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边去，不要回神域……＂
一双茫然望向天际的眼，女人的手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裳，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将二人的狼狈连结。
像灵魂漂泊许久，在此刻得以回归身体，颜肆瑾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伸出手，将倒下的女子抱在怀里。
一切都那样模糊，他一时想不起她是谁，自己又为何会在此。
脑海中一阵剧痛牵扯着他，颜肆瑾，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终于开口。
＂你不能死……＂
那样颤抖的,绝望的哀求。
一阵明暗交错，他面前又出现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两人之间有些距离，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颜肆瑾。
“阿瑾阿瑾！”
粉团子笑得明媚，伸着胳膊跑过来，一脚踩到了裙摆，直直扑在地上。
然后是极响亮的哭声，颜肆瑾熟练地抱起她，吹着她有些红肿的额头，粉团子把鼻涕眼泪全擦在了他袖子上。
“娇气包，不会留疤的……”
笑着的、温柔的声音，是他带着女孩走远。
……
＂阿瑾，我饿了，快起来呀！＂
少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琉璃弹珠一样轻巧打碎幻梦。
＂来了。＂
颜肆瑾推开门，放大版的粉团子正鼓着脸颊站在门外，繁琐复杂的裙子胡乱堆在身上，下摆垂入土中。
＂怎么想起穿这身衣服了？＂
他走上前，好脾气地蹲下帮少女整理裙摆。
＂因为今天要进城呀，当然要穿得漂亮，都怪你今天起的这样晚，我怎么都弄不好这个带子，只能这样出来了……＂
女孩叽叽喳喳地又说了好些，颜肆瑾只是安静地抬头看她。
原来不知不觉间还要他抱着走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
＂你听没听我说话呀！＂
女孩皱起鼻子，揪住颜肆瑾的耳朵。
偏偏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上装不出一丝怒意,凶巴巴指责他的模样和撒娇没什么两样，于是笑容在他脸上又深了几分。
＂听到了，忍冬要打扮好去城里凑热闹，但是现在要先填饱肚子，是不是？＂
颜肆瑾拍了拍忍冬伸出的胳膊。
……
灯火初上，距离上次进城已有三四个月了，道上又添了些卖稀奇玩意儿的摊子，忍冬看的走不动路，往日这种时候会有一双大手摸摸她的头，然后买下一支簪子，或是一只小木鸟递给她。
忍冬转着手里的糖葫芦，偷偷侧目去瞧颜肆瑾。
自从她记事起，颜肆瑾就很少带她离开那座半山腰的院子.
她一直知道他很宠自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但下山是他唯二不松口的事情。
忍冬轻哼一声，偏过头去，准备第无数次表明自己对这个决定不满意的态度。
不远处一家挂满了红绸的宅子又在顷刻间吸引了她的目光，花轿在门前停下，一身喜服的男人掀开帘子，笑得温柔。
＂娘子……＂
忍冬第一次看到这样话本里的场面，正探头竭力往前看时，旁边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妹妹呀，你兄长婚配了吗？＂
如此问着，那姑娘的目光几乎黏在了颜肆瑾身上。
不满于旁人的打扰，或是其他的什么，忍冬莫名来了脾气，＂他才不是我兄长！＂她拽着颜肆瑾挤开人群。
回头去看，一双空洞的眼，怔怔的表情，这样的神色近日她似乎总是在颜肆瑾脸上看到。
忍冬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阿瑾？你怎么了？＂
颜肆瑾眨了下眼睛.
