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羽急了，“您是在生气吗？我刚刚是有点害怕，但是我想通了，我不会逃了，您把位置让出来，交给我吧。”
老兵一直盯着鼓面中心，神色黯然，道：“孩子，你也赶紧走吧。”
姜姝羽脸一红，当逃兵可耻，但她既然回来了，就没想着要走，“逃兵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指定要输。”
“滚！”周鼓教当即嚎了一嗓子，“要逃赶紧逃，别在这磨磨蹭蹭！”
姜姝羽见他死古板，怎么说都不听，不由心急，一把抢过老兵手里的鼓槌，面有愠色，道：“你怎么那么难伺候，你让开，让我来！”
老兵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伫在原地许久未动，突然仰天长啸，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要亡我夏国啊！”
姜姝羽呆滞一瞬，她不解老兵此话何意，不就是抢了他鼓槌吗，怎么扯到亡国了。
老兵哭丧着脸苦笑，“大将军之后，再无胜势，没了没了，一切都没了。”
姜姝羽不知他口中说的大将军是何许人，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再次让鼓声在战场上响起来。
来到夏国十六年，鼓槌都没摸过，她以为陌生了，可当她扬起手中的鼓槌时，时间仿佛穿梭到了几千年之后，那个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少女，自信从容地掌控全场，任由底下千呼万唤，此刻，只是她一人的战场。
“咚！”
“咚！”
虽说穿越到这个朝代少了许多练习的条件，但姜姝羽自小练习击鼓，知道如何训练能让自己保持水准，在侯府，每日的基础练习从没落下过，别看她瘦小，身上的力气不比寻常人小。
左右两手一前一后往下敲，鼓声干净利落，毫无杂音，周鼓教诧然扭头，眼神闪过一道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姜姝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配合着姜姝羽双臂挥动的动作有节奏地响起，由一开始的轻缓平静，逐渐到激荡昂扬，每落下一声都磅礴有力，仿佛整个擂鼓台都在颤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雨滴落在鼓面上，炸开了水花，散落在姜姝羽的脸上，她不适地眨眨眼，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劈山断海的鼓声一声未消，一声又起，以擂鼓台为中心无形地向四周穿透。
“这样够快吗？”
“咚咚咚咚——”
*
营帐里，简陋的床上传来一道男人的苦吟，他艰难地睁开眼，标准的凤眼极为好看，却黯淡无光，一脸病弱，嘴唇白的发灰，仿佛随时要死去。
“阿正...”男人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阿正。”
“主子！”阿正刚好端来一碗药，一进营帐便看到醒过来想要起身的人，又惊又喜，“大将军，你终于醒了！”
“鼓声响了，现在什么情况？”
阿正皱眉，看着眼前残败不堪的男人，同样身为皇子，怎么别的皇子在京都享尽了荣华富贵，他家主子就得在战场上带伤杀敌。
“有王将军他们守着呢，没、”阿正结结巴巴，“没多大事。”
男人一眼便看穿了阿正的异样，忍着胸口的疼痛大声质问他：“鼓点如此急促，像豆子一样，你和我说没多大事？说，现在战况如何了，否则立斩。”
男人过于激动，言毕不停地咳嗽，白色里衣瞬间滋染了一层红，点点斑迹，甚是可怖。
“将军，你快躺下。”阿正无措地上前想扶稳他随时会跌落的身体，又怕触碰到他伤口，急得直打转，“王将军没回来，应当是无事的。”
“说的什么话，战场上哪能应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人气急了，脸色有了点血色，像一幅水墨画活了过来，有了色彩后，更显矜贵，“去把我的铠甲拿过来。”
鼓点从未如今日这般密集如雨，声音虽叫人振奋慷慨，可男人久经沙场，听到这样的鼓声，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愈是这样，愈叫他不安。
阿正一动不动，男人怒道：“赶紧滚去拿过来！”
“主子！”阿正突然跪了下来，眼尾猩红，在男人昏迷期间，他似乎斟酌了许久，一口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主子，我们逃吧。”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确认没有听错后，一脚踹了过去，“混账！咳咳咳——”
“主子！”阿正年满十二，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父亲战亡后是男人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如同兄长。
外面什么情形他一清二楚，甚至早就背着男人想好了出逃路线，“我实话和你说了吧，王将军逃了！他早就逃了！不仅是他，还有张将军，李将军，都逃了，他们带着一众人全往南边撤了！”
“你说什么？”男人声音颤抖，瞪大着眼睛看着阿正，“你说什么！他们怎么敢？”
阿正眼泪汪汪，“怎么不敢，自从你受伤昏迷之后，我们连吃败仗，他们早就看不到希望了，就算你现在出去迎敌，也没人跟着你了。”
