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安抱膝缩在橱柜之中，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唯有橱门上的镂空雕花处，渗进了浅浅银月，斑驳在她的素裙上。
可这份安静越是持久，心中的焦虑越是如野火般在体内蔓延。
为何过去了这么久，他还不回来。
秦时安方才听见追赶景昭的卒子不下六七人，如今的五城兵马司在靖化七年的皇城遇刺案后便改制为直听皇令，所有的兵卒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景昭的身手再好，也只是奴营里摸爬滚打出的求生技，要如何跟兵马司里的精锐相抗。
秦时安咬着手指的骨节，紧攥着那本游记，外面任何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的耳中都变得敏感。
她不知在柜子里躲了多久，只觉身上的月光缓缓的从肩头划向了膝盖处，屋内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是我。”
景昭压低声音，轻轻拉开柜门，垂下那只染了血的左手，伸出右掌，欲扶她出来，却在秦时安抬头的那刻，神色微微僵住。
眼前的姑娘脂面湿朦，梨花带雨，水雾弥漫的眸子里嵌着幽怨，像一记耳光抽向他的心底。
景昭吞下想要调侃她的冲动，声音忽而放的轻柔：“那几个卒子腿脚灵光的很，为了甩掉他们，费了些时辰，来的有些晚了，你……可是害怕了？”
他放低身子，去扶她的肩，却没想到，缩在柜角的秦时安突然似发了疯般，扯住他的右臂，埋头狠咬了一口。
秦时安喘着粗气，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疼的呲牙咧嘴，甚至半边身子都跪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右臂，闭目抿唇，好似受了多大的伤一般。
“少给我装，我又没用力，你这副嘴脸，不去梨园做戏子倒真是可惜了。”秦时安哼了一声，撇嘴道。
可景昭却并未回应她，依旧抱着自己的右臂跪坐在地上，牙关紧闭，脸侧的肌肉不停抽搐，月光映照的额头处，也渗出了大颗的汗珠子。
秦时安怔了怔，蹲身看他，伸手探道：“你这右臂可是方才被他们追的时候伤到了？”
“别碰我！”
秦时安被他齿间挤出的重音吓的一抖，突然忆起自己平日里从未见他用自己的右臂做事。
就连那日替她完成那副“拂冬”的小画，也是左手握笔于宣纸上涂抹。
而他的右臂，却从来都是肆意垂落着，既不提重物，也不持勺筷。
仿佛无用一般。
秦时安向后挪退一步，不敢再上前。
她忽然发现平日里仿佛无所不能的昭奴，此刻竟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即便是主人上前，也会露出獠牙自保。
景昭护着自己的右臂，忍过一阵痛楚后，这才抬头看向似是被他吓到的秦时安。
眸子里明明写着关心，却不敢再上前，只是颤着长睫，竖着两只耳朵安静的呆在一旁，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兔子。
景昭强牵出一抹笑意，忍着疼，半开玩笑道：“帮了你还咬我？你是只野兔子不成？”
秦时安见他终于开了口，排斥之色也倏然退去，眼眶里的泪珠子仿佛赦免了重罪般，扑簌簌掉下来。
身子一松，竟直直的扑进了景昭怀里。
景昭擎着右臂，蓦然怔住，感受着她细软的发丝在自己颈肩轻挠，还有她身上固有的青梅香，沁入心脾。
“今日是我的过失，我不该在尚未准备的前提下，就带你擅闯此地，是我的错。”
他只要稍稍弯下身，便能用下颌抵住她的颈窝，肆意闻香，可这个拥抱太过真诚，他反而从心底浮上一丝恐惧。
她不该对他有主仆之外的情谊。
景昭心口猛的一抽，将她从身上撕扯下来，压低唇角，沉声道：“小姐过于担心昭奴了。”
秦时安被他推拒，眉梢显而易见的涌出不快，撇嘴道：“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景昭借着霜白的月色，不禁笑问：“你不会是觉得，方才我丢下你，是为逃命去了？”
他抬手敲了敲秦时安的脑门，“你这兔脑袋到底装了什么？你当五城兵马司出身的卒子们都是些傻的？我若不引开他们……”
