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风如醇酒，著物物不知
春天的午后是温暖的，天空湛蓝，天边浮着几朵轻飘飘的小云，真是怡人又恰意。
半道红的街市不若玉京那般繁华，但缺少了那份喧嚣，还是热闹而和谐的。
街边有许多手工艺品的小摊，徐羡仙惊奇地发现这儿的刺绣业似乎非常发达，她瞥见一方手帕，上面纹的竟然是水墨山水，不紧讶然了。要绣出山水画，这丝线得怎么染才好啊，肯定很麻烦吧？她把玩着那方帕子，思索着要不要买下来。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络？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司茶局还有事要做不会来的吗？
徐羡仙离开小摊，紧紧盯着那个人，随着他离开迈开步子，绯华也急忙跟上来。这个人的背影相较于苏络，个头差不多高，但身形好像要壮一些。不过刚才看到他的正面，的确很像苏络啊？难道时间太短没看清？
徐羡仙这样想着，便在人群中跟着那个“苏络”。街道上的人很多，她吃力地穿行着，虽毫不放松地盯着那个人，但她总得时不时在意一下辛苦跟着自己窜来窜去的绯华。
就这么没注意的一瞬间，人就跟丢了。
“气死我了！！哪去了！”
徐羡仙皱着脸狠狠地躲了一下脚，可把旁边一个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书生吓呆了。这么美若天仙的小姐，行为动作可真是奇怪。
绯华注意到身边许多人的目光，想着以后出来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蒙着脸？
“诶！在那里！”徐羡仙好似看到那个人在不远处一家商铺，连忙拉着绯华冲了进去。
这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名是点墨轩，附庸风雅。走进店里，羡仙看那个人还在仔仔细细地翻模一摞纸的纸质，就随性地四处看了起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儿太棒了！
室内不亮但光照充足，整个空间满是书墨气息，充盈胸肺间。这铺子分为五个部分，笔墨纸砚，再加上一个算账的柜台。因为父亲喜欢收集砚台的关系，羡仙对砚台也有些研究。
广东肇庆的端砚、安徽歙县的歙砚、甘肃洮州的洮河砚这里竟然应有尽有，古时候的三足圆形瓷砚，还有前朝的箕形砚，还有连徐羡仙都不认识的异形的砚台，顿时让她有一种寻到宝的感觉。不过既然这里不是古董店，那这些个好久以前的砚台应该是仿造的吧？徐羡仙正想伸手把它拿起来看看，手刚伸到空中，就被人制止住了。
“这位小姐，这边的可是古董，不能买也不能碰的，您要是想买的话，到旁边的那排看看吧。”
徐羡仙听闻，就转头往另一边看看，果然那里用草书写着一个“售”字，而这边写了一个“赏”字，她一时没看见差点犯错了。她循着声音想要感谢，没想到那个出声的是“苏络”，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近看才发现，虽然很像，但这明显不是苏络，唇形一点也不像，眼神更是了，苏络满眼都是文化人的味道，而这位的眼神坚毅，眸光闪烁之间全是凌厉，想必是习武之人。
徐羡仙思考了一下，带着点犹豫问道：
“这位公子，请问您认识苏络苏公子吗？”
眼前人的眼中明显出现了惊诧，他正色，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目光在身边这位小姐身上审视般地逡巡了好久。虽然颜色清淡，但从衣衫的料子来看很是华贵，鬓上的玉钗花钿都是上品，就连身边这个看起来是丫鬟的女孩的穿着也足以充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大小姐了。
而这张脸…形容优雅，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天人之姿。倒是遮掉上半张脸，加上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有点像一个人。
嗯，像每日下朝时都可以看见的当朝的右相大人。
“小姐，恕我先问问您的芳名？”
徐羡仙这回倒不犹豫，看他好像有点认识她的样子，丝毫不隐瞒地说：
“我叫徐羡仙，右相徐杭是我的亲爹。”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苏绎看到她那纯净有如一江春水的眸子，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自己，也认真的回答他：
“苏络是我的亲哥哥，我叫苏绎。”他脑中闪过什么，哥哥认识的官家小姐甚少，那么这位该不会是…“难道您是那天救了我哥的小姐？”
徐羡仙没先到他这么问，就扑哧地笑了出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愣是艳压群芳的花朵也要羞愧地低头了。
