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户,寒风清冽,雪色融合昏暗灯光,美好静谧。冬春夜晚十点半的宿舍区,尤其是十三号楼这里,相当安静。远远地,银杏林广场白雪簌簌,大约是夜枭飞过。我倚在书桌前,思绪翻滚。
可惜即使大胆探出身子,也没法看到楼下房间的情景。陈风此时,又在做什么。
笃笃敲门声突然传来,急促有力。
"谁?"我吓一跳,快步走到宿舍门后。
"外卖,你男朋友给你订的奶茶。"
奶茶,男朋友?这两样东西什么时候跟我扯上关系?我疑惑地想。
难道,又是陈风?
"麻烦快点开门签收,赶时间送下一单!"清脆好听的男声,语气急切。
"好好,不好意思,稍等!"手刚刚碰到锁销,突然想到,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外卖员就算能进校园,根本进不了女生宿舍区,而且在我生日即将过去的这个夜晚,突然给我订一杯普通奶茶,这似乎不像陈风的风格。今晚虽然他给我的意外很多,每一样却都很特别。
“还不行?不要耽误我送单!”外面男声催促。
挂上安全锁链,我谨慎推开一条门缝,向外面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搞错了......”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只觉厉风扑过,下一秒我已经翻仰在床,身上紧紧压着一个男人。男人英俊绝美,面容狰狞,橄榄色的皮肤,眸子金黄。
他愤怒地瞪着我,眼神激澈,像狂暴的雄狮擒住猎物,龇牙咧嘴,血红的唇边透出两颗尖锐的、绝非人类的洁白獠牙。
惊恐挣扎,我嘴里却只能发出沉闷声音,鼻子、嘴巴都被紧紧捂住,手被他死命扼在耳边,我用另一只拼命推拽,他身体却有千斤之重,胸骨似要被压碎。他略抬头,额前黑色卷发纠缠,盯着我左右打量,眼睛里充满我理解不了的情绪——狂乱、暴怒、迷惘。
呜......呜......伴随着木床的轻微作响,这是我唯一能发出的声音,自由的那只手无力、盲目地乱抓。空气一寸一寸流失,眩晕感弥漫,我看到他好看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像危险的猫科动物即将捕食,他身上香气浓烈,甜美而冰凉,缺氧和强力的压制让我意识逐渐涣散。他的脸慢慢逼近......
我能感到奇异的皮肤触感,他把脸窝在我的脖颈处,似乎略略停顿,好像在犹豫。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模糊地想,窒息的痛楚使我即将昏厥。下一秒,一种更尖锐、猛烈的剧痛袭来,来自脖间.....不,不要......死亡逼近......致命威胁让我瞬间清醒,感官异常,我感到我的生命正在迅速流失。不要,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的爸妈,还有陈风.....不!!!
手摸到一个触感冰凉的坚硬物体,我拼劲最后力气,抓起来扣到男人脸上。
“呃!!!!”
身上的压迫感立即消失,男人大叫着跌倒一旁,伴着乒乒乓乓东西落地的声音。
缓缓坐起,我犹自头晕目眩,怔忪、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一只手犹然抓着刚才那个坚硬物体——陈风送我的那只银质八音盒。
“小姐,你下手也太狠了!差点儿让你毁容!”他龇牙咧嘴地说,不再是獠牙,是正常的人类牙齿,洁白、整齐,嘴唇性感微挺翘,唇边一抹红色液体,一直流到下巴。他坐在对面木床,脚边是攧翻的塑料盆,一只手撑着我的行李箱,一只手捂着半边脸,手指缝隙间,青烟滋滋直冒。
啊.....尖叫还未出声,他已回到我身边,一眨眼的功夫。
“嘘嘘,姑奶奶,小点儿声!”