话说到一半，便被秦时安捂嘴打断：“你错在不该冒险！”
她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滑落在对方肩头。
“阿昭，你虽是我们秦家的小奴，但你也是爹生娘养的，你是人，你的命也同我的一般值钱，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豁出自己的性命，包括我和我的父兄。”
霜华月色轻落在她的面颊，为她清丽的五官笼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景昭有些失神。
他忽忆起少时的一日，从国子监下了学，回府中后院习刀的路上遇见了自己的父亲。
那日的父亲罕见的褪去了一身重甲，换上了不常穿的紫色官袍，腰束十三銙金玉带，面色凝重地拦下了他，也是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俯身问道：“云骁，告诉爹爹，你的命是谁的？”
当时的他日夜混迹在景家军营之中，与军中将士们打得火热，带着些骄傲的开口道：“云骁这条命，是景家军将士的。”
话甫一出口，就被父亲一掌击在肩头，重重的将他按跪在地。
“云骁，你记住，你的命，是大褚的，也是圣上的，若有一日，要你为了这片疆土，让景家军背上谋逆叛国之罪，你也要代景家军将士们咽下所有的不甘，这……才是景国公府的宿命。”
那时的他不过十二岁的少年，虽然识得“君臣”二字，却看不懂这其中的取舍和无奈。
如今在人间做了几年的半鬼，倒是对“君臣”二字有了浅薄的理解。
而此时此刻，面前的女子却一脸澄明的告诉他，命是自己的。
在那一刻，秦时安仿佛将他扯回了十二岁那年，当着他父亲的面，踩碎了那句不值钱的信仰。
她对他说，你是对的。
奴，可以不为主死。
景昭喉咙翻滚，吐出的气息忽而变得灼热。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凭什么可以用短短几句话，就几欲碾碎父亲在他骨子里刻下的箴言。
而面前的身躯，却又偏偏娇弱单薄，只要他拎出一丝力量，便能将她撕碎，啃骨食肉，吃的一丝不剩。
他对她，竟莫名生出一丝想要探讨的欲望。
景昭慌乱地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深吸气，终是没有开口回应。
“疼么？”秦时安取出帕子，借着银白的月光，将景昭的左掌小心的缠裹。
这次的他并未排斥，而是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丝苦笑：“上次也是这条帕子。”
秦时安打好结，知道他所说的“上一次”，是指在林宅时，与贺琰初见的那日。
也是这般，弄伤了左掌，被她潦草包扎，于是，她否认道：“那条我扔了，这是条新的。”
“为何扔了？”
“干涸的血渍极难清洗，我嫌脏。”她赌气般的抬眸看他。
景昭抬掌看向那帕子，端详了霎那，道：“那这条岂不是也要丢掉？不如送我。”
秦时安登时红了面颊，只是月色昏灰，看不真切。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男子向女子讨要帕巾，到底意味着什么？
“干嘛？”景昭见她忽的起身，朝自己左掌扑来。
“还我。”秦时安蹙眉乍起，粉颊上神色严肃。
“小气。”
景昭将左掌举的甚高，弯着唇，俯看眼前的她，似只兔子般在自己的面前跳来跳去。
秦时安却一个不防备，被二人脚面前的杂物绊了一下，再次重重的摔在景昭的胸前。
他忙稳住她的腰身，抬眸间，竟撞上了对方同样满是欲望和期待的眸色。
二人身隔数寸，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焦灼的鼓噪着，喷薄在对方的身体上。
景昭吞了吞喉间的津液，感觉体内的热流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便要破体而出。
她的粉面，在月光下肤若凝脂，一双看似脆弱的眸色中，同样渲染着疯狂。
景昭忽而想起她误食药酒的那个凌晨，也是这般毫无章法的凝望着他，求他陪她妥协。
可今日没有药酒作乱，二人却似熏醉，陷在对方的眼神里，似误入泥淖，失了所有求生的欲望，任其下陷沉沦。
