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啊？”黎语抱紧小猫一脸茫然。
虞炽抬爪指向不远处一片连绵的青山，“翻过那座山我们去人界，人界有压制妖族的法阵，虽然我们也会被限制，但若再有蠢货追来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待我伤好，我一定要把想杀我的人抽筋剥骨。”
＊
植被错综复杂，高耸入云的青树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刚下过雨的山间泥土格外软，一脚深一脚浅，步步难行。
“不是，我们非要从山上翻过去吗？”
黎语扶着一颗古树稍作缓息，趁机摸把小猫毛茸茸的头。
“为什么不要？把你的脏手拿开。”虞炽嫌弃地用爪子拍开自己头顶上作乱的手，带着虎纹，比身体还长一倍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黎语的臂弯，“此山唤作阴阳山，分隔人妖两界，翻过这座山就到人界了。”
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苔藓覆满松干，入目皆是一种颜色，仿佛一条绿色的脉络贯穿了整座山脉。
黎语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巨石上坐下粗喘。
“谁准你坐下了？”虞炽轻巧地跳到黎语的肩上对着冒出的线头一顿抠挖，“若那群蠢东西追上来，我先把你吃了。”
“哦，吃吧。”黎语破罐子破摔，对不痛不痒的威胁熟视无睹，没了自己上哪儿再找这么貌美听话好拿捏的仆人，“我们就不能用妖术越过去吗？”
“蠢货。”一猫爪毫不留情拍在她脸上，黎语右颊瞬间多出个梅花印，虞炽放弃已经扯断的线头跃到石头上磨爪子，“那群人跟狗似的，一使用妖力寻着味就来。”
昨夜杀那几只妖已是强弩之末，她现在连维持长时间人形都办不到，若是被找到恐怕不是剖心取丹那么简单。
不过想着死之前能有一条蠢鱼陪葬，憋屈的心徒生一丝快活。
乌云压头，天空瞬间变成暗，片刻功夫狂风夹着豆大的水珠倾盆而下。
耀眼的闪电撕裂灰色的天幕，沉闷的雷声像鼓锤一下下敲得心脏共鸣。
冰凉的雨水浸湿衣服紧贴皮肤，黎语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出神。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般黑云压境的景象。
刺骨的寒意针扎般地钻入脑子，恍惚之际眼前忽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汹涌的长江，响彻天际的龙吟和横跨两岸金色的高高的门。
“蠢鱼发什么楞。”虞炽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人形，拉着发呆的黎语向不远处一颗通天、枝繁叶茂的古树跑去。
青叶交错在一起形成一把天然的伞。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言，只听得雨打翠叶，清脆而寂寥。
凉风拂过虞炽红色的发带落在黎语颈边，怕猫大爷嫌沾上雨水不干净黎语赶紧用手抓住拿下，没缘故地问：“你知道龙门在哪里吗？”
“你想跃龙门化龙？”虞炽难得没有呛声，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带打圈皱眉想了会摇头道，“不知道。”
跃龙门化龙应当算是每条鱼妖毕生所愿，黎语对化龙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很熟悉。
以至于第一时间就确定那一闪而过金光灿灿高得没有边际的门就是传说中的龙门—— 天地间仅剩的一条龙居住的地方。
“你若想去，待我伤好后陪你去寻。”虞炽嘴角咧开，金眸望着远方迸射着兴奋的神采，“我还没尝过龙肉的滋味。”
黎语默默往旁边移几步，心里腹诽：什么都要尝，怎么不尝尝自己？
大雨来的突然停的也突然，不知何时弥漫起的大雾像轻纱穿梭整座山间。
虞炽突然把住黎语的细腰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侧，微眯起眼睛打量他们坐过的巨石。
不知何时出现了十道两米长的石墙，它们围成一个圆圈把巨石围在中心，墙上细细用红色染料描绘着图案和文字。
“那里有祭坛。”
“啊？在哪儿？”黎语早在察觉周围变化时就躲在了虞炽身后，此时死死拽着他的袖子，又害怕又想看，缩在身后探头探脑，“没看到啊。”
鱼类视力本就不好，现今起了一场古怪的大雾，连身旁人的脸都看不清。
“呵。”想要作弄蠢鱼的心思让虞炽有些心痒，弯腰凑到黎语耳边顽劣地说：“那你走过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嘴比脑子快，黎语反应过来后瞬间后悔。
虞炽去不去不知道，反正自己可能会被扔过去。
“你昨天才叫我宝宝夸我可爱，今日就舍得我去涉险了？”
黎语：……
猫大爷是一点亏都不吃一点气都不受，什么时候都能见缝插针讨回来。
“我去还不行吗？”
黎语丧着脸一步步试探着往前挪。
“你是蜗牛精吗？爬一步喘口气？”虞炽实在瞧不惯她那怂得要死的样子，抬手使了个小法术。
几缕风像灵活的蛇牢牢缠住四肢，把黎语提起腾空快速向祭坛掠去。
“啊啊啊！好高啊！”
就知道虞炽不整她心里难受。