“主子。”阿正跪爬到男人身边，“将军，我们也逃吧，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我赚钱养你——”
“住嘴！”男人打断他，难以相信阿正说的话，但很快接受的现实，“不要让我再听到逃这个字，不然我亲手剁了你！”
男人睨了阿正一眼，随即去到铠甲架子前拿过战甲，刚一碰到，阿正隐忍着泪水过来帮忙了。
俩人谁都不说话，营帐里除了雨声便是响亮的鼓声，许久，阿正听到了一阵叹息，他抬头望去，男人脸上的不虞已经消散，换上了那副邻家大哥哥模样。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就解决，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阿正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句“是”。
男人突然一笑，眉目鲜活，“我以前和你说了什么，你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忘，”阿正眼泪又流了出来，掌心胡乱抹了一把脸，“你说你不是二皇子，也不是闻临远，你只是夏国的大将军，此生只有一个职责，就是替皇上守护好边境，即使整个夏国只剩你一个将士，你也要血战到底。”
说完，阿正多嘀咕了一句，“京都有几个人念你的好，天天说你狼子野心，功高盖主，来守护边境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荣耀，受了伤无人问候，吃了败仗一桶接一桶的脏水全部往你身上泼，一点都不——”
“好了。”闻临远挥了挥手，“不想活了？这些话莫要在人前说，去把我的马牵过来，准备迎敌。”
阿正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闻临远直到人完全消失在帐帘前，背过身去猛地咳了起来，咳声连续不断，直至吐了一大口鲜血。
闻临远随意拿过帕子擦拭干净嘴角，强撑起身体走出营帐外。
子时刚过，可由于大雨的原因，周围一片暗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闻临远走进雨里，鼓点和雨滴形成了默契，雨大，声大，雨小，声缓，很有律动，不似以往的鼓声。
阿正牵来了两匹马，不仅如此，他也换上了军装，一副要跟着闻临远出征的模样。闻临远浑身卸了力，懒得再去责备阿正，如他所说，将领都逃走了，他们俩的下场会如何，也许只有这场雨知道。
闻临远上了马，夹了一下马肚子，直往前方而去。
擂鼓台的位置往往是敌方弓箭手的目标，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群龙无首之下，夏国的鼓兵才会惨遭全军覆没，而又是这个原因，为了防止伤及主帅，擂鼓台的位置会距离军帐有一段距离。
鼓声惊天动地，闻临远一直以为是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鼓兵同时击鼓才会造成如此声势浩荡，没想到赶到了擂鼓台，只看到一个快要被大雨淹没的瘦弱小兵，那双手又快又有力，“咚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
闻临远惊叹不已，给了一个眼神阿正，“去保护好他。”说完便策马而去，不给阿正一丝反驳的机会。
阿正不得已去到擂鼓台，一落马余光猛地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箭矢急冲而下，他拿过盾牌，高喊：“小心！”
“孩子，你尽管击鼓，剩下的交给我。”老兵也察觉到了不妙，拔出腰间的刀，做保护状，“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守住你的安危！”
姜姝羽勾唇一笑，狂妄叫嚣道：“来吧！今天我们就决一死战！姐们儿我不带怕的！”
姜姝羽全然疯过了头，击鼓的心思积压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这一次不把这张牛皮鼓击穿，她枉活一世。
大雨，箭矢，逃兵，皆化为了力量。
越是如此，姜姝羽下手的力道越是有力，刺得路过的逃兵心绪躁动，一些人放缓了脚步，在激流的人群中摇摆不定。
此时此景，不吆喝两句说不过去，姜姝羽嘴角勾起一个俏丽的弧度，吼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擂鼓台上鼓声太大，但周鼓教和阿正都听清了，周鼓教重复了一遍，连连叫好。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老兵跟着念，他的声音比姜姝羽大上数倍，在擂鼓台上边护姜姝羽周全，边念这句诗，试图让路过擂鼓台的逃兵都能听到这句。
果不其然，逃兵的步伐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姜姝羽见状，赶忙又念了几句耳熟能详的诗句，她不知道别人，但如果是自己的话，在急促的鼓声之下念诗，能让她热血沸腾。
就在此时，下了几日的大雨有了停下的兆头，远处传来整齐的“杀”声，清晰壮阔。
阿正有眼力见地捡起被敌人射下的军旗，一个飞身跳跃，将军旗重新插在了擂台之上。
“将军醒了，他就在前方迎敌！”阿正声音稚嫩又响亮，“来的路上他说了，如果回去，他不会追究今日之事，但要是敢逃，夏国将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处！”
“当、当真不会追究？”有人问。
阿正想要将逃兵全部斩杀，但想起大将军再三交代，他还是忍住了冲动。他没拿正眼瞧问话之人，恨恨地扫了眼人群，吼道：“还不快回去！”
