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日，徐羡仙特意打扮了，她一向不喜那些浓妆艳抹的样子，只不过今日早早起来，用祖父封存的用来酿酒的年初雪水洗了把脸，沁凉沁凉，好似以雪敷脸。唤醒了肌肤后，又让绯华拿这个膏那个膏折腾了半天，虽没用什么脂粉，她也觉得麻烦。
羡仙自小长的笼烟眉，不点自黛，唇不抿而红，绯华也没怎么休整，就被叫停了。
“小姐，奴婢进了府服侍小姐之前就学了好多梳妆打扮的技巧，这么些年了都没怎么用上…你不如再让我折腾折腾？”
绯华炸了眨眼，徐羡仙徒然一惊，连忙跳了起来。她又不是进宫选秀，还是随意点吧。
她不理绯华，自顾自找了照镜子，玉肌雪肤，风流袅娜，已经很美了！
她径自走到橱柜前，翻翻看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绯华做主，拿出了今年春日宴时皇后娘娘赏的月华裙。此裙为一种浅色画裙，裙幅共十幅，腰间每褶各用一色，轻描淡绘，色极淡雅，风动如月华，因此得名。
它由江南名裁缝制成，取了纭州的云锦，北国的天蚕丝，好几人分工织了不到十件，每一件样式都不同，虽然华贵但制的是常服。除了皇室公主这些皇亲国戚，只有她得了这么一件。
此裙颜色较为素淡，应该不会给人以特意打扮的感觉吧？徐羡仙在意的还有，这衣服这么高大上，不会妨碍我跳来跳去吧…但是，我为什么要跳来跳去…
今天只徐羡仙自己出门了，她认为，要真正地独立，就要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再说，自己这么死乞白赖地去人家府里造访，带着绯华那小姑娘，她指不定心里不情愿呢。
谢几道的宅子不远，按着昨天苏绎给自己的路线，还没一时半会就到了。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半道红果然景美。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只是不知景与人，哪样更觉舒坦了。
疏影横斜，院门前种满湘妃竹，朦胧的日光照在上面倒也影影绰绰，院门紧闭，羡仙不禁想象，里面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还是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桐柏园。”
徐羡仙默念着这个院名儿，桐柏，桐柏？略有点耳熟。
正想着是否上前敲门，园子旁边的小径上驶出了一辆马车，外观古朴大方，看起来应该是榉木制成的，这个黑亮的色泽，应当是榉中上品，石山毛榉了。连外面都打磨地这么光滑，不识货的人可能只觉得这马车简朴大气，徐羡仙在仓琅国的时候常常在母亲封地林场玩，兴趣使然，对木材还是有一点研究，这马车给她的感觉就是四个字：财大气粗。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起了帘子，叫停了车夫。谢几道从马车中谢谢地伸出头来，黑发如瀑，一些搭在肩头，一些垂落身旁。那皎若夜华的双眼看着徐羡仙，明明神色淡漠，他却勾唇一笑，摄魂摄魄。
“徐小姐，既然来了，不如跟在下走一趟吧。”
浑浑噩噩上了马车，过了许久，徐羡仙才勉力收回飞到九重天外的七魂六魄、
谢几道端坐在软榻上，榻前的桌上摆着一盘棋，似乎是在与自己对弈。
棋盘边上离她较近的地方摆着一壶茶，两个通体黑色的玉杯，一个杯子里盛满了茶水，热腾腾的，还在冒着白气。
这应该是给她准备的吧？觉得无比尴尬的徐羡仙伸出手，学着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执起茶杯，一点一点地啜饮。
身旁的谢几道冷不丁抽了抽嘴角，那杯茶是他给自己倒的，而且，之前他已经喝过了…
你不看我我看你，你看我我看桌子…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
“谢谢谢谢谢…”
“不用谢。” 语气平淡。
“谢，谢谢谢公子，你这马车内的配置…该不会是黑檀木吧？”语气惊悚。
“嗯，徐小姐知道这黑檀木？”语气依旧平淡
“嘶------”倒吸一口凉气，“我我我我…有点研究。”
-----------静------------
我的老天啊，黑檀木价比白银，都是用来雕工艺品的。他这整个车的内厢都是黑檀木，桌子，软塌和硬榻，窗棱，甚至这车厢的地板！
谢几道像看戏一样观赏徐羡仙的表情变化，一会思索一会惊诧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瞟他两眼。
徐羡仙从没见过这般铺张的场面。谢几道究竟是什么人？用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行商赚钱吗？该不会贪赃枉法吧？