月色解意，荡漾的甘醇，景昭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那双觊觎已久的樱唇上。
他从未像这般，疯狂的想要占有一个人。
这时，秦时安袖袋中的那本游记恍然落出，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纸叶的清响。
景昭从这一声清响中迅速扯回理智，退了退身子，故意扬起眉梢，冷嘲道：“你这丫头，不出半个时辰，扑了我数次，倒是有些投怀送抱的意思了。”
秦时安本就浮上红晕的脸颊，更像是烧了火般，连累至耳垂脖颈。
“你胡说！”
月色清冷，景昭背对着银辉，眸色中裹挟着侵略，忽而上前一步近了她的身。
“秦时安，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脸红，上次看在你误食药酒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记住，我跟贺琰那种便宜货不一样，若是不小心把心交给了我，再想收回去，可就难了。”
秦时安虽羞恼，但听完这一席话后，心底还是一沉，遂反驳道：“谁投怀送抱了？少自作多情。”
“但愿是我自作多情。”
景昭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可这份安静越是持久，心中的焦虑越是如野火般在体内蔓延。
为何过去了这么久，他还不回来。
秦时安方才听见追赶景昭的卒子不下六七人，如今的五城兵马司在靖化七年的皇城遇刺案后便改制为直听皇令，所有的兵卒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景昭的身手再好，也只是奴营里摸爬滚打出的求生技，要如何跟兵马司里的精锐相抗。
秦时安咬着手指的骨节，紧攥着那本游记，外面任何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的耳中都变得敏感。
她不知在柜子里躲了多久，只觉身上的月光缓缓的从肩头划向了膝盖处，屋内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是我。”
景昭压低声音，轻轻拉开柜门，垂下那只染了血的左手，伸出右掌，欲扶她出来，却在秦时安抬头的那刻，神色微微僵住。
眼前的姑娘脂面湿朦，梨花带雨，水雾弥漫的眸子里嵌着幽怨，像一记耳光抽向他的心底。
景昭吞下想要调侃她的冲动，声音忽而放的轻柔：“那几个卒子腿脚灵光的很，为了甩掉他们，费了些时辰，来的有些晚了，你……可是害怕了？”
他放低身子，去扶她的肩，却没想到，缩在柜角的秦时安突然似发了疯般，扯住他的右臂，埋头狠咬了一口。
秦时安喘着粗气，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疼的呲牙咧嘴，甚至半边身子都跪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右臂，闭目抿唇，好似受了多大的伤一般。
“少给我装，我又没用力，你这副嘴脸，不去梨园做戏子倒真是可惜了。”秦时安哼了一声，撇嘴道。
可景昭却并未回应她，依旧抱着自己的右臂跪坐在地上，牙关紧闭，脸侧的肌肉不停抽搐，月光映照的额头处，也渗出了大颗的汗珠子。
秦时安怔了怔，蹲身看他，伸手探道：“你这右臂可是方才被他们追的时候伤到了？”
“别碰我！”
秦时安被他齿间挤出的重音吓的一抖，突然忆起自己平日里从未见他用自己的右臂做事。
就连那日替她完成那副“拂冬”的小画，也是左手握笔于宣纸上涂抹。
而他的右臂，却从来都是肆意垂落着，既不提重物，也不持勺筷。
仿佛无用一般。
秦时安向后挪退一步，不敢再上前。
她忽然发现平日里仿佛无所不能的昭奴，此刻竟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即便是主人上前，也会露出獠牙自保。
景昭护着自己的右臂，忍过一阵痛楚后，这才抬头看向似是被他吓到的秦时安。
眸子里明明写着关心，却不敢再上前，只是颤着长睫，竖着两只耳朵安静的呆在一旁，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兔子。
景昭强牵出一抹笑意，忍着疼，半开玩笑道：“帮了你还咬我？你是只野兔子不成？”
