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了,明日全部恢复原价,票据作废,也就今日能用了。”

    李鸣急了:“可是,咱们就赚不了钱了呀,岂不是白做工倒贴给那些人吃?”

    “还是有赚头的。”罗燕飞笑了笑,看着他一脸不忿的模样,决定提点这个便宜外甥孙一下:“当初不同分量的价钱,都是算过成本的,哪怕按照票据优惠,每种烤鱼依然有赚钱的空间,他们都用票据来买,不过就是少赚了些钱而已。话又说回来,这票据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才发给他们的,而是为了宣传、引流,提高店铺的知名度。”

    “引流?”李鸣茫然了,这姨婆说的啥,他咋听不明白呢?

    “我们的烤鱼虽然用料足,滋味好,但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没有人知道,多好吃多便宜都是白搭,只有人们知道它的存在,觉得滋味好,又实惠,才会特意寻摸过来我们这边消费。”

    罗燕飞见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实在没有时间耗在给他解疑答难上,外面的食客催着呢!

    挥挥手赶人:“赶紧干活去,别挡着我干活。”

    “罗娘子鱼膳”的众人不知道收过来票据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冒充的,东家不让追究,全作真的处理,他们便当所有人交过来的都是真的。

    个个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有停歇分辨的功夫,招呼得嗓子冒烟,走了一批来一批,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诸位客官,小店店小,属实招呼不下,不若诸位先行回去,明日再来?”李鸿寿用汗巾抹了一把额头,苦口婆心地对排队的众人劝道。

    店门口的排队已排到了拐角的另一条街,继续让他们排队下去,得排到天黑才轮到他们。

    更甚者到了天黑,都轮不到。

    众人不以为意,纷纷嚷道:

    “回什么去?明天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无碍,今日无事,我们乐意等。”

    “少废话,我们等我们的。”

    “明日?票据明日还作数吗?”

    “今日回去了,明日票据还能用么?”

    “我们不进店吃,只需外带,没干系!”

    “对对对,我们也外带。”

    “外带多十文钱是吧?我们给得起!”

    “少罗里吧嗦的,干活去吧你!”

    “开门赚钱,你们做生意怎么赶客呢?”

    “……就是,老板在哪?我们告老板去!”

    李鸿寿陪着笑,低声下气地解释,响应者寥寥,多数不肯走。更有甚者,以为店家不认票据,不肯优惠,当场大骂起来,群情越发躁动,招呼的几人只得连连赔笑承诺,票据有效,不会作废。

    厨房里,李大爷杀鱼声笃笃,连绵成线,片刻不断。

    罗燕飞在炸鱼的空隙往配菜区看去,蔬菜还剩下不少,但是桶里鱼竟只剩下不到五十条了。

    叫李鸿福去进货,却被告知,市集上的鲜鱼都已被他们买光,要是买鱼,就得进城去,或者到邻近的市集去买。

    最近的市集是在五里之外的一个乡村旁边,来回最快也得两个小时。

    进城近很多,倒靠人力也得半个小时,来回一个小时,且价格要高一些。

    她精准计算过一盘鱼的成本,按照票据优惠,现在还能赚些钱,成本一高,赚的钱就少了。

    也不是没有赚头,只是初创开业,得留些钱应对风险。

    看着罗燕飞陷入了思考,李鸿福心里一动,试探性地问:“东家,这附近集市的鱼摊数目有限,大部分都是干鱼冻鱼,好的都已被酒楼食肆预定,难以买到,若到大河捕捞,也需要时间,小的家里附近,还有几个快要干涸的鱼塘,不若让村人捕捞送过来,如此,不但价格便宜,且还不耽误生意。”

    罗燕飞略一思忖,果断将李二媳妇叫过来:“李二婶子,把你现在的活停下,立即赶回村子里,告诉你公爹,让他送五百斤鱼过来!”她指了指木桶里的鱼,“还是这么些鱼,这般大小的,立即去,你坐牛车也罢,骑驴也罢,跑也罢,在申时之前给我送到!我此前便与表哥商定过捕鱼的价格,还是按之前的价钱。”想了想,她解开腰包,从里面掏出一块碎银,塞给李二媳妇:“这是订金,快走,速去速回!”

    李二媳妇吞了一大口唾沫,呼吸急促,拿着碎银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从来不曾拿过这么多的钱,过往家里不是没有这么多的钱,但向来都是要交到公爹和婆母手上的,平日里私下攒的银钱也就十几文钱罢了。

    罗娘子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把这样一大块银子给了她,她不敢置信,也在同时生起了惶恐之感。

    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李大娘也张大了嘴巴,连忙走过来,有些着急地说道:“表妹,要五百斤?是否太多了?”一时着急,都忘记称对方为东家了。

    不怪李大娘焦急,村子里的人买鱼至多买一条,许多不超过两斤,多是一斤多一点。

    五百多斤的鱼,得他们村加隔壁的两条村子才分得完,接近成百户人家才吃得完,这附近那么多摊子,还有几间大的食肆酒楼,也是做吃食的,会有那么多人家过来吃烤鱼吗?