黎语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干呕，虞炽微微一笑施施然蹲在她面前关切问道：“还好吗？”
“好的很。”黎语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
等着呢。
等她恢复记忆想起法术，吹个更大的泡泡把蠢猫裹起来扔到万蛇窟去。
“嗯。”虞炽背着手拧起眉做出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没事就好。你去看看祭坛？”
黎语：…………
颜之厚矣。
雾愈来愈浓愁。
黎语从地上扑腾起来，边拍屁股上的枯叶边凑近观察石壁上绘出的图案。
简陋的线条刻画出几个跪着的小人，他们穿着宽袍一圈套着一圈跪在石墙内，额头抵着土地，手高高举过头顶。
小人线条沟壑里涂抹的红色颜料像艳红的鲜血，涌动着仿佛要溢出来。
祭坛中心也就是巨石，上面放着一对鹿角，明明只是简单的线条却仿佛焕发着彩色的光。
一阵雾突然飘过遮住图案，黎语看着看着入了迷，情不自禁想靠近仔细观摩。
“不要看！”虞炽对壁画不感兴趣，在旁边无所事事薅狗尾巴草编小猫，所以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一手拦着黎语的腰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后退。
虞炽抬起双手，金色丝线缠绕在五指指尖延伸飞速向石壁刺去。
“鹿角是用幻宜花捣成汁画就，致幻效果极强。这石壁也很奇怪，每扇上都附着很多冤魂。”
黎语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拍着胸口缓息，“谁没事在深山老林里弄祭坛啊。而且怎么还突然出现了？”
话音未落，十道石墙突然同频率震动，上面刻画的小人一改虔诚的表情全部捂着心口在地上蜷缩着，五官痛苦皱起。
石壁很快黯然无光，红色颜料在被抽干，化作荆棘缠绕在一起，顺着嵌入墙体金色丝线汇入虞炽的手掌。
“噗。”荆棘霸道的从手掌迅速冲击到心脉，裹住妖丹慢慢收缩，心口一阵阵刺痛，虞炽跪在地上呕出一大股鲜血。
“你没事吧？”黎语吓了一大跳，也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搀扶着虞炽坐在巨石上休息。
“没事。”虞炽抹掉嘴角的血渍变回小猫瘫在黎语双膝，刺痛渐渐传向四肢百骸，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在半空踩奶，说话有些气虚，“我们马上就走，雾越来越浓，若是被困在这里，恐怕你我都将变成石壁上丑得要死的小人。”
“哦哦好。”黎语小心翼翼抱着小猫起身，时不时替他轻揉爪子，“那你的伤怎么办啊。”
虽然虞炽人形说话做事非常可恶，但原型实在可爱，爪子又粉又软浑身毛茸茸像一个灰色的毛团子，实在让人心生怜爱。
黎语还有点想念虞炽人类幼崽的样子，一定要找机会哄骗他再变一次。
“无事，不差这点伤。”
雾在石壁失色的那一刻就散了，祭坛悄无声息消失，只有巨石上残留的血迹昭示一切不是幻觉。
黎语抱着虞炽在林间穿梭，张了好几次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有话就说。想把自己憋成蒸鱼？”
黎语：……
也不想想他不敢说是因为谁？
“你不觉得那个祭坛和神兽夫诸有关系吗？”
山海经有言：傲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那些人跪拜的鹿角应该是夫诸的角吧？而且第一次坐上去那块石头的时候我发现上面刻着花纹，我原以为是被风吹或者被雨淋造成的，现在在回想一下上面应该刻着的是鹿纹。”
“你还不算太蠢。”虞炽周身萦绕着金色的淡光，调动着妖力融化包围妖丹的红荆棘，“继续说。”
“古言有载‘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夫诸居住在有苹草的地方，我方才在祭坛附近发现了苹草，说明这是曾是夫诸生活的地方。”黎语说着说着又有些犹豫，“可这里明明是阴阳山，夫诸不是在云梦泽吗？而且有妖力波动，却不见夫诸，这是怎么回事？”
“说得不错。”小猫身体团成球窝在黎语怀里颤抖，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我们现在在幻境，或许说在大雾弥漫的那一刻就在了。”
“哦！”黎语恍然大悟，“我们已经越过阴阳山了，现在在人界但是进入了夫诸织造的幻境对不对？我记得人界百年年前曾有过一场水患。”
虞炽哪怕疼得马上要昏过去，也依旧要逗黎语，“不是说失忆了吗？骗我？”
黎语心疼的给他顺毛，从头到尾巴一下又一下胡噜，“我也不知道啊，看见就想起来了。”
说完又不免得意道：“我懂得可真多。”
虞炽“嗯嗯”敷衍。
“不过那大雾怎么回事啊？甚至我觉得那场雨都有些突然。石壁上夫诸的角在巨石上，恐怕是被当成了祭品，有没有可能夫诸已经……”黎语摸着小猫尾巴的手一顿，终究还没没能说出口。
堂堂神兽流落至此，令妖唏嘘。
“别在这儿感叹了，既然进了幻境，就去找梦泽湖。见到夫诸就能搞清是怎么回事？”虞炽疼得意识模糊，昏过去前指使黎语快些，“你走快点行不行？”
夫诸是大妖，妖力雄厚，吃了它说不定对伤势有益。
“去哪啊？”黎语抱紧小猫一脸茫然。
虞炽抬爪指向不远处一片连绵的青山，“翻过那座山我们去人界，人界有压制妖族的法阵，虽然我们也会被限制，但若再有蠢货追来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待我伤好，我一定要把想杀我的人抽筋剥骨。”