徐羡仙顿时泪流满面，手和脚完全无处安放。
还是看人好了。她如此决定，好似下了极大苦心。其实这马车里什么都无所谓，堆满黄金也没所谓，一切对他来说只是不必要的陪衬罢了。
谢几道正在闭目养神。小扇子似的睫毛挠得徐羡仙心里直痒痒，合上的眼睛是完美的弧度，肤色玉白光滑，鼻梁笔直高挺，唇形美好得像画中的神祗，整张脸找不到一点瑕疵，更添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高贵气质，直给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只是这样看着他，徐羡仙心中已溢满糖蜜。
那蕴满举世光华的眼睛忽而睁开，徐羡仙急忙偏头，脸如同被灼伤一般发红，作势看那光滑的厚帘子。
这样尴尬的场面维持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了，车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公子，到了。”
谢几道掀开帘子，先下了车。徐羡仙也在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他别是想把她扔在这吧？
迅速地掀起帘子，探出身子往外看，谢几道就站在马车旁，长身而立，目光平静而深邃，日光下的他有如芝兰玉树，竟烨烨生光。
“徐小姐，你是在车上小憩片刻，还是跟在下一起？”他这般问道。
“当然跟你一起！”徐羡仙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突然发觉自己犀利的语气，她急忙跳下马车，站在谢几道面前，低着头整理衣服。
待她再抬头，谢几道依旧候在那儿，那如深潭般看不见底的漆黑的双眸中，徐羡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视力前所未有的好。
一座小巧玲珑的建筑伫立面前，门上的牌匾赫然是：杨柳医馆。
杨柳医馆？难道是杨氏医馆的分号？
荷江省的首府湖州，有一个鼎鼎大名的氏族，杨氏，这个氏族据说代代都出神医，杨氏医馆就是这个氏族开办的。大概是祖上的规矩，杨氏医馆绝不能开在湖州以外的地方，杨氏族人也不能到外地开馆行医。照这样说来，这个医馆应该只是取个相似的名字来博个噱头罢了。
徐羡仙刚这样想着，谢几道冷不防开口说：
“这间医馆是湖州杨氏第十一代长女所开，之所以开在这里原因很复杂。”
这样说着，他已然走进医馆，月白色的长衫在昏暗的室内也明亮晃眼。
柜台内的小厮正在称量药品，见他二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待小厮看清进来的这两位公子小姐，倒是实打实的一惊。他心里想，自己再过十辈子，除非上天当了神仙，都不可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一对人吧？
二人的衣物一看就是上品，男的白衣胜雪，若没看错的话衣衫上缝的可是如假包换的金线，虽然颜色淡雅，但做工精细，料子无比光滑，全荷江可能都没有这样好的布料。而这位小姐的穿着，这身裙裾可是他见都没见过的款式，漂亮的无法形容。他们举手投足间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面前的这个公子哥，不看他的眉眼，光站在那儿，通身的贵气噌噌噌地就把这小厮给击中了，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谢几道开口让小厮寻来医馆的医者，这小厮走入内间，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杨先生让你们上楼一叙。”
说着便为他们二人带路。
徐羡仙跟着谢几道走到二楼的一间房内，房间古朴精致，干净整洁，一名坐着的女子看见他们进来，随机站起身来。
这女子年纪将近似是，但似乎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眼神清亮，身材苗条玲珑有致，是典型的南方美女。
这个人的目光触及谢几道时，非常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的双手紧紧篡着衣袖，为了掩饰，她勉强露出微笑，再看向跟在后面的徐羡仙，细细打量了徐羡仙一番，她的嘴角出现了货真价实的微笑：
“这位小姐真真绝色，比起二十年前玉京最有名气的美女谢盈都要美上几分，美貌堪比当年无人能及的北国公主。”她这样说着，再次坐回了桌前，语气似乎有一些调侃。他们二人也顺着与她对面而坐
“在下谢几道，玉京人士，当今皇后谢盈是我的远房姑母，今日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探望，故人平安甚好。”
