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官云寒再次清醒过来,已是辰时一刻,他感觉灵台像是炸裂般的疼痛,但是丹田处却多了些许玄色的雾气,玄力缓缓在奇经八脉游动,他听到床幔外传来婢子和小厮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母亲小声的说话声。

    “公主殿下,云寒现在还没醒过来,巳时三刻我们可是要进宫参加凤国使臣的午宴的,这可怎么办才好?”上官夫人皱着眉,攥紧了手帕,小声向寒水问道。

    “寅时,我就让白药给上官公子服用了丹药,并让她用玄力在师弟体内催化,照理说现在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我入宫之前再给师弟看一下吧。”寒水心里知道上官云寒并无大碍,但是为了让上官夫人安心,于是在给她简单解释这疗愈方法之后,打算当着她的面再给上官云寒瞧一瞧。

    “公主,娘,我已经没事了。”窗幔后传来上官云寒有些暗哑的声音。

    婢女们在上官夫人的示意下,拉开了窗幔,扶着上官云寒起身。

    上官云寒看着身披蟒袍的寒水向他慢慢走近,不由得被她今日的装扮惊艳到了。

    在上官云寒的记忆里,寒水平日里的穿着比较素净,多以白衣青衣为主,发髻也是用玉笄简单挽着,但身姿俊逸,不似凡人。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监国长公主的位份在寒国本就是史无前例,寒帝命织造馆制作寒水的冕服的时候就参考了寒国女帝和前朝摄政王的冕服。寒水的冕服的整体颜色是比龙袍淡一些的鹅黄色,冕服的衣襟上绣着两条紫金色的四爪巨蟒。另有两条头朝下的巨蟒从宽袖处衍生到背部,裙摆处是和寒帝龙袍下摆一致的海水江崖纹。今日她梳了寒国王公贵族女子在正式场合梳的双刀半翻髻,发髻上缀满了金饰,戴着多层珍珠软璎珞项圈,看上去雍容华贵,不愧是龙血凤髓的监国长公主。

    上官云寒看着寒水纤长的的睫毛在白皙光洁的脸庞上落下阴影,眉间的凤尾花花钿为她平添一份艳色,绝美的唇色泛着迷人的光泽,让人不由得想......上官云寒不由得为自己一闪而过的邪念羞红了耳根。

    这时,寒水略微粗糙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上官云寒的手腕上,将精纯的玄力注入上官云寒的奇经八脉之中,并用玄力滋润了上官云寒的丹田,在检查上官云寒灵台时,自然也感受到他神识的悸动,但是这次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以免发生任何意外。

    上官夫人看着上官云寒已经清醒,顿时放心下来,而注意到自家小子因为寒水的靠近,羞红的耳根,心中暗叹,儿大不中留啊......

    寒水睁开眼,朝上官夫人微微颔首道,“夫人不必担忧,师弟如今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那就劳烦公主殿下了。”上官夫人向寒水欠了欠身。

    寒水看着耳根泛红的上官云寒,觉得少年青涩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用神识传音道,“师弟怎么每次见我都耳根红呢。”

    上官云寒微微张嘴,鹿眼惊讶地看了一眼寒水,寒水微笑着朝他偷偷眨了一下眼,他顿时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双颊也开始泛红。

    寒水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上官云寒,“每日修炼前服用一颗,修炼可以事半功倍。你稍微修整一下,待会儿宫宴见了。”

    说罢,转身向上官夫人微微颔首,道,“上官夫人,昨日多有叨扰,某先行告辞。”

    上官夫人立马欠身还礼,“恭送长公主殿下。”

    云寒也在床上给寒水做了一个揖,呆愣地看着寒水远去的背影。

    上官夫人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上官云寒,笑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快穿戴礼服,进宫了。”

    云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配合着婢女们开始洗漱。

    寒水抵达奉天殿后,已是巳时一刻,早朝已经结束,四品以上的官员已经排队候在殿前,殿内的宫女和太监正在布置宴席。寒水搭着白药的手,朝端坐在殿中的寒帝走去。寒帝面前的文房四宝和百官上奏的折子已经被撤去,宫女们正从御膳房把冷盘端到寒帝的桌上。寒水简单朝寒帝和他左右两侧的庆贵妃和玉贵妃行了礼,又向御座西侧位的几位皇子做了个揖,便在御座东侧位坐下。

