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马瓒见妻子不吭声，缓下声音说道：“如今我的差事理顺了，上司待我不错，每月除了俸禄，额外还能分些银子，咱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不用常过去应酬她们，再说那府里嫡枝的人口不少，应付日常嚼谷都够呛，难道还指望她们能给你些好处不成？何况，人家未必喜欢看到我们过上好日子。”
梁氏惊疑道：“不论先前在府里还是后来搬出来，我可一直都敬着她们的，夫君何出此言？是因为你到兵马司任职，让别人眼红了吗？”
马瓒苦笑着点头：“父亲始终暗暗关心我，大哥因我打小陪着他练武，有着替他挨打、帮他扛事的情分，他待我自是不差，其他人就难说了，比如三叔，话里话外的夸我有本事，说别的庶子窝在府里混日子，最多是打理家中产业，他身为嫡枝，自家嫡子安排的艰难，可我先进禁卫军又到兵马司，不仅是三叔，大伯屋里的那几个兄弟，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要不然，也不会撺掇着将我们分出来。”
“不是说三婶嫌禁卫军辛苦，才让你去的吗，怎这会子又说这个？”
“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是我现在的位置不错，”马瓒轻松地说：“你不知道内情，当初嫡母想让娘家侄儿去这个地方，娘家人大约看不上，将人送到兴平县书院去了，我如今有这职位，她觉着我得了好处，心里又有些不自在，你偏上门去，她们能轻饶了你？”
梁氏有点恍然，“难怪我前几次去，嫂嫂一直夸赞婆婆娘家是书香门第，公子们都会读书，将来出头机会多！”
即便勋贵之家也是看重读书人的，都晓得那句俗语，“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
梁氏不忿地说：“嗨，这位置既然他们都瞧不上，如今三叔家的也有好去处，做什么瞧不得我们有好日子。”随即自嘲道：“我糊涂了，除了自家人，谁会看得别人好！”
马瓒安慰妻子说：“你明白就好，我在外头的事你且放心，如今和以前不同，不喜跟人喝酒、嘴皮子不利索这些都无妨，兵马司里事情多，是需要踏实苦干的，似我这样不惜力气，多立功很快会升职的。”
怕她担心，马瓒索性说开，“这次抓住的‘两杆秤’，老板娘瞎嚷嚷，我们一讯问，不过是家有亲戚在姜指挥家当差，还有和姜太太当过邻居，这算什么呀！王大人让我们等了一天，没什么动静，已按律处置了，只要是京城里的老住户，七拐八拐的要么连着远亲，要么挨着为邻，总有搭得上话的，真要顾虑那么多，就没法做事了！”
冯家油盐铺子查封三个月，冯掌柜被打板子六十杖。这个结果让冯瞿氏备受打击，她的嫁妆损失一半，冯掌柜恨她出了歪点子害他挨板子，婆婆指责她不守本分，嫂子们对她嘲笑讥讽，她顿时萎靡不振起来，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伺候冯掌柜，小意温存地想挽回他的心，毕竟铺子查封三个月后重开张，还得靠他支撑。
凌霜在邸报上见到兵马司整顿集市，查处缺斤短两的“两杆秤”，还有惩处制假售假的，最严厉的一起，对售卖变质猪肉致死的施以“斩立决”。凌霜想起翠袖昨天提到冯家铺子被查封，猜测与邸报上的奏章有关。
“黄管家的娘又到府里来，想让他去兵马司说情，”翠袖快言快语地说，“黄管家平时挺会讲道理的，遇见他娘对他撒泼，话都不会说了，只会摇头，幸亏管家娘子厉害，口齿利索地给怼回去了”。
凌霜听她学舌秋芬怼人的样子，笑着摇头，翠锦见了，请示道：“不知太太明儿出门穿哪套衣物，我们好拿出来去熏香？”
凌霜道：“表妹的的及笄礼请我为赞者，是得好好挑选，需要庄重又不沉闷的。”说完带着两个翠挑选起衣饰，笑论这件淡雅那件艳丽，最后定下出门的装扮，其间的琐碎细事且不提。
曹福兰的及笄礼，赞者是凌霜，托盘的有司是福兰的二嫂唐淑敏，插笄的正宾是唐淑敏的伯母侍郎夫人。福兰请了在小花园一同玩耍的伙伴来观礼。曹家在京城的亲友不多，曹舅母请了袁家闻太太、亲家太太唐夫人和她大嫂。
