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刚走进体育馆，黎棠就被震撼到了。
馆内空间非常大，足足有三个被网帘隔开的排球场，数不清球场上方有几盏灯，照得影子只剩一小块。场馆坐满一半的人，嗡嗡的说话声成为和谐的背景音。
先到的球队已经开始热身，穿着统一的队服围着边线跑步，光泽的木地板被排球砸出一声声闷响，此起彼伏。
不知是灯光太亮还是声音过于嘈杂，黎棠的眼里莫名泛起一丝热气，她眨了眨眼，跟上队友，去找场地热身。
省大学生排球联赛一年举行一次，分为甲乙丙三个组别，今年甲组共有四十六支球队参赛，来自省内不同高校，其中男子组二十二支队伍，女子组二十四支队伍。
赛前各队指导老师已进行抽签分组，八支队伍为一组进行小组赛，场内三个排球场均可同时进行比赛。
考虑到学生要上课，比赛时间都安排在周五下午、周六以及周日全天，因此赛程长达一个多月。
L大女排的第一场比赛安排在周五下午，黎棠不巧有课，只能拿着体育部开的公假条去请假。
当她将假条递给辅导员时，辅导员还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眼。
黎棠知道，自己看起来就不像会运动的人。
她皮肤很白，偏瘦，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但长得高。
被选入校队很大的一个原因也是——高。
黎棠在高中时就对排球有兴趣，大一入学后体育课果断选了排球，当她在为如何一分钟对垫三十个且球不落地的考试发愁时，被校队教练一眼相中，选入校女排队。
教练对她说，没基础没关系，可以练。
她信了教练的鬼话，同意加入校队。
但黎棠已经练了一年了，和大家的差距还是很大。
她是球队里为数不多高中没接触过排球的人，当队友训练在啪啪扣球时，她只能独自对墙垫球练基本功。
要快速成长必然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黎棠将大半精力放在练球上，一下课就往球场跑，但看着自己进步缓慢的球技，黎棠开始变得痛苦。
黎棠想，要不是攻手师姐们全在今年毕业了，省赛也轮不到她上场。
-
在场地的一边放好随身背的包后，黎棠拿起一个球。
因为她往常的打球搭子小学妹今天有课没来，她便和盛佳琪一起热身。
盛佳琪打的是接应的位置，她是左撇子，在二号位打接应要比右撇子顺手得多。
将身体拉伸开后，两人开始互垫互扣。
常规地接了几个球后，盛佳琪开始将球垫到一个较高的位置，方便黎棠扣球。
黎棠看准时机，将手抬高，用力扣下。
“噗”的一声，声音极大且刺耳。
她的手掌没完全包住球，只靠蛮力将球扣下，这样控制不了球的方向，排球被击打后形成的弧线过高，并没有如愿落在盛佳琪手上，还高出不少，直接往她后面的场地飞去。
黎棠心一慌，赶在盛佳琪动身前跑过去，主动将球捡回来。
“抱歉学姐，再来一次吧。”黎棠同她道歉。
重复了几个来回，每回大都以黎棠扣球扣歪或接球接飞终止。
黎棠开始有些急躁。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难免有些紧张，但赛前热身找不到球感这件事，却让她更加慌张。
当她再一次将球扣歪后，盛佳琪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问她：“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黎棠也觉得自己越打就越乱，只好点点头，带着歉意回道：“那我去喝点水吧。”
盛佳琪于是和其他人继续热身，黎棠回到放包处拿出水喝了口，但仍止不住焦虑的心。
现在离开始比赛还有点时间，黎棠起身走向厕所，想洗个脸冷静冷静。
-
厕所分布在场馆四处，黎棠不敢离开太久，就近找了一间。
厕所门口人很多，穿着什么颜色队服的都有，黎棠随意瞄了一下队服上的学校名，发现有一会比赛对手E大的，还有A大，理工大的人。
洗手台就在外面，不用进到女厕里，刚好没人，黎棠走近将水龙头打开，用手先碰了下。
水温并不低，但还是把因紧张而浑身发热的黎棠冻了一下。
她俯身，用双手捧起水往脸上送，慢慢让脸上的温度被冷水带走。
半晌，黎棠感觉温度降下来了些才起身，她关掉水龙头，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前刘海不免被水浸湿歪向一旁，露出一整张白皙干净的脸。
深呼吸。
和平时一样，不要紧张。
黎棠对着镜中的自己，默念道。