    “今天,皇妹来的挺晚的呀,早朝都没够上。”二皇子寒越眯着一双和柔妃一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寒水。

    寒国的皇太子座设在御座东侧,其他皇子只能左侧御座西侧,如今寒帝设大宴,把东侧的首座留给了寒水,几个皇子虽然知道寒水身为女儿身不会是荣登大宝的首选之人,但是仍然心里颇为不爽。

    几个皇子虽然心有不甘,但各有顾忌,并不会当着寒帝的面说什么,但是背后的小手段一直就没停过。但是二皇子一向是喜形于色之人,和他母妃一样,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寒水扫视了一下对面的皇子和公主们,见无人再次发声,但是脸部表情各有不同。并无恶意的年幼的皇子们和几个公主只是好奇地等待寒水的解释。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们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是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二皇子和寒水。

    寒水看着宴席已经布置完毕,群臣鱼贯而入,也不想再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冷冷回道,“某昨日已经向父皇奏明了情况。”

    言外之意便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寒越刚想开口回怼,这时殿门口的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凤国使臣觐见!”

    身穿凤国公主红色冕服的凤莹和身穿礼服的凤国国师带着贡品和礼单进入奉天殿,向寒帝行礼后,便向寒帝献上礼单。

    “除了礼单上的十万两黄金,百匹宝马和各类名贵香料,本王还带来三件凤国珍宝,特此进献给寒国陛下。”凤莹侧身指着国师手中的杉木木盒。

    在她打开木盒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人参香气就飘了出来,朝臣们虽然离凤莹极远,看不到木盒里装了什么,但能出席本次大宴的皆是寒国四品以上的高官和诰命夫人,平时好东西自然是见过不少,能有如此香气的人参自然是不是凡品,不由得在席间小声讨论起来。

    “这莫非是百年人参的香气?”

    “万里堂拍卖的野生三百多年的人参的香气都不如这个浓郁,怕是千年人参吧。”

    “但是千年人参不都是会成精了吗,怎么可能让人采摘?”

    “欸,人参怎么可能成精呢,你是奇文异志看多了吧。”

    凤莹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此乃凤神山上的九百年野山参,可以生津养血,也可入心经,补益心气,药效是普通野山参的百倍。脉微欲绝的重危之际还能吊住一口气,这便是我主为寒国陛下准备的第一件礼物。”

    寒帝看着福德端过来的九百年野山参,也是知道这样的宝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满意的点了点头,“凤国国主有心了。近日国师正准备淬炼神丹,正好缺一味百年山参。福德,你把这宝物先让轶朝保管着。”

    寒水起身向寒帝行礼后,接过木盒,拱手道,“待家师云游回归,儿臣定将此物交予家师,不负父皇所托。”

    寒帝应了一声,示意寒水起身。

    众人并不知道寒国国师正在替寒帝炼制丹药,以为是寒帝对寒水格外宠爱,找了个由头,把如此珍贵的宝物赐给了寒水。

    几个皇子都不由得露出艳羡的神情,哪怕是坐在寒水下首的几位国公,也不免有些乍舌。

    凤莹和凤国国师也是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惊叹寒水在寒帝心中的分量,然后示意随从献上第二件宝物。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搬上来一个极大的首饰木盒,竟然有半人多高,凤莹轻按了一下木盒正中央的机关,首饰盒便“咔咔”作响,十数个小格从盒子的正面和侧面缓缓弹出,原来是一整套的精美头面,在场的诰命夫人虽然看不清着头面的款式,但是就单单这首饰盒的制式和巧思,就让人啧啧称奇。

