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摇了摇头,有些难堪:“是我哥哥收的,不是我。”

    卫姈撇过头道,扬了扬下巴示意看孙大郎:“听见了,是那个收的。”

    “他收的是聘金,说好了要将妹子嫁进王家的,你们,你们是想赖账不成。”

    卫姈理了理孙雪的头发,看也不看她们“哼,我居然不知道大邺还有强求婚嫁这一说,别说他又不是孙雪父母,就是父母也没有绑人成亲的说法,只听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过兄长之命的。”

    孙大郎狼狈起身,气急败坏道:“你!孙雪聘金都收了是不可能退回的,你这辈子还想不想嫁人了!”他不敢对卫姈说什么,只好对着孙雪。

    孙雪恨恨的看着他:“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去王家做妾!你收的钱你自己去嫁!”

    孙大郎恼怒“你给我过来!”

    非白挡在身前,他敢上前伸手就打断他的手,孙大郎自然看出这二人不好惹,不敢过去。

    孙雪嫂子哭道:“雪娘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要不是阿耶看病画了这么多钱,我们何至于将你早早嫁出去,再说王家可是富贵人家,你去了以后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你们夫妻二人还有脸提阿耶!阿耶的病钱有多少被你们夫妻花了,现在想起阿耶了!”不提起阿耶还好,提起来她就恨不得打死这狼心狗肺的二人,阿耶中风在床,用汤药喂着大夫也说,过些日子也许会渐渐好起来,可这二人竟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在阿耶身上,平日里不照顾不说,还将她剩下的银钱都偷去花了!

    孙雪恨声道:“你们不得好死,迟早要遭报应!”

    孙雪大嫂听到孙雪这么诅咒她,也不装了,厉声道:“你这个小贱人给我住嘴,你名声尽毁,王家不嫌弃你,你还想怎样,聘金收了你就是王家的人了,你别想跑。”这人还没到王家,可不能让她跑了。

    差一点就成了,偏偏跑出来这么一个人坏事!

    孙雪脸色煞白难为的咬着嘴唇,她知道她嫂子说的是实话,她跑不了。

    卫姈看了她一眼“你可愿意?”

    孙雪下意识摇摇头,可这是事实,兄长受了钱她若是逃了就是...这可不是小事,她退后一步不知如何是好。

    卫姈看着孙雪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孙雪好像有些明白了,她跪地叩首“若卫娘子愿意救我,我愿余都尽心生报答卫娘子。”

    孙雪本不想劳烦为难卫姈,可她看见卫姈的眼睛明白了,若卫姈为难那便不会救她,她为了往后余生厚着脸皮求她一遭,又有何惧,至多不过是拒绝罢了。

    “人我带走了,非白你善后。”卫姈拉着孙雪走了,声音远远飘来。

    非白摇摇头冲是墨道:“娘子还真是什么麻烦事都扔给我呢,你呢就只会杀人吗?”是墨连个眼风都没给他,非白脸上浮着笑意,哪有一丝埋怨。

    他回过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院子里的人,那俩婆子想要追过去,看着拦在门口的人,气道:“你们,你们等着见官吧!”

    非白冷冷道:“走吧,带我去王家。”

    ***

    走的这日,卫家一大家子人都来送行,卫老夫人拉着卫姈的手嘱咐道:“平安到了京城记得报平安信,去了京城就好好玩,多交些朋友,你大伯家的姊妹也多,你啊好好跟她们相处,记得听你五婶娘的话...”

    卫五夫人笑的脸都快要僵了,不是她不耐烦听老夫人嘱咐,而是这也说太久了,那几个小的早就跟兄弟姐妹们说完了,两堆人都相顾无言,都眼巴巴愁她,眼带催促,唯有老夫人和卫姈上演离别之苦,老夫人险些落下泪来,让卫姈心中酸涩起来。

    直到卫徜也提醒祖母,莫耽误了行程,错过了驿站,她们这才上路。

    卫姈看着身后原来越远的衡州城,也敛去惆怅,恢复往日的平静,她看着一行车队人数虽然众,多可都是仆从,这样大摇大摆的去京城,能平安到达才有鬼。

    卫姈上了卫五夫人的马车,卫琥正窝在他娘怀里昏昏欲睡,一看见卫姈来了,立马坐直了,觑着卫姈想躲起来,可这马车就这么大,他想爬到他娘身后,他娘还以为他是要睡觉抱得更紧了还时不时拍拍他,卫琥只好闭眼装睡。