老兵一直盯着鼓面中心，神色黯然，道：“孩子，你也赶紧走吧。”
姜姝羽脸一红，当逃兵可耻，但她既然回来了，就没想着要走，“逃兵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指定要输。”
“滚！”周鼓教当即嚎了一嗓子，“要逃赶紧逃，别在这磨磨蹭蹭！”
姜姝羽见他死古板，怎么说都不听，不由心急，一把抢过老兵手里的鼓槌，面有愠色，道：“你怎么那么难伺候，你让开，让我来！”
老兵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伫在原地许久未动，突然仰天长啸，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要亡我夏国啊！”
姜姝羽呆滞一瞬，她不解老兵此话何意，不就是抢了他鼓槌吗，怎么扯到亡国了。
老兵哭丧着脸苦笑，“大将军之后，再无胜势，没了没了，一切都没了。”
姜姝羽不知他口中说的大将军是何许人，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再次让鼓声在战场上响起来。
来到夏国十六年，鼓槌都没摸过，她以为陌生了，可当她扬起手中的鼓槌时，时间仿佛穿梭到了几千年之后，那个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少女，自信从容地掌控全场，任由底下千呼万唤，此刻，只是她一人的战场。
“咚！”
“咚！”
虽说穿越到这个朝代少了许多练习的条件，但姜姝羽自小练习击鼓，知道如何训练能让自己保持水准，在侯府，每日的基础练习从没落下过，别看她瘦小，身上的力气不比寻常人小。
左右两手一前一后往下敲，鼓声干净利落，毫无杂音，周鼓教诧然扭头，眼神闪过一道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姜姝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配合着姜姝羽双臂挥动的动作有节奏地响起，由一开始的轻缓平静，逐渐到激荡昂扬，每落下一声都磅礴有力，仿佛整个擂鼓台都在颤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雨滴落在鼓面上，炸开了水花，散落在姜姝羽的脸上，她不适地眨眨眼，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劈山断海的鼓声一声未消，一声又起，以擂鼓台为中心无形地向四周穿透。
“这样够快吗？”
“咚咚咚咚——”
*
营帐里，简陋的床上传来一道男人的苦吟，他艰难地睁开眼，标准的凤眼极为好看，却黯淡无光，一脸病弱，嘴唇白的发灰，仿佛随时要死去。
“阿正...”男人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阿正。”
“主子！”阿正刚好端来一碗药，一进营帐便看到醒过来想要起身的人，又惊又喜，“大将军，你终于醒了！”
“鼓声响了，现在什么情况？”
阿正皱眉，看着眼前残败不堪的男人，同样身为皇子，怎么别的皇子在京都享尽了荣华富贵，他家主子就得在战场上带伤杀敌。
“有王将军他们守着呢，没、”阿正结结巴巴，“没多大事。”
男人一眼便看穿了阿正的异样，忍着胸口的疼痛大声质问他：“鼓点如此急促，像豆子一样，你和我说没多大事？说，现在战况如何了，否则立斩。”
男人过于激动，言毕不停地咳嗽，白色里衣瞬间滋染了一层红，点点斑迹，甚是可怖。
“将军，你快躺下。”阿正无措地上前想扶稳他随时会跌落的身体，又怕触碰到他伤口，急得直打转，“王将军没回来，应当是无事的。”
“说的什么话，战场上哪能应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人气急了，脸色有了点血色，像一幅水墨画活了过来，有了色彩后，更显矜贵，“去把我的铠甲拿过来。”
鼓点从未如今日这般密集如雨，声音虽叫人振奋慷慨，可男人久经沙场，听到这样的鼓声，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愈是这样，愈叫他不安。
阿正一动不动，男人怒道：“赶紧滚去拿过来！”
“主子！”阿正突然跪了下来，眼尾猩红，在男人昏迷期间，他似乎斟酌了许久，一口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主子，我们逃吧。”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确认没有听错后，一脚踹了过去，“混账！咳咳咳——”
“主子！”阿正年满十二，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父亲战亡后是男人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如同兄长。
外面什么情形他一清二楚，甚至早就背着男人想好了出逃路线，“我实话和你说了吧，王将军逃了！他早就逃了！不仅是他，还有张将军，李将军，都逃了，他们带着一众人全往南边撤了！”
“你说什么？”男人声音颤抖，瞪大着眼睛看着阿正，“你说什么！他们怎么敢？”
阿正眼泪汪汪，“怎么不敢，自从你受伤昏迷之后，我们连吃败仗，他们早就看不到希望了，就算你现在出去迎敌，也没人跟着你了。”
“主子。”阿正跪爬到男人身边，“将军，我们也逃吧，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我赚钱养你——”