＊
植被错综复杂，高耸入云的青树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刚下过雨的山间泥土格外软，一脚深一脚浅，步步难行。
“不是，我们非要从山上翻过去吗？”
黎语扶着一颗古树稍作缓息，趁机摸把小猫毛茸茸的头。
“为什么不要？把你的脏手拿开。”虞炽嫌弃地用爪子拍开自己头顶上作乱的手，带着虎纹，比身体还长一倍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黎语的臂弯，“此山唤作阴阳山，分隔人妖两界，翻过这座山就到人界了。”
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苔藓覆满松干，入目皆是一种颜色，仿佛一条绿色的脉络贯穿了整座山脉。
黎语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巨石上坐下粗喘。
“谁准你坐下了？”虞炽轻巧地跳到黎语的肩上对着冒出的线头一顿抠挖，“若那群蠢东西追上来，我先把你吃了。”
“哦，吃吧。”黎语破罐子破摔，对不痛不痒的威胁熟视无睹，没了自己上哪儿再找这么貌美听话好拿捏的仆人，“我们就不能用妖术越过去吗？”
“蠢货。”一猫爪毫不留情拍在她脸上，黎语右颊瞬间多出个梅花印，虞炽放弃已经扯断的线头跃到石头上磨爪子，“那群人跟狗似的，一使用妖力寻着味就来。”
昨夜杀那几只妖已是强弩之末，她现在连维持长时间人形都办不到，若是被找到恐怕不是剖心取丹那么简单。
不过想着死之前能有一条蠢鱼陪葬，憋屈的心徒生一丝快活。
乌云压头，天空瞬间变成暗，片刻功夫狂风夹着豆大的水珠倾盆而下。
耀眼的闪电撕裂灰色的天幕，沉闷的雷声像鼓锤一下下敲得心脏共鸣。
冰凉的雨水浸湿衣服紧贴皮肤，黎语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出神。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般黑云压境的景象。
刺骨的寒意针扎般地钻入脑子，恍惚之际眼前忽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汹涌的长江，响彻天际的龙吟和横跨两岸金色的高高的门。
“蠢鱼发什么楞。”虞炽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人形，拉着发呆的黎语向不远处一颗通天、枝繁叶茂的古树跑去。
青叶交错在一起形成一把天然的伞。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言，只听得雨打翠叶，清脆而寂寥。
凉风拂过虞炽红色的发带落在黎语颈边，怕猫大爷嫌沾上雨水不干净黎语赶紧用手抓住拿下，没缘故地问：“你知道龙门在哪里吗？”
“你想跃龙门化龙？”虞炽难得没有呛声，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带打圈皱眉想了会摇头道，“不知道。”
跃龙门化龙应当算是每条鱼妖毕生所愿，黎语对化龙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很熟悉。
以至于第一时间就确定那一闪而过金光灿灿高得没有边际的门就是传说中的龙门—— 天地间仅剩的一条龙居住的地方。
“你若想去，待我伤好后陪你去寻。”虞炽嘴角咧开，金眸望着远方迸射着兴奋的神采，“我还没尝过龙肉的滋味。”
黎语默默往旁边移几步，心里腹诽：什么都要尝，怎么不尝尝自己？
大雨来的突然停的也突然，不知何时弥漫起的大雾像轻纱穿梭整座山间。
虞炽突然把住黎语的细腰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侧，微眯起眼睛打量他们坐过的巨石。
不知何时出现了十道两米长的石墙，它们围成一个圆圈把巨石围在中心，墙上细细用红色染料描绘着图案和文字。
“那里有祭坛。”
“啊？在哪儿？”黎语早在察觉周围变化时就躲在了虞炽身后，此时死死拽着他的袖子，又害怕又想看，缩在身后探头探脑，“没看到啊。”
鱼类视力本就不好，现今起了一场古怪的大雾，连身旁人的脸都看不清。
“呵。”想要作弄蠢鱼的心思让虞炽有些心痒，弯腰凑到黎语耳边顽劣地说：“那你走过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嘴比脑子快，黎语反应过来后瞬间后悔。
虞炽去不去不知道，反正自己可能会被扔过去。
“你昨天才叫我宝宝夸我可爱，今日就舍得我去涉险了？”
黎语：……
猫大爷是一点亏都不吃一点气都不受，什么时候都能见缝插针讨回来。
“我去还不行吗？”
黎语丧着脸一步步试探着往前挪。
“你是蜗牛精吗？爬一步喘口气？”虞炽实在瞧不惯她那怂得要死的样子，抬手使了个小法术。
几缕风像灵活的蛇牢牢缠住四肢，把黎语提起腾空快速向祭坛掠去。
“啊啊啊！好高啊！”
就知道虞炽不整她心里难受。
黎语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干呕，虞炽微微一笑施施然蹲在她面前关切问道：“还好吗？”
“好的很。”黎语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
等着呢。
