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时日,苏婉将故事的高潮,也就是白娘子喝雄黄酒那段安排在端午当日,也算是让客人们有一点参与感。

    大梁所在的时空对于端午这个节日,更多的是用于祭祀祭祖等形式祈求风调雨顺,镇压水底的蛟龙。

    与苏婉认知中一样,这边端午节也有着吃粽子与赛龙舟的风俗。

    赛龙舟苏婉是掺和不上,但是粽子这方面却是碰上她的长处了。

    现今茶楼已经打开了口碑,每日开设的厢房虽不至于日日订满,但也就空下一两间。楼下的大堂呢,则常常爆满,每日到了时间便人挤人往里跑。

    苏婉只得临时改变策略,将一部分座位用以交定金提前订购,剩下的再留作当天卖给现场来的客人。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发生人挤人的现象。

    照以往茶楼来说,除去厢房的一些客人,大堂大多数客人都是交个茶水费听说书,偶尔有些人加上道点心便是极好的,到了这边情况却有些不同。

    许是苏婉茶楼的点心取了个巧,原本奔着听书来的客人一吃点心发觉个个都新鲜,连听完书回去都要带上一些,是以这段时间点心外带居然比现场听书的高上不少。

    苏婉便决定在这方面下点功夫。

    在休整过几日后,这日一大早,苏婉便赶着往茶楼跑,本想着避着点钱氏去后厨瞧瞧,没曾想与钱氏撞上个正着。

    “前些日子听淮颂讲你感染了风寒,你这会儿不在屋里待着跑这里来作甚?”

    见苏婉来到跟前,钱氏本还带笑的表情瞬间收敛,拉着苏婉的手好好瞧了瞧。

    风寒?

    苏婉捕捉到话中重点,谢昭明和她说已经帮她和钱氏告假几天,没曾想用的是这个理由。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将真相告知对方,先不说钱氏担心不担心,怕是追查到底她也不好应付自己那些行径。

    说来,她一向认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总感觉这件事过于巧合,总感觉谢昭明已经洞悉一切般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苏婉眼下也只能顺着这个理由往下说:“这都已经好几日的功夫了,早就好了,不信你摸摸。”

    说完将手往钱氏手心里凑上几下。

    钱氏攥住苏婉的手掌,感觉到温度并无异常后又不放心摸向她的额头,这才稍稍放下心。

    “前些天刚开业不管不顾,叫你休息一下也叫不住,也该叫你吃点苦头。”

    想起自己开业那几日为了空出时间,便每日跟着忙活想把手头的事物干完。苏婉自知理亏,在一旁默默听完钱氏絮叨。

    这茶楼大多都由苏婉跟进的,直至开业都要数苏婉费精力占了大头,本想着等开业这段日子稳定下来苏婉便好去歇歇,没想到苏婉告假当日她便收到消息称苏婉感染风寒。

    想到那几日自己劝说苏婉,她却一口一个年轻人精力好,没想到最后还要靠自己这个“老一辈”撑场子,钱氏便气不打一处来,嘴里的注意事项没一下停。

    等钱氏说完,苏婉才小心试探:“约摸端午快到了,舅母可有好点子?”

    见苏婉鬼精灵的模样,钱氏就知道她又想到了新方式,刚缓下的语气又变急:“知晓你脑瓜子好使,但最近三天内你都别想进店门,店里我一个也能忙活开,你就别想着再进后厨了。”

    苏婉不死心,继续尝试打动钱氏试图撒娇:“这几日待在府中实在无聊的紧,我保证就在店里跟着你什么也不动。”

    说完还不忘拉着钱氏的袖笼左右晃动。

    按照以往钱氏确实很吃她这一招,想到她那闹腾的性子,等她进了店里自己还能绑着她不成?

    最终钱氏还是一扭头冷脸拒绝:“不行。”

    在店里吃了个闭门羹,苏婉只得丧气离开。

    在府中谢昭明对他人的说辞也都是外出感染风寒,因此这几日她被李嬷嬷看的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是不可能现在回去。

    既然店里没得忙,她逛逛市集总成了吧?

    今日正好为逢集的日子,离开茶楼所在的街道右转约摸一条街的功夫,便是这边的东市了。

    东市大都是小商贩,京城附近的村民居多,内里绝大部分售卖的都是些鸡蛋蔬菜一类,种类不似那般多却胜在一个食材新鲜。

    府中的食材有专人采买,自己独自一人出门也拿不动许多,因此苏婉以逛为主,不久她便转悠到一处人数火爆的摊位前。

    原来是临近端午,那摊位零散售卖一些已经裹好的粽子。

    苏婉自小便是在长辈跟前玩闹大的,每每对节日最大的期待便是能吃到不同食物,端午裹粽子这种技能更是信手拈来,从未想过还能代裹粽子。

    “小娘子,你也是叫那摊子老板代裹粽子的吧?怎的没自己备些糯米?”