    卖不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许多的鱼?白白浪费了钱银?

    罗燕飞态度坚定:“不多,要的,去吧,还有多的木耳菌菇菜干之类的干货,一并收购过来,配菜应也不够了,购到了就赶紧送过来!”

    批量收购价超过一斤不到两斤的鱼五文钱一斤,超过两斤不到三斤的大鱼七八文钱一斤,超过三斤的十文钱一斤。一斤份的鱼合计够一家四口饱餐一顿,依次类推,有时候还有四斤、五斤的,一盘就是一条,她原以为购买小份的多,但拖家带口的多数要了大份或中份,五百斤,粗略估计三、四百条左右,左右不过八、九贯钱。

    加上菜干、菌菇与运费,顶多十两银子。

    今天半个白日,准备的几百条鱼已经所剩无几,还剩下半个白日,只要能消化两百条鱼,就是赚的!

    眼看着能赚钱,罗燕飞哪能放过!

    她心潮澎湃,整个人红光焕发:“放心,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销不了,也无碍。”

    李大娘一颗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耳边听着罗娘子一叠声催促二媳妇:“李二娘子,快些回去吧!把订金藏好,赶紧的,趁着还有半天时间,捞了鱼就即刻送来,有多少算多少!”

    李大娘比罗燕飞还要着急,生平她后悔改变主意,即刻推着二儿媳妇往外边走。

    这可跟雇佣她们做工不同,是一次性的大买卖!

    店里生意好,他们忙得腰酸背痛,累是累,终归是能赚钱的。

    可生意总有好有坏,过了时节,生意冷清,店里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若是店家要辞退,那也由不得他们自己,如今是能赚一分算一分。

    这两天像是做梦一样,刨了几分食,李大娘都在心里算着呢!

    赵家的那两个丫头片子,赚了两日的工钱,就满足得龇着牙嘎嘎乐,高高兴兴地等着年节回家去。

    李大娘却从这两日的帮工里看出了蹊跷,私下轮流盘问了儿子和孙子,发现自一开始,罗燕飞的夫家和娘家就没有一个人出现过,置办店铺、开门做生意全是罗燕飞与她那贴身丫鬟张罗的。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李大娘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大院人家的浆洗丫头,一半来说,这种赚钱营生的俗务,主持中馈的当家娘子是不会出面的,她们往往交由下面的管事和掌柜的去办,顶多偶尔去店里看看,或者让跑腿把账本送到府里,方便主人家查账。

    李大娘猜想,罗娘子的夫家要么出了什么变故,要么就是家里人不支持她做生意。毕竟是大户人家,特别注重名声,妇人抛头露面始终不妥,哪里像她们这些乡下的村夫民妇,终日奔波,都难以填饱肚子,顾不上许多。

    无论是哪一个,都可能导致店里的生意做不长久。店铺不开,她们就没有了生计。

    怀着这样的忧虑,李大娘却没透露半分自己的猜想,勤勤恳恳地低头老实干活。

    如今店里生意太好,连带着家里人也能赚钱,李大娘高兴极了,一边推着人往外走,一边从二媳妇手里把罗娘子刚刚给她的银子抠回来,转而塞给她一串铜钱。

    同时一叠声催促:“快去,没得耽误了娘子的生意!跑起来,到了城门口,给个三文钱,让顺路的牛车拉你回去,别舍不得钱,后面没牛车了,跑也得跑回家里去,教你家翁知道罗娘子的买卖,听清楚没有?”

    她的这个儿媳妇,听话,也懂事,就是有些胆小,行事瑟缩,向来等着家里长辈拿主意,少有在外行走的经验。

    从城里到土墩镇的官道来往众多,只有土墩镇到村子的路偏僻少见人影,近些日子少听打家劫舍的祸事,应不会那么凑齐撞上。

    在这个年代,哪怕是东京城外,一些偏僻的小道,三五流匪也是有的,许多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也会挑落单的旅人打劫,并非完全太平。

    但这点风险与赚一笔大钱的机遇相比,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刚冒头就被李大娘压了下去。

    “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耽误了娘子的生意!”她嘴里念叨着,拍了拍儿媳的肩膀,将人往店门的的方向推,然后就回身,继续忙碌了起来。

    如今店里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停顿的这会儿功夫,就有客人在门口频频呼叫,真真是叫人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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