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凉亭之前,江北辛问道:“瞻方之比就要开始了,晏缙你参加吗?之前我看你并无多大兴趣的模样……”

    晏缙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神情不变:“参加。”

    江北辛温和地点点头:“那过段时间为师就将你报上去了……”

    在一旁听着师徒二人对话的白楹则是双眼微微睁大,十分感兴趣。

    她自然也是知道瞻方之比——

    瞻方之比是怀剑派十年举行一次的大比,允许所有弟子参加。

    瞻方之比的时候,所有参赛弟子会被压制成为仙门二重的修为,消除了弟子之间修为上的差别所带来的实力碾压,更是考验弟子使用剑法、击败不同对手的领悟能力。

    但它又不止是弟子之间的比试。

    在瞻方之比中的前五名弟子,都可以进入瞻方秘境中选取奖赏。更是有可能被瞻方仙剑选中,进入一个玄幻莫测的小天地,试着拔出瞻方仙剑。

    而三次拔出瞻方仙剑的人,便能成为仙剑之主、怀剑派的剑尊。

    白楹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恍然大悟——难怪怀剑派这三千年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剑尊,原来是因为无人能将瞻方仙剑拔出第三次。

    至于为何要拔出三次……她猜测,或许成为仙剑的主人,自然要经历重重磨砺。

    *

    白楹在怀剑派中又过上了熟悉的日子。

    白日里练剑、修炼,其余时候则在怀剑派中四处游逛一会儿。不过经过上次堕仙躁动之事后,白楹也不会随意去往其他峰,只在余盱峰上逛一逛。

    虽然余盱峰与其他峰相比是一座小峰,可当白楹在峰顶一步接一步走动的时候,才发现余盱峰对于个人来说也是极其广阔。

    白楹眼梢一扫,看见御剑朝着余盱峰而来的少年喊道,“晏缙!”

    晏缙一双平静的凤眼半垂着望向白楹,整个人直接从飞剑上一跃而下,落在白楹身前几步的位置。

    白楹好奇:“你刚刚去哪了?”

    “南奉昭说找我有事。”

    “找你有事?”白楹十分肯定:“是找你切磋吧?”

    晏缙凉凉地补充道:“不止,还要听他说废话。”

    白楹忍不住笑了起来,晏缙的嘴角也微微弯起。

    自从白楹回到怀剑派后,两人之间的相处逐渐恢复成从前的模样、越发自然,再也不是刚缔结婚约时候的尴尬气氛。

    “不过,既然你都和南奉昭比试了……”白楹真挚问道:“那再和我比试一场,也不算多吧?”

    晏缙双手抱臂:“反正今日无事,再多一场比试也无所谓。”

    “这可是你说的。”白楹笑着唤出沃凌剑,她手痒已经好几日了,今日可算是找到机会与晏缙比试。

    两人持剑对练起来,过了许多招。

    片刻后白楹身形如风,一剑带着点点青火,向着晏缙刺去。

    晏缙立刻旋身接下这一剑。

    两剑相撞,发出清越之声。

    而青色异火被震落在地,然后消失无影。

    白楹亦被震得后退一步,她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将剑收入鞘内,“晏缙,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晏缙点头,从善如流地收起剑。

    “真是奇怪。”

    白楹轻皱眉头,有些不解:“为何我感觉你的剑法和五个月之前不大一样了……”

    晏缙微微挑眉:“……南奉昭也这样说,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唔……”白楹偏头思索该如何描述自己与晏缙比试之时的感觉,她犹豫着说道:“之前只会隐隐约约觉得你厉害,现在看你一剑刺来,居然会感到一瞬间的心悸。”

    “你这说法……倒与南奉昭的说法有些像。”晏缙将剑握于手中,拿出一小块白布。

    “是吗?”白楹来了兴致:“那你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

    晏缙说道:“兴许是因为我练剑时间越来越长,就自然而然发生了改变。”

    “……”白楹瞥了他一眼,只见晏缙一脸淡然,便知道这话只是他随口的说辞。

    不过比起这个问题,白楹更想问另外个问题。

    她靠近晏缙,轻咳一声:“……晏缙,瞻方之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晏缙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需要准备什么吗?”

