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百里疯狂的表演欲，小林老师绷着脸，不置可否，倒是大林老师跟着鼓掌，笑容可掬。
“好的！百里同学刚才跳得非常不错，看来他已经掌握了华尔兹的部分精髓。”她心宽体胖，嗓门很大，脸上笑意不断，“不过现在请所有同学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我和小林老师——对，所有人都围过来!现在我将和小林老师为大家做一下分解动作，请大家认真听讲！”
很快所有人自动围成圈儿，里外三层将示范讲解的双林老师围在里面。
除了我们三个。
人群之外，百里故意挡在了陈风的前面，拦住去路，他单手摩挲下巴，一脸笑谑。
“陈风，是吧。”
陈风眉头微锁，不解地打量他，相当镇定。
我站在一旁紧张不安地看着，心咚咚跳，不明白百里想做什么。他们俩身量差不多，陈风肌肉虽然相当结实（我不禁脸红心热地想到这一点），百里却略显魁梧，俩人性格迥然不同，一冷一热，像冰与火。
“百里，你要干什么？！”我轻声、急促地小声询问，“我们回去上课！”已经有人在好奇地向这边瞄，两位老师暂未注意，包围圈里，小林手牵大林，优美转圈，一步步分解舞蹈动作。
“丫头，你别管！”百里收起笑意，突然逼近一步，一拳扬到陈风脸上，那一刹我真以为他会打上去，不禁惊呼出声，百里的拳头却戛然而止，离陈风黑长的睫毛只差分毫，而陈风始终岿然不动，稳重若磐石，眼皮都不眨一下。但他眼里犀利暴起，像黑色冰冷的剑锋。沉默、冷静地打量百里，如躲在暗处吐着红信的毒蛇，潜伏着，随时给对手致命打击。
“哎呦，定力不错。”百里略带讶异，收回拳头，目光挑衅，他故意活动头颈，放松肩膀，全身关节夸张地吱嘎作响，像一只重新投入战斗前龇牙咧嘴、耀武扬威的棕熊。
俩人对峙着，都身形未动，却似乎有一场看不见的较量，一触即发。
“百里！回去上课！”我低声哀求，暗自祈祷他俩千万不要打起来，除了担心在上课的时候挑起一场闹剧，还有自私的忧虑。如果真打起来，陈风自然是要吃亏的，百里的吸血鬼怪力我见识过，再强壮的人类也抵挡不过。
百里抬手示意我噤声，他活动着手腕关节，活像个民国大上海青帮的地痞混混。
“小子，听好了！”他转转头颈，关节作响，指着我，“这个妞儿一直对你心心念念，恋恋不忘，虽然我完全不明白她看上你哪一点。”他懒懒说道，走到我身边，毫不客气地搂住我的肩膀。
“这个小丫头已经成为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陈风似乎于冷漠中脸色微变，但百里自顾自继续慵懒说道：“我们绝对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那种关系。如果你再让她掉眼泪，下次你嘴里就会塞进我的拳头！”
他口气云淡风轻，表情写着威胁。这些话让我既尴尬又感动，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石头落进山涧，落进我心里。
“小子，你听懂了没有！”百里不满地问，陈风始终冷若冰霜、一字不应。
百里向前逼近两步，与陈风只隔寸拳之间，两人互相盯看，足足十几秒。就在这时，我看到陈风深沉的脸色又起了一些细微变化，他深如水的眸子里泛起一些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疑惑、震惊、不可置信，他瞟我一眼，目光探寻，转瞬即逝......不过这些表情百里没看见，百里早就不耐烦回到我身边。
“妞儿，我看这小子也不灵光，比你还迟钝，告诉你个秘密，感情最忌拖拖拉拉，该硬上就得来硬的。”百里俯在我旁边悄悄咬耳朵，边说边威胁地向陈风比划挥拳的姿势，然而陈风本人则恢复了冰冷的表情，漠然地打量亲密的我俩，“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好好把握机会，千万不要再犯傻哈！”
“好了，现在我要去送快递了！好自为之，小妞！”百里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大踏步走向舞蹈教室沉重的推拉门，在门口他先向我灿烂地比个V形胜利手势，又朝背对他的陈风划拉几下拳头，最后推门不见，送他的“快递”去了。
大林老师热情精彩的讲解引起掌声阵阵，狂风喧哗，窗户震动。只剩下我与陈风了，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
我低着头，踌躇、犹豫，纠结要不要开口说话，还是干脆掉头，一走了之。
或者，是不是该先道歉，为我情人节那天的失态......毕竟，感情不能勉强，陈风又不欠我的。
动听、柔曼的乐曲忽然倾泻，洒满阳光的诺大舞蹈教室，一对对儿舞伴亲密携手，又要练习舞步，而陈风做出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行为。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伸手邀请：