等她恢复记忆想起法术，吹个更大的泡泡把蠢猫裹起来扔到万蛇窟去。
“嗯。”虞炽背着手拧起眉做出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没事就好。你去看看祭坛？”
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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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愈来愈浓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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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线条刻画出几个跪着的小人，他们穿着宽袍一圈套着一圈跪在石墙内，额头抵着土地，手高高举过头顶。
小人线条沟壑里涂抹的红色颜料像艳红的鲜血，涌动着仿佛要溢出来。
祭坛中心也就是巨石，上面放着一对鹿角，明明只是简单的线条却仿佛焕发着彩色的光。
一阵雾突然飘过遮住图案，黎语看着看着入了迷，情不自禁想靠近仔细观摩。
“不要看！”虞炽对壁画不感兴趣，在旁边无所事事薅狗尾巴草编小猫，所以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一手拦着黎语的腰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后退。
虞炽抬起双手，金色丝线缠绕在五指指尖延伸飞速向石壁刺去。
“鹿角是用幻宜花捣成汁画就，致幻效果极强。这石壁也很奇怪，每扇上都附着很多冤魂。”
黎语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拍着胸口缓息，“谁没事在深山老林里弄祭坛啊。而且怎么还突然出现了？”
话音未落，十道石墙突然同频率震动，上面刻画的小人一改虔诚的表情全部捂着心口在地上蜷缩着，五官痛苦皱起。
石壁很快黯然无光，红色颜料在被抽干，化作荆棘缠绕在一起，顺着嵌入墙体金色丝线汇入虞炽的手掌。
“噗。”荆棘霸道的从手掌迅速冲击到心脉，裹住妖丹慢慢收缩，心口一阵阵刺痛，虞炽跪在地上呕出一大股鲜血。
“你没事吧？”黎语吓了一大跳，也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搀扶着虞炽坐在巨石上休息。
“没事。”虞炽抹掉嘴角的血渍变回小猫瘫在黎语双膝，刺痛渐渐传向四肢百骸，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在半空踩奶，说话有些气虚，“我们马上就走，雾越来越浓，若是被困在这里，恐怕你我都将变成石壁上丑得要死的小人。”
“哦哦好。”黎语小心翼翼抱着小猫起身，时不时替他轻揉爪子，“那你的伤怎么办啊。”
虽然虞炽人形说话做事非常可恶，但原型实在可爱，爪子又粉又软浑身毛茸茸像一个灰色的毛团子，实在让人心生怜爱。
黎语还有点想念虞炽人类幼崽的样子，一定要找机会哄骗他再变一次。
“无事，不差这点伤。”
雾在石壁失色的那一刻就散了，祭坛悄无声息消失，只有巨石上残留的血迹昭示一切不是幻觉。
黎语抱着虞炽在林间穿梭，张了好几次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有话就说。想把自己憋成蒸鱼？”
黎语：……
也不想想他不敢说是因为谁？
“你不觉得那个祭坛和神兽夫诸有关系吗？”
山海经有言：傲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那些人跪拜的鹿角应该是夫诸的角吧？而且第一次坐上去那块石头的时候我发现上面刻着花纹，我原以为是被风吹或者被雨淋造成的，现在在回想一下上面应该刻着的是鹿纹。”
“你还不算太蠢。”虞炽周身萦绕着金色的淡光，调动着妖力融化包围妖丹的红荆棘，“继续说。”
“古言有载‘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夫诸居住在有苹草的地方，我方才在祭坛附近发现了苹草，说明这是曾是夫诸生活的地方。”黎语说着说着又有些犹豫，“可这里明明是阴阳山，夫诸不是在云梦泽吗？而且有妖力波动，却不见夫诸，这是怎么回事？”
“说得不错。”小猫身体团成球窝在黎语怀里颤抖，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我们现在在幻境，或许说在大雾弥漫的那一刻就在了。”
“哦！”黎语恍然大悟，“我们已经越过阴阳山了，现在在人界但是进入了夫诸织造的幻境对不对？我记得人界百年年前曾有过一场水患，夫诸一定会出现。”
虞炽哪怕疼得马上要昏过去，也依旧要逗黎语，“不是说失忆了吗？骗我？”
黎语心疼的给他顺毛，从头到尾巴一下又一下胡噜，“我也不知道啊，看见就想起来了。”
说完又不免得意起来：“我懂得可真多。”
虞炽“嗯嗯”敷衍。
“不过那大雾怎么回事啊？甚至我觉得那场雨都有些突然。石壁上夫诸的角在巨石上，恐怕是被当成了祭品，有没有可能夫诸已经……”黎语摸着小猫尾巴的手一顿，终究还没没能说出口。
堂堂神兽流落至此，令妖唏嘘。
“别在这儿感叹了，既然进了幻境，就去找梦泽湖。见到夫诸就能搞清是怎么回事。”虞炽疼得意识模糊，昏过去前指使黎语快些，“你走快点行不行？”