谢几道的声音稳稳响起，徐羡仙正奇怪这个人怎么会提起自己的母亲，她看见谢几道放在桌上的修长的手，右手食指指腹轻轻地抚着桌面，她有些疑虑，有些不解，旋即转头看向身旁之人，那毫无瑕疵绝世无双的侧颜似乎完全没受她的注目而被影响，徐羡仙突然有些受挫，将头转正后就低了下来。
这样一幕没想到全部落在了对面的人的眼里。
他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几句话，徐羡仙除了知道这个人名叫杨依柳外一无所知。谢几道又向她要了几味药材，便打算带着羡仙离去。
“公子稍等，我有话想与这位小姐单独谈谈，公子可否在外面等一会？”
谢几道走后，房里只剩下这两个女子，一人茫然不知所措，一人稍显无奈。
杨依柳忽然抓住了徐羡仙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再次坐下，又给她沏了一壶茶。
手背的温暖让徐羡仙稍微有些放松，一杯茶摆在面前，杨依柳也就开口：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去年已经及笄了。”徐羡仙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也就如实回答，面颊娇如春花，粉唇微微抿起，似在疑虑。
杨依柳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笑，
“十六了，徐姑娘，可有心上人了？”
徐羡仙没想到她忽然这么问，脑中飞速闪过一个人的容颜，脸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杨依柳看她不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喜欢刚才那位公子吧？”
“啊？”被人一下子点破，徐羡仙险些惊得背过气去，“这么明显？”
“公子端方，温润如玉，焯耀如华，更兼他面容绝世，举止高贵，你自然很可能看上他。”
答非所问，我想知道的是我的表现是否太过显而易见，而这些事…我当然知道。这样想着，徐羡仙更加苦恼了，秀眉紧蹙，满面思虑。
“谢几道非常人，我姑且算阅人无数，光看他的一双眸子，就可知他心藏沟壑万千，恣肆汪洋，无人可探其究竟，较他的父…亲，也可谓过之而无不及。”
“杨阿姨，您认识他的父亲吗？”
第二日，徐羡仙特意打扮了，她一向不喜那些浓妆艳抹的样子，只不过今日早早起来，用祖父封存的用来酿酒的年初雪水洗了把脸，沁凉沁凉，好似以雪敷脸。唤醒了肌肤后，又让绯华拿这个膏那个膏折腾了半天，虽没用什么脂粉，她也觉得麻烦。
羡仙自小长的笼烟眉，不点自黛，唇不抿而红，绯华也没怎么休整，就被叫停了。
“小姐，奴婢进了府服侍小姐之前就学了好多梳妆打扮的技巧，这么些年了都没怎么用上…你不如再让我折腾折腾？”
绯华炸了眨眼，徐羡仙徒然一惊，连忙跳了起来。她又不是进宫选秀，还是随意点吧。
她不理绯华，自顾自找了照镜子，玉肌雪肤，风流袅娜，已经很美了！
她径自走到橱柜前，翻翻看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绯华做主，拿出了今年春日宴时皇后娘娘赏的月华裙。此裙为一种浅色画裙，裙幅共十幅，腰间每褶各用一色，轻描淡绘，色极淡雅，风动如月华，因此得名。
它由江南名裁缝制成，取了纭州的云锦，北国的天蚕丝，好几人分工织了不到十件，每一件样式都不同，虽然华贵但制的是常服。除了皇室公主这些皇亲国戚，只有她得了这么一件。
此裙颜色较为素淡，应该不会给人以特意打扮的感觉吧？徐羡仙在意的还有，这衣服这么高大上，不会妨碍我跳来跳去吧…但是，我为什么要跳来跳去…
今天只徐羡仙自己出门了，她认为，要真正地独立，就要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再说，自己这么死乞白赖地去人家府里造访，带着绯华那小姑娘，她指不定心里不情愿呢。
谢几道的宅子不远，按着昨天苏绎给自己的路线，还没一时半会就到了。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半道红果然景美。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只是不知景与人，哪样更觉舒坦了。
疏影横斜，院门前种满湘妃竹，朦胧的日光照在上面倒也影影绰绰，院门紧闭，羡仙不禁想象，里面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还是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桐柏园。”
徐羡仙默念着这个院名儿，桐柏，桐柏？略有点耳熟。