    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卫姈尽收眼底,暗笑了一下,倒是没工夫搭理他。

    她问卫五夫人道:“婶娘怎么不走水路,还能舒服些。”卫琥竖着耳朵偷听。

    卫五夫人满心沉浸在进京的喜悦中“那船有什么好坐的,成日坐,这马车还不是想停就能停,再说,走水路又得绕远,还没陆路快。”

    卫姈引导道:“那为何不多请点人手护卫,这...这么多东西若是遇上劫匪,如何是好。”

    “天下太平,黄土之上,哪有劫匪,咱们可是官眷,打劫我们不要命了?”卫五夫人当卫姈是小孩子,不耐烦敷衍道。

    卫琥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卫姈一脸严肃,又赶紧闭了起来。

    卫姈这下明白了,卫五夫人怕是个没出过什么远门的富贵夫人,对于地方政务,各路情况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么一个明晃晃显眼的车队,不就是块儿诱人的肥肉吗,亡命之徒谁会在乎你是不是官眷,官眷说不得更要下黑手了。

    卫姈摇了摇头,回了自己马车,孙雪看她蹙眉,变安静的煮茶,没有打扰卫姈。

    卫姈朝非白招了招手,非白打马上前俯身恭候到窗边,卫姈对他嘱咐几句,他就骑马离队了。

    这番情景被卫玫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将窗帘放下,看自家姐姐抱着书看的入迷,压根不搭茬“这个卫姈整日装腔作势,祖母居然还派两个人保护她,凭什么啊,都是卫家女娘。”

    卫妍这才将书拿下,看了一眼窗外,心平气和道:“祖母自由她的道理,你这是什么样子,拈酸吃醋?”

    卫玫气道:“谁吃她的醋,哼,祖母就是偏心,我们好歹也是她膝下长大的,比不过那两也就算了,就连这个卫姈都要压我们一头,不就是因为我们不是她亲孙女吗,一个多年不见的孙女能有什么情分。”

    卫妍蹙眉:“慎言,祖母极为公道,便是偏疼九娘两分又怎么了,她自小在外长大理应如此。”

    卫玫撅着嘴,不以为意但还是没跟姐姐争论。

    坐了两日的马车,新鲜劲儿过去,卫五夫人开始叫苦不迭,只能叫婢女捶腿捏肩缓解疲劳,卫琥倒是还在稀奇中,因为他时不时叫停下来,在外面疯跑,要么就是在马车里玩。

    卫妍尚且坐的住,卫玫早就不难烦了,她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姐姐成日看书与她无话,她又与卫姈不对付自是不会去找她。

    卫妍看着眼前坐立难安的卫玫,一会儿就掀开帘子,一会儿就唉声叹气,她无奈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要不你去母亲那车坐着,还能陪她说说话。”

    卫玫摇头:“不要,卫琥那小子太烦了。”还有母亲一定会拉着她絮叨许多,还是算了。

    卫姈这两日坐的也要散架了,虽说卫琥总闹着停下来玩,她也能活动活动筋骨,可行程也有点过于慢了,这龟速要到京城,还不得三个月起。

    孙雪坐的也是难受极了,可想着离开了家,以后前途未卜,又开心又忧心,等她一次将茶水热了热整了整马车里的东西,卫姈道:“你倒也没必要做这些事,歇着就是了。”

    孙雪停下来道:“可我无以为报,只好做些微末之事。”

    卫姈摇了摇头,没在说话。

    “我知道卫娘子对于这件事不以为意,可于我确实再造之恩,您和袁娘子都是好人。”

    卫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袁六娘?”

    孙雪道:“是,之前您给的药钱,没多久便被兄长偷去,我走投无路,做工的钱根本够不上给阿爹买药,我我...”孙雪脸微红“我厚着脸皮跑到了卫府想找您借钱,可您不在,我想起那日回衡州后,袁娘子的住处,便想试试去,我没想到袁娘子真的愿意借我银子,我我,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以报。”

    卫姈没打算让她为奴为婢,只有奇怪既然有了银子“那你...阿耶为何...?”

    孙雪红了眼“从那之后我将银子藏的很好,可后来...后来我嫂子将我父亲的药竟然偷偷换了,她拿着药材换了银子,又买了相似的便宜的来替代,要不是这样,阿耶也不会这么早...”

    卫姈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父母爱之深切可子女却常有不孝,卫姈想起二叔,握了握拳头。

    “可有报官?”

    孙雪摇了摇头“这事根本没有证据,那些药渣早就被处理了,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根本无法证明她次次都换过药。”

    卫姈还想问什么,突然感觉马车又停了下来,卫姈知道一定是卫琥又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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