他再次将我压倒,钳着我的身体,捂住我的唇鼻,一只手扼制我的手腕。
“可恶的东西,飞远点儿!”他嫌恶地说,捏起我的手腕只一抖,精致的银质八音盒便滚落在地,盒盖碰开,机关触动,优美的旋律倾泻而出、循环演奏。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笑着说,放开了我的手。
窒息的恐怖让我两手下意识地去奋力掰开他结实的胳膊,他的压制却像铁一样,纹丝不动。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是诡异的金黄,变成正常的褐色双眸,非常好看。他的左边脸有一大块皮肤血肉模糊,痕迹不规则,像是刚刚被重度烧伤。
“放开我......求求你。”我费力乞求,声音含糊不清,完全不确定他是否能听懂。
“好好!只要你乖一点儿,我就放开。”他居然听懂了,甜笑粲然,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我要......窒息了......”我含混地发出声音,缺氧的感觉再度袭来。
他点头,笑得灿烂,“死亡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托我的福,你刚才已经浅尝辄止。”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略皱,美丽的双眼皮眼睛里居然飞过一缕莫名忧伤,转瞬即逝,“不过,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不再伤害你。”
我拼命眨眼,嘴里吐出模糊的呜呜声音,表示愿意服从。
“不错!乖女孩儿!”他居然也听懂了。
“首先,如果我放开手,你不能再发出任何足以把别人引来的声音,尖叫、大声呼救都不可以!”
“其次,今晚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你父母,男朋友,老师,同学,当然还有警察,统统不可以!”
“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还有那些人的安全!”他瞪着我,恶狠狠地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呜呜,呜呜呜"再次快要窒息,我拼命眨眼。
"我懂你......不用心急嘛!"他用可恶的安抚口吻说道,慢慢松开手,试探性地看着我,不过仍然重重压在我身上,脸对着脸,保持尴尬姿势。
我明白他的意思,紧张地,一动不动,静静盯着他的眼睛,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乖女孩儿!"他莞尔一笑,倏忽起身,阵风般已然又坐回对面木床,速度快得好像从未离开,一只手仍然撑着行李箱,另一只摸着受伤的那半边脸,夸张地念叨:“毁容了......哎呦......”
我缓缓起身,很快热泪盈眶,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惊惧与不安,努力抑制着,不发出抽噎的声音。
"你哭了?"他惊讶地说,随即嘟囔,"这也难怪。你表现得太好,比起那些鬼哭狼嚎的大男人还要镇定,我差点儿忘记你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孩儿。"
这些语义不明的话让我陷入更深的恐惧与困惑,坐在床上不敢乱动,两手紧紧攥着床单,好像抓住唯一的慰藉与支撑,大脑被紧张刺激得几近麻木。
他好奇地注视着我,我不安地盯着他,身体僵硬,我们俩就这样互瞪着。叮咚叮咚,叮咚叮咚,优美的音乐自八音盒静静流淌,不折不挠地重复着生日快乐的旋律,和着窗外雪地风声,给安静的宿舍平添一种神秘、诡异的氛围。
这个英俊而恐怖的年轻男子瞅瞅摔在地上的音乐盒,又看看身体紧绷而僵硬的我,忽然满脸懊丧不安,垂头丧气,像个刚刚发现自己犯下大错的孩子。
“没人该在今天被如此对待。”他低头喃喃自语。
这种突然流露的愧疚,让我直觉地抓住一丝勇气和求生机会。
我盯住他,不敢有任何放松,惊疑不定地找回声音,喉咙沙哑。
"你......是谁?"
或者说什么?你是什么......
"我?"他抬头看我,迷惘反问,似乎我问的是一个非常晦涩难懂的问题。
"百里。你可以叫我百里。"他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接着他又答非所问地含糊嘟囔:"我不该来的,不该来,应该让布鲁斯替我,这是一个错误。”
他眉头紧锁,摇头不止,黑色微卷的头发轻轻晃动,看起来像一只受到伤害的可怜可爱的小狗,锐气全无。满脸的困惑,带点儿忧郁,翘着性感的红唇,全然不像变态杀人犯,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害怕地看着,脑海中飞过无数念头:我该怎么办?这不仅是一个怪物似的杀人犯,而且是个神经病。或许我可以大喊呼救,两边隔壁宿舍没人,宿管阿姨离得太远,不过陈风可能会听见,他会帮我报警,他说不定能来救我......不,不,我不能这么做。这个人速度太快,他会试图闷死我,或者像刚才一样咬我(这个想法让我打个冷颤,脖间突突直跳的剧痛提醒着我刚才被咬不是错觉,不是梦境),他会杀了来救我的人,他会杀了陈风......他的牙是怎么回事,那两颗消失的白色獠牙......他到底是什么......变态?他想要什么?我还有多少钱?或许可以把钱都给他,说服他离开,然后再报警......
