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花她的脸
这气是顺了，可在烦恼还是没消，昨天她爹传来信说，弟弟秦桉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可没有人引进，就算给再多的钱也是没法儿的。
秦老汉不愿让秦桉再走他们的老路，一辈子给别人当奴才使唤，砸锅卖铁也要送秦桉去读书，还好载月受主家赏识，特差人来让她想想办法。
娘自从生下秦桉后，发病发的厉害，爹因为要照顾娘和出生没多久的小弟，不好再在陆家当差，特地请辞。
还好陆夫人宅心仁厚，打发他们一家去城外的别苑守着，每个月还给些工钱，只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觉得载月细心可靠，拨到大公子的院里当贴身丫鬟。
当时载月才八岁，秦老汉也舍不得女儿，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不把她独自留在陆家。
载月是大公子赐的名字，不同于北星苑其他的丫鬟，屋子里也只许她一个人伺候，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可她却很害怕彷徨，甚至连回北星苑晚了时辰，都要提心吊胆的。
就像今天这种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了，将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场等着她去演，还不能保证场场都像今天一样。
不过幸好她快及笄了，到时候寻个好人家，逃离这高门大院，也许就会好起来吧。
她想着想着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大夫人向来待她极好的，或许她去求一求大夫人，桉桉就有学上了。
公子不在家，她又耍了一次威风，别人就更不敢使唤她了。得了清闲，她便往西跨院去了。
西跨院内，大夫人哼着小曲儿，浇着花。
“夫人，昨个晚上有人看见大公子抱着载月回了房间。”
香云一边给大夫人打下手，一边把早上刚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大夫人放下了壶，皱着眉头，掰手指算了算时间，才开口道：“那丫头还没及笄吧？”
她儿子大抵是没有那么禽兽的吧……
“没呢，要等到开春的那两天呢。”
大公子屋子里的事儿，夫人都是上了心的，更何况载月得公子的偏爱，自然他们做奴婢的也要格外留心些。
“去，把载月请过来。”
载月一向乖巧懂事，她也喜欢，她要提点着那孩子。毕竟载月没有去北星苑的时候，那小子看着像是喜欢男人一样，把她吓死了，连忙塞了不少漂亮的小丫头进去，就载月留了下来。
想来是那小子动了心了，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载月识趣儿，又是家生子，将来抬了贵妾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她儿子喜欢，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当时也是个一个庶女，现在不也是在陆家主母了吗？
“载月姑娘在外面等着见您呢，估计是有什么事求您。”
“那你还不赶紧请进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再把那孩子冻着了，那小子找我闹怎么办？”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香云的脑瓜子，载月可是她宝贝儿子喜不喜欢女人的关键，她相信只要他见识过女人的好来，将来成亲就不是问题。
“夫人，我做了一些您爱吃的点心，送来给您。”
载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让大夫人是越看越喜欢，多么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啊，做了好吃的还第一个来孝敬她，是个有孝心的。
“冻坏了吧？”
“香云。”
话毕，一碗热乎乎的汤就送到了她的手里，载月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平时大夫人对她很好，但让她坐着讲话，还是头一遭。
大夫人捻起一块梅花糕，送进嘴里，轻轻地嚼了嚼，赞不绝口：“你这丫头心灵手巧，这手艺是越发的好了。”
“奴婢也就会那么点小手艺，幸亏夫人喜欢。”
“你过来。”
载月赶紧从仿佛有针扎她屁股的凳子上起来，走到大夫人的身侧站定。
大夫人微笑着拉上她的手，轻轻抚摸：“瞧你这丫头越长大越水灵了，你父母真是有福啊，生了你这么个漂亮可人的女儿，不似我家那个混丫头，一天到晚只知道惹我生气。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是吧？”
话头递了过来，载月立马就接上了：“他叫按桉，六岁多了。”
“六岁多，那是到开蒙的年纪了，找到合适的学堂了吗？”言语间带着关切。
“夫人，我来找您就是为了求您一件事。”载月刚刚想跪下，就被大夫人拦住，拉了起来。
