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七年，春。
礼部尚书府的桃花开得正艳，侍女们嬉笑着簇拥身着红衣的少女，互相将桃花簪在耳后。
林娇停笔，隔着稀疏竹林望向那边，笔下画卷舒展，赫然是那红衣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样。
然而还不等她自己欣赏，便有人被林娇的动静惊动，山水画屏后，一身着雪青绫罗襦裙的女子半靠在美人榻上，施施然抬起头来，语气温柔：“娇娇，画完了？”
于是林娇便收回视线，敛目回话：“是，叶姨娘。”
“那便拿来与我看看。”叶姨娘轻笑着抬手招呼，手腕如羊脂白玉般细腻，连腕上真正的羊脂白玉镯子都比不上她。
“是。”林娇应是，拿起画卷，看着上面的红衣少女，心中略有些遗憾，这画她喜欢，却留不住多久。
林娇捧画绕过屏风，靠近叶姨娘。她未曾直视叶姨娘，只是把目光落在自己的画卷，和接过画卷的那双手上。那手上有着赤红的指甲，同画中少女一样的颜色，看起来却不显灵动，反而可怖吓人。
就像现在，温柔的叶姨娘沉默着撕碎画卷，赤红的指甲像铁爪一样陷进林娇小臂，很快便渗出了血。
现如今，唯一还温柔的大约只有叶姨娘的语气了：“怎么画你大姐姐，娇娇？”
林娇还是敛目站着，一派温顺模样，脑海里却描摹起叶姨娘的模样，现在她必然是扭曲着笑容，眼睛睁得很大，眼角细纹被撑开，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娇——与娇艳美丽南辕北辙的模样。
这想象让林娇舒服了些，就好像手臂上的疼痛也因此缓解，她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我只是恰巧看到……”
“恰巧看到——”叶姨娘猛地甩开林娇，快步走到窗边，果不其然看到大小姐林玥瑶正在不远处与侍女笑闹，脸上顷刻便带上鄙夷，“又逃课，别跟你大姐姐学，以后谁会娶这种媳妇，她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林娇低眉顺眼地应下，于是叶姨娘心情愉快地把之前扣下的药盒还给林娇。
“好好涂药，马上及笄，夫人那边都开始给你相人了，你手上可不能留疤。”叶姨娘满意地打量林娇，就像看自己精雕细琢的美丽瓷偶，“你可要争点气，我听说宗亲王府那边要娶续弦呢。”
林娇抬起头来，看着叶姨娘眼里真切的向往，一时像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
是夜，林娇总算结束了叶姨娘安排的课程，回到自己榻上坐着。她的贴身丫鬟竹桃正里里外外的忙，林娇看了半天，只看出她在瞎忙。
“竹桃，你在干什么？”林娇开口问。
竹桃猛地停住，脸色憋得有点红，结巴了一会儿才把话说出来：“小姐，您真要听叶姨娘的话，嫁去宗亲王府做续弦吗？”
林娇解开发髻的动作一顿，竹桃赶紧上来帮忙，顺便拿梳子给林娇通发，林娇闭眼任她动作，嘴里问：“从哪听说的？”
“府里都传遍了。”竹桃动作微顿，林娇便明白府里传的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也是，一个舞女出身的姨娘生的姑娘，还年纪轻轻上赶着给亲王府做续弦，连林娇自己都说不出什么好听话。
“不会。”林娇叹气，示意竹桃继续，“爹娘都不会同意，爹可是标榜清流，怎么会允许我嫁进亲王府。”
也就是叶姨娘看不清形势，大的不说，单说大姐姐定了亲的夫家，那可是三朝丞相文成业所在的清流文家，怎么可能允许自家拐弯抹角跟皇亲扯上关系。
“那……那您就任凭府里这么说您啊？”
“说的不难听，爹娘怎么会生气呢。”
*
果然正如林娇预料的那般，次日一早，正院里便传来老爷大发脾气的消息，叶姨娘一大早去正院给主母请安，直到林娇吃完早饭也没回得来。
竹桃高兴的团团转，给林娇上了三次点心：“看来老爷真的不同意，这可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小姐的夫家会定哪家，到时候小姐可一定要带我一起。”
林娇随口应着竹桃，心里却没对此有什么期待。叶姨娘多年的教养到底还是塑造了林娇，除了画大姐姐让叶姨娘不高兴，林娇几乎不在大事上与叶姨娘对着干。就像叶姨娘对爹的期待只是衣食无忧，林娇对夫家的期待也只是吃穿不愁，能让她没事出门郊游。