夫诸是大妖，妖力雄厚，吃了它对伤势有益。
虞炽抬爪指向不远处一片连绵的青山，“翻过那座山我们去人界，人界有压制妖族的法阵，虽然我们也会被限制，但若再有蠢货追来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待我伤好，我一定要把想杀我的人抽筋剥骨。”
＊
植被错综复杂，高耸入云的青树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刚下过雨的山间泥土格外软，一脚深一脚浅，步步难行。
“不是，我们非要从山上翻过去吗？”
黎语扶着一颗古树稍作缓息，趁机摸把小猫毛茸茸的头。
“为什么不要？把你的脏手拿开。”虞炽嫌弃地用爪子拍开自己头顶上作乱的手，带着虎纹，比身体还长一倍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黎语的臂弯，“此山唤作阴阳山，分隔人妖两界，翻过这座山就到人界了。”
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苔藓覆满松干，入目皆是一种颜色，仿佛一条绿色的脉络贯穿了整座山脉。
黎语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巨石上坐下粗喘。
“谁准你坐下了？”虞炽轻巧地跳到黎语的肩上对着冒出的线头一顿抠挖，“若那群蠢东西追上来，我先把你吃了。”
“哦，吃吧。”黎语破罐子破摔，对不痛不痒的威胁熟视无睹，没了自己上哪儿再找这么貌美听话好拿捏的仆人，“我们就不能用妖术越过去吗？”
“蠢货。”一猫爪毫不留情拍在她脸上，黎语右颊瞬间多出个梅花印，虞炽放弃已经扯断的线头跃到石头上磨爪子，“那群人跟狗似的，一使用妖力寻着味就来。”
昨夜杀那几只妖已是强弩之末，她现在连维持长时间人形都办不到，若是被找到恐怕不是剖心取丹那么简单。
不过想着死之前能有一条蠢鱼陪葬，憋屈的心徒生一丝快活。
乌云压头，天空瞬间变成暗，片刻功夫狂风夹着豆大的水珠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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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雨水浸湿衣服紧贴皮肤，黎语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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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针扎般地钻入脑子，恍惚之际眼前忽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汹涌的长江，响彻天际的龙吟和横跨两岸金色的高高的门。
“蠢鱼发什么楞。”虞炽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人形，拉着发呆的黎语向不远处一颗通天、枝繁叶茂的古树跑去。
青叶交错在一起形成一把天然的伞。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言，只听得雨打翠叶，清脆而寂寥。
凉风拂过虞炽红色的发带落在黎语颈边，怕猫大爷嫌沾上雨水不干净黎语赶紧用手抓住拿下，没缘故地问：“你知道龙门在哪里吗？”
“你想跃龙门化龙？”虞炽难得没有呛声，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带打圈皱眉想了会摇头道，“不知道。”
跃龙门化龙应当算是每条鱼妖毕生所愿，黎语对化龙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很熟悉。
以至于第一时间就确定那一闪而过金光灿灿高得没有边际的门就是传说中的龙门—— 天地间仅剩的一条龙居住的地方。
“你若想去，待我伤好后陪你去寻。”虞炽嘴角咧开，金眸望着远方迸射着兴奋的神采，“我还没尝过龙肉的滋味。”
黎语默默往旁边移几步，心里腹诽：什么都要尝，怎么不尝尝自己？
大雨来的突然停的也突然，不知何时弥漫起的大雾像轻纱穿梭整座山间。
虞炽突然把住黎语的细腰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侧，微眯起眼睛打量他们坐过的巨石。
不知何时出现了十道两米长的石墙，它们围成一个圆圈把巨石围在中心，墙上细细用红色染料描绘着图案和文字。
“那里有祭坛。”
“啊？在哪儿？”黎语早在察觉周围变化时就躲在了虞炽身后，此时死死拽着他的袖子，又害怕又想看，缩在身后探头探脑，“没看到啊。”
鱼类视力本就不好，现今起了一场古怪的大雾，连身旁人的脸都看不清。
“呵。”想要作弄蠢鱼的心思让虞炽有些心痒，弯腰凑到黎语耳边顽劣地说：“那你走过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嘴比脑子快，黎语反应过来后瞬间后悔。
虞炽去不去不知道，反正自己可能会被扔过去。
“你昨天才叫我宝宝夸我可爱，今日就舍得我去涉险了？”
黎语：……
猫大爷是一点亏都不吃一点气都不受，什么时候都能见缝插针讨回来。
“我去还不行吗？”