“是啊的确是我，我不过顺路帮个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话音刚落，苏绎神色一紧，徐羡仙以为他怎么了，没想到他退开一步，挺拔如松，双手抱拳，眼中全是感激之情，十分严肃且认真地给徐羡仙鞠了一个躬，规矩至极。徐羡仙这下真的吓了一跳，她哪里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感谢过。苏络直起身，又道；
“徐小姐对家兄的救命恩情，苏绎没齿难忘，若徐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事，苏绎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字一句，铿锵落地。
徐羡仙没有亲兄弟姐妹，没有机会体会这种兄弟之情，不过她还是被感动地一塌糊涂。
“那什么，苏绎，我也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就…”她咬了咬下嘴唇，反正他哥都知道了，他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你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就是了。”
苏绎霎时一愣，看她也不像开玩笑，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徐羡仙，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疑惑和疏离：
“小姐女中豪杰，与公子定能佳偶天成。”
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引得身边的人一阵注目。徐羡仙在心里暗暗说：完了完了，我竟然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了。又有另一个小声音在旁边说：羞耻心拿来干嘛，徐羡仙，谢公子旁边的两个心腹已经被你搞定了，你就要梦想成真了。
思及此，她也忍不住绽放了一丝笑容。
回到府里，羡仙躺在床上，手里是一张写着住址的纸条。
“嘿嘿嘿嘿嘿嘿”
绯华刚拿着祖母赵晨晨吩咐的熏香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这惊悚的笑声。她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打开门。
“嘿嘿嘿嘿嘿嘿”
“小姐，您消停点吧。”
“嘿嘿嘿嘿嘿嘿”
“。。。。。。小姐，你这样就算神仙都会吓坏的。”
“什么！！！”
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用的还是自己发明的鲤鱼打挺式。
她怎么忘了要时刻保持文雅？！！！不行！！！
想着如此，她又立即躺下，用手撑着床，一点一点地像个病小姐般把身子支起来，动作极尽淑女与文雅，配上那倾国倾城的脸…
“砰！”
绯华手里的香炉掉在了地上。
“小姐疯了…”绯华连忙转身往外走，也不顾满地的碎片与香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绯华！！！！”
羡仙在她的身后呼喊她，绯华也不听。
“这丫头疯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围坐在桌前。
“哇！！今天有我最喜欢的红烧肉也！！！”
徐羡仙开心极了，直接把那碗肉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徐洋和赵晨晨都笑着看她，心想：孙女真好养，什么都爱吃，尤其爱吃肉！
狼吞虎咽了几口，她突然觉得不太好。
大家闺秀是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她开始用筷子捅那碗肉，吃一口捅一下，吃一口捅一下。那碗肉以十秒一厘米的速度向它原来的位置行进着，它默默的坚持不屑地行进着，缓缓绕过一碗青菜，歪了！徐羡仙赶忙换了一个位置捅。
差不多十分钟这样，那碗肉终于回到了老家，徐洋终于咽下了十分钟前舀的一口汤，赵晨晨也收回了举在半空中十分钟的手。
老两口面面相觑；
孙女疯了。
徐羡仙心潮澎湃；
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捅回去了，耶！
夜幕降临，绯华正伺候羡仙就寝。
徐羡仙那个心潮澎湃啊，在床上滚了个两周，换一边，在滚回去两周，明天就要去见心上人了，我那个开心啊~
“小姐，你再这样滚下去睡衣都能滚皱的。”
其实睡衣本来就是皱的，但是绯华实在受不了自家小姐这么无聊的重复一个动作这么久了。
绯华把小姐换掉的衣服拿出去，交到了浣衣房的大妈那，等她走回来的时候，简直倒吸一口冷气。
徐羡仙正以大字型躺在床榻中央，以一种人体衣架的形式撑着那件睡衣；
“绯华，快帮我盖被子！”
绯华简直目不忍视，她拿来被子，正要盖上去，又是一声大喝；
“小心点！铺的平一点啊！被子也别皱了！”