正想着是否上前敲门，园子旁边的小径上驶出了一辆马车，外观古朴大方，看起来应该是榉木制成的，这个黑亮的色泽，应当是榉中上品，石山毛榉了。连外面都打磨地这么光滑，不识货的人可能只觉得这马车简朴大气，徐羡仙在仓琅国的时候常常在母亲封地林场玩，兴趣使然，对木材还是有一点研究，这马车给她的感觉就是四个字：财大气粗。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起了帘子，叫停了车夫。谢几道从马车中谢谢地伸出头来，黑发如瀑，一些搭在肩头，一些垂落身旁。那皎若夜华的双眼看着徐羡仙，明明神色淡漠，他却勾唇一笑，摄魂摄魄。
“徐小姐，既然来了，不如跟在下走一趟吧。”
浑浑噩噩上了马车，过了许久，徐羡仙才勉力收回飞到九重天外的七魂六魄、
谢几道端坐在软榻上，榻前的桌上摆着一盘棋，似乎是在与自己对弈。
棋盘边上离她较近的地方摆着一壶茶，两个通体黑色的玉杯，一个杯子里盛满了茶水，热腾腾的，还在冒着白气。
这应该是给她准备的吧？觉得无比尴尬的徐羡仙伸出手，学着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执起茶杯，一点一点地啜饮。
身旁的谢几道冷不丁抽了抽嘴角，那杯茶是他给自己倒的，而且，之前他已经喝过了…
你不看我我看你，你看我我看桌子…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
“谢谢谢谢谢…”
“不用谢。” 语气平淡。
“谢，谢谢谢公子，你这马车内的配置…该不会是黑檀木吧？”语气惊悚。
“嗯，徐小姐知道这黑檀木？”语气依旧平淡
“嘶------”倒吸一口凉气，“我我我我…有点研究。”
-----------静------------
我的老天啊，黑檀木价比白银，都是用来雕工艺品的。他这整个车的内厢都是黑檀木，桌子，软塌和硬榻，窗棱，甚至这车厢的地板！
谢几道像看戏一样观赏徐羡仙的表情变化，一会思索一会惊诧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瞟他两眼。
徐羡仙从没见过这般铺张的场面。谢几道究竟是什么人？用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行商赚钱吗？该不会贪赃枉法吧？
徐羡仙顿时泪流满面，手和脚完全无处安放。
还是看人好了。她如此决定，好似下了极大苦心。其实这马车里什么都无所谓，堆满黄金也没所谓，一切对他来说只是不必要的陪衬罢了。
谢几道正在闭目养神。小扇子似的睫毛挠得徐羡仙心里直痒痒，合上的眼睛是完美的弧度，肤色玉白光滑，鼻梁笔直高挺，唇形美好得像画中的神祗，整张脸找不到一点瑕疵，更添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高贵气质，直给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只是这样看着他，徐羡仙心中已溢满糖蜜。
那蕴满举世光华的眼睛忽而睁开，徐羡仙急忙偏头，脸如同被灼伤一般发红，作势看那光滑的厚帘子。
这样尴尬的场面维持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了，车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公子，到了。”
谢几道掀开帘子，先下了车。徐羡仙也在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他别是想把她扔在这吧？
迅速地掀起帘子，探出身子往外看，谢几道就站在马车旁，长身而立，目光平静而深邃，日光下的他有如芝兰玉树，竟烨烨生光。
“徐小姐，你是在车上小憩片刻，还是跟在下一起？”他这般问道。
“当然跟你一起！”徐羡仙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突然发觉自己犀利的语气，她急忙跳下马车，站在谢几道面前，低着头整理衣服。
待她再抬头，谢几道依旧候在那儿，那如深潭般看不见底的漆黑的双眸中，徐羡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视力前所未有的好。
一座小巧玲珑的建筑伫立面前，门上的牌匾赫然是：杨柳医馆。
杨柳医馆？难道是杨氏医馆的分号？
荷江省的首府湖州，有一个鼎鼎大名的氏族，杨氏，这个氏族据说代代都出神医，杨氏医馆就是这个氏族开办的。大概是祖上的规矩，杨氏医馆绝不能开在湖州以外的地方，杨氏族人也不能到外地开馆行医。照这样说来，这个医馆应该只是取个相似的名字来博个噱头罢了。
徐羡仙刚这样想着，谢几道冷不防开口说：
“这间医馆是湖州杨氏第十一代长女所开，之所以开在这里原因很复杂。”
这样说着，他已然走进医馆，月白色的长衫在昏暗的室内也明亮晃眼。