    由于首饰盒极为巨大,不太方便放在案几上观赏。庆贵妃和玉贵妃对这首饰头面自然也是十分感兴趣,得到寒帝的首肯后,便从高台走下,走向首饰盒。

    庆贵妃一下子就被放在首饰盒正位的金镶宝石凤凰挑心给吸引了,准备拿起来细细观赏,谁料玉贵妃也同时看中了这个挑心,同时伸出了手。但是庆贵妃先下手拿了,玉贵妃为了避免尴尬,就拿了旁边的凤纹金分心,但是眉头不由微微皱起,随即又开始假笑,装作在欣赏分心的样子。庆贵妃不由地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浅笑,又很快恢复了表情。

    凤莹自然知道寒帝自寒水的母后孝慈皇后故去后,只立了两贵妃,并未重新另立新后。而庆贵妃由于先诞下麟儿,便被册立为皇贵妃执掌六宫。后来即便玉妃诞下五皇子封为贵妃,但是寒帝并未调整庆贵妃的职权。对此,玉贵妃必然也是有所芥蒂了。此次凤莹故意只带了一套头面,让两妃相争,借此看寒帝的笑话。两位贵妃细小的面部变化群臣也许看不清楚,但是站在首饰盒后侧的凤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不免暗暗叫好,如果寒帝的后宫因为这个首饰和不太平了,寒帝在政事上也难免分心。

    凤莹装作恭敬地向寒帝做了个揖,道,“第二件宝物便是我凤国先帝生前最喜欢的一套头面,一共七七四十九件,所有饰品皆有黄金打造,镶以凤血宝石或者红玛瑙。凤血宝石也是我凤国最高品级的宝石,先帝倾举国之力,收集到一百零八颗凤血宝石,打造了这套头面,其中最珍贵的就是这挑心中间鸽子蛋大小的凤血宝石,乃是我凤国开国女帝在凤神山上无意中寻得,一直被视为我凤国至宝。”

    两位贵妃听完凤莹的解说,眼中更是火热,有一种势必要将这头面拿下的气势。庆贵妃更是毫不客气地把这挑心在顶髻的正面比划,娇笑着转向寒帝,拖长音撒娇道,“陛下~这凤血宝石的挑心是不是很适合臣妾呀。”

    两位贵妃虽然是背对着寒帝摆弄欣赏这些首饰,但是寒帝对这两位朝夕相处的女子十分了解,大约能猜到两人的心理活动。寒帝看着娇美无比的庆贵妃笑道,“的确不错,红色的宝石向来是适合爱妃的。”

    听闻此言,玉贵妃原本就在假笑的表情更显得僵硬了。而庆贵妃则顿时装作娇羞,掩着嘴,轻笑道,“陛下谬赞。”

    甜的发腻的声音让寒水默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首饰盒东侧的寒水看到两位贵妃丰富的表情和凤莹一闪而过的冷笑,只觉十分有趣,若不是大宴没有瓜子碟,她倒是想磕着瓜子看这些女人演戏了。

    而寒帝的后半句却让庆贵妃的笑容瞬间僵住。

    “但是凤国使者献上的这第二件宝物是按照帝王规制定做的头面。恐怕不太适合两位爱妃。”寒帝他捋了捋长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凤莹,道,“凤莹公主有心了,不过既然这头面只有一套,件数倒是不少。”

    寒帝举起酒盏道,“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若不是有各位夫人管理好内宅,朕的臣子如何才能安心为朕为大寒效力呢。今日朕有如此治国能臣,各位夫人功不可没!今日赴宴的都是我大寒的股肱之臣,福德,福临,让所有赴宴的女眷一人挑一件首饰吧。”

    宴席间众人顿时齐声谢主隆恩,三呼万岁,再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至于这挑心和分心,朕就做主留给母后了哈哈。”寒帝喝尽酒盏里的酒液,让福德公公把挑心和分心收了起来。

    庆贵妃和玉贵妃见寒帝已经有了定论,便不再多言,回到了寒帝的左右两侧。

    凤莹气得牙痒痒,原本想借第二个宝物,搅乱寒帝后宫,让两位贵妃再大宴上争风吃醋,让寒帝失了面子。没想到寒帝四两拨千斤,把这茬硬生生地揭了过去。还让寒国上下君臣齐心,对寒帝感恩戴德的。她心里暗道,我就不信,第三件宝物,还能让你们今日过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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