＂没怎么，我就是在想，忍冬是不是今年就要及笄了？＂
＂嗯！到时候阿瑾还带我来城里玩好不好，我想……＂
忍冬说着说着却突然咽下了话头，及笄了，那自己的去处呢？还能和他一起生活吗……
＂想吃桂花糕，最好再点一桌菜。＂
颜肆瑾没注意到她思绪的跑偏，下意识接上话。
＂忍冬还是一个只会吃手指的小丫头的时候就陪在我身边，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一瞬间好笑于自己竟然开始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感慨人生，颜肆瑾却又恍惚发觉,自己的思绪好像要不受控制地再次脱离身体，只好强打起精神去看忍冬，连日里不安的，焦躁跳动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颜肆瑾才发现少女脸上的表情纠结而复杂，但总之不是期待，这样的日子该让她开心些的。
＂等及笄之后，我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吧。＂
意料之中地，他看到忍冬的眼神亮了起来。
“真的？不许骗我啊！＂
忍冬抛开刚才的想法，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及笄好啊，这唯二的麻烦都解决了。颜肆瑾从前教她写字，却从不教她写自己的名字，连与这两个字声似的字都讳莫如深，近两年忍冬费劲心思从话本子上猜出几个可能的字，这下可算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日子因为对生辰的期待变得不一样了，却又好像没变。
忍冬仍然每天在院子里撒欢，颜肆瑾仍然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在这样平静的生活里，颜肆瑾总是刻意回避意识抽离的问题，尤其在忍冬面前．看着她和梦中女子越来越像的脸，他总是无法抑制地去想她在自己怀中消散的画面，又不可避免地被那种心痛刺伤。
或许也不只是这样，这十几年来他的身体一天天变差，颜肆瑾分明清晰地察觉。
他沉睡和走神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有一句话越来越清晰。
“不要回神域。”
“不要回神域。”
……
“神域。”
总是那个她恐惧的字眼。
神域，那是哪里？他想不起来了。是他和她逃出来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能回神域呢？颜肆瑾没有一点头绪。
他记忆的伊始,并不连贯的,模糊的画面,全被那个梦中女子仓皇的背影填满.
从颜肆瑾睁眼初次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她眉间永远有着化不开的哀愁，女人话很少，痛苦和思念都融化在她眼眸。
旁人起哄时，他轻声唤她娘子,女人也只是皱着眉将他拉出人群,冷脸的样子让哭闹的小孩都噤了声.
一双茫然望向天际的眼，女人的手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裳，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将二人的狼狈连结。
像灵魂漂泊许久，在此刻得以回归身体，颜肆瑾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伸出手，将倒下的女子抱在怀里。
一切都那样模糊，他一时想不起她是谁，自己又为何会在此。
脑海中一阵剧痛牵扯着他，颜肆瑾，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终于开口。
＂你不能死……＂
那样颤抖的,绝望的哀求。
一阵明暗交错，他面前又出现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两人之间有些距离，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颜肆瑾。
“阿瑾阿瑾！”
粉团子笑得明媚，伸着胳膊跑过来，一脚踩到了裙摆，直直扑在地上。
然后是极响亮的哭声，颜肆瑾熟练地抱起她，吹着她有些红肿的额头，粉团子把鼻涕眼泪全擦在了他袖子上。
“娇气包，不会留疤的……”
笑着的、温柔的声音，是他带着女孩走远。
……
＂阿瑾，我饿了，快起来呀！＂
少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琉璃弹珠一样轻巧打碎幻梦。
＂来了。＂
颜肆瑾推开门，放大版的粉团子正鼓着脸颊站在门外，繁琐复杂的裙子胡乱堆在身上，下摆垂入土中。
＂怎么想起穿这身衣服了？＂
他走上前，好脾气地蹲下帮少女整理裙摆。
＂因为今天要进城呀，当然要穿得漂亮，都怪你今天起的这样晚，我怎么都弄不好这个带子，只能这样出来了……＂
女孩叽叽喳喳地又说了好些，颜肆瑾只是安静地抬头看她。
原来不知不觉间还要他抱着走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
＂你听没听我说话呀！＂
女孩皱起鼻子，揪住颜肆瑾的耳朵。
偏偏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上装不出一丝怒意,凶巴巴指责他的模样和撒娇没什么两样，于是笑容在他脸上又深了几分。
＂听到了，忍冬要打扮好去城里凑热闹，但是现在要先填饱肚子，是不是？＂
颜肆瑾拍了拍忍冬伸出的胳膊。
……
灯火初上，距离上次进城已有三四个月了，道上又添了些卖稀奇玩意儿的摊子，忍冬看的走不动路，往日这种时候会有一双大手摸摸她的头，然后买下一支簪子，或是一只小木鸟递给她。
忍冬转着手里的糖葫芦，偷偷侧目去瞧颜肆瑾。
自从她记事起，颜肆瑾就很少带她离开那座半山腰的院子.