“瞧你，说话便说话，动不动就跪了干什么？叫承之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大夫人假装生气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这小姑娘长的漂亮水灵，可不是她瞎说的，若是她的身份高些，怕是求亲的门槛都要被踏断了。
载月愣了一下承之是谁，然后才想起来，公子刚刚加冠，承之是公子的字。
载月把她所求，一一说给了大夫人听，大夫人一脸心疼地瞧着她，虽然她没有见过载月的母亲，听说过那是个苦命的女人，漂亮，却得了疯病。
不过，这载月的眼睛她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那人早死了。
“唉，你也是命苦，你父亲虽说是个良人，却生的贫困，你母亲又得了疯病，弟弟又还小。上学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以到陆家学堂来。不过，这陆家学堂现在都是承之在管，你怎么还舍近求远，来求我呢？”
载月咬了咬唇，一下子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昨天晚上公子生气了，她怎么还敢提这事儿啊，而且公子也不像那么好心肠的人……
“原也是不敢奢望进陆家学堂的，夫人抬爱，载月感激不尽。”
“最近和承之相处如何？”大夫人人精似的，见她不想回答，也就不问。
这个问题不知道夫人问过了多少遍，她从善如流地回答着大公子的近况，左不过就是忙公务，他这人无聊得很，别的公子哥都喜欢风花雪月，偏他什么都不喜欢。
大夫人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她才不想听她儿子那个无聊的生活，不是看书就是习字，于是又换了一种问法。
“那你觉得承之怎么样？”
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放下茶杯，兴致阑珊地瞧着载月。
载月一下子被噎住了，什么叫她觉得大公子怎么样？她就是一个小丫鬟，还能对主人家评头论足吗？
难不成夫人是想听人夸夸公子吗？
“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长得又俊朗，都是遗传了夫人的缘故，自然是极好的。”
唉，千篇一律的夸词，大夫人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连忙打住了她：“我不是说这种，我是说你对承之有感觉吗？就是男女之情。”
“母亲。”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不是陆明归还能是谁。
“你怎么过来了？”
这小子平常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一来就坏她好事，害她白白铺垫了那么久。
“儿子回来了之后，一口热茶都喝不上，只能来母亲这讨要一杯热茶了。”
陆明归一脸从容地解开披风，然后顺手将其扔给了身后的玄明。接着，他迈着大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载月身旁的椅子上。
而一旁的载月则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和不知所措的神情。紧接着，她反应过来，迅速拿起茶壶，给陆明归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并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
也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见夫人说的话，太可怕了，她怎么敢肖想风光霁月的公子啊？
“瞧你说的，你屋子里那么多丫鬟，除了载月就没其他人给你倒茶了吗？”
这小子生怕自己欺负载月，赶过来给她撑腰呢。
“确实没其他人了。”
大夫人被狠狠地堵住了嗓子，越看他越心烦，摆了摆手，让他快滚。
“那儿子先走了。”
陆明归行了一礼，瞥见呆愣在一旁的载月，厉声道：“还不走？”
载月反应过来，匆匆与大夫人告别，低着头，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他后面走。
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载月闷头撞在他坚硬的背脊上，捂住额头，眼神里带着些许幽怨。
“你找母亲干什么？”
“定期汇报公子的情况。
“说实话。”
“我弟弟上学堂缺人引进。”
反正她不说，陆明归也有很多办法知道，倒不如她自己坦白从宽嘞。
陆明归几乎要被气笑了，她宁愿去麻烦别人，也不愿意来找自己吗？
察觉到陆明归冷嗖嗖的眼神，一张俊脸仿佛结满了寒霜，说了他生气，不说他还生气，也不知道公子上辈子是不是个气罐子，天天有那么多气要生，气成河豚才好呢。
“公子最近事务繁忙，载月实在不敢叨扰公子。”
不敢，还是不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下次直接找我。”
下次？估计也没有下次了，她弟弟又不能上两个学堂。
“你早上同人吵架了。”
两个人在路上悠闲悠闲的散着步。
“是她先惹我的。”
“那你怎么不打她？”
“我不敢啊。”
“下次有人欺负你，你直接抓花她的脸，有什么事，本公子替你担着。”
