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渺本以为，她的干饭速度就已经天下无敌。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勇猛。
这位勇士乃封黎，封迎光是也。
普通的木筷被封黎使出残影，饭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不见。
上菜速度几乎赶不上封黎干饭的速度。
此人行为举止怪异，究竟是打何处冒出来的？林渺心中暗自嘀咕。
封黎是越吃越开心，高兴得在心中哼起家乡小调。
奇怪的唱腔与五音不全的调子，聒噪得令林渺内心拧成麻花。
不过好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暂时解救了林渺命运多舛的耳朵。
西岭之主林旭，膝下儿息单薄。
仅有发妻皇后所出两位皇子，还有魏姮所出的林渺一位公主。
就在方才，十四岁的皇长子林珣与十一岁的皇次子林瑀起了争执。
至于林渺么，她则是被殃及的池鱼。
事情是这样的。
林瑀跳脱，千秋宴上也不知收敛。
林珣作为兄长，自然时时提点管教着他。
而林瑀却不听林珣这套。
林瑀与林珣虽一母同胞，但他这个做弟弟的，向来瞧不上林珣这个对他处处管教的皇兄。
他撇嘴道：“自古皆是贤者为能，从来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你我皆是父皇之子，皇兄不过长我三岁，为何偏要我听你的？”
继续道：“皇兄若想管教于我，不妨同我一比，若胜，日后自当唯皇兄马首是瞻！”
林珣抬首向高坐主位的圣人看去。
今日是林旭寿辰，这位平日里严厉有加的一国之主，也多添几分亲切与慈爱。
林旭轻笑，默许林珣与林瑀的玩闹。
说到底，林瑀与林珣也不过是半大孩子而已，林瑀对林珣再争强好胜，也远达不到兄弟阋墙的程度。
儿子们有好胜心是好事，有危机意识才能促进提升自己。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林旭乐得他们折腾。
林珣得到林旭默许后，好脾气道：“皇弟想怎么比？”
林瑀眼珠一转，指着殿中房梁上悬挂的铜钱：“谁先取到那枚铜钱，谁便胜！”
当下风水之说，时兴房梁悬挂铜钱。
寓意兴盛吉祥。
皇宫大殿也不免俗，整整系挂九枚铜钱。
林瑀所指，则是最中央也是悬挂得最高的铜钱。
随即他又转眸看向林渺，呲牙一笑：“皇妹也同我们一起比。”
封黎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林渺好不容易能清净一会儿，却不想林瑀与林珣的战火还能烧到她身上。
林渺可不想跟吗喽一样爬房梁。
“臣妹自知没有二位皇兄之才，便不在人前献丑。”她向后缩了缩，表情无辜且无助。
林瑀偏不信邪，干脆跑来，绕到林渺所在的案桌后。
“皇妹虽然年幼，还是女子，但你我同为父皇儿女，自然没有缺了你的道理！”
他强行把林渺拽离座位。
这一拽不要紧，先前被林渺揣进衣袖的木匣顺着林瑀的力道滚落到地上，沉闷的声音咣当作响。
声音在殿中很是突出，惹来不少人关注。
林瑀帮林渺把木匣捡起来，他掂了掂，还挺沉。
纸人有这么沉？
林瑀心中虽有疑虑，但他还是按照他母后事先交代给他的发问道：“皇妹，这是何物？”
“这是……”林渺看看自己母妃，又看看高居上位的圣人。
无数目光落在林渺身上，其中就有林旭发妻——陈皇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密切关注的眼神。
【我想起这个情节来了！顺妃要献给圣人的寿礼，必定是千防万防着别人做手脚。陈皇后没法直接换了顺妃的东西，就在木匣里放了写着圣人小字的厌胜之物，设计让女主误以为此物是寿礼，借女主的手陷害顺妃。】
【真是用心险恶。哼，现在我来了，休想利用陷害我家女主！】
“不是什么，是奴婢赠予殿下的小玩意儿而已。”
关键时刻，林渺的话被封黎站出来打断。
林瑀不悦地瞥向穿着宫人衣裳的封黎。
他的话是什么人都能接的？
“你是何人？孤与皇妹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嘿，这小矮子真高贵，他瞧不起谁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封黎好歹也是会看一点眼色，没跟林瑀顶嘴，只是在心底把林瑀这个十来岁的小矮子反复鞭笞。
林渺并不奇怪林瑀突然跑过来拉扯自己，因为她知道，其真正目标就是为了她袖中木匣。
