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懂了，儿子这么多，那肯定是不打算把爵位还回来了。
“如今崔栩也快要弱冠，更一路第一名考进殿试，玉成听长辈说，崔栩的状元大概率是跑不了，那这可就是大安朝建朝来第一个三元及第。”林玥瑶笑笑，“算得上前途无量，就是婚后，他可能会搬出来住状元府，跟镇国公府割裂，也算不上嫁进镇国公府……但你若嫁过去，没有公婆妯娌，虽然没了镇国公府这面大旗，状元也还不错……你意下如何？”
林娇……林娇觉得好极了！
“我觉得不错。”林娇咬唇，又忍不住问，“不知道大姐姐为什么想到我？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可有的是小姐可选。”
林玥瑶也不瞒她：“一是玉成与崔栩关系好，你嫁过去他们就是连襟，朝堂上方便；二是崔栩分府单住，就是要好好过日子，崔栩性子温和，不想找个跳脱的，你性子软，我一开始就想到你，但娘本来觉得你太软和，做不得当家主母，但昨日在主院里，你既然能为了身边丫鬟站出来，至少人员简单的府邸不至于管不了，娘这才叫我来带你走。”
想了想，林玥瑶又补充：“咱们不熟，我说关心你想来你也不信，因此我就直说了，你若是在意，大可现在拒绝，不妨事。”
林娇摇摇头：“我不介意，大姐姐这样说清楚，我心里才踏实。”
其实林玥瑶小时候常来找她玩，毕竟府里就两个小姐。因为林玥瑶是唯一一个能在课堂上把林娇叫走的人，林娇小时候真的很期待她来。但许是因为叶姨娘生了弟弟惹怒夫人，也或许是林玥瑶在府外有了其他玩伴，她很快就忘记了林娇，只剩林娇会偶尔听着院外的笑声出神，幻想自己也在其中。
所以即便叶姨娘从来没说过林玥瑶的好话，林娇也还是不讨厌她。
更何况，叶姨娘她自己……林娇闭了闭眼，不再想了。
“那三日后，我带你去看春闱放榜。”林玥瑶很快敲定章程，“你与崔栩见一面，若相的中，我就托玉成告诉崔栩，让他来府上提亲。”
林娇认真点头：“好。”
“你不觉得急就好。”林玥瑶犹豫片刻，觉得这次交流还算舒服，于是还是说了出口，“昨日，我说宗亲王二公子否认与你私通，这事是假的，我没跟玉成说，他也没去问宗亲王二公子……娘已经派人守住林府各处，叶姨娘的人出不去，但这事拦不了太久……你先告诉我，递给宗亲王二公子的帕子，是你绣的吗？”
林娇在林玥瑶说到一半时就已脸色煞白，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帕子是我绣的，但是叶姨娘送的……不过我的其它绣品都已经烧毁，权可当我压根不会女红……”
说到这儿，林娇咬紧下唇，叶姨娘……
“但，我的女红是叶姨娘教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旁人绝对分不出真假……叶姨娘的绣品还留着，还有很多在爹那边。”
林玥瑶霍然起身：“做得好！”
“大姐姐。”林娇脑子里乱成一团，下意识求情，“无论如何，她是我姨娘，留她一命。”
林玥瑶回头看她，问：“只是留她一命，还是留她在府里？”
林娇脑海里划过昨晚叶姨娘纯然的惊讶，划过一片片在火盆中化为飞灰的叶姨娘的笑脸。
“留她一命。”
“好。”林玥瑶点头，走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林娇的声音。
“盯着爹，爹知道并且支持这事。”林娇低眉敛眸，轻声补充，“或许……再盯着我弟弟。”
林玥瑶把林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回头仔细打量林娇。林娇抬起头来，面色苍白、表情无辜的冲她笑了笑。
“我现在有点担心崔栩了。”林玥瑶叹气。
*
三日后，春闱张榜。
张榜处正对的状元酒楼，早早就已经坐满了人，诸多学子或忍得住，待在酒楼等待唱榜，或忍不住，现在正在状元酒楼对面人挤人。
爱凑热闹的京城居民也一早就排队的排队，上酒楼的上酒楼，甚至周边酒楼茶馆里，都不乏有包厢窗棂半掩，只能模糊间看到金银朱钗，听到悦耳笑声，原来是来看今科进士的官家小姐们。
不过林娇所在的包厢倒是没甚笑声，林玥瑶正给林娇指前方人群中绀青布衣的壮汉：“看那边……还有榜下、酒楼门口，这些人都是我安排的，到时候看见崔栩，就抓他上来。”
林娇有些懵：“大姐姐不是说做媒？”
“做什么媒，你俩都没见过面，就这么做媒，你性子软和不会拒绝我，崔栩性子温和不会拒绝玉成，听起来是成了，但以后过不好，岂不成了坏事。”林玥瑶摆摆手，“要我说，就是榜下捉婿，把崔栩抓上来给你瞧瞧，满意了，再谈其他。”
“那他看到大姐姐，不就知道是你做媒了吗？”林娇问。