就在我思绪开始混乱、焦急地如坐针毡时,他突然弹跳而起,站在对面,一脸忧愁,呆呆地看着我。
不安地攥紧床单,我双手成拳,手心是汗,被绝望、恐惧深深攫住。
出乎意料,他没有再对我发起攻击,而是左手扶胸、右手向后一摆,向我深鞠一躬,那种优美又有些滑稽的样子,活脱脱地像一个身穿西服、拿着礼帽,与人赔礼道歉的十九世纪英国绅士。
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灰黑色工装,背后印着外卖标识。如果不是他刚才的恐怖行径,他完全就是一个年轻英俊、极有气质的外卖小哥,那高挑的背影,甚至有些眼熟。
"今晚多有打搅,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谅。"他真诚地注视着我,略带忧郁。
原谅什么?原谅你差点杀了我......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未置一词,害怕任何不当反应会刺激到这个神经病,暗自祈祷他赶紧发完疯病,自行消退。
思绪转得飞快,我甚至想到,如果侥幸脱逃,一会儿该怎么跟警察说明情况。
"你不说话,可能你还在怕我。不过,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我会补偿你的。"他若有所思地说。
"但是,希望你可以信守今晚的承诺。不要报警,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然......"
他粲然而笑,红唇一弯,唇角赫然现出两颗尖锐的白色獠牙。
我惊恐地看着,再一次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没看错。”他似乎读懂我的心思,好看的褐色眸子笑意盈盈,优美、诱惑地舔一下嘴唇,“I am a vampire(我是吸血鬼)。”
"你的那个小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陈风,是吗?如果你不信守承诺,泄露一点儿今晚的秘密,我可不保证他无恙......”他又舔一下嘴唇,极富挑逗地。唇边獠牙已然消失。
我张口结舌,心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噢,对了。”他情绪变化很快,又恢复那种忧郁、好看的表情,闷闷地说:“你需要处理一下脖子的伤口,不要让别人看见。”
“嗯,另外,生日快乐。”
接着,阵风卷过,宿舍门咔哒轻响,他人已然消失不见,眨眼之间。
可惜即使大胆探出身子,也没法看到楼下房间的情景。陈风此时,又在做什么。
笃笃敲门声突然传来,急促有力。
"谁?"我吓一跳,快步走到宿舍门后。
"外卖,你男朋友给你订的奶茶。"
奶茶,男朋友?这两样东西什么时候跟我扯上关系?我疑惑地想。
难道,又是陈风?
"麻烦快点开门签收,赶时间送下一单!"清脆好听的男声,语气急切。
"好好,不好意思,稍等!"手刚刚碰到锁销,突然想到,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外卖员就算能进校园,根本进不了女生宿舍区,而且在我生日即将过去的这个夜晚,突然给我订一杯普通奶茶,这似乎不像陈风的风格。今晚虽然他给我的意外很多,每一样却都很特别。
“还不行?不要耽误我送单!”外面男声催促。
挂上安全锁链,我谨慎推开一条门缝,向外面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搞错了......”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只觉厉风扑过,下一秒我已经翻仰在床,身上紧紧压着一个男人。男人英俊绝美,面容狰狞,橄榄色的皮肤,眸子金黄。
他愤怒地瞪着我,眼神激澈,像狂暴的雄狮擒住猎物,龇牙咧嘴,血红的唇边透出两颗尖锐的、绝非人类的洁白獠牙。
惊恐挣扎,我嘴里却只能发出沉闷声音,鼻子、嘴巴都被紧紧捂住,手被他死命扼在耳边,我用另一只拼命推拽,他身体却有千斤之重,胸骨似要被压碎。他略抬头,额前黑色卷发纠缠,盯着我左右打量,眼睛里充满我理解不了的情绪——狂乱、暴怒、迷惘。
呜......呜......伴随着木床的轻微作响,这是我唯一能发出的声音,自由的那只手无力、盲目地乱抓。空气一寸一寸流失,眩晕感弥漫,我看到他好看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像危险的猫科动物即将捕食,他身上香气浓烈,甜美而冰凉,缺氧和强力的压制让我意识逐渐涣散。他的脸慢慢逼近......