她一直知道他很宠自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但下山是他唯二不松口的事情。
忍冬轻哼一声，偏过头去，准备第无数次表明自己对这个决定不满意的态度。
不远处一家挂满了红绸的宅子又在顷刻间吸引了她的目光，花轿在门前停下，一身喜服的男人掀开帘子，笑得温柔。
＂娘子……＂
忍冬第一次看到这样话本里的场面，正探头竭力往前看时，旁边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妹妹呀，你兄长婚配了吗？＂
如此问着，那姑娘的目光几乎黏在了颜肆瑾身上。
不满于旁人的打扰，或是其他的什么，忍冬莫名来了脾气，＂他才不是我兄长！＂她拽着颜肆瑾挤开人群。
回头去看，一双空洞的眼，怔怔的表情，这样的神色近日她似乎总是在颜肆瑾脸上看到。
忍冬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阿瑾？你怎么了？＂
颜肆瑾眨了下眼睛.
＂没怎么，我就是在想，忍冬是不是今年就要及笄了？＂
＂嗯！到时候阿瑾还带我来城里玩好不好，我想……＂
忍冬说着说着却突然咽下了话头，及笄了，那自己的去处呢？还能和他一起生活吗……
＂想吃桂花糕，最好再点一桌菜。＂
颜肆瑾没注意到她思绪的跑偏，下意识接上话。
＂忍冬还是一个只会吃手指的小丫头的时候就陪在我身边，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一瞬间好笑于自己竟然开始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感慨人生，颜肆瑾却又恍惚发觉,自己的思绪好像要不受控制地再次脱离身体，只好强打起精神去看忍冬，连日里不安的，焦躁跳动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颜肆瑾才发现少女脸上的表情纠结而复杂，但总之不是期待，这样的日子该让她开心些的。
＂等及笄之后，我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吧。＂
意料之中地，他看到忍冬的眼神亮了起来。
“真的？不许骗我啊！＂
忍冬抛开刚才的想法，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及笄好啊，这唯二的麻烦都解决了。颜肆瑾从前教她写字，却从不教她写自己的名字，连与这两个字声似的字都讳莫如深，近两年忍冬费劲心思从话本子上猜出几个可能的字，这下可算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日子因为对生辰的期待变得不一样了，却又好像没变。
忍冬仍然每天在院子里撒欢，颜肆瑾仍然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在这样平静的生活里，颜肆瑾总是刻意回避意识抽离的问题，尤其在忍冬面前．看着她和梦中女子越来越像的脸，他总是无法抑制地去想她在自己怀中消散的画面，又不可避免地被那种心痛刺伤。
或许也不只是这样，这十几年来他的身体一天天变差，颜肆瑾分明清晰地察觉。
他沉睡和走神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有一句话越来越清晰。
“不要回神域。”
“不要回神域。”
……
“神域。”
总是那个她恐惧的字眼。
神域，那是哪里？他想不起来了。是他和她逃出来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能回神域呢？颜肆瑾没有一点头绪。
他记忆的伊始,并不连贯的,模糊的画面,全被那个梦中女子仓皇的背影填满.
从颜肆瑾睁眼初次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她眉间永远有着化不开的哀愁，女人话很少，痛苦和思念都融化在她眼眸。
旁人起哄时，他轻声唤她娘子,女人也只是皱着眉将他拉出人群,冷脸的样子让哭闹的小孩都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