闻姑母带着黄清蓉和袁歆一同到的，在凌霜后面进门，接着郭静娴来了。曹福兰在几个人的关注下，忍住内心的羞赧，沉稳地按照礼仪步骤，听母亲申以戒词，侍郎夫人郑重地给她簪上发笄，来宾向福兰施礼祝贺，福兰兴奋的眼神闪亮，抿嘴正色地进屋换装，穿了件红底云纹妆花缎的大礼服出来给大家见礼，完成了及笄礼。
曹舅母客气地谢过大家来观礼，请几位夫人去坐席，让福兰招呼年轻人。
经过了成人礼，曹福兰平添几分成熟，待人接物时落落大方，招呼几位姐妹品尝自家的美食，餐后端了些小吃出来，有常见的黄米糕，还有大枣做的枣圈、蜜汁莲子、酸咸梅饼等，众人吃着零食，纷纷赞她家的甜胚子好喝。福兰笑道：“这是今年的新麦子做的，不值什么，待会儿给你们一人一罐子带回去。”
黄清蓉由衷地谢她，赞道：“曹妹妹的手艺真好，甜胚子的味道我好喜欢，去了兴平县就品尝不到味道这么醇的咯！”袁琅以举人之身候选官职，前几日已选任兴平县县丞，不日就要去上任，“婆婆让我随夫君一起去，下个月袁妹妹的及笄礼，我回来时，给你们捎些当地的酱菜尝尝。”
凌霜笑道：“兴平县就在京城附近，袁妹妹成亲你总得回来吧！”
被点名的袁歆害羞地对凌霜嗔道：“霜姐姐，怎么提这事……”
一向活泼的郭静娴，亲见洪表姐的变故，性情沉静下来，听了此话，微笑着说：“我最近没出门，不知道袁姐姐的喜事将近，失礼了，恭喜姐姐。”
黄清蓉想起静娴已经定亲，忙对她歉意地笑笑，“听说妹妹的好事也定下来了，我恭喜妹妹，回头去给你添妆，热闹一下。”郭静娴脸一红，含羞道谢。
黄清蓉感叹，“时光如流水，一晃眼，咱们都长大咯！”
一语未了，忽想到这几人中，唯独不知曹福兰是否订亲，如果还没着落，岂不是让她不自在，不由悄悄瞟了眼福兰，见她正与凌霜在一旁说悄悄话，全没注意这里，遂放了心。
曹福兰对凌霜分享自己的喜悦，“我不回大同，要嫁在京城了。”凌霜笑着恭喜她，问她花落谁家。福兰悄悄地吐出两个字：“邢家”，她粉红的圆脸满是憧憬，显然对亲事很期待，“我娘说的对，二哥在京城，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凌霜由衷地为她高兴，既然是与邢家结亲，估计还是闻姑母操心的。难怪曹舅母对姑母的态度亲热很多，以往总是随着外人称呼“闻太太”，今儿一直叫着“亲家太太”，这样真好，以后请客就能她们安排坐一处了。
因了熟识的人与轻松的气氛，郭静娴慢慢恢复了活泼性子，打趣地说：“再想不到，黄姑娘和袁姑娘成了一家人，当时我们喜欢霜姐姐家的小花园，经常去赏玩，赞黄姐姐画的景致美，遗憾没有花园雪景，以后成了亲戚，想必黄姐姐想画什么季节的，都好办啦！”
袁歆已经笑道：“郭妹妹说错了，如今霜姐姐家的花园却不是那个小花园了，依我看，你仍是小孩子心性惦记着玩耍，却拿我们姑嫂说嘴，少不得罚你一杯。”
郭静娴也意识到，福佑胡同的闻家是凌霜娘家，女子出嫁从夫，再提她家指的是姜府，于是笑着做了个鬼脸，笑着认罚道：“是呢，我说话冒失了，以茶代酒，我自罚一杯，请姐姐们原谅吧！”说完，端起面前的茶盅，黄清蓉接口笑道：“不用罚，我陪你一起喝吧，我与袁妹妹家作了亲，正应了‘可巧’二字，算不上说嘴……”
袁歆也端起茶盅，自嘲道：“是我的话说的不合适，不如我们一起喝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时，凌霜已经瞧过来，此时见了三个人的言行，不禁笑着说：“你们一起举杯不打紧，我还以为这是要义结金兰呢！”
一席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凌霜又说：“天下的事真是人想不到的，据说最多通过五个人，就会有个你认识的人，人与人之间的缘法真是神奇呢！”
曹福兰疑惑地说：“可我听娘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岂不是说，与人相遇是难得的缘分？”