“所以说，我说崔栩性格温和，那是往好听了说。”林玥瑶摇头，“实际这人要我评价，老实木讷、循规蹈矩，过去十九年怕是只会读书，其它的一概不管……我与玉成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玩在一起，就这关系，我硬是没见过崔栩！要不是玉成说，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国子监同学……玉成其他关系好的同学，我可都认识！”
说着，林玥瑶把话头扯到林娇身上，“深居简出这点，倒是跟你很配……你也没见过玉成吧？”
林娇摇头。
“看看。”林玥瑶叹气，“你俩要真成了，倒是不怕吵架，也不怕一人想出去玩，另一人不想。”
林娇看着窗外心想，她其实还是想出去郊游的。
就在这时，一列枣红马从宫门奔出，为首一人高举金锣，响声震天；身侧两列披甲护卫，分水般屏退人群；最后六个白面无须太监从分开的道路中踱步而出，为首两人共同高举金色短卷轴，剩余者一人双手高举一件一米长长卷轴，共同维持着一致的步速，走向张榜点。
围观人群霎时沸腾起来，从墙根到酒楼，嗡嗡议论声和激动叫喊声不绝于耳，几乎让人耳朵震痛，却什么也听不清，把震天的锣声都盖了过去，负责分开人群的护卫更被挤得东倒西歪，狼狈得再没有出场时的威风模样。但很快敲锣人用力连击十几下，围观群众里各家的护卫也挤上前去帮忙隔开人流——林娇在其中看到了林玥瑶的人——讨论声逐渐降低，锣声越来越清晰，成百上千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墙根的太监。
锣响九十九，为首的两位太监忽然用堪比锣响的大嗓门齐声喊道：“大安朝第七十二次春闱放榜——”
金色短卷轴被拉开，张贴到最显眼的位置。两位太监一边贴榜，一边大声唱榜。
“一甲第一名，状元，崔栩——”
人群里安排好的唱榜人开始重复，声音此起彼伏，从墙根传到酒楼，又从酒楼传到更远的地方。
最远的声音落下时，一匹红马从宫门下疾驰而出，太监身着红衣，高举状元冠服，顺着皇宫正门大道离开。
人们开始欢呼，讨论声更响得响起来。
“今科状元，崔栩！”
“这今科状元是何许人啊！”
“我早便知道崔兄定是一甲！”
“还用你知道，崔兄国子监第一名又不是白拿！”
“崔兄一定得喝一杯。”
“改日定宴请诸位，今日崔某先回府——”
包厢内。
“这是去镇国公府送状元冠服了！”林玥瑶霍然起身，拉起林娇，“但我不信崔栩有耐心在家里等放榜，他肯定在这儿，我们去找。”
“大姐姐！”林娇吓了一跳，她有将近十年没出过家门，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直接离开包厢，属实让她害怕。
但林玥瑶行动极快，林娇一句话喊完，她已经正大光明的打开包厢，在酒楼里大喊：“榜下捉婿了啊！诸位帮帮忙，谁看见状元郎崔栩了？”
林娇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只手被大姐姐拽着，另一只手紧张地攥住一根珠帘，连累的整片珠帘都微微摇晃起来。在她几步远处，一位公子似乎正与友人告别，听到林玥瑶的喊声闻声望来，目光在林玥瑶身上一扫，又缓缓落在林娇身上。
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林娇意识到视线抬头与他对视，那人才向林娇行了一礼：“在下崔栩。”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状元郎崔栩。”
后知后觉的林玥瑶：“诶？”
*
崔栩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两人面前，即使是风风火火的林玥瑶也没想到找人这么快，一时想不到说辞，更不用说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大脑一片空白的林娇了。
她垂着眼，似乎忽然对面前的碧螺春生出了非同一般的兴趣，连茶叶在热水中漂浮卷曲都奥妙无穷。
林玥瑶则在观察崔栩，这人进门后一直守礼的看向窗外，并不打量两位姑娘的容貌，更没多看林娇一眼，害得林玥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眼花，实际上并没看见崔栩不错眼地盯着林娇。
于是林玥瑶开启了话题：“崔公子，久仰大名。”
崔栩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林玥瑶：“姑娘谬赞，小子不过成名一日。”