我能感到奇异的皮肤触感,他把脸窝在我的脖颈处,似乎略略停顿,好像在犹豫。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模糊地想,窒息的痛楚使我即将昏厥。下一秒,一种更尖锐、猛烈的剧痛袭来,来自脖间.....不,不要......死亡逼近......致命威胁让我瞬间清醒,感官异常,我感到我的生命正在迅速流失。不要,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的爸妈,还有陈风.....不!!!
手摸到一个触感冰凉的坚硬物体,我拼劲最后力气,抓起来扣到男人脸上。
“呃!!!!”
身上的压迫感立即消失,男人大叫着跌倒一旁,伴着乒乒乓乓东西落地的声音。
缓缓坐起,我犹自头晕目眩,怔忪、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一只手犹然抓着刚才那个坚硬物体——陈风送我的那只银质八音盒。
“小姐,你下手也太狠了!差点儿让你毁容!”他龇牙咧嘴地说,不再是獠牙,是正常的人类牙齿,洁白、整齐,嘴唇性感微挺翘,唇边一抹红色液体,一直流到下巴。他坐在对面木床,脚边是攧翻的塑料盆,一只手撑着我的行李箱,一只手捂着半边脸,手指缝隙间,青烟滋滋直冒。
啊.....尖叫还未出声,他已回到我身边,一眨眼的功夫。
“嘘嘘,姑奶奶,小点儿声!”
他再次将我压倒,钳着我的身体,捂住我的唇鼻,一只手扼制我的手腕。
“可恶的东西,飞远点儿!”他嫌恶地说,捏起我的手腕只一抖,精致的银质八音盒便滚落在地,盒盖碰开,机关触动,优美的旋律倾泻而出、循环演奏。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笑着说,放开了我的手。
窒息的恐怖让我两手下意识地去奋力掰开他结实的胳膊,他的压制却像铁一样,纹丝不动。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是诡异的金黄,变成正常的褐色双眸,非常好看。他的左边脸有一大块皮肤血肉模糊,痕迹不规则,像是刚刚被重度烧伤。
“放开我......求求你。”我费力乞求,声音含糊不清,完全不确定他是否能听懂。
“好好!只要你乖一点儿,我就放开。”他居然听懂了,甜笑粲然,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我要......窒息了......”我含混地发出声音,缺氧的感觉再度袭来。
他点头,笑得灿烂,“死亡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托我的福,你刚才已经浅尝辄止。”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略皱,美丽的双眼皮眼睛里居然飞过一缕莫名忧伤,转瞬即逝,“不过,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不再伤害你。”
我拼命眨眼,嘴里吐出模糊的呜呜声音,表示愿意服从。
“不错!乖女孩儿!”他居然也听懂了。
“首先,如果我放开手,你不能再发出任何足以把别人引来的声音,尖叫、大声呼救都不可以!”
“其次,今晚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你父母,男朋友,老师,同学,当然还有警察,统统不可以!”
“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还有那些人的安全!”他瞪着我,恶狠狠地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呜呜,呜呜呜"再次快要窒息,我拼命眨眼。
"我懂你......不用心急嘛!"他用可恶的安抚口吻说道,慢慢松开手,试探性地看着我,不过仍然重重压在我身上,脸对着脸,保持尴尬姿势。
我明白他的意思,紧张地,一动不动,静静盯着他的眼睛,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乖女孩儿!"他莞尔一笑,倏忽起身,阵风般已然又坐回对面木床,速度快得好像从未离开,一只手仍然撑着行李箱,另一只摸着受伤的那半边脸,夸张地念叨:“毁容了......哎呦......”