    然后他又低下头用白布擦拭那苍剑,声音平淡:“我不也和你经常比剑吗?瞻方之比不过是换些人比试而已,也并无什么区别。”

    有时候白楹真得分不清晏缙到底是太狂,还是太过于散漫以至于心态十分平和。

    不过……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白楹忍不住点点头。

    她虽然剑法不如晏缙厉害,说起综合实力,她也不弱。在白家这一辈的子弟中,她已经算顶尖厉害了。

    白楹走到晏缙对侧的石凳上坐下,“不过说到底,你还是第一次参加瞻方之比。放心好了,四日后我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

    晏缙望着她,语气淡然:“可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说不定第一日我便会被淘汰。”

    “你还真是谦虚……难道你不想进入瞻方秘境,一睹瞻方仙剑的仙姿?”

    晏缙擦剑的动作微微一顿,沉默半响后才散漫答道:“有时候想,有时候又不想。”

    白楹有些迷惑,那这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晏缙却没有解释,他收起剑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哦……”

    白楹托腮看着晏缙离去的身影,觉得他说话只说一半的模样显然是有着心事。

    *

    瞻方之比是在四祾岛举办,大比开始的那一日,整个怀剑派白雾尽散,能让人看清高耸的山峰与下方险峻的山腰。

    不同于高耸入云的其他山峰,使用了阵法的四祾岛是由漂浮在云海之上的五块岛屿组成。

    外圈是四块相互间隔的巨大磐石围合,作为掌门、长老等与不参赛的弟子观望之地。每块磐石垂着厚重的铁链,另一端则是固定在内圈唯一一块平稳巨石的四角之上。

    内圈巨石则是作为弟子比试的场地,在高度上比起其他外围巨石更是下沉许多,方便观看大比。在内圈巨石之上,更是有着一把巨大的剑悬于上方——那剑是由云雾构成,既缥缈又虚幻,让人看不透。

    白楹御剑而行,落在北面磐石上。

    她抬头四顾,看见已经有许多弟子站在四祾岛上南、西、北的磐石上,而东边的磐石上坐着的是掌门与十位长老们,还有多位峰主与阁主。

    “白道友,你也来了!”一道悦耳的熟悉女声响起。

    白楹转过头,看见了一名脸上带着笑意的娇俏女子——女子名叫卞念薇,曾与白楹一起上过许多次次阵法的授课。

    她亦是游天成长老的五徒弟,南奉昭的师妹。

    因此白楹和卞念薇往来不少,也算相识已久。

    白楹笑道:“卞念薇道友。”

    卞念薇拨开身侧的弟子,走到白楹身边。

    她眼眸黑亮,神情极为期盼:“我等候许久,终于等到了瞻方之比……今日可要大饱眼福。”

    “难道卞道友没有参加了瞻方之比吗?”白楹好奇问道。

    卞念薇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参加。师父说我定力不够,让我好好练剑,十年之后再说。”

    两人正要继续说话之时,一声剑鸣之声突然响彻整个四祾岛,余声久久不散。

    卞念薇激动地拔高语调:“要开始了!”

    此刻,在东侧巨石之上的掌门谷杳生站起身,他的视线从南到北巡视,最终落于内圈的巨石之上。

    “诸位,瞻方之比今日开始!”掌门缓缓说道。

    他话音刚落,内圈中的巨石上突然出现四个并列的比武场。

    四个比武场……?

    白楹有些不解,她身旁的卞念薇便解释道:“因为比试弟子太多,所以共分为四十组,每四组一起上比武场比试,每组只决出一名胜者。”

    “每组只有一名胜者?那如何比试?”

    “是车轮战,获胜的弟子会一直在台上,直至被打败。”

    白楹若有所思,“我只知晓所有弟子会被压到仙门二重的境界……但这样的话,赢的人要一直在上面比试,后面岂不是可能会灵力不足而败?”

    “比武场是带有阵法的,一场比试结束之后,会自动补充弟子灵力。”卞念薇继续解释。

    眼见已经开始比试,两人不再交谈,而是转头专心看着四个比武场,

    上场的弟子有男有女,但白楹不认识大部分的人,她能记住名字的也只有小部分人。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欣赏比试的精彩绝伦之处——

    所有弟子的修为都被控制为仙门二重,不会造成致命的伤,更是考验他们如何在有限的自身灵气之下,使出强而有效的剑法攻势,争取在力竭之前打败敌人……亦或是两人力竭之后,都只靠着单纯、不动用灵气的剑法取胜。