陆陆续续有人从厕所里出来，感觉到隔壁有人，黎棠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不经意对上来人的眼。
男生身材颀长，皮肤很白，无袖的白蓝色队服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但不显夸张，他瞳仁漆黑，眉眼清冽，在黎棠看向他的时候，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突然对上，黎棠有些不自在地先别开了眼。
转身走出两步后，她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黎棠于是回头，再次看向他。
男生正弯腰低着头在洗手台前洗手，黎棠便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队服后面有写名字，她眯了眯眼，想要看清上面的字。
许珩？
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估计是她认错了。
白蓝队服上的号码是7，下方还有一条横杠，是队长的标志。
这人居然是A大的队长。
黎棠回想起男生惊艳的容貌，不免咂舌。
或许是上一年有看过他的比赛，才会觉得他眼熟的吧。
打球厉害的名校帅哥，谁看过都会有点印象。
黎棠在心里吐槽了下两句，完全忘了刚刚还紧张的情绪，思绪肆意地发散着，她慢步走回热身的场地。
-
比赛开始前，大家围成一圈，教练简单交代完几句后，留时间给她们自己交流。
队长走近一步，让大家凑成小圈，她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莫名让人安心。
“对面实力较强的是2号主攻和9号副攻，我们副攻拦网时要盯住这两个攻手，二传应该会经常传球给她们。”
“小心吊球，她们热身时都练了下，估计一会吊球不会少，自由人脚步灵活点，重点防住中心位置的吊球。”
“不要紧张，接一个打一个！”队长提高声音，用力拍响手掌，鼓舞士气。
“三二一。”
大家将手叠在一起，随着口号，用力往下甩。
“L大！”
“有！”
-
比赛正式开始，L大先发球，黎棠站在网前观察对面站位情况，她将手举起，顺便挡住对方视线。
对手正盯着发球员，做出准备动作。
场地一时十分安静，大家都蓄势待发，全场静得只剩盛佳琪在有规律拍球的声音。
“啪——”
盛佳琪将球发过网。
世界才像是从静止中恢复，场对面的人开始跑动，准备进攻。
黎棠开场前的紧张已然消散，此时正专注地盯着球，等待对方攻手扣球。
球被对方一传接起，黎棠一边观察前排攻手，一遍等着观察二传的传球手势，试图预测她会将球传给谁。
球随后稳稳地到了二传手里，是个到位球。
二传没有犹豫，直接给了三号位的副攻！
副攻扣球点高，且速度快，黎棠跟着跳起，做出拦网动作，但她还是跟慢了一拍，球被快速扣下，落在球场中心。
对方得分。
黎棠站定，用力呼出一大口气。
脑内在快速回放刚刚的那球，她想从中找准对方的进攻节奏。
转过身，黎棠惯例和队友碰了下掌互相鼓励，又退回到三米线附近，等待对方发球。
球场上方的灯光照进黎棠的眼睛，不刺眼，但存在感很强，她微微敛目，收起眼底的慌张。
开局不利，黎棠心想。
-
一阵长而尖锐的哨声吹响，主裁判员双手交叉于胸前，宣布比赛结束。
黎棠还没反应过来，只呆愣地看着主裁。
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侧，大口地喘着气，哨声响起的前一刻她还在跑动，可现在脚像是被地板黏住一样沉重，抬不起来。
球网对面的欢呼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扭头去看比分牌，25比16，足足九分的分差。
最后一球终结于黎棠拦网时触网失分，一个她本不该犯的错误。
但这不是唯一一个。
还有发球下网、二次触球、一传接飞、扣球出界……
一场比赛，黎棠记不清自己失了多少分。
她今天的状态一点都不好。
比赛进行到一半时，黎棠就频频往替补席那里看去，希望教练让替补副攻拿着她的号码牌，等着换她下场。
但教练一直没换下她。
队友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旁的学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黎棠勉强扯出一个笑，走回到替补席旁低头收拾东西，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极力控制眼泪，怕它们挣脱眼眶。