两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都挨到了一起了，载月的笑声隐隐约约还回荡在小路上。
秦老汉不愿让秦桉再走他们的老路，一辈子给别人当奴才使唤，砸锅卖铁也要送秦桉去读书，还好载月受主家赏识，特差人来让她想想办法。
娘自从生下秦桉后，发病发的厉害，爹因为要照顾娘和出生没多久的小弟，不好再在陆家当差，特地请辞。
还好陆夫人宅心仁厚，打发他们一家去城外的别苑守着，每个月还给些工钱，只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觉得载月细心可靠，拨到大公子的院里当贴身丫鬟。
当时载月才八岁，秦老汉也舍不得女儿，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不把她独自留在陆家。
载月是大公子赐的名字，不同于北星苑其他的丫鬟，屋子里也只许她一个人伺候，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可她却很害怕彷徨，甚至连回北星苑晚了时辰，都要提心吊胆的。
就像今天这种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了，将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场等着她去演，还不能保证场场都像今天一样。
不过幸好她快及笄了，到时候寻个好人家，逃离这高门大院，也许就会好起来吧。
她想着想着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大夫人向来待她极好的，或许她去求一求大夫人，桉桉就有学上了。
公子不在家，她又耍了一次威风，别人就更不敢使唤她了。得了清闲，她便往西跨院去了。
西跨院内，大夫人哼着小曲儿，浇着花。
“夫人，昨个晚上有人看见大公子抱着载月回了房间。”
香云一边给大夫人打下手，一边把早上刚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大夫人放下了壶，皱着眉头，掰手指算了算时间，才开口道：“那丫头还没及笄吧？”
她儿子大抵是没有那么禽兽的吧……
“没呢，要等到开春的那两天呢。”
大公子屋子里的事儿，夫人都是上了心的，更何况载月得公子的偏爱，自然他们做奴婢的也要格外留心些。
“去，把载月请过来。”
载月一向乖巧懂事，她也喜欢，她要提点着那孩子。毕竟载月没有去北星苑的时候，那小子看着像是喜欢男人一样，把她吓死了，连忙塞了不少漂亮的小丫头进去，就载月留了下来。
想来是那小子动了心了，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载月识趣儿，又是家生子，将来抬了贵妾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她儿子喜欢，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当时也是个一个庶女，现在不也是在陆家主母了吗？
“载月姑娘在外面等着见您呢，估计是有什么事求您。”
“那你还不赶紧请进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再把那孩子冻着了，那小子找我闹怎么办？”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香云的脑瓜子，载月可是她宝贝儿子喜不喜欢女人的关键，她相信只要他见识过女人的好来，将来成亲就不是问题。
“夫人，我做了一些您爱吃的点心，送来给您。”
载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让大夫人是越看越喜欢，多么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啊，做了好吃的还第一个来孝敬她，是个有孝心的。
“冻坏了吧？”
“香云。”
话毕，一碗热乎乎的汤就送到了她的手里，载月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平时大夫人对她很好，但让她坐着讲话，还是头一遭。
大夫人捻起一块梅花糕，送进嘴里，轻轻地嚼了嚼，赞不绝口：“你这丫头心灵手巧，这手艺是越发的好了。”
“奴婢也就会那么点小手艺，幸亏夫人喜欢。”
“你过来。”
载月赶紧从仿佛有针扎她屁股的凳子上起来，走到大夫人的身侧站定。
大夫人微笑着拉上她的手，轻轻抚摸：“瞧你这丫头越长大越水灵了，你父母真是有福啊，生了你这么个漂亮可人的女儿，不似我家那个混丫头，一天到晚只知道惹我生气。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是吧？”
话头递了过来，载月立马就接上了：“他叫按桉，六岁多了。”
“六岁多，那是到开蒙的年纪了，找到合适的学堂了吗？”言语间带着关切。
“夫人，我来找您就是为了求您一件事。”载月刚刚想跪下，就被大夫人拦住，拉了起来。
“瞧你，说话便说话，动不动就跪了干什么？叫承之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大夫人假装生气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这小姑娘长的漂亮水灵，可不是她瞎说的，若是她的身份高些，怕是求亲的门槛都要被踏断了。