    她的目光在四个比武场来回穿插,每当有两个比武场的胜者在打坐补充灵力之时,另外两个比武场就会开始。

    看了一个半时辰,共十组决出胜者后,白楹终于看见内圈巨石之中写有比试弟子名录的旗帜上浮现出新一组的名单。

    其中赫然写着晏缙的名字。

    她转头专心看着晏缙比试的那一个比武场。

    最先上场的是一位模样温和的青年,他拿着一柄较为普通的铁剑,连败七、八位对手。

    卞念薇附在白楹耳边,轻声说道:“那是顾清止师兄,为人和善。他好像是第二次参加瞻方之比。”

    白楹看向比武场的另一边——在顾清止对面,走上比武台的是位样貌姣好的少年,只是他微微抬着下巴,神态骄纵,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白楹总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

    “那是汪长老的徒弟,唐渊……”卞念薇皱眉说道,她的目光突然移到唐渊手上,有些惊愕:“他怎么能带着那把剑!”

    唐渊……

    白楹瞬间想起来,唐渊就是四年多钱她初来怀剑派的时候,撞见找晏缙麻烦的那个骄纵修士。

    她顺着卞念薇的目光望去,发现唐渊手上拿的是一把玄色长剑,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一瞬间,白楹就想到其中关键:“比试的弟子都被压制成为仙门二重修为,唐渊那把剑对上顾清止手中的普通铁剑,能占不少便宜。”

    “就是!”卞念薇愤愤不平:“有些人即使有着师长赐下来的好剑,也不会带入瞻方之比,为得就是比试公平。”

    “这个唐渊仗着自己师父是长老,仗着自己出生唐家……”她言语之中带上一丝不屑:“恬不知耻地拿着一把好剑来对阵别人的铁剑。”

    白楹微微皱眉:“即使唐渊赢了,只怕大部分功劳是他手中玄剑的功劳。”

    比武场上,顾清止被逼得节节后退。

    他要运起更多的灵气来抵抗唐渊刺来的一剑——并不是因为唐渊的一击有多厉害,而是唐渊拿着的剑为名家所铸的名剑,本身就力量强横。

    顾清止知道拖下去自己必定会因为灵力竭尽而输,必须得背水一战。

    他温和地眉目皱起,将全部灵力灌入手中铁剑,想要越过唐渊手上的名剑,直取唐渊。

    岂料对面少年仿佛预见顾清止的奋然一击,他脚尖一点,猛然朝着顾清止刺去。

    顾清止来不及应对,只得举起被注入大部分灵力的铁剑将唐渊的来剑格在半空中。

    两剑猛然相撞——

    下一瞬间,顾清止的剑碎成几段,他自己也被震飞数尺跌落在地面,嘴角流出丝丝血迹。

    顾清止输了。

    唐渊望向躺在地面的顾清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承让。”

    远在北边的卞念薇捏紧拳头,咬牙说道:“这唐渊……臭不要脸。”

    确实挺不要脸的。

    白楹心想,她低声问道:“难道就没有规定,不允许弟子带厉害的剑上比武场吗?”

    “没有这样的规定。”卞念薇摇头,有些愤慨:“但这是比试弟子心知肚明的事……也只有唐渊这样的人,才能干出拿着名剑上台的事……每一届的瞻方之比,总有几个这样的没脸没皮之人。”

    在这之后,唐渊接二连三打败十多名弟子。

    他脸上更是神气十分,好似已经笃定自己能成为这一组的胜者。

    在东边磐石之上,唐渊师父汪长老喜笑颜开地看着自己徒弟第一次参加瞻方之比就连败多位弟子。

    坐在众长老之首的双长老则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唐渊,而后蹙眉移开目光——

    关于瞻方之比能不能使用灵剑,其实早就有所争议。

    而她则是不反对极少数的弟子使用灵剑,因为没有这些弟子,如何能让其他大部分弟子了解到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每当拔剑之时,对面的对手可不一定是存着公平比试的心而来。

    好石需要顽石磨。

    唐渊所在的比武场已经开始下一场比斗。

    一位凤眼少年走上比武台——他一袭白衣,神情平稳,从他脸上看不见一丝紧张之意,仿佛瞻方之比只是一次随手的比试。

    晏缙抬手,行了一礼。

    他抬起双眼看向唐渊,漫不经心说道:“请多指教。”

    唐渊瞥了对面人一眼,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恶意,他冷笑一声:“又见面了,晏缙……今天可没什么人能帮你了吧?”

    晏缙并未理睬唐渊充满挑衅的话语,他一双眼毫无情绪地望着唐渊,右手缓缓抽出手中的普通铁剑。

    唐渊神情一紧,只觉得在晏缙拔剑的那一刻有一瞬间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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