若不是宗亲王府选得实在离谱，嫁去做续弦林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宗亲王府再怎么样，也不能缺了她饭吃吧。
但林娇虽然这么想了，却没想到叶姨娘真能做到。就在心思转过后不消半刻，主院的李嬷嬷便来叫林娇：“二小姐，夫人请您去正院坐坐。”
“李嬷嬷可知道是什么事？”林娇低声问。
“跟着便是。”李嬷嬷没好气地说，于是林娇便老老实实跟着。
李嬷嬷带着路，倒是想起这位二小姐的身世来。这位出身低微的二小姐，有个不安分的舞女娘，当年跟夫人一前一后生女，前后差不过一个时辰，差点就闹出没有嫡子先有庶子的丑闻。幸而夫人吉人天相，大小姐生的伶俐可爱，更是转年就生下了大少爷，而叶姨娘隔五年才生了二少爷，还养在夫人膝下，最后只能抱着女儿缩在偏院里，还取了个肤浅的“娇”做名字，生怕夫人算账。
夫人仁慈，虽看不上叶姨娘母女，却也不苛待她们，叶姨娘要琴棋书画的女师傅，还亲自教林娇女红，夫人都给了。可主院里谁不笑呢？哪家官家小姐天天学琴棋书画，却半点不学经营管家，怕不是想女承母业，再去爬哪家公子的床。夫人为此禁止二小姐出府，已经是为了她好，谁知道她们母女居然如此不知廉耻，出不去门还盼着嫁给皇亲国戚，甚至是个续弦！
李嬷嬷忍不住鄙夷地打量林娇，却不得不承认二小姐长得极好。只见少女皮肤白皙细腻，漆黑的眼瞳虽垂着却灵动有神，殷红的嘴唇浓淡适中，让少女看起来总带一抹无辜，令人忍不住怜惜。比起美艳逼人的叶姨娘，林娇更像初春的桃花，不耀眼夺目，却美的柔和娇妍。
在李嬷嬷打量的这会儿，两人已经到了正院，眼见李嬷嬷还不回神，林娇不得不开口叫她：“李嬷嬷可是有事要说？”
那双眼睛微微抬起看向李嬷嬷，比垂着的时候何止漂亮一倍。李嬷嬷被惊了一下，忍不住暗骂一声狐媚子，冷着脸命令林娇：“站在这，别乱跑，叫你你再进去！”
林娇敛目应是。
没让林娇等太久，很快就有小丫鬟来叫。林娇进了门，第一眼就看见叶姨娘发髻凌乱，可怜兮兮的斜坐在地上低声呜咽。礼部尚书林修齐——也就是她爹林老爷坐在上首，身边是主母李氏，两人都板着脸，只是林老爷看起来气得不轻，李氏倒不怎么着急。另几个丫鬟婆子站在四周，眼神里的鄙夷都懒得藏。
林娇全当没看见，规规矩矩的给林老爷和李氏行礼，再颇有自觉的跪到叶姨娘身边去。叶姨娘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顷刻便挂到林娇身上，在她耳边哀戚地哭诉命苦——倒也不是给她听的。
该听的那位老爷看起来确实被哭的心软，李氏看在眼里，嘴角挂上抹嘲讽的笑，只看着林老爷把矛头从叶姨娘转移到林娇身上。
“林娇，我且问你，你姨娘说你喜欢宗亲王府二公子，自己想嫁过去，你可承认？”
握在林娇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威胁地掐进肉里，林娇就像没感觉似的，低着头回话：“是。”
“孽障！”
茶盏带着滚烫的茶水砸在林娇额头，血流下来遮住了半边视线，叶姨娘惊呼一声捧起林娇的脸检查，手指焦急的擦干血迹，发现伤口不在脸上才松了口气。
然后回头撒娇似的嗔怪，“老爷！您生气也不能打娇娇的脸啊，姑娘家脸多重要，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林老爷威胁地指指叶姨娘，“你怎么看的姑娘，能让她溜出去见外男？”
林娇这会儿倒是有点好奇，叶姨娘到底怎么编排她的风流韵事了。
“哪能放她出去。”叶姨娘不满地娇嗔，“是她串通她身边的大丫鬟，递了帕子出去，幸好人家二公子懂礼，先托人跟我说了，不然她还要惹大事呢。”
林娇心脏一沉，猛地回头看叶姨娘，她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就是竹桃，这是林娇在林府里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叶姨娘因为竹桃不听话已经恼恨很久。
但……私通外男，竹桃会被打死啊……
“什么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来人啊——”林老爷果然开口准备处置竹桃。
“是你拿的。”林娇嗓音沙哑的开口，她太久没说话了，又喊得急，喉间竟撕裂般的疼痛，但她还是努力大声说话，对着叶姨娘：“我绣的帕子，是你说要拿着用！”