倒是封黎的举动，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林渺没想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封黎，会为自己解围。
不过封黎好心待她，她也不妨顺水推舟，送封黎一场造化。
“皇兄休要凶人，”林渺不高兴地嘟嘴，眼中满是委屈道，“此物虽是迎光送给臣妹，待会却是要呈给父皇。”
林渺此言，不仅让设计陷害魏姮的所有知情者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更让封黎心中大喊卧槽。
【话是可以这么讲的吗？倘若献给圣人，那结局不就跟原来一样？不，不一样，这玩意儿现在名义上是我给女主，届时罪名还会落在我头上。】
【吾命休矣！！！】
若不是因为演技上佳，林渺此时面上委屈又楚楚可怜的神色必定会因为封黎的内心戏绷不住。
这位来自什么管理局的宫人，多少有几分可爱在身上。
林·小矮子·瑀不依不饶：“呈给父皇？她一介宫中杂役，有何物能得见圣颜？”
“皇兄届时一观便知。”林渺看向圣人。
要呈给圣人的礼物，自然要等圣人发话。
林旭大手一挥：“呈上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封黎心中哀嚎。
御前侍奉的宦官将木匣取来，呈放在林旭面前。
宦官看着落锁的木匣，迟疑：“陛下，这……”
林渺的声音稚嫩且清脆悦耳：“钥匙在木匣下方二寸的暗格里，转动左侧第三颗珠子便能取出。”
陈皇后袖中的手指下意识捏紧。
原本，在她的计算下，木匣最终将由对寿礼好奇的林瑀开启。
虽然过程与预料中的有些许不同，但殊途同归，寿礼最终还是献给了圣人。
可……林渺怎么知道钥匙藏在何处？
宦官根据林渺所言，取出钥匙，打开匣盒，恭敬慎微地将匣盒之物呈现在林旭面前。
陈皇后与林旭的席位相隔最近，抬眼便能看到匣中之物。
密切关注并准备下一步对魏姮和林渺落井下石的陈皇后，自然对匣中之物究竟为何物格外上心。
她放目望去，却发现匣中盛放的，并不是她事先准备的厌胜之物，而是一枚不规则的圆蛋！
圆蛋上甚至沾了不少污泥，看着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这是何物？”陈皇后不由失声道。
【不是纸人？这……这不就是土豆吗？】封黎心中亦是惊诧。
林渺轻笑。不久前，日月湖畔，她可不仅是在玩泥巴。
最主要的还是收获良种。
她顿首行礼，为众人解惑。
“此物耐干耐寒，生长周期仅三月余，无需费心照料，切块埋入土中即可种植，饱腹感极强，可替换粟米食用。”
生长周期多少什么的暂且不提，仅仅耐干耐寒这一条，对于干旱寒冷土地贫瘠的西岭来说，那简直就是救世之物。
就连见多识广的林旭也有些失态：“当真？”
林渺跑到林旭跟前，随意大胆地跽坐在他的坐席旁。
歪头道：“自然是真！儿臣怎么会欺骗父皇呢？”
林旭自然相信林渺，她一个孩子，也没那个本事编排谎话。
他不顾沾染泥土的土豆污脏，将它捧在掌心，端详良久。
而后朗声笑道：“好，好！此物横空出世，是我西岭百姓大幸。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陈彦离席答话：“臣在。”
“朕将此物交予爱卿，卿务必妥善育种，整理出种植之法，先于堇阳、风溪二地试点耕种，再向耕农普及良种。”林旭郑重吩咐道，“朕要在来年千秋节前，看见成效。”
陈彦在宦官手中，接过那盛放土豆的木匣：“臣领旨，必不负圣上所托。”
林旭拊掌，命御前侍奉的宦官为林渺搬来软垫，置放在他的身边。
他攥着林渺的小手坐下。
正式场合，能与当朝圣上同坐之人，除了皇后，从无例外。
高居庙堂之上的圣人，虽然私底下对林渺这个女儿还算慈爱，但明面上给予如此宠爱，还是头一遭。
“此物还未曾有名，既然是朕的渺儿发现，便由渺儿为此物取名罢。”林旭乐呵呵道。
林渺却道：“此物乃迎光发掘，也理应由她来为其命名。”
“哦？不曾想后宫竟还藏有妇妌这般人物，若非渺儿慧眼，朕岂非埋没良才？”
历代名主，对于人才和良臣的渴望，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林旭，作为一位心有宏图霸略，能力也说得过去的中年君主，自然不会亏待漠视跟随他的良才。
“宫人迎光，你可愿为此物命名？”
为新发现的食物命名，就等于命名之人与其挂钩。这可不仅仅能混个虚名，倘若这个食物可拯救万千黎庶，封黎本人日后流芳百世，被立像供奉都不为过。
“什、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封黎，显然还沉浸在匣中是土豆不是纸人的劫后余生中，反应迟钝。
