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一阵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响起,门童赶来开门。

    门半掩着,门童问:“客官要什么?”

    “三头鲍一个。”

    “码头没有。”

    “那来海肠捞饭一碗。”

    门童打开了门,谭越递上了信,像往常那样说:“请把信件给掌柜的。”

    信件是用苏州码子组成的加密文字写成的,里面的横着撇捺都代表着特定的数字,这些数字是某本指定书的页数,这些页数上的字就是信件所要传达的内容。

    ......

    姜胭和谢鹤之早已在信件指定的位置埋伏,等着抓获走私船。

    天色昏暗下来,好像一块黑丝绒幕布一样遮盖下来。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天上的星子清清淡淡。一艘吃水较深的船悠悠地划向岸边,少顷,船上的船夫和小厮开始搬下船上的货物,打眼一看都是品相很好的冬枣。

    几个穿金戴玉商人做派的男人开始整箱地购买起货物。说时迟那是快,官差门就围住了这些人,举起的明亮亮的火把照亮了买卖双方惊慌失措的脸。假商人们丢下货物就要逃跑,官差门拔出刀开始与小厮们厮杀。刀光剑影下,有漏网之鱼逃脱了。

    几个犯案的主要人员已经抓获,送信的窝点也已经被一网打尽。姜胭与谢鹤之命人将冬枣下的金子送到刑部,就坐着船,跟上了那艘走私船,想要一探究竟。

    姜胭:“他们走私黄金,必定是有我们没发现的金矿,跟上去看看。”

    谢鹤之沉吟片刻,开口说:“待会发现窝点你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支援。还有,金矿开采需要人,我们去附近的村子里打听打听情况。”

    ......

    两个时辰后,船晃晃悠悠地靠岸了。姜胭和谢鹤之跟着假商人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山林里,山林里流水潺潺,姜胭和谢鹤之对视一眼,顺着溪水走进去。

    姜胭想,开矿需要大量的水,顺着溪水溯源而上,找到一个通风山谷,金矿必定在此处。一个时辰后,他们二人就看见了开矿处。谢鹤之打晕了两名穿官差服饰的男人,与姜胭乔装打扮走了进去。

    山洞里闷热透亮,迈步进入,姜胭就看见一名面黄肌瘦的穿布衣的男人正被差役摁在地上殴打,透亮的火光照出他满脸皱纹被打得乌紫的脸。姜胭装作稀松平常地样子与谢鹤之往里继续探去,只见一条溪流穿过山谷洞穴里,有壮年男子不停地往里面捞出金沙。再往里走,就是烧炭提纯金子的地方。

    姜胭和谢鹤之正想走,几个差役走了过来,说:“怎么是生面孔,今天刚来的?老规矩,今夜丑时你们值夜看着烧炭处。”姜胭跟谢鹤之应下,对面却冷笑道:“丑时大家都休息了,没人烧炭。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

    谢鹤之朝姜胭微歪头,示意她先往外跑,姜胭了然。差役却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拔起刀就要砍他们,谢鹤之一个闪避,拉着姜胭躲开了那一刀,与他们打斗起来。君子六艺,谢鹤之自小习武,自然不会太差,姜胭本想跑,却见谢鹤之落了下风,她拔出刀,也与对方缠斗起来。姜胭没少帮陶清干农活,又有女子的柔韧性在,因此也拖住了一个人。

    这里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很多差役,姜胭拉起谢鹤之的手就往里跑,等跑到最深处发现里面是山谷的山壁,旁边有一汪潭水,走投无路,姜胭只好与谢鹤之一搏,跳进了潭水里。

    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姜胭和谢鹤之死命地向前游,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光亮,姜胭拉着谢鹤之上岸。到了岸上,她才发现谢鹤之的面色发白。

    姜胭以为他是累的,开玩笑道:“这就不行了?谢小侯爷的体力也不过如此。平日里只知道招猫斗狗,今日才知道体力用时方恨少。”

    谢鹤之瞪她,说:“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猪话?小爷我行得很。”

    姜胭懒得与他讨论他行不行的事情,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说:“我们去村民那借宿吧。”

    走了一会,发现身后没声音,转头一看,才看见谢鹤之躺在那儿不动弹了。

    姜胭赶紧跑回去,推了推他:“谢鹤之?谢鹤之?谢鹤之你说句话啊!”谢鹤之已经陷入昏迷,没有反应。她闻到了一点血腥味,扶起他上半身才发现他背后被砍了一刀,正往外汩汩冒血。谢鹤之救了她,她自然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认命地背起谢鹤之,步履蹒跚地往山下走,走了许久,天都快亮了,才看见了一个小山村。

    姜胭挑了一家看起来装饰得尚可的人家借宿,女主人好心地收留了他们,又拿来了平时止血的草木灰。此时谢鹤之已经发起了烧,漂亮的脸上酡红一片,颇有风情。姜胭向女主人问药,好在女主人家有小儿,平日里退烧的草药还剩一点,姜胭自己煎了药,喂谢鹤之喝下,又给他清理了伤口,疲惫地坐在床边休憩。

    谢鹤之醒来时,已经退烧了,他身体向来很好。他想着自己已经打草惊蛇,必须马上围剿金矿,叫姜焉带自己回去。刚抬手,就摸到了姜胭乌黑顺滑的头发,他定睛一看,姜胭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他坐起身,看在伤口被处理过的份上没叫醒姜胭,他发了一会呆,又看着她的睡颜。嗯,皮肤有点糙,不过生得倒是过分女气了,不像他,生得俊美无俦,是京城第一美男,平日里又爱惜肌肤,脸上皮细肉嫩。

    未时二刻,姜胭醒来,睡意朦胧地问:“你好了?我们回去吧。”

    谢鹤之气急败坏:“我都受伤了,你为什么不雇一辆马车?”

    姜胭正色道:“首先,我没钱雇马车。其次,你伤的又不是腿,为什么不能走回去。”

    谢鹤之:“......”

    最后谢鹤之走去镇上当了自己的玉佩,两人才回去。

    谢鹤之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端了那个矿场,第二件事就是去找大夫问要祛疤膏。大夫说一定会留疤,谢鹤之开始闹起来。

    “我这种堪称国色的美人为你挡刀留疤,你必须要赔偿我更多银子。”

    姜胭:“我把你背下山救出来,你还要我的钱?你有没有人性啊。我不管,你这是敲诈我,我不赔钱。再说了,大男人留点疤更有男人味。”

    谢鹤之抿唇,不满地高声道:“可是那样就不美了,我是花了大价钱保养肌肤的。”

    姜胭想了想昨日为他上绷带止血时他白皙精壮的肌肤,像玉一样触之温润的胸膛,能养金鱼的锁骨,以及优雅漂亮的蝴蝶骨,介于青年和壮年之间的身材。她越想脸越红,不敢看眼前这个人,顾左右而言他:“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说着就飞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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