“一起跳舞吧。”他淡淡地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殷勤，甚至简直跟他刚才受到百里威胁时的冷淡表情差不多。
盯着这只熟悉的手，我有些迟疑。
“最好接受我的邀请，不然小林老师的脸都要绷破了。他一直看我们，已经相当不满。”
难得听到他说冷笑话，我也尴尬微笑，恩怨似在一笑间消泯，俩人默契地不提情人节那天。颤抖着，我伸出手，心跳得厉害，像要挣脱胸腔。
“你的表情，好像准备摸眼镜蛇。”陈风玩味地说，他轻轻攥住我的手指头尖，另一只手扶上我的腰际。
他掌心的温热，好像通了电，从我的指尖头儿迅速传递到心脏，太过激动，我腿肚子都开始打战儿。突然意识到，这是与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至少在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
“深呼吸，你的步子乱了”。他轻笑，剑眉星目，黑色明亮的眸子，深沉汪洋，如无边的爱情海，我的眼睛又被黏住，移不开了。
乐曲动听，女声温柔甜蜜，无比怀旧，《恰似你的温柔》。气氛一时微妙。
陈风步态优雅、从容，不知所措的我，完全任由他自信引领。大林老师、小林老师分开指导，背后不远，可以听见小林老师声调高亢地给另外一对舞伴儿打节奏：“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注意节拍！一哒哒，二哒哒......”我不好意思盯着陈风的脸，只好平视，他脖颈白皙而结实，喉结粗壮突出，我的目光跳跃着，贪婪游遍每一寸肌肤，跳个旋转舞，最后重返那个微微颤动诱人犯罪的禁果。
“这么认真，你在看什么？”他眼里像也带笑，似乎心情变得很好，与刚进教室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我慌里慌张地摇头，“没看什么，我害怕走错步子，踩你的鞋。”
“刚才我的脖子差点儿被你目光灼穿一个洞。”没想到他居然又开玩笑。我则窘迫低头，耳热心跳，唯恐刚才荡漾的心事被他看穿。
“你的那位朋友，......挺有意思。”他突然转变了话题，语调复归平淡。
“对不起，学长，百里不是对你有意冒犯。他只是比较热心肠。”我急忙解释，话一出口就马上后悔，我怎么能替百里道歉呢，百里什么都没做错......重色轻友，太没骨气。
陈风盯着我，目光灼灼。
“他热心肠，为你出头，因为他在乎你。”他耐人寻味地说，表情深沉，不可捉摸。
我不得不低头，这段对话又慢慢滑向危险的区域。
或许是他有意为之，我们俩已经来到舞蹈教室边缘，最远处角落旋转楼梯阶下。甜蜜的舞曲仍在继续，空场中央，舞伴儿翩翩。林老师还在喊节奏，一哒哒，二哒哒......
陈风突然停下步子。
“苏原，看着我。”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霸道地，强迫我抬头，我一惊，但没反抗，迎着他目光灼灼。他黑色的眸子非常明亮，像烈焰，将我整个吞噬。
“你看来很迷惘，其实，我也一样。”他尽量语调平静，情绪却似乎有些焦躁。
“我要说的话非常重要，所以我要你看着我。”
看到我点头，他放开对我的钳制，眼里蒙上一层朦胧水汽，如醉酒那夜，他将我顶在树干，双手插进我头发里时的表情。我心跳得厉害，耳中充斥着血脉澎湃，连他的话听起来都遥远而模糊。
“这几天我做了很多思考，反思我自己。
“为什么要让你为难，为什么要跟你吵架，为什么要......让你受到伤害。”隐隐提到情人节俩人争吵，他竭力控制的表情略带痛苦。这种模样让我胃里一阵难受的抽搐，他是那么高傲、那么霸道的一个人。
“学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心急地截住他的话头，鼻子发酸，因为他，因为自己，因为我俩痛苦纠结的关系。
“不，苏原，你听我说完！”陈风握住我的手，语气急切。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所有的这些反常举动，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因为嫉妒！”
“在‘他’来到之前，在这个学校里，你是我的。
“至少我以为你是我的！
“既然有了我，为什么他还会来？！
“看到他握着你的手，让我发疯！看到他搂着你的肩膀，让我发狂！”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不允许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你染指！”
陈风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音量不高，但情绪非常激动，他眼里热切癫狂，看我时的样子，仿佛沙漠里迷失的旅行者，濒死之际，突然看到虚无缥缈的绿洲海市蜃景，狂热地绝望。我甚至不敢确定，他这些激动的感叹是否真得因为我而发，还是因为他心中憧憬的某个影子。
我被吓到了，结结巴巴，能想到的只有道歉。“学长......对不起......我......”