林渺向她眨眼：“父皇让你给那物什取名呢。”
封黎老脸一红。
以她那令老师感动的文学功底，她能取出什么雅名来？
“那，那就叫土豆吧。”
她那个世界的土豆，本是舶来品，并没有什么自古流传的雅称供她借鉴。
总不能叫它地蛋吧？封黎尴尬地想。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啼笑皆非。
果真是后宫一介下人，水平低下。
见多识广的林旭也是僵硬了会儿，才道：“‘土豆’……‘土豆’也好。你二人觅得良种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朕无所不予。”
林渺目光流转，落在陈皇后身上。
“方才在席间，儿臣听贤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史说，母后对这次父皇的寿礼很是重视，母后身边的女官看守地非常严格。”
“儿臣好奇，想打听打听是什么东西，都不让儿臣问呢。”林渺扬起她单纯无害的笑脸，“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只愿提前一睹母后为您准备的寿礼。”
小辈新奇寿礼，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提前拿出来满足小辈的好奇心也没什么。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却让陈皇后变了脸色。
陈皇后对贴身女官使眼色：速去库房挑一件顶上，快！
原来，魏姮的人将要献给圣人的寿礼千防万防，是为了防陈皇后动歪心眼；而陈皇后的人，添加人手盯防寿礼，则是因为寿礼被窃！
变故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陈皇后起先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献礼的顺序排在最后，左右前面还会有个魏姮会给她顶锅。
届时，所有人都被魏姮对圣人恶毒的诅咒吸引，无人会在意她献上的寿礼是何物。
只可惜，天不假年，人不遂愿。
魏姮无痛无灾地就渡过了这一劫！
如今渡劫的人调换，魏姮的劫成了她陈毕滢的难。
而毫不知情的林旭，还在那里拱火。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勇猛。
这位勇士乃封黎，封迎光是也。
普通的木筷被封黎使出残影，饭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不见。
上菜速度几乎赶不上封黎干饭的速度。
此人行为举止怪异，究竟是打何处冒出来的？林渺心中暗自嘀咕。
封黎是越吃越开心，高兴得在心中哼起家乡小调。
奇怪的唱腔与五音不全的调子，聒噪得令林渺内心拧成麻花。
不过好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暂时解救了林渺命运多舛的耳朵。
西岭之主林旭，膝下儿息单薄。
仅有发妻皇后所出两位皇子，还有魏姮所出的林渺一位公主。
就在方才，十四岁的皇长子林珣与十一岁的皇次子林瑀起了争执。
至于林渺么，她则是被殃及的池鱼。
事情是这样的。
林瑀跳脱，千秋宴上也不知收敛。
林珣作为兄长，自然时时提点管教着他。
而林瑀却不听林珣这套。
林瑀与林珣虽一母同胞，但他这个做弟弟的，向来瞧不上林珣这个对他处处管教的皇兄。
他撇嘴道：“自古皆是贤者为能，从来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你我皆是父皇之子，皇兄不过长我三岁，为何偏要我听你的？”
继续道：“皇兄若想管教于我，不妨同我一比，若胜，日后自当唯皇兄马首是瞻！”
林珣抬首向高坐主位的圣人看去。
今日是林旭寿辰，这位平日里严厉有加的一国之主，也多添几分亲切与慈爱。
林旭轻笑，默许林珣与林瑀的玩闹。
说到底，林瑀与林珣也不过是半大孩子而已，林瑀对林珣再争强好胜，也远达不到兄弟阋墙的程度。
儿子们有好胜心是好事，有危机意识才能促进提升自己。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林旭乐得他们折腾。
林珣得到林旭默许后，好脾气道：“皇弟想怎么比？”
林瑀眼珠一转，指着殿中房梁上悬挂的铜钱：“谁先取到那枚铜钱，谁便胜！”
当下风水之说，时兴房梁悬挂铜钱。
寓意兴盛吉祥。
皇宫大殿也不免俗，整整系挂九枚铜钱。
林瑀所指，则是最中央也是悬挂得最高的铜钱。