她不想当面哭出来，已经够狼狈了。
-
体育馆有一个出口通向室外足球场。
比赛结束后还没到四点，大家散开继续去看比赛，黎棠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人都聚集在场馆内，此处不通向外界的出口，几乎没有人经过。
黎棠走到台阶上，靠墙坐下，一直忍耐的眼泪终于得到释放，夺眶而出。
她捂着脸，虽然附近没有人，但还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大脑哭到有些缺氧，但在发泄完情绪后，黎棠觉得自己终于清醒了些。
阳光肆意撒在眼前被塑胶跑道环绕的草地上，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晃，带来一丝宁静。
身后的场馆隐约能传来几声哨声，听不真切，和前方空无一人的草地形成对比，一动一静，黎棠像是夹在中间，试图寻求一个栖息地。
放空地望着随风颤动的树，黎棠莫名涌起一股倾诉欲。
她拿起手机，在得到好友的通话允许后，黎棠给好友打了个电话。
好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她疑惑问道：“你比完赛了吗，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孙宜然是她高中认识的朋友，两人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一直有保持联系，但鲜少通话。
尽管天天聊天，但两人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黎棠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在听到孙宜然的关心后，又有重来的迹象。
“宜然，”她掩着面，哑声道：“怎么办。”
“我不想打球了。”
“我好累啊。”
黎棠哭得伤心，完全没注意到，在身后的角落，有个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馆内空间非常大，足足有三个被网帘隔开的排球场，数不清球场上方有几盏灯，照得影子只剩一小块。场馆坐满一半的人，嗡嗡的说话声成为和谐的背景音。
先到的球队已经开始热身，穿着统一的队服围着边线跑步，光泽的木地板被排球砸出一声声闷响，此起彼伏。
不知是灯光太亮还是声音过于嘈杂，黎棠的眼里莫名泛起一丝热气，她眨了眨眼，跟上队友，去找场地热身。
省大学生排球联赛一年举行一次，分为甲乙丙三个组别，今年甲组共有四十六支球队参赛，来自省内不同高校，其中男子组二十二支队伍，女子组二十四支队伍。
赛前各队指导老师已进行抽签分组，八支队伍为一组进行小组赛，场内三个排球场均可同时进行比赛。
考虑到学生要上课，比赛时间都安排在周五下午、周六以及周日全天，因此赛程长达一个多月。
L大女排的第一场比赛安排在周五下午，黎棠不巧有课，只能拿着体育部开的公假条去请假。
当她将假条递给辅导员时，辅导员还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眼。
黎棠知道，自己看起来就不像会运动的人。
她皮肤很白，偏瘦，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但长得高。
被选入校队很大的一个原因也是——高。
黎棠在高中时就对排球有兴趣，大一入学后体育课果断选了排球，当她在为如何一分钟对垫三十个且球不落地的考试发愁时，被校队教练一眼相中，选入校女排队。
教练对她说，没基础没关系，可以练。
她信了教练的鬼话，同意加入校队。
但黎棠已经练了一年了，和大家的差距还是很大。
她是球队里为数不多高中没接触过排球的人，当队友训练在啪啪扣球时，她只能独自对墙垫球练基本功。
要快速成长必然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黎棠将大半精力放在练球上，一下课就往球场跑，但看着自己进步缓慢的球技，黎棠开始变得痛苦。
黎棠想，要不是攻手师姐们全在今年毕业了，省赛也轮不到她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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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地的一边放好随身背的包后，黎棠拿起一个球。