礼部尚书府的桃花开得正艳，侍女们嬉笑着簇拥身着红衣的少女，互相将桃花簪在耳后。
林娇停笔，隔着稀疏竹林望向那边，笔下画卷舒展，赫然是那红衣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样。
然而还不等她自己欣赏，便有人被林娇的动静惊动，山水画屏后，一身着雪青绫罗襦裙的女子半靠在美人榻上，施施然抬起头来，语气温柔：“娇娇，画完了？”
于是林娇便收回视线，敛目回话：“是，叶姨娘。”
“那便拿来与我看看。”叶姨娘轻笑着抬手招呼，手腕如羊脂白玉般细腻，连腕上真正的羊脂白玉镯子都比不上她。
“是。”林娇应是，拿起画卷，看着上面的红衣少女，心中略有些遗憾，这画她喜欢，却留不住多久。
林娇捧画绕过屏风，靠近叶姨娘。她未曾直视叶姨娘，只是把目光落在自己的画卷，和接过画卷的那双手上。那手上有着赤红的指甲，同画中少女一样的颜色，看起来却不显灵动，反而可怖吓人。
就像现在，温柔的叶姨娘沉默着撕碎画卷，赤红的指甲像铁爪一样陷进林娇小臂，很快便渗出了血。
现如今，唯一还温柔的大约只有叶姨娘的语气了：“怎么画你大姐姐，娇娇？”
林娇还是敛目站着，一派温顺模样，脑海里却描摹起叶姨娘的模样，现在她必然是扭曲着笑容，眼睛睁得很大，眼角细纹被撑开，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娇——与娇艳美丽南辕北辙的模样。
这想象让林娇舒服了些，就好像手臂上的疼痛也因此缓解，她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我只是恰巧看到……”
“恰巧看到——”叶姨娘猛地甩开林娇，快步走到窗边，果不其然看到大小姐林玥瑶正在不远处与侍女笑闹，脸上顷刻便带上鄙夷，“又逃课，别跟你大姐姐学，以后谁会娶这种媳妇，她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林娇低眉顺眼地应下，于是叶姨娘心情愉快地把之前扣下的药盒还给林娇。
“好好涂药，马上及笄，夫人那边都开始给你相人了，你手上可不能留疤。”叶姨娘满意地打量林娇，就像看自己精雕细琢的美丽瓷偶，“你可要争点气，我听说宗亲王府那边要娶续弦呢。”
林娇抬起头来，看着叶姨娘眼里真切的向往，一时像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
是夜，林娇总算结束了叶姨娘安排的课程，回到自己榻上坐着。她的贴身丫鬟竹桃正里里外外的忙，林娇看了半天，只看出她在瞎忙。
“竹桃，你在干什么？”林娇开口问。
竹桃猛地停住，脸色憋得有点红，结巴了一会儿才把话说出来：“小姐，您真要听叶姨娘的话，嫁去宗亲王府做续弦吗？”
林娇解开发髻的动作一顿，竹桃赶紧上来帮忙，顺便拿梳子给林娇通发，林娇闭眼任她动作，嘴里问：“从哪听说的？”
“府里都传遍了。”竹桃动作微顿，林娇便明白府里传的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也是，一个舞女出身的姨娘生的姑娘，还年纪轻轻上赶着给亲王府做续弦，连林娇自己都说不出什么好听话。
“不会。”林娇叹气，示意竹桃继续，“爹娘都不会同意，爹可是标榜清流，怎么会允许我嫁进亲王府。”
也就是叶姨娘看不清形势，大的不说，单说大姐姐定了亲的夫家，那可是三朝丞相文成业所在的清流文家，怎么可能允许自家拐弯抹角跟皇亲扯上关系。
“那……那您就任凭府里这么说您啊？”
“说的不难听，爹娘怎么会生气呢。”
*
果然正如林娇预料的那般，次日一早，正院里便传来老爷大发脾气的消息，叶姨娘一大早去正院给主母请安，直到林娇吃完早饭也没回得来。
竹桃高兴的团团转，给林娇上了三次点心：“看来老爷真的不同意，这可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小姐的夫家会定哪家，到时候小姐可一定要带我一起。”
林娇随口应着竹桃，心里却没对此有什么期待。叶姨娘多年的教养到底还是塑造了林娇，除了画大姐姐让叶姨娘不高兴，林娇几乎不在大事上与叶姨娘对着干。就像叶姨娘对爹的期待只是衣食无忧，林娇对夫家的期待也只是吃穿不愁，能让她没事出门郊游。
若不是宗亲王府选得实在离谱，嫁去做续弦林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宗亲王府再怎么样，也不能缺了她饭吃吧。