随即他又转眸看向林渺，呲牙一笑：“皇妹也同我们一起比。”
封黎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林渺好不容易能清净一会儿，却不想林瑀与林珣的战火还能烧到她身上。
林渺可不想跟吗喽一样爬房梁。
“臣妹自知没有二位皇兄之才，便不在人前献丑。”她向后缩了缩，表情无辜且无助。
林瑀偏不信邪，干脆跑来，绕到林渺所在的案桌后。
“皇妹虽然年幼，还是女子，但你我同为父皇儿女，自然没有缺了你的道理！”
他强行把林渺拽离座位。
这一拽不要紧，先前被林渺揣进衣袖的木匣顺着林瑀的力道滚落到地上，沉闷的声音咣当作响。
声音在殿中很是突出，惹来不少人关注。
林瑀帮林渺把木匣捡起来，他掂了掂，还挺沉。
纸人有这么沉？
林瑀心中虽有疑虑，但他还是按照他母后事先交代给他的发问道：“皇妹，这是何物？”
“这是……”林渺看看自己母妃，又看看高居上位的圣人。
无数目光落在林渺身上，其中就有林旭发妻——陈皇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密切关注的眼神。
【我想起这个情节来了！顺妃要献给圣人的寿礼，必定是千防万防着别人做手脚。陈皇后没法直接换了顺妃的东西，就在木匣里放了写着圣人小字的厌胜之物，设计让女主误以为此物是寿礼，借女主的手陷害顺妃。】
【真是用心险恶。哼，现在我来了，休想利用陷害我家女主！】
“不是什么，是奴婢赠予殿下的小玩意儿而已。”
关键时刻，林渺的话被封黎站出来打断。
林瑀不悦地瞥向穿着宫人衣裳的封黎。
他的话是什么人都能接的？
“你是何人？孤与皇妹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嘿，这小矮子真高贵，他瞧不起谁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封黎好歹也是会看一点眼色，没跟林瑀顶嘴，只是在心底把林瑀这个十来岁的小矮子反复鞭笞。
林渺并不奇怪林瑀突然跑过来拉扯自己，因为她知道，其真正目标就是为了她袖中木匣。
倒是封黎的举动，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林渺没想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封黎，会为自己解围。
不过封黎好心待她，她也不妨顺水推舟，送封黎一场造化。
“皇兄休要凶人，”林渺不高兴地嘟嘴，眼中满是委屈道，“此物虽是迎光送给臣妹，待会却是要呈给父皇。”
林渺此言，不仅让设计陷害魏姮的所有知情者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更让封黎心中大喊卧槽。
【话是可以这么讲的吗？倘若献给圣人，那结局不就跟原来一样？不，不一样，这玩意儿现在名义上是我给女主，届时罪名还会落在我头上。】
【吾命休矣！！！】
若不是因为演技上佳，林渺此时面上委屈又楚楚可怜的神色必定会因为封黎的内心戏绷不住。
这位来自什么管理局的宫人，多少有几分可爱在身上。
林·小矮子·瑀不依不饶：“呈给父皇？她一介宫中杂役，有何物能得见圣颜？”
“皇兄届时一观便知。”林渺看向圣人。
要呈给圣人的礼物，自然要等圣人发话。
林旭大手一挥：“呈上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封黎心中哀嚎。
御前侍奉的宦官将木匣取来，呈放在林旭面前。
宦官看着落锁的木匣，迟疑：“陛下，这……”
林渺的声音稚嫩且清脆悦耳：“钥匙在木匣下方二寸的暗格里，转动左侧第三颗珠子便能取出。”
陈皇后袖中的手指下意识捏紧。
原本，在她的计算下，木匣最终将由对寿礼好奇的林瑀开启。
虽然过程与预料中的有些许不同，但殊途同归，寿礼最终还是献给了圣人。
可……林渺怎么知道钥匙藏在何处？
宦官根据林渺所言，取出钥匙，打开匣盒，恭敬慎微地将匣盒之物呈现在林旭面前。
陈皇后与林旭的席位相隔最近，抬眼便能看到匣中之物。
密切关注并准备下一步对魏姮和林渺落井下石的陈皇后，自然对匣中之物究竟为何物格外上心。
她放目望去，却发现匣中盛放的，并不是她事先准备的厌胜之物，而是一枚不规则的圆蛋！
圆蛋上甚至沾了不少污泥，看着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这是何物？”陈皇后不由失声道。
【不是纸人？这……这不就是土豆吗？】封黎心中亦是惊诧。
林渺轻笑。不久前，日月湖畔，她可不仅是在玩泥巴。
最主要的还是收获良种。
她顿首行礼，为众人解惑。