我缓缓起身,很快热泪盈眶,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惊惧与不安,努力抑制着,不发出抽噎的声音。
"你哭了?"他惊讶地说,随即嘟囔,"这也难怪。你表现得太好,比起那些鬼哭狼嚎的大男人还要镇定,我差点儿忘记你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孩儿。"
这些语义不明的话让我陷入更深的恐惧与困惑,坐在床上不敢乱动,两手紧紧攥着床单,好像抓住唯一的慰藉与支撑,大脑被紧张刺激得几近麻木。
他好奇地注视着我,我不安地盯着他,身体僵硬,我们俩就这样互瞪着。叮咚叮咚,叮咚叮咚,优美的音乐自八音盒静静流淌,不折不挠地重复着生日快乐的旋律,和着窗外雪地风声,给安静的宿舍平添一种神秘、诡异的氛围。
这个英俊而恐怖的年轻男子瞅瞅摔在地上的音乐盒,又看看身体紧绷而僵硬的我,忽然满脸懊丧不安,垂头丧气,像个刚刚发现自己犯下大错的孩子。
“没人该在今天被如此对待。”他低头喃喃自语。
这种突然流露的愧疚,让我直觉地抓住一丝勇气和求生机会。
我盯住他,不敢有任何放松,惊疑不定地找回声音,喉咙沙哑。
"你......是谁?"
或者说什么?你是什么......
"我?"他抬头看我,迷惘反问,似乎我问的是一个非常晦涩难懂的问题。
"百里。你可以叫我百里。"他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接着他又答非所问地含糊嘟囔:"我不该来的,不该来,应该让布鲁斯替我,这是一个错误。”
他眉头紧锁,摇头不止,黑色微卷的头发轻轻晃动,看起来像一只受到伤害的可怜可爱的小狗,锐气全无。满脸的困惑,带点儿忧郁,翘着性感的红唇,全然不像变态杀人犯,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害怕地看着,脑海中飞过无数念头:我该怎么办?这不仅是一个怪物似的杀人犯,而且是个神经病。或许我可以大喊呼救,两边隔壁宿舍没人,宿管阿姨离得太远,不过陈风可能会听见,他会帮我报警,他说不定能来救我......不,不,我不能这么做。这个人速度太快,他会试图闷死我,或者像刚才一样咬我(这个想法让我打个冷颤,脖间突突直跳的剧痛提醒着我刚才被咬不是错觉,不是梦境),他会杀了来救我的人,他会杀了陈风......他的牙是怎么回事,那两颗消失的白色獠牙......他到底是什么......变态?他想要什么?我还有多少钱?或许可以把钱都给他,说服他离开,然后再报警......
就在我思绪开始混乱、焦急地如坐针毡时,他突然弹跳而起,站在对面,一脸忧愁,呆呆地看着我。
不安地攥紧床单,我双手成拳,手心是汗,被绝望、恐惧深深攫住。
出乎意料,他没有再对我发起攻击,而是左手扶胸、右手向后一摆,向我深鞠一躬,那种优美又有些滑稽的样子,活脱脱地像一个身穿西服、拿着礼帽,与人赔礼道歉的十九世纪英国绅士。
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灰黑色工装,背后印着外卖标识。如果不是他刚才的恐怖行径,他完全就是一个年轻英俊、极有气质的外卖小哥,那高挑的背影,甚至有些眼熟。
"今晚多有打搅,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谅。"他真诚地注视着我,略带忧郁。
原谅什么?原谅你差点杀了我......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未置一词,害怕任何不当反应会刺激到这个神经病,暗自祈祷他赶紧发完疯病,自行消退。
思绪转得飞快,我甚至想到,如果侥幸脱逃,一会儿该怎么跟警察说明情况。
"你不说话,可能你还在怕我。不过,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我会补偿你的。"他若有所思地说。
"但是,希望你可以信守今晚的承诺。不要报警,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然......"
他粲然而笑,红唇一弯,唇角赫然现出两颗尖锐的白色獠牙。
我惊恐地看着,再一次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没看错。”他似乎读懂我的心思,好看的褐色眸子笑意盈盈,优美、诱惑地舔一下嘴唇,“I am a vampire(我是吸血鬼)。”
"你的那个小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陈风,是吗?如果你不信守承诺,泄露一点儿今晚的秘密,我可不保证他无恙......”他又舔一下嘴唇,极富挑逗地。唇边獠牙已然消失。
我张口结舌,心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噢,对了。”他情绪变化很快,又恢复那种忧郁、好看的表情,闷闷地说:“你需要处理一下脖子的伤口,不要让别人看见。”
“嗯,另外,生日快乐。”
接着,阵风卷过,宿舍门咔哒轻响,他人已然消失不见,眨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