绯华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春风如醇酒，著物物不知
春天的午后是温暖的，天空湛蓝，天边浮着几朵轻飘飘的小云，真是怡人又恰意。
半道红的街市不若玉京那般繁华，但缺少了那份喧嚣，还是热闹而和谐的。
街边有许多手工艺品的小摊，徐羡仙惊奇地发现这儿的刺绣业似乎非常发达，她瞥见一方手帕，上面纹的竟然是水墨山水，不紧讶然了。要绣出山水画，这丝线得怎么染才好啊，肯定很麻烦吧？她把玩着那方帕子，思索着要不要买下来。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络？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司茶局还有事要做不会来的吗？
徐羡仙离开小摊，紧紧盯着那个人，随着他离开迈开步子，绯华也急忙跟上来。这个人的背影相较于苏络，个头差不多高，但身形好像要壮一些。不过刚才看到他的正面，的确很像苏络啊？难道时间太短没看清？
徐羡仙这样想着，便在人群中跟着那个“苏络”。街道上的人很多，她吃力地穿行着，虽毫不放松地盯着那个人，但她总得时不时在意一下辛苦跟着自己窜来窜去的绯华。
就这么没注意的一瞬间，人就跟丢了。
“气死我了！！哪去了！”
徐羡仙皱着脸狠狠地躲了一下脚，可把旁边一个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书生吓呆了。这么美若天仙的小姐，行为动作可真是奇怪。
绯华注意到身边许多人的目光，想着以后出来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蒙着脸？
“诶！在那里！”徐羡仙好似看到那个人在不远处一家商铺，连忙拉着绯华冲了进去。
这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名是点墨轩，附庸风雅。走进店里，羡仙看那个人还在仔仔细细地翻模一摞纸的纸质，就随性地四处看了起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儿太棒了！
室内不亮但光照充足，整个空间满是书墨气息，充盈胸肺间。这铺子分为五个部分，笔墨纸砚，再加上一个算账的柜台。因为父亲喜欢收集砚台的关系，羡仙对砚台也有些研究。
广东肇庆的端砚、安徽歙县的歙砚、甘肃洮州的洮河砚这里竟然应有尽有，古时候的三足圆形瓷砚，还有前朝的箕形砚，还有连徐羡仙都不认识的异形的砚台，顿时让她有一种寻到宝的感觉。不过既然这里不是古董店，那这些个好久以前的砚台应该是仿造的吧？徐羡仙正想伸手把它拿起来看看，手刚伸到空中，就被人制止住了。
“这位小姐，这边的可是古董，不能买也不能碰的，您要是想买的话，到旁边的那排看看吧。”
徐羡仙听闻，就转头往另一边看看，果然那里用草书写着一个“售”字，而这边写了一个“赏”字，她一时没看见差点犯错了。她循着声音想要感谢，没想到那个出声的是“苏络”，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近看才发现，虽然很像，但这明显不是苏络，唇形一点也不像，眼神更是了，苏络满眼都是文化人的味道，而这位的眼神坚毅，眸光闪烁之间全是凌厉，想必是习武之人。
徐羡仙思考了一下，带着点犹豫问道：
“这位公子，请问您认识苏络苏公子吗？”
眼前人的眼中明显出现了惊诧，他正色，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目光在身边这位小姐身上审视般地逡巡了好久。虽然颜色清淡，但从衣衫的料子来看很是华贵，鬓上的玉钗花钿都是上品，就连身边这个看起来是丫鬟的女孩的穿着也足以充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大小姐了。
而这张脸…形容优雅，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天人之姿。倒是遮掉上半张脸，加上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有点像一个人。
嗯，像每日下朝时都可以看见的当朝的右相大人。
“小姐，恕我先问问您的芳名？”
徐羡仙这回倒不犹豫，看他好像有点认识她的样子，丝毫不隐瞒地说：
“我叫徐羡仙，右相徐杭是我的亲爹。”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苏绎看到她那纯净有如一江春水的眸子，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自己，也认真的回答他：
“苏络是我的亲哥哥，我叫苏绎。”他脑中闪过什么，哥哥认识的官家小姐甚少，那么这位该不会是…“难道您是那天救了我哥的小姐？”
徐羡仙没先到他这么问，就扑哧地笑了出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愣是艳压群芳的花朵也要羞愧地低头了。