“此物耐干耐寒，生长周期仅三月余，无需费心照料，切块埋入土中即可种植，饱腹感极强，可替换粟米食用。”
生长周期多少什么的暂且不提，仅仅耐干耐寒这一条，对于干旱寒冷土地贫瘠的西岭来说，那简直就是救世之物。
就连见多识广的林旭也有些失态：“当真？”
林渺跑到林旭跟前，随意大胆地跽坐在他的坐席旁。
歪头道：“自然是真！儿臣怎么会欺骗父皇呢？”
林旭自然相信林渺，她一个孩子，也没那个本事编排谎话。
他不顾沾染泥土的土豆污脏，将它捧在掌心，端详良久。
而后朗声笑道：“好，好！此物横空出世，是我西岭百姓大幸。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陈彦离席答话：“臣在。”
“朕将此物交予爱卿，卿务必妥善育种，整理出种植之法，先于堇阳、风溪二地试点耕种，再向耕农普及良种。”林旭郑重吩咐道，“朕要在来年千秋节前，看见成效。”
陈彦在宦官手中，接过那盛放土豆的木匣：“臣领旨，必不负圣上所托。”
林旭拊掌，命御前侍奉的宦官为林渺搬来软垫，置放在他的身边。
他攥着林渺的小手坐下。
正式场合，能与当朝圣上同坐之人，除了皇后，从无例外。
高居庙堂之上的圣人，虽然私底下对林渺这个女儿还算慈爱，但明面上给予如此宠爱，还是头一遭。
“此物还未曾有名，既然是朕的渺儿发现，便由渺儿为此物取名罢。”林旭乐呵呵道。
林渺却道：“此物乃迎光发掘，也理应由她来为其命名。”
“哦？不曾想后宫竟还藏有妇妌这般人物，若非渺儿慧眼，朕岂非埋没良才？”
历代名主，对于人才和良臣的渴望，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林旭，作为一位心有宏图霸略，能力也说得过去的中年君主，自然不会亏待漠视跟随他的良才。
“宫人迎光，你可愿为此物命名？”
为新发现的食物命名，就等于命名之人与其挂钩。这可不仅仅能混个虚名，倘若这个食物可拯救万千黎庶，封黎本人日后流芳百世，被立像供奉都不为过。
“什、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封黎，显然还沉浸在匣中是土豆不是纸人的劫后余生中，反应迟钝。
林渺向她眨眼：“父皇让你给那物什取名呢。”
封黎老脸一红。
以她那令老师感动的文学功底，她能取出什么雅名来？
“那，那就叫土豆吧。”
她那个世界的土豆，本是舶来品，并没有什么自古流传的雅称供她借鉴。
总不能叫它地蛋吧？封黎尴尬地想。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啼笑皆非。
果真是后宫一介下人，水平低下。
见多识广的林旭也是僵硬了会儿，才道：“‘土豆’……‘土豆’也好。你二人觅得良种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朕无所不予。”
林渺目光流转，落在陈皇后身上。
“方才在席间，儿臣听贤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史说，母后对这次父皇的寿礼很是重视，母后身边的女官看守地非常严格。”
“儿臣好奇，想打听打听是什么东西，都不让儿臣问呢。”林渺扬起她单纯无害的笑脸，“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只愿提前一睹母后为您准备的寿礼。”
小辈新奇寿礼，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提前拿出来满足小辈的好奇心也没什么。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却让陈皇后变了脸色。
陈皇后对贴身女官使眼色：速去库房挑一件顶上，快！
原来，魏姮的人将要献给圣人的寿礼千防万防，是为了防陈皇后动歪心眼；而陈皇后的人，添加人手盯防寿礼，则是因为寿礼被窃！
变故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陈皇后起先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献礼的顺序排在最后，左右前面还会有个魏姮会给她顶锅。
届时，所有人都被魏姮对圣人恶毒的诅咒吸引，无人会在意她献上的寿礼是何物。
只可惜，天不假年，人不遂愿。
魏姮无痛无灾地就渡过了这一劫！
如今渡劫的人调换，魏姮的劫成了她陈毕滢的难。
而毫不知情的林旭，还在那里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