“圣上钦点今科状元，大安朝第一个三元及第。”林玥瑶失笑摇头，“可不止一日。”
听到崔栩和大姐姐聊起来，林娇总算把目光从茶汤上移开，看向崔栩。
只一眼，林娇便想起了那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林娇的礼仪被叶姨娘狠抓过多年，却从崔栩身上看不到半点失礼，仪态端方，行止自然，让人赏心悦目，言谈不卑不亢，也不因大姐姐是女子而轻慢。而且，林娇看他这么久，连大姐姐都在桌子下面拽她提醒她注意，崔栩却全当没发现。大姐姐与他说话，他就看大姐姐的眼睛，大姐姐不说话，他便看窗外。
“想来崔公子也听到了我方才那句话，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崔栩这才第一次在进包厢后把目光投向林娇，这姑娘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紧张到咬唇，攥着珠帘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此时她温婉的回视，然后脸颊染上一抹薄红，冲他勾起一个微笑。
是个胆小的姑娘。
崔栩这样想着，第一次有些失礼的只点了点头，又回过神来：“是小子的荣幸。”
*
之后的事便有两家主母接手，李氏将林娇叫去，与她说订婚流程：“昨日媒人已经上过门，约定七日后，镇国公夫人来交换庚帖，那天你要在，五月初八是你的及笄礼，八月廿九是崔公子的冠礼，你二人互相出席，也算在关系上过个明路。崔公子冠礼后一月，九月廿九，崔家来下聘。至于婚期，就要再合八字年份，看看什么时候合适。”
林娇乖巧行礼：“全凭母亲做主。”
“好孩子。”李氏轻轻一笑，“我请了绣娘来，现在应该在你院子里，回去量体裁衣，之后一年还多的是要新衣服的场合。还有你的及笄礼服，现在开始准备，一月后也将将完工。”
“是。”
“嗯，你先回去吧。”李氏打发林娇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对了，你的及笄礼，要请谁做全福夫人，主位上要坐谁，你可有成算？”
林娇回身，表情背着光，只显得乖巧：“一切全凭母亲做主……只要，别让叶姨娘来就是。”
“好孩子，下去吧。”
“是。”
“如今崔栩也快要弱冠，更一路第一名考进殿试，玉成听长辈说，崔栩的状元大概率是跑不了，那这可就是大安朝建朝来第一个三元及第。”林玥瑶笑笑，“算得上前途无量，就是婚后，他可能会搬出来住状元府，跟镇国公府割裂，也算不上嫁进镇国公府……但你若嫁过去，没有公婆妯娌，虽然没了镇国公府这面大旗，状元也还不错……你意下如何？”
林娇……林娇觉得好极了！
“我觉得不错。”林娇咬唇，又忍不住问，“不知道大姐姐为什么想到我？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可有的是小姐可选。”
林玥瑶也不瞒她：“一是玉成与崔栩关系好，你嫁过去他们就是连襟，朝堂上方便；二是崔栩分府单住，就是要好好过日子，崔栩性子温和，不想找个跳脱的，你性子软，我一开始就想到你，但娘本来觉得你太软和，做不得当家主母，但昨日在主院里，你既然能为了身边丫鬟站出来，至少人员简单的府邸不至于管不了，娘这才叫我来带你走。”
想了想，林玥瑶又补充：“咱们不熟，我说关心你想来你也不信，因此我就直说了，你若是在意，大可现在拒绝，不妨事。”
林娇摇摇头：“我不介意，大姐姐这样说清楚，我心里才踏实。”
其实林玥瑶小时候常来找她玩，毕竟府里就两个小姐。因为林玥瑶是唯一一个能在课堂上把林娇叫走的人，林娇小时候真的很期待她来。但许是因为叶姨娘生了弟弟惹怒夫人，也或许是林玥瑶在府外有了其他玩伴，她很快就忘记了林娇，只剩林娇会偶尔听着院外的笑声出神，幻想自己也在其中。
所以即便叶姨娘从来没说过林玥瑶的好话，林娇也还是不讨厌她。
更何况，叶姨娘她自己……林娇闭了闭眼，不再想了。
“那三日后，我带你去看春闱放榜。”林玥瑶很快敲定章程，“你与崔栩见一面，若相的中，我就托玉成告诉崔栩，让他来府上提亲。”
林娇认真点头：“好。”
“你不觉得急就好。”林玥瑶犹豫片刻，觉得这次交流还算舒服，于是还是说了出口，“昨日，我说宗亲王二公子否认与你私通，这事是假的，我没跟玉成说，他也没去问宗亲王二公子……娘已经派人守住林府各处，叶姨娘的人出不去，但这事拦不了太久……你先告诉我，递给宗亲王二公子的帕子，是你绣的吗？”