“是啊的确是我，我不过顺路帮个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话音刚落，苏绎神色一紧，徐羡仙以为他怎么了，没想到他退开一步，挺拔如松，双手抱拳，眼中全是感激之情，十分严肃且认真地给徐羡仙鞠了一个躬，规矩至极。徐羡仙这下真的吓了一跳，她哪里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感谢过。苏络直起身，又道；
“徐小姐对家兄的救命恩情，苏绎没齿难忘，若徐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事，苏绎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字一句，铿锵落地。
徐羡仙没有亲兄弟姐妹，没有机会体会这种兄弟之情，不过她还是被感动地一塌糊涂。
“那什么，苏绎，我也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就…”她咬了咬下嘴唇，反正他哥都知道了，他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你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就是了。”
苏绎霎时一愣，看她也不像开玩笑，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徐羡仙，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疑惑和疏离：
“小姐女中豪杰，与公子定能佳偶天成。”
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引得身边的人一阵注目。徐羡仙在心里暗暗说：完了完了，我竟然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了。又有另一个小声音在旁边说：羞耻心拿来干嘛，徐羡仙，谢公子旁边的两个心腹已经被你搞定了，你就要梦想成真了。
思及此，她也忍不住绽放了一丝笑容。
回到府里，羡仙躺在床上，手里是一张写着住址的纸条。
“嘿嘿嘿嘿嘿嘿”
绯华刚拿着祖母赵晨晨吩咐的熏香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这惊悚的笑声。她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打开门。
“嘿嘿嘿嘿嘿嘿”
“小姐，您消停点吧。”
“嘿嘿嘿嘿嘿嘿”
“。。。。。。小姐，你这样就算神仙都会吓坏的。”
“什么！！！”
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用的还是自己发明的鲤鱼打挺式。
她怎么忘了要时刻保持文雅？！！！不行！！！
想着如此，她又立即躺下，用手撑着床，一点一点地像个病小姐般把身子支起来，动作极尽淑女与文雅，配上那倾国倾城的脸…
“砰！”
绯华手里的香炉掉在了地上。
“小姐疯了…”绯华连忙转身往外走，也不顾满地的碎片与香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绯华！！！！”
羡仙在她的身后呼喊她，绯华也不听。
“这丫头疯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围坐在桌前。
“哇！！今天有我最喜欢的红烧肉也！！！”
徐羡仙开心极了，直接把那碗肉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徐洋和赵晨晨都笑着看她，心想：孙女真好养，什么都爱吃，尤其爱吃肉！
狼吞虎咽了几口，她突然觉得不太好。
大家闺秀是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她开始用筷子捅那碗肉，吃一口捅一下，吃一口捅一下。那碗肉以十秒一厘米的速度向它原来的位置行进着，它默默的坚持不屑地行进着，缓缓绕过一碗青菜，歪了！徐羡仙赶忙换了一个位置捅。
差不多十分钟这样，那碗肉终于回到了老家，徐洋终于咽下了十分钟前舀的一口汤，赵晨晨也收回了举在半空中十分钟的手。
老两口面面相觑；
孙女疯了。
徐羡仙心潮澎湃；
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捅回去了，耶！
夜幕降临，绯华正伺候羡仙就寝。
徐羡仙那个心潮澎湃啊，在床上滚了个两周，换一边，在滚回去两周，明天就要去见心上人了，我那个开心啊~
“小姐，你再这样滚下去睡衣都能滚皱的。”
其实睡衣本来就是皱的，但是绯华实在受不了自家小姐这么无聊的重复一个动作这么久了。
绯华把小姐换掉的衣服拿出去，交到了浣衣房的大妈那，等她走回来的时候，简直倒吸一口冷气。
徐羡仙正以大字型躺在床榻中央，以一种人体衣架的形式撑着那件睡衣；
“绯华，快帮我盖被子！”
绯华简直目不忍视，她拿来被子，正要盖上去，又是一声大喝；
“小心点！铺的平一点啊！被子也别皱了！”
绯华恨不得掌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