“听我说完。”陈风摆摆手，眼中略带疲惫，很快恢复镇定。
“总之，我思考之后的结论，苏原，你真得很笨，我也是。”
“我以前太愚蠢，以后再也不会。
“你的那位朋友，百里......”他非常勉强地说出吸血鬼百里昔在学校用的假名，好像很不情愿，“我不在乎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学长，我们俩只是朋友，老乡，发小......”我急忙解释，心虚地提到百里与我对外的公开身份。
“不用骗我，苏原。”陈风淡淡说道，“我查过他的学籍档案，你们俩的求学轨迹根本没有任何交叉，天南地北。”被无情揭穿，我一时愧疚无言。
“而且，他高中就读的学校，三年前早就拆迁，所以理论上，去年高考，这所学校根本不存在。他的学籍身份是伪造的。”陈风平静地叙述完他对百里的调查结果，闻言我却心里一惊，百里或者是他那些朋友——帮助他侵入学校教务系统的那些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给档案做手脚时没整明白国情。
“他出于什么原因伪造身份、混入学校，这与我无关。”陈风毫不在乎地说，“或许我该向学校当局举报他，但是想到你，我犹豫了......你们俩关系似乎很要好，我知道如果我这样做了，你会恨我。
“虽然我很好奇你们俩到底怎么认识，你出于什么原因帮他隐瞒。现在你不愿多说，我也不想强迫你。
“不过，”陈风目光灼灼，意味深长地如是说，“或许，有一天，时机成熟，我希望你会完全信任我，我希望你愿意把你所有一切分享给我，毫无保留。”
“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骗你。”惶惑至极，我低声唯唯诺诺。
“不要道歉！”陈风不耐烦地摆手，“你没抓住重点！
“重点是，经过这番思考，我终于明白，在你我两个人的关系里，我得掌握主动权。
“爱情的......主动权”他着重强调这句话，目光深沉。
我楞楞听着，不明所以，混乱迷茫，脸火辣辣地热。
“我从来不做冲动的决定。
“但是刚才，你那位朋友为你主动出头的表现，让我想到，我岂能落人之后。
“所以我刚刚做了一个非常冲动的决定。
“苏原，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好的！百里同学刚才跳得非常不错，看来他已经掌握了华尔兹的部分精髓。”她心宽体胖，嗓门很大，脸上笑意不断，“不过现在请所有同学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我和小林老师——对，所有人都围过来!现在我将和小林老师为大家做一下分解动作，请大家认真听讲！”
很快所有人自动围成圈儿，里外三层将示范讲解的双林老师围在里面。
除了我们三个。
人群之外，百里故意挡在了陈风的前面，拦住去路，他单手摩挲下巴，一脸笑谑。
“陈风，是吧。”
陈风眉头微锁，不解地打量他，相当镇定。
我站在一旁紧张不安地看着，心咚咚跳，不明白百里想做什么。他们俩身量差不多，陈风肌肉虽然相当结实（我不禁脸红心热地想到这一点），百里却略显魁梧，俩人性格迥然不同，一冷一热，像冰与火。
“百里，你要干什么？！”我轻声、急促地小声询问，“我们回去上课！”已经有人在好奇地向这边瞄，两位老师暂未注意，包围圈里，小林手牵大林，优美转圈，一步步分解舞蹈动作。
“丫头，你别管！”百里收起笑意，突然逼近一步，一拳扬到陈风脸上，那一刹我真以为他会打上去，不禁惊呼出声，百里的拳头却戛然而止，离陈风黑长的睫毛只差分毫，而陈风始终岿然不动，稳重若磐石，眼皮都不眨一下。但他眼里犀利暴起，像黑色冰冷的剑锋。沉默、冷静地打量百里，如躲在暗处吐着红信的毒蛇，潜伏着，随时给对手致命打击。
“哎呦，定力不错。”百里略带讶异，收回拳头，目光挑衅，他故意活动头颈，放松肩膀，全身关节夸张地吱嘎作响，像一只重新投入战斗前龇牙咧嘴、耀武扬威的棕熊。
俩人对峙着，都身形未动，却似乎有一场看不见的较量，一触即发。
“百里！回去上课！”我低声哀求，暗自祈祷他俩千万不要打起来，除了担心在上课的时候挑起一场闹剧，还有自私的忧虑。如果真打起来，陈风自然是要吃亏的，百里的吸血鬼怪力我见识过，再强壮的人类也抵挡不过。
百里抬手示意我噤声，他活动着手腕关节，活像个民国大上海青帮的地痞混混。
“小子，听好了！”他转转头颈，关节作响，指着我，“这个妞儿一直对你心心念念，恋恋不忘，虽然我完全不明白她看上你哪一点。”他懒懒说道，走到我身边，毫不客气地搂住我的肩膀。
“这个小丫头已经成为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陈风似乎于冷漠中脸色微变，但百里自顾自继续慵懒说道：“我们绝对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那种关系。如果你再让她掉眼泪，下次你嘴里就会塞进我的拳头！”