黎语丧着脸一步步试探着往前挪。
“你是蜗牛精吗？爬一步喘口气？”虞炽实在瞧不惯她那怂得要死的样子，抬手使了个小法术。
几缕风像灵活的蛇牢牢缠住四肢，把黎语提起腾空快速向祭坛掠去。
“啊啊啊！好高啊！”
就知道虞炽不整她心里难受。
黎语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干呕，虞炽微微一笑施施然蹲在她面前关切问道：“还好吗？”
“好的很。”黎语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
等着呢。
等她恢复记忆想起法术，吹个更大的泡泡把蠢猫裹起来扔到万蛇窟去。
“嗯。”虞炽背着手拧起眉做出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没事就好。你去看看祭坛？”
黎语：…………
颜之厚矣。
雾愈来愈浓愁。
黎语从地上扑腾起来，边拍屁股上的枯叶边凑近观察石壁上绘出的图案。
简陋的线条刻画出几个跪着的小人，他们穿着宽袍一圈套着一圈跪在石墙内，额头抵着土地，手高高举过头顶。
小人线条沟壑里涂抹的红色颜料像艳红的鲜血，涌动着仿佛要溢出来。
祭坛中心也就是巨石，上面放着一对鹿角，明明只是简单的线条却仿佛焕发着彩色的光。
一阵雾突然飘过遮住图案，黎语看着看着入了迷，情不自禁想靠近仔细观摩。
“不要看！”虞炽对壁画不感兴趣，在旁边无所事事薅狗尾巴草编小猫，所以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一手拦着黎语的腰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后退。
虞炽抬起双手，金色丝线缠绕在五指指尖延伸飞速向石壁刺去。
“鹿角是用幻宜花捣成汁画就，致幻效果极强。这石壁也很奇怪，每扇上都附着很多冤魂。”
黎语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拍着胸口缓息，“谁没事在深山老林里弄祭坛啊。而且怎么还突然出现了？”
话音未落，十道石墙突然同频率震动，上面刻画的小人一改虔诚的表情全部捂着心口在地上蜷缩着，五官痛苦皱起。
石壁很快黯然无光，红色颜料在被抽干，化作荆棘缠绕在一起，顺着嵌入墙体金色丝线汇入虞炽的手掌。
“噗。”荆棘霸道的从手掌迅速冲击到心脉，裹住妖丹慢慢收缩，心口一阵阵刺痛，虞炽跪在地上呕出一大股鲜血。
“你没事吧？”黎语吓了一大跳，也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搀扶着虞炽坐在巨石上休息。
“没事。”虞炽抹掉嘴角的血渍变回小猫瘫在黎语双膝，刺痛渐渐传向四肢百骸，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在半空踩奶，说话有些气虚，“我们马上就走，雾越来越浓，若是被困在这里，恐怕你我都将变成石壁上丑得要死的小人。”
“哦哦好。”黎语小心翼翼抱着小猫起身，时不时替他轻揉爪子，“那你的伤怎么办啊。”
虽然虞炽人形说话做事非常可恶，但原型实在可爱，爪子又粉又软浑身毛茸茸像一个灰色的毛团子，实在让人心生怜爱。
黎语还有点想念虞炽人类幼崽的样子，一定要找机会哄骗他再变一次。
“无事，不差这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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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就说。想把自己憋成蒸鱼？”
黎语：……
也不想想他不敢说是因为谁？
“你不觉得那个祭坛和神兽夫诸有关系吗？”
山海经有言：傲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那些人跪拜的鹿角应该是夫诸的角吧？而且第一次坐上去那块石头的时候我发现上面刻着花纹，我原以为是被风吹或者被雨淋造成的，现在在回想一下上面应该刻着的是鹿纹。”
“你还不算太蠢。”虞炽周身萦绕着金色的淡光，调动着妖力融化包围妖丹的红荆棘，“继续说。”
“古言有载‘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夫诸居住在有苹草的地方，我方才在祭坛附近发现了苹草，说明这是曾是夫诸生活的地方。”黎语说着说着又有些犹豫，“可这里明明是阴阳山，夫诸不是在云梦泽吗？而且有妖力波动，却不见夫诸，这是怎么回事？”
“说得不错。”小猫身体团成球窝在黎语怀里颤抖，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我们现在在幻境，或许说在大雾弥漫的那一刻就在了。”
“哦！”黎语恍然大悟，“我们已经越过阴阳山了，现在在人界但是进入了夫诸织造的幻境对不对？我记得人界百年年前曾有过一场水患。”
虞炽哪怕疼得马上要昏过去，也依旧要逗黎语，“不是说失忆了吗？骗我？”
黎语心疼的给他顺毛，从头到尾巴一下又一下胡噜，“我也不知道啊，看见就想起来了。”
说完又不免得意道：“我懂得可真多。”
虞炽“嗯嗯”敷衍。
“不过那大雾怎么回事啊？甚至我觉得那场雨都有些突然。石壁上夫诸的角在巨石上，恐怕是被当成了祭品，有没有可能夫诸已经……”黎语摸着小猫尾巴的手一顿，终究还没没能说出口。
堂堂神兽流落至此，令妖唏嘘。