“住嘴！”男人打断他，难以相信阿正说的话，但很快接受的现实，“不要让我再听到逃这个字，不然我亲手剁了你！”
男人睨了阿正一眼，随即去到铠甲架子前拿过战甲，刚一碰到，阿正隐忍着泪水过来帮忙了。
俩人谁都不说话，营帐里除了雨声便是响亮的鼓声，许久，阿正听到了一阵叹息，他抬头望去，男人脸上的不虞已经消散，换上了那副邻家大哥哥模样。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就解决，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阿正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句“是”。
男人突然一笑，眉目鲜活，“我以前和你说了什么，你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忘，”阿正眼泪又流了出来，掌心胡乱抹了一把脸，“你说你不是二皇子，也不是闻临远，你只是夏国的大将军，此生只有一个职责，就是替皇上守护好边境，即使整个夏国只剩你一个将士，你也要血战到底。”
说完，阿正多嘀咕了一句，“京都有几个人念你的好，天天说你狼子野心，功高盖主，来守护边境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荣耀，受了伤无人问候，吃了败仗一桶接一桶的脏水全部往你身上泼，一点都不——”
“好了。”闻临远挥了挥手，“不想活了？这些话莫要在人前说，去把我的马牵过来，准备迎敌。”
阿正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闻临远直到人完全消失在帐帘前，背过身去猛地咳了起来，咳声连续不断，直至吐了一大口鲜血。
闻临远随意拿过帕子擦拭干净嘴角，强撑起身体走出营帐外。
子时刚过，可由于大雨的原因，周围一片暗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闻临远走进雨里，鼓点和雨滴形成了默契，雨大，声大，雨小，声缓，很有律动，不似以往的鼓声。
阿正牵来了两匹马，不仅如此，他也换上了军装，一副要跟着闻临远出征的模样。闻临远浑身卸了力，懒得再去责备阿正，如他所说，将领都逃走了，他们俩的下场会如何，也许只有这场雨知道。
闻临远上了马，夹了一下马肚子，直往前方而去。
擂鼓台的位置往往是敌方弓箭手的目标，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群龙无首之下，夏国的鼓兵才会惨遭全军覆没，而又是这个原因，为了防止伤及主帅，擂鼓台的位置会距离军帐有一段距离。
鼓声惊天动地，闻临远一直以为是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鼓兵同时击鼓才会造成如此声势浩荡，没想到赶到了擂鼓台，只看到一个快要被大雨淹没的瘦弱小兵，那双手又快又有力，“咚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
闻临远惊叹不已，给了一个眼神阿正，“去保护好他。”说完便策马而去，不给阿正一丝反驳的机会。
阿正不得已去到擂鼓台，一落马余光猛地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箭矢急冲而下，他拿过盾牌，高喊：“小心！”
“孩子，你尽管击鼓，剩下的交给我。”老兵也察觉到了不妙，拔出腰间的刀，做保护状，“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守住你的安危！”
姜姝羽勾唇一笑，狂妄叫嚣道：“来吧！今天我们就决一死战！姐们儿我不带怕的！”
姜姝羽全然疯过了头，击鼓的心思积压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这一次不把这张牛皮鼓击穿，她枉活一世。
大雨，箭矢，逃兵，皆化为了力量。
越是如此，姜姝羽下手的力道越是有力，刺得路过的逃兵心绪躁动，一些人放缓了脚步，在激流的人群中摇摆不定。
此时此景，不吆喝两句说不过去，姜姝羽嘴角勾起一个俏丽的弧度，吼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擂鼓台上鼓声太大，但周鼓教和阿正都听清了，周鼓教重复了一遍，连连叫好。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老兵跟着念，他的声音比姜姝羽大上数倍，在擂鼓台上边护姜姝羽周全，边念这句诗，试图让路过擂鼓台的逃兵都能听到这句。
果不其然，逃兵的步伐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姜姝羽见状，赶忙又念了几句耳熟能详的诗句，她不知道别人，但如果是自己的话，在急促的鼓声之下念诗，能让她热血沸腾。
就在此时，下了几日的大雨有了停下的兆头，远处传来整齐的“杀”声，清晰壮阔。
阿正有眼力见地捡起被敌人射下的军旗，一个飞身跳跃，将军旗重新插在了擂台之上。
“将军醒了，他就在前方迎敌！”阿正声音稚嫩又响亮，“来的路上他说了，如果回去，他不会追究今日之事，但要是敢逃，夏国将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处！”
“当、当真不会追究？”有人问。
阿正想要将逃兵全部斩杀，但想起大将军再三交代，他还是忍住了冲动。他没拿正眼瞧问话之人，恨恨地扫了眼人群，吼道：“还不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