他口气云淡风轻，表情写着威胁。这些话让我既尴尬又感动，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石头落进山涧，落进我心里。
“小子，你听懂了没有！”百里不满地问，陈风始终冷若冰霜、一字不应。
百里向前逼近两步，与陈风只隔寸拳之间，两人互相盯看，足足十几秒。就在这时，我看到陈风深沉的脸色又起了一些细微变化，他深如水的眸子里泛起一些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疑惑、震惊、不可置信，他瞟我一眼，目光探寻，转瞬即逝......不过这些表情百里没看见，百里早就不耐烦回到我身边。
“妞儿，我看这小子也不灵光，比你还迟钝，告诉你个秘密，感情最忌拖拖拉拉，该硬上就得来硬的。”百里俯在我旁边悄悄咬耳朵，边说边威胁地向陈风比划挥拳的姿势，然而陈风本人则恢复了冰冷的表情，漠然地打量亲密的我俩，“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好好把握机会，千万不要再犯傻哈！”
“好了，现在我要去送快递了！好自为之，小妞！”百里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大踏步走向舞蹈教室沉重的推拉门，在门口他先向我灿烂地比个V形胜利手势，又朝背对他的陈风划拉几下拳头，最后推门不见，送他的“快递”去了。
大林老师热情精彩的讲解引起掌声阵阵，狂风喧哗，窗户震动。只剩下我与陈风了，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
我低着头，踌躇、犹豫，纠结要不要开口说话，还是干脆掉头，一走了之。
或者，是不是该先道歉，为我情人节那天的失态......毕竟，感情不能勉强，陈风又不欠我的。
动听、柔曼的乐曲忽然倾泻，洒满阳光的诺大舞蹈教室，一对对儿舞伴亲密携手，又要练习舞步，而陈风做出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行为。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伸手邀请：
“一起跳舞吧。”他淡淡地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殷勤，甚至简直跟他刚才受到百里威胁时的冷淡表情差不多。
盯着这只熟悉的手，我有些迟疑。
“最好接受我的邀请，不然小林老师的脸都要绷破了。他一直看我们，已经相当不满。”
难得听到他说冷笑话，我也尴尬微笑，恩怨似在一笑间消泯，俩人默契地不提情人节那天。颤抖着，我伸出手，心跳得厉害，像要挣脱胸腔。
“你的表情，好像准备摸眼镜蛇。”陈风玩味地说，他轻轻攥住我的手指头尖，另一只手扶上我的腰际。
他掌心的温热，好像通了电，从我的指尖头儿迅速传递到心脏，太过激动，我腿肚子都开始打战儿。突然意识到，这是与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至少在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
“深呼吸，你的步子乱了”。他轻笑，剑眉星目，黑色明亮的眸子，深沉汪洋，如无边的爱情海，我的眼睛又被黏住，移不开了。
乐曲动听，女声温柔甜蜜，无比怀旧，《恰似你的温柔》。气氛一时微妙。
陈风步态优雅、从容，不知所措的我，完全任由他自信引领。大林老师、小林老师分开指导，背后不远，可以听见小林老师声调高亢地给另外一对舞伴儿打节奏：“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注意节拍！一哒哒，二哒哒......”我不好意思盯着陈风的脸，只好平视，他脖颈白皙而结实，喉结粗壮突出，我的目光跳跃着，贪婪游遍每一寸肌肤，跳个旋转舞，最后重返那个微微颤动诱人犯罪的禁果。
“这么认真，你在看什么？”他眼里像也带笑，似乎心情变得很好，与刚进教室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我慌里慌张地摇头，“没看什么，我害怕走错步子，踩你的鞋。”
“刚才我的脖子差点儿被你目光灼穿一个洞。”没想到他居然又开玩笑。我则窘迫低头，耳热心跳，唯恐刚才荡漾的心事被他看穿。
“你的那位朋友，......挺有意思。”他突然转变了话题，语调复归平淡。
“对不起，学长，百里不是对你有意冒犯。他只是比较热心肠。”我急忙解释，话一出口就马上后悔，我怎么能替百里道歉呢，百里什么都没做错......重色轻友，太没骨气。
陈风盯着我，目光灼灼。
“他热心肠，为你出头，因为他在乎你。”他耐人寻味地说，表情深沉，不可捉摸。
我不得不低头，这段对话又慢慢滑向危险的区域。
或许是他有意为之，我们俩已经来到舞蹈教室边缘，最远处角落旋转楼梯阶下。甜蜜的舞曲仍在继续，空场中央，舞伴儿翩翩。林老师还在喊节奏，一哒哒，二哒哒......