“哦，还是舅母说的对，我可能听错了，嘿嘿！”凌霜有点尴尬，上辈子看过的社会学“六度空间理论”，放到这里却不合时宜。
黄清蓉笑着解围道：“霜妹妹这说法新鲜，意思是亲友连着亲友，很凑巧就遇上了，嗯嗯，有点道理呢！”
梁氏惊疑道：“不论先前在府里还是后来搬出来，我可一直都敬着她们的，夫君何出此言？是因为你到兵马司任职，让别人眼红了吗？”
马瓒苦笑着点头：“父亲始终暗暗关心我，大哥因我打小陪着他练武，有着替他挨打、帮他扛事的情分，他待我自是不差，其他人就难说了，比如三叔，话里话外的夸我有本事，说别的庶子窝在府里混日子，最多是打理家中产业，他身为嫡枝，自家嫡子安排的艰难，可我先进禁卫军又到兵马司，不仅是三叔，大伯屋里的那几个兄弟，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要不然，也不会撺掇着将我们分出来。”
“不是说三婶嫌禁卫军辛苦，才让你去的吗，怎这会子又说这个？”
“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是我现在的位置不错，”马瓒轻松地说：“你不知道内情，当初嫡母想让娘家侄儿去这个地方，娘家人大约看不上，将人送到兴平县书院去了，我如今有这职位，她觉着我得了好处，心里又有些不自在，你偏上门去，她们能轻饶了你？”
梁氏有点恍然，“难怪我前几次去，嫂嫂一直夸赞婆婆娘家是书香门第，公子们都会读书，将来出头机会多！”
即便勋贵之家也是看重读书人的，都晓得那句俗语，“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
梁氏不忿地说：“嗨，这位置既然他们都瞧不上，如今三叔家的也有好去处，做什么瞧不得我们有好日子。”随即自嘲道：“我糊涂了，除了自家人，谁会看得别人好！”
马瓒安慰妻子说：“你明白就好，我在外头的事你且放心，如今和以前不同，不喜跟人喝酒、嘴皮子不利索这些都无妨，兵马司里事情多，是需要踏实苦干的，似我这样不惜力气，多立功很快会升职的。”
怕她担心，马瓒索性说开，“这次抓住的‘两杆秤’，老板娘瞎嚷嚷，我们一讯问，不过是家有亲戚在姜指挥家当差，还有和姜太太当过邻居，这算什么呀！王大人让我们等了一天，没什么动静，已按律处置了，只要是京城里的老住户，七拐八拐的要么连着远亲，要么挨着为邻，总有搭得上话的，真要顾虑那么多，就没法做事了！”
冯家油盐铺子查封三个月，冯掌柜被打板子六十杖。这个结果让冯瞿氏备受打击，她的嫁妆损失一半，冯掌柜恨她出了歪点子害他挨板子，婆婆指责她不守本分，嫂子们对她嘲笑讥讽，她顿时萎靡不振起来，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伺候冯掌柜，小意温存地想挽回他的心，毕竟铺子查封三个月后重开张，还得靠他支撑。
凌霜在邸报上见到兵马司整顿集市，查处缺斤短两的“两杆秤”，还有惩处制假售假的，最严厉的一起，对售卖变质猪肉致死的施以“斩立决”。凌霜想起翠袖昨天提到冯家铺子被查封，猜测与邸报上的奏章有关。
“黄管家的娘又到府里来，想让他去兵马司说情，”翠袖快言快语地说，“黄管家平时挺会讲道理的，遇见他娘对他撒泼，话都不会说了，只会摇头，幸亏管家娘子厉害，口齿利索地给怼回去了”。
凌霜听她学舌秋芬怼人的样子，笑着摇头，翠锦见了，请示道：“不知太太明儿出门穿哪套衣物，我们好拿出来去熏香？”
凌霜道：“表妹的的及笄礼请我为赞者，是得好好挑选，需要庄重又不沉闷的。”说完带着两个翠挑选起衣饰，笑论这件淡雅那件艳丽，最后定下出门的装扮，其间的琐碎细事且不提。
曹福兰的及笄礼，赞者是凌霜，托盘的有司是福兰的二嫂唐淑敏，插笄的正宾是唐淑敏的伯母侍郎夫人。福兰请了在小花园一同玩耍的伙伴来观礼。曹家在京城的亲友不多，曹舅母请了袁家闻太太、亲家太太唐夫人和她大嫂。
闻姑母带着黄清蓉和袁歆一同到的，在凌霜后面进门，接着郭静娴来了。曹福兰在几个人的关注下，忍住内心的羞赧，沉稳地按照礼仪步骤，听母亲申以戒词，侍郎夫人郑重地给她簪上发笄，来宾向福兰施礼祝贺，福兰兴奋的眼神闪亮，抿嘴正色地进屋换装，穿了件红底云纹妆花缎的大礼服出来给大家见礼，完成了及笄礼。
