞色舞。

    “有空就回来看看,有人欺负你,我们可都能替你撑腰!”顾青青说着,手指顺带点了点身边几个服务生,众人马上接应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请大家放心,对幸予,我这辈子都不会怠慢。”程颂说着,把胳膊搭在了陈幸予肩上。

    和酒吧里的众人告别后,陈幸予抱着酒在回去的出租车一直嘿嘿嘿地乐。

    程颂看着陈幸予一脸傻笑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多了。”

    陈幸予真的像醉酒一般答应:“嗯!这酒我喝过!真的很不错!”

    “现在酒也有了,等回去之后,能不能听听你以前的故事了?”

    “你少蒙我,这两样都是我出的,你出什么?”陈幸予把酒往怀里一窝,竟然有点不情愿。

    程颂笑答:“这还不好说,你下半辈子所有的酒和故事,都由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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