因为她往常的打球搭子小学妹今天有课没来，她便和盛佳琪一起热身。
盛佳琪打的是接应的位置，她是左撇子，在二号位打接应要比右撇子顺手得多。
将身体拉伸开后，两人开始互垫互扣。
常规地接了几个球后，盛佳琪开始将球垫到一个较高的位置，方便黎棠扣球。
黎棠看准时机，将手抬高，用力扣下。
“噗”的一声，声音极大且刺耳。
她的手掌没完全包住球，只靠蛮力将球扣下，这样控制不了球的方向，排球被击打后形成的弧线过高，并没有如愿落在盛佳琪手上，还高出不少，直接往她后面的场地飞去。
黎棠心一慌，赶在盛佳琪动身前跑过去，主动将球捡回来。
“抱歉学姐，再来一次吧。”黎棠同她道歉。
重复了几个来回，每回大都以黎棠扣球扣歪或接球接飞终止。
黎棠开始有些急躁。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难免有些紧张，但赛前热身找不到球感这件事，却让她更加慌张。
当她再一次将球扣歪后，盛佳琪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问她：“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黎棠也觉得自己越打就越乱，只好点点头，带着歉意回道：“那我去喝点水吧。”
盛佳琪于是和其他人继续热身，黎棠回到放包处拿出水喝了口，但仍止不住焦虑的心。
现在离开始比赛还有点时间，黎棠起身走向厕所，想洗个脸冷静冷静。
-
厕所分布在场馆四处，黎棠不敢离开太久，就近找了一间。
厕所门口人很多，穿着什么颜色队服的都有，黎棠随意瞄了一下队服上的学校名，发现有一会比赛对手E大的，还有A大，理工大的人。
洗手台就在外面，不用进到女厕里，刚好没人，黎棠走近将水龙头打开，用手先碰了下。
水温并不低，但还是把因紧张而浑身发热的黎棠冻了一下。
她俯身，用双手捧起水往脸上送，慢慢让脸上的温度被冷水带走。
半晌，黎棠感觉温度降下来了些才起身，她关掉水龙头，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前刘海不免被水浸湿歪向一旁，露出一整张白皙干净的脸。
深呼吸。
和平时一样，不要紧张。
黎棠对着镜中的自己，默念道。
陆陆续续有人从厕所里出来，感觉到隔壁有人，黎棠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不经意对上来人的眼。
男生身材颀长，皮肤很白，无袖的白蓝色队服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但不显夸张，他瞳仁漆黑，眉眼清冽，在黎棠看向他的时候，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突然对上，黎棠有些不自在地先别开了眼。
转身走出两步后，她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黎棠于是回头，再次看向他。
男生正弯腰低着头在洗手台前洗手，黎棠便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队服后面有写名字，她眯了眯眼，想要看清上面的字。
许珩？
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估计是她认错了。
白蓝队服上的号码是7，下方还有一条横杠，是队长的标志。
这人居然是A大的队长。
黎棠回想起男生惊艳的容貌，不免咂舌。
或许是上一年有看过他的比赛，才会觉得他眼熟的吧。
打球厉害的名校帅哥，谁看过都会有点印象。
黎棠在心里吐槽了下两句，完全忘了刚刚还紧张的情绪，思绪肆意地发散着，她慢步走回热身的场地。
-
比赛开始前，大家围成一圈，教练简单交代完几句后，留时间给她们自己交流。
队长走近一步，让大家凑成小圈，她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莫名让人安心。
“对面实力较强的是2号主攻和9号副攻，我们副攻拦网时要盯住这两个攻手，二传应该会经常传球给她们。”
“小心吊球，她们热身时都练了下，估计一会吊球不会少，自由人脚步灵活点，重点防住中心位置的吊球。”
“不要紧张，接一个打一个！”队长提高声音，用力拍响手掌，鼓舞士气。
“三二一。”
大家将手叠在一起，随着口号，用力往下甩。
“L大！”
“有！”
-
比赛正式开始，L大先发球，黎棠站在网前观察对面站位情况，她将手举起，顺便挡住对方视线。