曹舅母客气地谢过大家来观礼，请几位夫人去坐席，让福兰招呼年轻人。
经过了成人礼，曹福兰平添几分成熟，待人接物时落落大方，招呼几位姐妹品尝自家的美食，餐后端了些小吃出来，有常见的黄米糕，还有大枣做的枣圈、蜜汁莲子、酸咸梅饼等，众人吃着零食，纷纷赞她家的甜胚子好喝。福兰笑道：“这是今年的新麦子做的，不值什么，待会儿给你们一人一罐子带回去。”
黄清蓉由衷地谢她，赞道：“曹妹妹的手艺真好，甜胚子的味道我好喜欢，去了兴平县就品尝不到味道这么醇的咯！”袁琅以举人之身候选官职，前几日已选任兴平县县丞，不日就要去上任，“婆婆让我随夫君一起去，下个月袁妹妹的及笄礼，我回来时，给你们捎些当地的酱菜尝尝。”
凌霜笑道：“兴平县就在京城附近，袁妹妹成亲你总得回来吧！”
被点名的袁歆害羞地对凌霜嗔道：“霜姐姐，怎么提这事……”
一向活泼的郭静娴，亲见洪表姐的变故，性情沉静下来，听了此话，微笑着说：“我最近没出门，不知道袁姐姐的喜事将近，失礼了，恭喜姐姐。”
黄清蓉想起静娴已经定亲，忙对她歉意地笑笑，“听说妹妹的好事也定下来了，我恭喜妹妹，回头去给你添妆，热闹一下。”郭静娴脸一红，含羞道谢。
黄清蓉感叹，“时光如流水，一晃眼，咱们都长大咯！”
一语未了，忽想到这几人中，唯独不知曹福兰是否订亲，如果还没着落，岂不是让她不自在，不由悄悄瞟了眼福兰，见她正与凌霜在一旁说悄悄话，全没注意这里，遂放了心。
曹福兰对凌霜分享自己的喜悦，“我不回大同，要嫁在京城了。”凌霜笑着恭喜她，问她花落谁家。福兰悄悄地吐出两个字：“邢家”，她粉红的圆脸满是憧憬，显然对亲事很期待，“我娘说的对，二哥在京城，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凌霜由衷地为她高兴，既然是与邢家结亲，估计还是闻姑母操心的。难怪曹舅母对姑母的态度亲热很多，以往总是随着外人称呼“闻太太”，今儿一直叫着“亲家太太”，这样真好，以后请客就能她们安排坐一处了。
因了熟识的人与轻松的气氛，郭静娴慢慢恢复了活泼性子，打趣地说：“再想不到，黄姑娘和袁姑娘成了一家人，当时我们喜欢霜姐姐家的小花园，经常去赏玩，赞黄姐姐画的景致美，遗憾没有花园雪景，以后成了亲戚，想必黄姐姐想画什么季节的，都好办啦！”
袁歆已经笑道：“郭妹妹说错了，如今霜姐姐家的花园却不是那个小花园了，依我看，你仍是小孩子心性惦记着玩耍，却拿我们姑嫂说嘴，少不得罚你一杯。”
郭静娴也意识到，福佑胡同的闻家是凌霜娘家，女子出嫁从夫，再提她家指的是姜府，于是笑着做了个鬼脸，笑着认罚道：“是呢，我说话冒失了，以茶代酒，我自罚一杯，请姐姐们原谅吧！”说完，端起面前的茶盅，黄清蓉接口笑道：“不用罚，我陪你一起喝吧，我与袁妹妹家作了亲，正应了‘可巧’二字，算不上说嘴……”
袁歆也端起茶盅，自嘲道：“是我的话说的不合适，不如我们一起喝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时，凌霜已经瞧过来，此时见了三个人的言行，不禁笑着说：“你们一起举杯不打紧，我还以为这是要义结金兰呢！”
一席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凌霜又说：“天下的事真是人想不到的，据说最多通过五个人，就会有个你认识的人，人与人之间的缘法真是神奇呢！”
曹福兰疑惑地说：“可我听娘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岂不是说，与人相遇是难得的缘分？”
“哦，还是舅母说的对，我可能听错了，嘿嘿！”凌霜有点尴尬，上辈子看过的社会学“六度空间理论”，放到这里却不合时宜。
黄清蓉笑着解围道：“霜妹妹这说法新鲜，意思是亲友连着亲友，很凑巧就遇上了，嗯嗯，有点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