陈风突然停下步子。
“苏原，看着我。”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霸道地，强迫我抬头，我一惊，但没反抗，迎着他目光灼灼。他黑色的眸子非常明亮，像烈焰，将我整个吞噬。
“你看来很迷惘，其实，我也一样。”他尽量语调平静，情绪却似乎有些焦躁。
“我要说的话非常重要，所以我要你看着我。”
看到我点头，他放开对我的钳制，眼里蒙上一层朦胧水汽，如醉酒那夜，他将我顶在树干，双手插进我头发里时的表情。我心跳得厉害，耳中充斥着血脉澎湃，连他的话听起来都遥远而模糊。
“这几天我做了很多思考，反思我自己。
“为什么要让你为难，为什么要跟你吵架，为什么要......让你受到伤害。”隐隐提到情人节俩人争吵，他竭力控制的表情略带痛苦。这种模样让我胃里一阵难受的抽搐，他是那么高傲、那么霸道的一个人。
“学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心急地截住他的话头，鼻子发酸，因为他，因为自己，因为我俩痛苦纠结的关系。
“不，苏原，你听我说完！”陈风握住我的手，语气急切。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所有的这些反常举动，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因为嫉妒！”
“在‘他’来到之前，在这个学校里，你是我的。
“至少我以为你是我的！
“既然有了我，为什么他还会来？！
“看到他握着你的手，让我发疯！看到他搂着你的肩膀，让我发狂！”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不允许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你染指！”
陈风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音量不高，但情绪非常激动，他眼里热切癫狂，看我时的样子，仿佛沙漠里迷失的旅行者，濒死之际，突然看到虚无缥缈的绿洲海市蜃景，狂热地绝望。我甚至不敢确定，他这些激动的感叹是否真得因为我而发，还是因为他心中憧憬的某个影子。
我被吓到了，结结巴巴，能想到的只有道歉。“学长......对不起......我......”
“听我说完。”陈风摆摆手，眼中略带疲惫，很快恢复镇定。
“总之，我思考之后的结论，苏原，你真得很笨，我也是。”
“我以前太愚蠢，以后再也不会。
“你的那位朋友，百里......”他非常勉强地说出吸血鬼百里昔在学校用的假名，好像很不情愿，“我不在乎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学长，我们俩只是朋友，老乡，发小......”我急忙解释，心虚地提到百里与我对外的公开身份。
“不用骗我，苏原。”陈风淡淡说道，“我查过他的学籍档案，你们俩的求学轨迹根本没有任何交叉，天南地北。”被无情揭穿，我一时愧疚无言。
“而且，他高中就读的学校，三年前早就拆迁，所以理论上，去年高考，这所学校根本不存在。他的学籍身份是伪造的。”陈风平静地叙述完他对百里的调查结果，闻言我却心里一惊，百里或者是他那些朋友——帮助他侵入学校教务系统的那些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给档案做手脚时没整明白国情。
“他出于什么原因伪造身份、混入学校，这与我无关。”陈风毫不在乎地说，“或许我该向学校当局举报他，但是想到你，我犹豫了......你们俩关系似乎很要好，我知道如果我这样做了，你会恨我。
“虽然我很好奇你们俩到底怎么认识，你出于什么原因帮他隐瞒。现在你不愿多说，我也不想强迫你。
“不过，”陈风目光灼灼，意味深长地如是说，“或许，有一天，时机成熟，我希望你会完全信任我，我希望你愿意把你所有一切分享给我，毫无保留。”
“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骗你。”惶惑至极，我低声唯唯诺诺。
“不要道歉！”陈风不耐烦地摆手，“你没抓住重点！
“重点是，经过这番思考，我终于明白，在你我两个人的关系里，我得掌握主动权。
“爱情的......主动权”他着重强调这句话，目光深沉。
我楞楞听着，不明所以，混乱迷茫，脸火辣辣地热。
“我从来不做冲动的决定。
“但是刚才，你那位朋友为你主动出头的表现，让我想到，我岂能落人之后。
“所以我刚刚做了一个非常冲动的决定。
“苏原，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