林娇在林玥瑶说到一半时就已脸色煞白，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帕子是我绣的，但是叶姨娘送的……不过我的其它绣品都已经烧毁，权可当我压根不会女红……”
说到这儿，林娇咬紧下唇，叶姨娘……
“但，我的女红是叶姨娘教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旁人绝对分不出真假……叶姨娘的绣品还留着，还有很多在爹那边。”
林玥瑶霍然起身：“做得好！”
“大姐姐。”林娇脑子里乱成一团，下意识求情，“无论如何，她是我姨娘，留她一命。”
林玥瑶回头看她，问：“只是留她一命，还是留她在府里？”
林娇脑海里划过昨晚叶姨娘纯然的惊讶，划过一片片在火盆中化为飞灰的叶姨娘的笑脸。
“留她一命。”
“好。”林玥瑶点头，走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林娇的声音。
“盯着爹，爹知道并且支持这事。”林娇低眉敛眸，轻声补充，“或许……再盯着我弟弟。”
林玥瑶把林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回头仔细打量林娇。林娇抬起头来，面色苍白、表情无辜的冲她笑了笑。
“我现在有点担心崔栩了。”林玥瑶叹气。
*
三日后，春闱张榜。
张榜处正对的状元酒楼，早早就已经坐满了人，诸多学子或忍得住，待在酒楼等待唱榜，或忍不住，现在正在状元酒楼对面人挤人。
爱凑热闹的京城居民也一早就排队的排队，上酒楼的上酒楼，甚至周边酒楼茶馆里，都不乏有包厢窗棂半掩，只能模糊间看到金银朱钗，听到悦耳笑声，原来是来看今科进士的官家小姐们。
不过林娇所在的包厢倒是没甚笑声，林玥瑶正给林娇指前方人群中绀青布衣的壮汉：“看那边……还有榜下、酒楼门口，这些人都是我安排的，到时候看见崔栩，就抓他上来。”
林娇有些懵：“大姐姐不是说做媒？”
“做什么媒，你俩都没见过面，就这么做媒，你性子软和不会拒绝我，崔栩性子温和不会拒绝玉成，听起来是成了，但以后过不好，岂不成了坏事。”林玥瑶摆摆手，“要我说，就是榜下捉婿，把崔栩抓上来给你瞧瞧，满意了，再谈其他。”
“那他看到大姐姐，不就知道是你做媒了吗？”林娇问。
“所以说，我说崔栩性格温和，那是往好听了说。”林玥瑶摇头，“实际这人要我评价，老实木讷、循规蹈矩，过去十九年怕是只会读书，其它的一概不管……我与玉成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玩在一起，就这关系，我硬是没见过崔栩！要不是玉成说，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国子监同学……玉成其他关系好的同学，我可都认识！”
说着，林玥瑶把话头扯到林娇身上，“深居简出这点，倒是跟你很配……你也没见过玉成吧？”
林娇摇头。
“看看。”林玥瑶叹气，“你俩要真成了，倒是不怕吵架，也不怕一人想出去玩，另一人不想。”
林娇看着窗外心想，她其实还是想出去郊游的。
就在这时，一列枣红马从宫门奔出，为首一人高举金锣，响声震天；身侧两列披甲护卫，分水般屏退人群；最后六个白面无须太监从分开的道路中踱步而出，为首两人共同高举金色短卷轴，剩余者一人双手高举一件一米长长卷轴，共同维持着一致的步速，走向张榜点。
围观人群霎时沸腾起来，从墙根到酒楼，嗡嗡议论声和激动叫喊声不绝于耳，几乎让人耳朵震痛，却什么也听不清，把震天的锣声都盖了过去，负责分开人群的护卫更被挤得东倒西歪，狼狈得再没有出场时的威风模样。但很快敲锣人用力连击十几下，围观群众里各家的护卫也挤上前去帮忙隔开人流——林娇在其中看到了林玥瑶的人——讨论声逐渐降低，锣声越来越清晰，成百上千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墙根的太监。
锣响九十九，为首的两位太监忽然用堪比锣响的大嗓门齐声喊道：“大安朝第七十二次春闱放榜——”
金色短卷轴被拉开，张贴到最显眼的位置。两位太监一边贴榜，一边大声唱榜。
“一甲第一名，状元，崔栩——”
人群里安排好的唱榜人开始重复，声音此起彼伏，从墙根传到酒楼，又从酒楼传到更远的地方。
最远的声音落下时，一匹红马从宫门下疾驰而出，太监身着红衣，高举状元冠服，顺着皇宫正门大道离开。
人们开始欢呼，讨论声更响得响起来。
“今科状元，崔栩！”
“这今科状元是何许人啊！”
“我早便知道崔兄定是一甲！”
“还用你知道，崔兄国子监第一名又不是白拿！”
“崔兄一定得喝一杯。”
“改日定宴请诸位，今日崔某先回府——”
包厢内。