柜台内的小厮正在称量药品，见他二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待小厮看清进来的这两位公子小姐，倒是实打实的一惊。他心里想，自己再过十辈子，除非上天当了神仙，都不可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一对人吧？
二人的衣物一看就是上品，男的白衣胜雪，若没看错的话衣衫上缝的可是如假包换的金线，虽然颜色淡雅，但做工精细，料子无比光滑，全荷江可能都没有这样好的布料。而这位小姐的穿着，这身裙裾可是他见都没见过的款式，漂亮的无法形容。他们举手投足间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面前的这个公子哥，不看他的眉眼，光站在那儿，通身的贵气噌噌噌地就把这小厮给击中了，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谢几道开口让小厮寻来医馆的医者，这小厮走入内间，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杨先生让你们上楼一叙。”
说着便为他们二人带路。
徐羡仙跟着谢几道走到二楼的一间房内，房间古朴精致，干净整洁，一名坐着的女子看见他们进来，随机站起身来。
这女子年纪将近似是，但似乎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眼神清亮，身材苗条玲珑有致，是典型的南方美女。
这个人的目光触及谢几道时，非常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的双手紧紧篡着衣袖，为了掩饰，她勉强露出微笑，再看向跟在后面的徐羡仙，细细打量了徐羡仙一番，她的嘴角出现了货真价实的微笑：
“这位小姐真真绝色，比起二十年前玉京最有名气的美女谢盈都要美上几分，美貌堪比当年无人能及的北国公主。”她这样说着，再次坐回了桌前，语气似乎有一些调侃。他们二人也顺着与她对面而坐
“在下谢几道，玉京人士，当今皇后谢盈是我的远房姑母，今日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探望，故人平安甚好。”
谢几道的声音稳稳响起，徐羡仙正奇怪这个人怎么会提起自己的母亲，她看见谢几道放在桌上的修长的手，右手食指指腹轻轻地抚着桌面，她有些疑虑，有些不解，旋即转头看向身旁之人，那毫无瑕疵绝世无双的侧颜似乎完全没受她的注目而被影响，徐羡仙突然有些受挫，将头转正后就低了下来。
这样一幕没想到全部落在了对面的人的眼里。
他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几句话，徐羡仙除了知道这个人名叫杨依柳外一无所知。谢几道又向她要了几味药材，便打算带着羡仙离去。
“公子稍等，我有话想与这位小姐单独谈谈，公子可否在外面等一会？”
谢几道走后，房里只剩下这两个女子，一人茫然不知所措，一人稍显无奈。
杨依柳忽然抓住了徐羡仙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再次坐下，又给她沏了一壶茶。
手背的温暖让徐羡仙稍微有些放松，一杯茶摆在面前，杨依柳也就开口：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去年已经及笄了。”徐羡仙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也就如实回答，面颊娇如春花，粉唇微微抿起，似在疑虑。
杨依柳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笑，
“十六了，徐姑娘，可有心上人了？”
徐羡仙没想到她忽然这么问，脑中飞速闪过一个人的容颜，脸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杨依柳看她不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喜欢刚才那位公子吧？”
“啊？”被人一下子点破，徐羡仙险些惊得背过气去，“这么明显？”
“公子端方，温润如玉，焯耀如华，更兼他面容绝世，举止高贵，你自然很可能看上他。”
答非所问，我想知道的是我的表现是否太过显而易见，而这些事…我当然知道。这样想着，徐羡仙更加苦恼了，秀眉紧蹙，满面思虑。
“谢几道非常人，我姑且算阅人无数，光看他的一双眸子，就可知他心藏沟壑万千，恣肆汪洋，无人可探其究竟，较他的父…亲，也可谓过之而无不及。”
“杨阿姨，您认识他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