载月愣了一下承之是谁，然后才想起来，公子刚刚加冠，承之是公子的字。
载月把她所求，一一说给了大夫人听，大夫人一脸心疼地瞧着她，虽然她没有见过载月的母亲，听说过那是个苦命的女人，漂亮，却得了疯病。
不过，这载月的眼睛她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那人早死了。
“唉，你也是命苦，你父亲虽说是个良人，却生的贫困，你母亲又得了疯病，弟弟又还小。上学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以到陆家学堂来。不过，这陆家学堂现在都是承之在管，你怎么还舍近求远，来求我呢？”
载月咬了咬唇，一下子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昨天晚上公子生气了，她怎么还敢提这事儿啊，而且公子也不像那么好心肠的人……
“原也是不敢奢望进陆家学堂的，夫人抬爱，载月感激不尽。”
“最近和承之相处如何？”大夫人人精似的，见她不想回答，也就不问。
这个问题不知道夫人问过了多少遍，她从善如流地回答着大公子的近况，左不过就是忙公务，他这人无聊得很，别的公子哥都喜欢风花雪月，偏他什么都不喜欢。
大夫人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她才不想听她儿子那个无聊的生活，不是看书就是习字，于是又换了一种问法。
“那你觉得承之怎么样？”
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放下茶杯，兴致阑珊地瞧着载月。
载月一下子被噎住了，什么叫她觉得大公子怎么样？她就是一个小丫鬟，还能对主人家评头论足吗？
难不成夫人是想听人夸夸公子吗？
“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长得又俊朗，都是遗传了夫人的缘故，自然是极好的。”
唉，千篇一律的夸词，大夫人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连忙打住了她：“我不是说这种，我是说你对承之有感觉吗？就是男女之情。”
“母亲。”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不是陆明归还能是谁。
“你怎么过来了？”
这小子平常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一来就坏她好事，害她白白铺垫了那么久。
“儿子回来了之后，一口热茶都喝不上，只能来母亲这讨要一杯热茶了。”
陆明归一脸从容地解开披风，然后顺手将其扔给了身后的玄明。接着，他迈着大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载月身旁的椅子上。
而一旁的载月则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和不知所措的神情。紧接着，她反应过来，迅速拿起茶壶，给陆明归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并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
也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见夫人说的话，太可怕了，她怎么敢肖想风光霁月的公子啊？
“瞧你说的，你屋子里那么多丫鬟，除了载月就没其他人给你倒茶了吗？”
这小子生怕自己欺负载月，赶过来给她撑腰呢。
“确实没其他人了。”
大夫人被狠狠地堵住了嗓子，越看他越心烦，摆了摆手，让他快滚。
“那儿子先走了。”
陆明归行了一礼，瞥见呆愣在一旁的载月，厉声道：“还不走？”
载月反应过来，匆匆与大夫人告别，低着头，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他后面走。
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载月闷头撞在他坚硬的背脊上，捂住额头，眼神里带着些许幽怨。
“你找母亲干什么？”
“定期汇报公子的情况。
“说实话。”
“我弟弟上学堂缺人引进。”
反正她不说，陆明归也有很多办法知道，倒不如她自己坦白从宽嘞。
陆明归几乎要被气笑了，她宁愿去麻烦别人，也不愿意来找自己吗？
察觉到陆明归冷嗖嗖的眼神，一张俊脸仿佛结满了寒霜，说了他生气，不说他还生气，也不知道公子上辈子是不是个气罐子，天天有那么多气要生，气成河豚才好呢。
“公子最近事务繁忙，载月实在不敢叨扰公子。”
不敢，还是不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下次直接找我。”
下次？估计也没有下次了，她弟弟又不能上两个学堂。
“你早上同人吵架了。”
两个人在路上悠闲悠闲的散着步。
“是她先惹我的。”
“那你怎么不打她？”
“我不敢啊。”
“下次有人欺负你，你直接抓花她的脸，有什么事，本公子替你担着。”
两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都挨到了一起了，载月的笑声隐隐约约还回荡在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