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抱着昙花苗坐在台阶上,她悲哀地想,或许它已经没救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颜肆瑾这些天频繁活动在自己眼前,陌生的感觉让她没了靠近的勇气,偶尔关心的只言片语又让她无法停下幻想。

    "它已经死了,你还抱着它做什么?"

    忍冬扭头去看朝自己走过来的颜肆瑾,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感觉。

    他在一旁坐下,伸手触摸有些干枯的叶片,尖锐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皱眉,颜肆瑾后知后觉想到一个早该问出口的问题.

    "你家里人呢?不回家吗?"

    忍冬明知他可能已经失忆了,已经忘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他眼中含着柔情的模样,于是也在下一刻去寻了.

    可惜颜肆瑾垂下了眼睑,所以她那一点点的,不死心的期待,也又无数次落空了.

    "我也想回家."

    忍冬转开视线,她的家分明就在这里,又能去哪呢?

    颜肆瑾闻言望向她,他并不觉得这样娇气的小姑娘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左不过是赌气离家出走,在此与曾经的自己相识了。

    他站起身,在意识到女孩终归要离开自己的时候,颜肆瑾莫名感到一阵无趣。

    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然坐在台阶上的忍冬,毛茸茸的发顶,和乖顺的小宠物没什么两样,颜肆瑾握了下拳,忍住摸她头的冲动.

    一抹红色晃动着出现在忍冬的视野,是那片一直挂在颜肆瑾脖子上的羽毛。

    "要走的话拿着这个吧。"

    凤凰翎羽,总归能保护好这个老是惹麻烦的家伙,自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这样想。

    忍冬诧异地仰头去看,颜肆瑾偏过脸,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这是赶她走的意思吗?忍冬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过去那么多年里,忍冬一直觉得有颜肆瑾在身边就万事不愁,哪怕后来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找到家人、回家也远没有陪在他身边重要。

    如今的颜肆瑾让她一时不明白自己的将来在何处,忍冬犹豫着接过那片羽毛,心却无助地下坠。

    "外面的繁华世界,一定比在这无趣的荒山上有意思."

    颜肆瑾转过身,心中莫名浮现少女在热闹街景中傻笑的样子.

    "颜肆瑾."

    忍冬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目光留恋地,妄图质问他的一片衣角,为什么这几天见到他的背影如此多呢?

    "我是忍冬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说了,该想起你的时候自会记起的."

    他的身影顿了下,既然终会分别,那记不记得又有什么所谓呢?再开口,声音染上些笑意.

    "凌冬不凋,藤绽金银.这样坚强的花,和某个娇气的家伙倒是互补."

    这话落入忍冬耳中却有了嘲笑的意味,辩解的话在喉间拐了几个弯,最后还是同眉眼一起低落下来.

    ……

    忍冬用杯子压住纸条,退出了颜肆瑾的房间.

    可能去找大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或许她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但忍冬真的不能无视这样性情大变的颜肆瑾,不敢想象没了他的未来。

    ……

    忍冬第一次独自下山,恍然发觉,原来没有与颜肆瑾笑闹着的路程,是这样漫长.

    今天的库河城格外热闹,忍冬不认路,一路上畏缩着问路终于找到了医馆.

    医馆内倒是有些冷清,她走向一位中年男子.

    ……

    "师姐,这附近分明就没有妖气,我看那什么人面蛇就是些民间骗人的把戏,我们何苦跑这一趟呢?"

    赵斌眼神幽怨地盯着走在队伍前方的女人.

    "怎么 ?你前几天不还闹着要去凑热闹,今日又没了兴趣?"

    柳悦溪逆着人流继续向前,头都没回.

    "他就是因为太有兴趣了才不想跑这一趟,害他好不容易订到的包厢打水漂了."

    另一个男子接过话茬.

    一行人正是捉妖宗门莱亭阁下山历练的弟子,几日前路过此地,听闻库河城有人面蛇的表演便前来调查.

    这人面蛇说来也古怪,据说是酒楼里的杂耍班子这几天推出的新节目,对看客的挑选极为严格,表演也有颇多限制.

    即便如此, 每日也有许多人争着一睹此等奇物真容,凡见过人面蛇者无不称奇,说这只巨大蟒蛇头部是一张人脸,能辨人言能识字.

    莱亭阁的几人心下怀疑,在酒楼周围施术,却并未发现妖气.

    然今日带头的大师姐柳悦溪仍坚持去杂耍班子歇脚的院落查看.

    "几年前我曾听闻过人面蛇的传言,这背后或许远比你们想象的残忍,有时候人的冷血胜过妖物."

    柳悦溪脚步渐缓,偏头看向不断低语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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