“别在这儿感叹了，既然进了幻境，就去找梦泽湖。见到夫诸就能搞清是怎么回事？”虞炽疼得意识模糊，昏过去前指使黎语快些，“你走快点行不行？”
夫诸是大妖，妖力雄厚，吃了它说不定对伤势有益。
“去哪啊？”黎语抱紧小猫一脸茫然。
虞炽抬爪指向不远处一片连绵的青山，“翻过那座山我们去人界，人界有压制妖族的法阵，虽然我们也会被限制，但若再有蠢货追来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待我伤好，我一定要把想杀我的人抽筋剥骨。”
＊
植被错综复杂，高耸入云的青树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刚下过雨的山间泥土格外软，一脚深一脚浅，步步难行。
“不是，我们非要从山上翻过去吗？”
黎语扶着一颗古树稍作缓息，趁机摸把小猫毛茸茸的头。
“为什么不要？把你的脏手拿开。”虞炽嫌弃地用爪子拍开自己头顶上作乱的手，带着虎纹，比身体还长一倍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黎语的臂弯，“此山唤作阴阳山，分隔人妖两界，翻过这座山就到人界了。”
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苔藓覆满松干，入目皆是一种颜色，仿佛一条绿色的脉络贯穿了整座山脉。
黎语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巨石上坐下粗喘。
“谁准你坐下了？”虞炽轻巧地跳到黎语的肩上对着冒出的线头一顿抠挖，“若那群蠢东西追上来，我先把你吃了。”
“哦，吃吧。”黎语破罐子破摔，对不痛不痒的威胁熟视无睹，没了自己上哪儿再找这么貌美听话好拿捏的仆人，“我们就不能用妖术越过去吗？”
“蠢货。”一猫爪毫不留情拍在她脸上，黎语右颊瞬间多出个梅花印，虞炽放弃已经扯断的线头跃到石头上磨爪子，“那群人跟狗似的，一使用妖力寻着味就来。”
昨夜杀那几只妖已是强弩之末，她现在连维持长时间人形都办不到，若是被找到恐怕不是剖心取丹那么简单。
不过想着死之前能有一条蠢鱼陪葬，憋屈的心徒生一丝快活。
乌云压头，天空瞬间变成暗，片刻功夫狂风夹着豆大的水珠倾盆而下。
耀眼的闪电撕裂灰色的天幕，沉闷的雷声像鼓锤一下下敲得心脏共鸣。
冰凉的雨水浸湿衣服紧贴皮肤，黎语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出神。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般黑云压境的景象。
刺骨的寒意针扎般地钻入脑子，恍惚之际眼前忽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汹涌的长江，响彻天际的龙吟和横跨两岸金色的高高的门。
“蠢鱼发什么楞。”虞炽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人形，拉着发呆的黎语向不远处一颗通天、枝繁叶茂的古树跑去。
青叶交错在一起形成一把天然的伞。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言，只听得雨打翠叶，清脆而寂寥。
凉风拂过虞炽红色的发带落在黎语颈边，怕猫大爷嫌沾上雨水不干净黎语赶紧用手抓住拿下，没缘故地问：“你知道龙门在哪里吗？”
“你想跃龙门化龙？”虞炽难得没有呛声，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带打圈皱眉想了会摇头道，“不知道。”
跃龙门化龙应当算是每条鱼妖毕生所愿，黎语对化龙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很熟悉。
以至于第一时间就确定那一闪而过金光灿灿高得没有边际的门就是传说中的龙门—— 天地间仅剩的一条龙居住的地方。
“你若想去，待我伤好后陪你去寻。”虞炽嘴角咧开，金眸望着远方迸射着兴奋的神采，“我还没尝过龙肉的滋味。”
黎语默默往旁边移几步，心里腹诽：什么都要尝，怎么不尝尝自己？
大雨来的突然停的也突然，不知何时弥漫起的大雾像轻纱穿梭整座山间。
虞炽突然把住黎语的细腰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侧，微眯起眼睛打量他们坐过的巨石。
不知何时出现了十道两米长的石墙，它们围成一个圆圈把巨石围在中心，墙上细细用红色染料描绘着图案和文字。
“那里有祭坛。”
“啊？在哪儿？”黎语早在察觉周围变化时就躲在了虞炽身后，此时死死拽着他的袖子，又害怕又想看，缩在身后探头探脑，“没看到啊。”
鱼类视力本就不好，现今起了一场古怪的大雾，连身旁人的脸都看不清。
“呵。”想要作弄蠢鱼的心思让虞炽有些心痒，弯腰凑到黎语耳边顽劣地说：“那你走过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嘴比脑子快，黎语反应过来后瞬间后悔。
虞炽去不去不知道，反正自己可能会被扔过去。
“你昨天才叫我宝宝夸我可爱，今日就舍得我去涉险了？”
黎语：……
猫大爷是一点亏都不吃一点气都不受，什么时候都能见缝插针讨回来。
“我去还不行吗？”
黎语丧着脸一步步试探着往前挪。
“你是蜗牛精吗？爬一步喘口气？”虞炽实在瞧不惯她那怂得要死的样子，抬手使了个小法术。
几缕风像灵活的蛇牢牢缠住四肢，把黎语提起腾空快速向祭坛掠去。
“啊啊啊！好高啊！”
