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乱说,小心被人听到,你没看见那些骑马的都穿着华贵,定是哪家的权贵子弟,可不敢乱议论得罪人。”

    也有人认出了骑马一行人,“对,我看着第二匹马上的那位像是文国公世孙,这位最好打猎了,听那些人说话,好像是在城外发现了什么猎物,才急匆匆赶过去。”

    “可不是,后面跟着的那几位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那位穿蓝色大氅的公子,我之前往长乐郡王府结账时见过一回,是郡王府的三公子周漓。”

    说话的人,看装扮该是两个商人,旁边还押了一车货并几个护卫,要出城门的模样,揣着袖子说话,正好就在杨森后面。

    杨森虽然没看到文国公世孙,但看到了杨六,那可是文国公世孙小妾的弟弟,之前姜远晏还与他们说过,那次遇到杨六跟吴仁他们起了冲突,他从那路过差点被波及,被吴仁那孙子暗算了一把。

    听到这,就对着城门口,文国公世孙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

    他是不上进,爱玩,但一直瞧不上那些官宦世家公子作派,低声骂了两句,“城门口这么多人还纵马,不管会不会撞到人,一个个的什么玩意儿!”

    他倒是想直接破口大骂,但此处人多嘴杂,没那么莽傻地落人口实,从袖袋中摸出两个银锭子递给贺水,“给那汉子跟小女娃些银钱压压惊。”

    贺水也有此意,不过没去接,“我来就行,虽然看着没事,但也得去医馆看看才好。”

    “对,尤其那小女娃,看样子就是吓着了,”姜远晏看着那小女娃挂着泪珠哭的直抽抽,看穿着也不是多富裕家庭,那搂着她的妇人衣衫虽干净却也有补丁翻毛边。

    也想那些银钱出来,被贺水阻止也没坚持,他们兄弟之间不计较这些银钱。

    贺水给那汉子和小女娃一人赔了十两银子,这对于普通百姓差不多相当于一年的嚼用了,节省的人家还能富足许多,或者更乡下的地方,娶个媳妇都尽够用了,自然得了那汉子和女娃阿娘好一番感激。

    贺水又对那妇人说,“要不我叫人带你们去就近的医馆看看,孩子还小,受了惊吓也得仔细些。”

    妇人搂着自家女儿,连连躬身,“多谢公子了,小妇人自己带她去看就好,不敢耽误公子行程,”给了自家这许多银钱,哪里还要人劳心劳力,而且她很清楚女儿只是一时惊着了,哭的声音大些,说句实在话,等下怕是连医馆都不必去,买根糖葫芦都能哄得眉开眼笑。

    贺水也没再多说,给了银钱,见处理差不多了,与姜远晏和杨森便上了马车离开。

    直到贺水三人上了马车离开,围观的人群一时都没散开,在议论这事。

    百姓称赞他们仁义,对比之下,越发让人觉着方才骑马纵行的那些公子们不堪,但也知道那些穿着华贵的骑马一行人都是贵公子,也不放开音量,小声评估。

    那被撞翻了筐的汉子将银钱贴身藏好了,快步离开,脚下的风都带着喜意,自己真是因祸得福了。小女娃的阿娘是真疼爱孩子的,很快给小女娃买了点心哄着人笑了,还是去药铺里抓了安神的汤药。

    贺水三人不知这些,反正尽到心意了,他们虽是爱玩不学无术,但却良知有良心,反倒是文国公世孙一行人让三人厌恶,杨森尤甚,进马车就开始骂文国公世孙一行不做人。

    年底,这几日正是最后置办年货的高峰期,人和车马都多,马车行的不快,不时还遇上道路堵塞,马车避开让路,等到了西市入口,已近午时中,三人肚子都咕噜开了。

    因想着等会儿好酒好菜吃着,三人也没拿点心垫肚子,不时掀开帘子看看是不是快到了。

    眼看着目的地庆丰酒坊就在眼前了,前面有两家马车对走堵住了路,还互不想让胶着了。

    姜远晏看了看两方马车的车徽,回头对贺水道,“咱们别下去了,前面的是康文王府和崔家的马车,正僵持着,叫随从们去买酒,咱们直接转道去别处寻酒楼算了。”

    若是让这两家马车稍微挪挪,他们这一辆马车也能过去,但他仔细看了看,酒坊对过便是几家首饰衣衫铺子,那两辆马车上坐着的该是女眷,他们前面正是康文王府马车,对方别嫌他们碍事反过头为难就不错了。