但林娇虽然这么想了，却没想到叶姨娘真能做到。就在心思转过后不消半刻，主院的李嬷嬷便来叫林娇：“二小姐，夫人请您去正院坐坐。”
“李嬷嬷可知道是什么事？”林娇低声问。
“跟着便是。”李嬷嬷没好气地说，于是林娇便老老实实跟着。
李嬷嬷带着路，倒是想起这位二小姐的身世来。这位出身低微的二小姐，有个不安分的舞女娘，当年跟夫人一前一后生女，前后差不过一个时辰，差点就闹出没有嫡子先有庶子的丑闻。幸而夫人吉人天相，大小姐生的伶俐可爱，更是转年就生下了大少爷，而叶姨娘隔五年才生了二少爷，还养在夫人膝下，最后只能抱着女儿缩在偏院里，还取了个肤浅的“娇”做名字，生怕夫人算账。
夫人仁慈，虽看不上叶姨娘母女，却也不苛待她们，叶姨娘要琴棋书画的女师傅，还亲自教林娇女红，夫人都给了。可主院里谁不笑呢？哪家官家小姐天天学琴棋书画，却半点不学经营管家，怕不是想女承母业，再去爬哪家公子的床。夫人为此禁止二小姐出府，已经是为了她好，谁知道她们母女居然如此不知廉耻，出不去门还盼着嫁给皇亲国戚，甚至是个续弦！
李嬷嬷忍不住鄙夷地打量林娇，却不得不承认二小姐长得极好。只见少女皮肤白皙细腻，漆黑的眼瞳虽垂着却灵动有神，殷红的嘴唇浓淡适中，让少女看起来总带一抹无辜，令人忍不住怜惜。比起美艳逼人的叶姨娘，林娇更像初春的桃花，不耀眼夺目，却美的柔和娇妍。
在李嬷嬷打量的这会儿，两人已经到了正院，眼见李嬷嬷还不回神，林娇不得不开口叫她：“李嬷嬷可是有事要说？”
那双眼睛微微抬起看向李嬷嬷，比垂着的时候何止漂亮一倍。李嬷嬷被惊了一下，忍不住暗骂一声狐媚子，冷着脸命令林娇：“站在这，别乱跑，叫你你再进去！”
林娇敛目应是。
没让林娇等太久，很快就有小丫鬟来叫。林娇进了门，第一眼就看见叶姨娘发髻凌乱，可怜兮兮的斜坐在地上低声呜咽。礼部尚书林修齐——也就是她爹林老爷坐在上首，身边是主母李氏，两人都板着脸，只是林老爷看起来气得不轻，李氏倒不怎么着急。另几个丫鬟婆子站在四周，眼神里的鄙夷都懒得藏。
林娇全当没看见，规规矩矩的给林老爷和李氏行礼，再颇有自觉的跪到叶姨娘身边去。叶姨娘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顷刻便挂到林娇身上，在她耳边哀戚地哭诉命苦——倒也不是给她听的。
该听的那位老爷看起来确实被哭的心软，李氏看在眼里，嘴角挂上抹嘲讽的笑，只看着林老爷把矛头从叶姨娘转移到林娇身上。
“林娇，我且问你，你姨娘说你喜欢宗亲王府二公子，自己想嫁过去，你可承认？”
握在林娇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威胁地掐进肉里，林娇就像没感觉似的，低着头回话：“是。”
“孽障！”
茶盏带着滚烫的茶水砸在林娇额头，血流下来遮住了半边视线，叶姨娘惊呼一声捧起林娇的脸检查，手指焦急的擦干血迹，发现伤口不在脸上才松了口气。
然后回头撒娇似的嗔怪，“老爷！您生气也不能打娇娇的脸啊，姑娘家脸多重要，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林老爷威胁地指指叶姨娘，“你怎么看的姑娘，能让她溜出去见外男？”
林娇这会儿倒是有点好奇，叶姨娘到底怎么编排她的风流韵事了。
“哪能放她出去。”叶姨娘不满地娇嗔，“是她串通她身边的大丫鬟，递了帕子出去，幸好人家二公子懂礼，先托人跟我说了，不然她还要惹大事呢。”
林娇心脏一沉，猛地回头看叶姨娘，她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就是竹桃，这是林娇在林府里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叶姨娘因为竹桃不听话已经恼恨很久。
但……私通外男，竹桃会被打死啊……
“什么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来人啊——”林老爷果然开口准备处置竹桃。
“是你拿的。”林娇嗓音沙哑的开口，她太久没说话了，又喊得急，喉间竟撕裂般的疼痛，但她还是努力大声说话，对着叶姨娘：“我绣的帕子，是你说要拿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