就知道虞炽不整她心里难受。
黎语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干呕，虞炽微微一笑施施然蹲在她面前关切问道：“还好吗？”
“好的很。”黎语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
等着呢。
等她恢复记忆想起法术，吹个更大的泡泡把蠢猫裹起来扔到万蛇窟去。
“嗯。”虞炽背着手拧起眉做出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没事就好。你去看看祭坛？”
黎语：…………
颜之厚矣。
雾愈来愈浓愁。
黎语从地上扑腾起来，边拍屁股上的枯叶边凑近观察石壁上绘出的图案。
简陋的线条刻画出几个跪着的小人，他们穿着宽袍一圈套着一圈跪在石墙内，额头抵着土地，手高高举过头顶。
小人线条沟壑里涂抹的红色颜料像艳红的鲜血，涌动着仿佛要溢出来。
祭坛中心也就是巨石，上面放着一对鹿角，明明只是简单的线条却仿佛焕发着彩色的光。
一阵雾突然飘过遮住图案，黎语看着看着入了迷，情不自禁想靠近仔细观摩。
“不要看！”虞炽对壁画不感兴趣，在旁边无所事事薅狗尾巴草编小猫，所以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一手拦着黎语的腰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后退。
虞炽抬起双手，金色丝线缠绕在五指指尖延伸飞速向石壁刺去。
“鹿角是用幻宜花捣成汁画就，致幻效果极强。这石壁也很奇怪，每扇上都附着很多冤魂。”
黎语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拍着胸口缓息，“谁没事在深山老林里弄祭坛啊。而且怎么还突然出现了？”
话音未落，十道石墙突然同频率震动，上面刻画的小人一改虔诚的表情全部捂着心口在地上蜷缩着，五官痛苦皱起。
石壁很快黯然无光，红色颜料在被抽干，化作荆棘缠绕在一起，顺着嵌入墙体金色丝线汇入虞炽的手掌。
“噗。”荆棘霸道的从手掌迅速冲击到心脉，裹住妖丹慢慢收缩，心口一阵阵刺痛，虞炽跪在地上呕出一大股鲜血。
“你没事吧？”黎语吓了一大跳，也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搀扶着虞炽坐在巨石上休息。
“没事。”虞炽抹掉嘴角的血渍变回小猫瘫在黎语双膝，刺痛渐渐传向四肢百骸，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在半空踩奶，说话有些气虚，“我们马上就走，雾越来越浓，若是被困在这里，恐怕你我都将变成石壁上丑得要死的小人。”
“哦哦好。”黎语小心翼翼抱着小猫起身，时不时替他轻揉爪子，“那你的伤怎么办啊。”
虽然虞炽人形说话做事非常可恶，但原型实在可爱，爪子又粉又软浑身毛茸茸像一个灰色的毛团子，实在让人心生怜爱。
黎语还有点想念虞炽人类幼崽的样子，一定要找机会哄骗他再变一次。
“无事，不差这点伤。”
雾在石壁失色的那一刻就散了，祭坛悄无声息消失，只有巨石上残留的血迹昭示一切不是幻觉。
黎语抱着虞炽在林间穿梭，张了好几次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有话就说。想把自己憋成蒸鱼？”
黎语：……
也不想想他不敢说是因为谁？
“你不觉得那个祭坛和神兽夫诸有关系吗？”
山海经有言：傲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那些人跪拜的鹿角应该是夫诸的角吧？而且第一次坐上去那块石头的时候我发现上面刻着花纹，我原以为是被风吹或者被雨淋造成的，现在在回想一下上面应该刻着的是鹿纹。”
“你还不算太蠢。”虞炽周身萦绕着金色的淡光，调动着妖力融化包围妖丹的红荆棘，“继续说。”
“古言有载‘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夫诸居住在有苹草的地方，我方才在祭坛附近发现了苹草，说明这是曾是夫诸生活的地方。”黎语说着说着又有些犹豫，“可这里明明是阴阳山，夫诸不是在云梦泽吗？而且有妖力波动，却不见夫诸，这是怎么回事？”
“说得不错。”小猫身体团成球窝在黎语怀里颤抖，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我们现在在幻境，或许说在大雾弥漫的那一刻就在了。”
“哦！”黎语恍然大悟，“我们已经越过阴阳山了，现在在人界但是进入了夫诸织造的幻境对不对？我记得人界百年年前曾有过一场水患，夫诸一定会出现。”
虞炽哪怕疼得马上要昏过去，也依旧要逗黎语，“不是说失忆了吗？骗我？”
黎语心疼的给他顺毛，从头到尾巴一下又一下胡噜，“我也不知道啊，看见就想起来了。”
说完又不免得意起来：“我懂得可真多。”
虞炽“嗯嗯”敷衍。
“不过那大雾怎么回事啊？甚至我觉得那场雨都有些突然。石壁上夫诸的角在巨石上，恐怕是被当成了祭品，有没有可能夫诸已经……”黎语摸着小猫尾巴的手一顿，终究还没没能说出口。
堂堂神兽流落至此，令妖唏嘘。
“别在这儿感叹了，既然进了幻境，就去找梦泽湖。见到夫诸就能搞清是怎么回事。”虞炽疼得意识模糊，昏过去前指使黎语快些，“你走快点行不行？”
夫诸是大妖，妖力雄厚，吃了它对伤势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