“这是去镇国公府送状元冠服了！”林玥瑶霍然起身，拉起林娇，“但我不信崔栩有耐心在家里等放榜，他肯定在这儿，我们去找。”
“大姐姐！”林娇吓了一跳，她有将近十年没出过家门，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直接离开包厢，属实让她害怕。
但林玥瑶行动极快，林娇一句话喊完，她已经正大光明的打开包厢，在酒楼里大喊：“榜下捉婿了啊！诸位帮帮忙，谁看见状元郎崔栩了？”
林娇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只手被大姐姐拽着，另一只手紧张地攥住一根珠帘，连累的整片珠帘都微微摇晃起来。在她几步远处，一位公子似乎正与友人告别，听到林玥瑶的喊声闻声望来，目光在林玥瑶身上一扫，又缓缓落在林娇身上。
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林娇意识到视线抬头与他对视，那人才向林娇行了一礼：“在下崔栩。”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状元郎崔栩。”
后知后觉的林玥瑶：“诶？”
*
崔栩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两人面前，即使是风风火火的林玥瑶也没想到找人这么快，一时想不到说辞，更不用说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大脑一片空白的林娇了。
她垂着眼，似乎忽然对面前的碧螺春生出了非同一般的兴趣，连茶叶在热水中漂浮卷曲都奥妙无穷。
林玥瑶则在观察崔栩，这人进门后一直守礼的看向窗外，并不打量两位姑娘的容貌，更没多看林娇一眼，害得林玥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眼花，实际上并没看见崔栩不错眼地盯着林娇。
于是林玥瑶开启了话题：“崔公子，久仰大名。”
崔栩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林玥瑶：“姑娘谬赞，小子不过成名一日。”
“圣上钦点今科状元，大安朝第一个三元及第。”林玥瑶失笑摇头，“可不止一日。”
听到崔栩和大姐姐聊起来，林娇总算把目光从茶汤上移开，看向崔栩。
只一眼，林娇便想起了那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林娇的礼仪被叶姨娘狠抓过多年，却从崔栩身上看不到半点失礼，仪态端方，行止自然，让人赏心悦目，言谈不卑不亢，也不因大姐姐是女子而轻慢。而且，林娇看他这么久，连大姐姐都在桌子下面拽她提醒她注意，崔栩却全当没发现。大姐姐与他说话，他就看大姐姐的眼睛，大姐姐不说话，他便看窗外。
“想来崔公子也听到了我方才那句话，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崔栩这才第一次在进包厢后把目光投向林娇，这姑娘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紧张到咬唇，攥着珠帘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此时她温婉的回视，然后脸颊染上一抹薄红，冲他勾起一个微笑。
是个胆小的姑娘。
崔栩这样想着，第一次有些失礼的只点了点头，又回过神来：“是小子的荣幸。”
*
之后的事便有两家主母接手，李氏将林娇叫去，与她说订婚流程：“昨日媒人已经上过门，约定七日后，镇国公夫人来交换庚帖，那天你要在，五月初八是你的及笄礼，八月廿九是崔公子的冠礼，你二人互相出席，也算在关系上过个明路。崔公子冠礼后一月，九月廿九，崔家来下聘。至于婚期，就要再合八字年份，看看什么时候合适。”
林娇乖巧行礼：“全凭母亲做主。”
“好孩子。”李氏轻轻一笑，“我请了绣娘来，现在应该在你院子里，回去量体裁衣，之后一年还多的是要新衣服的场合。还有你的及笄礼服，现在开始准备，一月后也将将完工。”
“是。”
“嗯，你先回去吧。”李氏打发林娇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对了，你的及笄礼，要请谁做全福夫人，主位上要坐谁，你可有成算？”
林娇回身，表情背着光，只显得乖巧：“一切全凭母亲做主……只要，别让叶姨娘来就是。”
“好孩子，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