    见苏婉在一旁来回踱步,一位头戴碎花布巾的大婶上前谈话。

    那大婶手中挽着只木桶用一匹干净白布半掩着,想来里面便是些糯米一类,还不忘像苏婉兜售。

    “我这里有些浸泡好的糯米,只比米铺里多一文,比那铺子上可是便宜一文,小娘子有没有兴趣?”

    见大婶笑眯眯的模样,苏婉顿时明白方才她为何这么自来熟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高压锅这种东西,想要粽子少费些柴火和时间便要提前浸泡好糯米。

    想必是对方认为她在这边踌躇没带浸泡好的糯米的事,见苏婉还像是在犹豫,仍在一旁哄劝。

    “你别看眼前的人不多,可这来的哪个人不是要订上十几二十个?我可都打听过了,这摊子的老板要等做完一些休息一阵再出摊的。”

    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摊位还有饥饿营销这种东西,原本还随意一听的苏婉瞬间打起精神。

    “裹粽子这活有这么难?那老板就不怕旁人瞧见也代裹粽子?”

    见苏婉问出这问题,大婶就知道她对不怎么来这一片,耐心解释。

    “旁人能知道那老板裹粽子的技术,可不知道老板加的配方呀,来这里的顾客那样多,被吸引走几个又有何妨。”

    这么一来一回搭着话,虽说苏婉原本只是看个热闹,可耽误人家这么久转身就走也不好。

    “婶子,能让我看看你这泡好的糯米吗?”

    看苏婉这语气大概率就是要买的样子,大婶眉眼眯起语气更加欢快了,左手利索得将搭在上面的布巾掀开,露出内里雪白的糯米。

    京城虽是比旁的城市富庶,可这糯米终归是精粮,人们大多裹上一些应应节日的景,大多裹个十只就已不错,因此那大婶也不敢浸泡多了。

    苏婉瞧了瞧桶内,见桶内糯米没多少,便开口:“婶子你称称这剩下的糯米有多少,我全要了。”

    见苏婉这般爽快,还要一口气全包,大婶声音都放大了一倍。

    “好嘞,小娘子尽管放心,我这糯米是在丰盛斋买的好米,今日也只是赚个辛苦钱。”

    说话间手脚麻利的将被布巾裹住的糯米放于一旁的称勾上,将秤砣压得高高扬起,等她一番挪动后报出一个准确数字。

    由于苏婉习惯空手逛街,没带任何能装东西的器具,最后她只能连桶一起买下。

    钱货两清后,苏婉便提着一个木桶回到府中。

    “诶哟我的小姐诶,都和你说了这几日不要出门,你这风寒刚好当心感染了!”

    才将将看清大门,苏婉便听见李嬷嬷嚎的那嗓子,紧接着便是提着木桶的手一轻。

    “你若是非要出去,好歹也带个人帮你拿东西呀。”

    颠了颠手里东西的重量,不重但也不算轻,李嬷嬷赶忙查看苏婉的手心。

    “瞧瞧,手心都红了。”

    因着谢昭明交代苏婉这几日都不要出门,李嬷嬷以为苏婉这次风寒感染严重,一有点风吹草动比谁都紧张。

    “不打紧,我今日感觉身上松快不少,就出门逛逛。”

    李嬷嬷跟在一旁戳破苏婉:“你随意逛逛把我支开出门做什么?”

    苏婉心中低估:当然是怕你阻止我出门。

    当然,内心的那点想法定然不能说出口,苏婉干脆转移话题。

    “府中可有粽叶?今早在街上看见裹粽子的,心里馋劲犯了,刚巧碰见个婶子卖浸好的糯米,也省去了泡糯米的时间。”

    “有的有的。”

    李嬷嬷连声应答,就算是没有她抓紧叫张大郎去买也得有。

    各地虽是都叫粽叶,可这地界不同,风俗不同,被叫做粽叶的叶子也是不同,在边西时那边的百姓多用芦苇,而今京城这个地界,则惯用荷叶裹粽子。

    自是谢昭明搬来此处,便在后院起了个荷花池,苏婉嫁来这边无意中看见后可是高兴了好一阵。

    这荷塘可是个好地方,荷花、荷叶、莲藕、莲子……光是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眼下莲子可能有些困难,可是取点荷叶还是洒洒水的事情。

    当然,苏婉眼下只依着前世的经验认为李嬷嬷指的是芦苇,待将糯米淘洗过后准备完内里的馅料时,便对着眼前的荷叶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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