对手正盯着发球员，做出准备动作。
场地一时十分安静，大家都蓄势待发，全场静得只剩盛佳琪在有规律拍球的声音。
“啪——”
盛佳琪将球发过网。
世界才像是从静止中恢复，场对面的人开始跑动，准备进攻。
黎棠开场前的紧张已然消散，此时正专注地盯着球，等待对方攻手扣球。
球被对方一传接起，黎棠一边观察前排攻手，一遍等着观察二传的传球手势，试图预测她会将球传给谁。
球随后稳稳地到了二传手里，是个到位球。
二传没有犹豫，直接给了三号位的副攻！
副攻扣球点高，且速度快，黎棠跟着跳起，做出拦网动作，但她还是跟慢了一拍，球被快速扣下，落在球场中心。
对方得分。
黎棠站定，用力呼出一大口气。
脑内在快速回放刚刚的那球，她想从中找准对方的进攻节奏。
转过身，黎棠惯例和队友碰了下掌互相鼓励，又退回到三米线附近，等待对方发球。
球场上方的灯光照进黎棠的眼睛，不刺眼，但存在感很强，她微微敛目，收起眼底的慌张。
开局不利，黎棠心想。
-
一阵长而尖锐的哨声吹响，主裁判员双手交叉于胸前，宣布比赛结束。
黎棠还没反应过来，只呆愣地看着主裁。
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侧，大口地喘着气，哨声响起的前一刻她还在跑动，可现在脚像是被地板黏住一样沉重，抬不起来。
球网对面的欢呼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扭头去看比分牌，25比16，足足九分的分差。
最后一球终结于黎棠拦网时触网失分，一个她本不该犯的错误。
但这不是唯一一个。
还有发球下网、二次触球、一传接飞、扣球出界……
一场比赛，黎棠记不清自己失了多少分。
她今天的状态一点都不好。
比赛进行到一半时，黎棠就频频往替补席那里看去，希望教练让替补副攻拿着她的号码牌，等着换她下场。
但教练一直没换下她。
队友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旁的学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黎棠勉强扯出一个笑，走回到替补席旁低头收拾东西，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极力控制眼泪，怕它们挣脱眼眶。
她不想当面哭出来，已经够狼狈了。
-
体育馆有一个出口通向室外足球场。
比赛结束后还没到四点，大家散开继续去看比赛，黎棠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人都聚集在场馆内，此处不通向外界的出口，几乎没有人经过。
黎棠走到台阶上，靠墙坐下，一直忍耐的眼泪终于得到释放，夺眶而出。
她捂着脸，虽然附近没有人，但还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大脑哭到有些缺氧，但在发泄完情绪后，黎棠觉得自己终于清醒了些。
阳光肆意撒在眼前被塑胶跑道环绕的草地上，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晃，带来一丝宁静。
身后的场馆隐约能传来几声哨声，听不真切，和前方空无一人的草地形成对比，一动一静，黎棠像是夹在中间，试图寻求一个栖息地。
放空地望着随风颤动的树，黎棠莫名涌起一股倾诉欲。
她拿起手机，在得到好友的通话允许后，黎棠给好友打了个电话。
好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她疑惑问道：“你比完赛了吗，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孙宜然是她高中认识的朋友，两人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一直有保持联系，但鲜少通话。
尽管天天聊天，但两人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黎棠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在听到孙宜然的关心后，又有重来的迹象。
“宜然，”她掩着面，哑声道：“怎么办。”
“我不想打球了。”
“我好累啊。”
黎棠哭得伤心，完全没注意到，在身后的角落，有个人也听到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