    再想到前几天自家小妹在侍郎府上遇着的事,保不齐里面就有那位欺负过小妹的成雅县主,正跟崔家女眷别苗头,他们还是别去招惹,也别触什么霉头了。

    “如此也好,还节省时间,我这肚子都憋了,”杨森人高马大,饿的最快,揉了下肚子,赞同。

    贺水带的人多,便叫随从去酒坊。

    “我记得往右边那条街的春风楼的荷叶鸡就很不错,不然咱们去那吃?还有他家的酒酿圆子味道也醇的很,还有皮冻也透亮爽口,”不能说,一说肚子更饿,要流口水了。

    论起吃的,三人里当属贺水在行,姜远晏和杨森当然听他的,遂叫车夫拐道往右边街道去。

    也是他们走的及时,前面确实是成雅县主拦住了崔家马车,只不过车内坐着的不是崔瑶华,是崔瑶华的堂妹崔九姑娘。

    成雅县主纯粹是见了崔家马车便想到崔瑶华,记恨她上次在姜侍郎府上发生矛盾,仗着县主身份故意让车夫把路往中间堵了一部分,让崔家马车给她让路。还撩起帘子来放话,“怎见了本县主也不知过来见礼,真不愧是跟崔瑶华一家的,都不知礼数!”

    反正谁跟她过不去,跟那人沾边的,她都不让对方好过。

    崔九姑娘是庶出四房嫡出姑娘,出来买点心,她是个性子比较直爽的,碰到成雅县主这样儿的,也知她欺负过才来京城的堂姐,不理会成雅县主叫嚣,直接吩咐叫车车夫,“喊出来叫他们让开,往前走,注意行人。”

    成雅县主这样的,你越跟她纠缠事越大,她不怕事但不愿跟对方费唇舌。至于什么见了县主不行礼,这不是在马车里么,当没听见没看到就是了呗。

    这成雅县主也是诚心找茬,没见谁家身份低的路上遇到了,坐在马车里还得下去给人行礼的,公主出来了都没她这么大的脸!

    崔九姑娘想着,回去就跟八姐姐唠唠这位县主的不要脸。

    崔家车夫是世家奴仆,很懂得拿捏气势,挥着鞭子朝成雅县主那边的车夫道:“让让啊,咱们后面还有马车过来,对面的,路这么宽,别故意往中间走挡道啊,妨碍街道秩序。”

    崔家车夫就差明摆着喊出来,成雅县主的马车故意拦在路中间挡道了,旁边行人都看得清楚,加上崔家车夫驾着马车不退让地往前驱车,硬是逼着成雅县主的车夫后退着扭转了马车方向,让开了道路。

    成雅县主气的对自家车夫骂个不停,想要使鞭子甩人,又怕车夫驾着马车失控威胁到自己安全,又想起崔瑶华让她吃的憋,回府被母亲责怪,对崔家人更加记恨。

    贺水三人不知他们走的及时,才没挡到成雅县主的马车被逼着后退的道路,但不知是不是今日不利出行外出,他们才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他们讨厌的吴仁。

    吴仁正斯斯文文与人见礼,虽那人背对着他们,但姜远晏已从背影认出正是自家阿爹。

    今日是衙署放假第一天,姜父与两位同僚约着出来吃酒,他们选的倒不是旁边这家春风楼,而是往前走的另一家,在这遇上了吴家父子并其他三位官员。

    “这不是阿远吗,还真是巧了,”吴父一眼看到下了马车的姜远晏,扬声唤人。

    姜父回头一看,还真是自家儿子,早上还叫下人去寻他归家,倒在这碰到了。

    既然遇上了,没有不上前打招呼的理,贺水和杨森也跟着走过来,先与姜父拱手见礼,“姜叔父好。”

    姜父笑着朝两人点点头,“好,好,”虽然两小子跟自家这不省心的小子一样好玩,姜父没有不喜两人,反而因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看作子侄。

    在姜父看来,三人虽不学无术,可也没违规犯法,没惹祸闹事,就是不做正事没出息。可也说教过了,甚至棍棒伺候,奈何儿子就是不知上进,只想着吃喝玩乐,如今他也只能怒其不争罢了。

    虽然对吴家不喜,但遇上了,姜远晏也得给吴父问好,更别说方才还是他一嗓子将自己喊过来的。

    “数日不见阿远了,”吴父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小儿阿远,”吴父这边带着的人,姜父不管,但自己同僚肯定要介绍,“这是齐大人,刘大人就不用我介绍了。”

    齐大人是先不久才调到大理寺,刘大人见过姜远晏几回,待姜远晏一一问好后,齐大人笑着与姜父夸赞,“令郎毓秀。”

    原本都是客套寒暄,偏随同吴家父子的是他们的狗腿子钱二父子。

    钱二可清楚吴仁跟姜远晏不对付,前天才在大街上嘲讽人却被骂回来,听到齐大人这声夸赞,吴仁就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看了钱二一眼。

    钱父既然叫儿子也舔着吴家,自然知道不少事,此时便抖着一脸肉笑呵呵地出声,“不知姜公子在哪里高就?咱们吴公子如今可是为太子殿下做事,姜公子想必也十分优秀,入仕了吧。”

    姜父不妨钱父如此说话,面色微僵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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