秦时安见他终于开了口，排斥之色也倏然退去，眼眶里的泪珠子仿佛赦免了重罪般，扑簌簌掉下来。
身子一松，竟直直的扑进了景昭怀里。
景昭擎着右臂，蓦然怔住，感受着她细软的发丝在自己颈肩轻挠，还有她身上固有的青梅香，沁入心脾。
“今日是我的过失，我不该在尚未准备的前提下，就带你擅闯此地，是我的错。”
他只要稍稍弯下身，便能用下颌抵住她的颈窝，肆意闻香，可这个拥抱太过真诚，他反而从心底浮上一丝恐惧。
她不该对他有主仆之外的情谊。
景昭心口猛的一抽，将她从身上撕扯下来，压低唇角，沉声道：“小姐过于担心昭奴了。”
秦时安被他推拒，眉梢显而易见的涌出不快，撇嘴道：“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景昭借着霜白的月色，不禁笑问：“你不会是觉得，方才我丢下你，是为逃命去了？”
他抬手敲了敲秦时安的脑门，“你这兔脑袋到底装了什么？你当五城兵马司出身的卒子们都是些傻的？我若不引开他们……”
话说到一半，便被秦时安捂嘴打断：“你错在不该冒险！”
她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滑落在对方肩头。
“阿昭，你虽是我们秦家的小奴，但你也是爹生娘养的，你是人，你的命也同我的一般值钱，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豁出自己的性命，包括我和我的父兄。”
霜华月色轻落在她的面颊，为她清丽的五官笼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景昭有些失神。
他忽忆起少时的一日，从国子监下了学，回府中后院习刀的路上遇见了自己的父亲。
那日的父亲罕见的褪去了一身重甲，换上了不常穿的紫色官袍，腰束十三銙金玉带，面色凝重地拦下了他，也是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俯身问道：“云骁，告诉爹爹，你的命是谁的？”
当时的他日夜混迹在景家军营之中，与军中将士们打得火热，带着些骄傲的开口道：“云骁这条命，是景家军将士的。”
话甫一出口，就被父亲一掌击在肩头，重重的将他按跪在地。
“云骁，你记住，你的命，是大褚的，也是圣上的，若有一日，要你为了这片疆土，让景家军背上谋逆叛国之罪，你也要代景家军将士们咽下所有的不甘，这……才是景国公府的宿命。”
那时的他不过十二岁的少年，虽然识得“君臣”二字，却看不懂这其中的取舍和无奈。
如今在人间做了几年的半鬼，倒是对“君臣”二字有了浅薄的理解。
而此时此刻，面前的女子却一脸澄明的告诉他，命是自己的。
在那一刻，秦时安仿佛将他扯回了十二岁那年，当着他父亲的面，踩碎了那句不值钱的信仰。
她对他说，你是对的。
奴，可以不为主死。
景昭喉咙翻滚，吐出的气息忽而变得灼热。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凭什么可以用短短几句话，就几欲碾碎父亲在他骨子里刻下的箴言。
而面前的身躯，却又偏偏娇弱单薄，只要他拎出一丝力量，便能将她撕碎，啃骨食肉，吃的一丝不剩。
他对她，竟莫名生出一丝想要探讨的欲望。
景昭慌乱地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深吸气，终是没有开口回应。
“疼么？”秦时安取出帕子，借着银白的月光，将景昭的左掌小心的缠裹。
这次的他并未排斥，而是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丝苦笑：“上次也是这条帕子。”
秦时安打好结，知道他所说的“上一次”，是指在林宅时，与贺琰初见的那日。
也是这般，弄伤了左掌，被她潦草包扎，于是，她否认道：“那条我扔了，这是条新的。”
“为何扔了？”
“干涸的血渍极难清洗，我嫌脏。”她赌气般的抬眸看他。
景昭抬掌看向那帕子，端详了霎那，道：“那这条岂不是也要丢掉？不如送我。”
秦时安登时红了面颊，只是月色昏灰，看不真切。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男子向女子讨要帕巾，到底意味着什么？
“干嘛？”景昭见她忽的起身，朝自己左掌扑来。
“还我。”秦时安蹙眉乍起，粉颊上神色严肃。
“小气。”
景昭将左掌举的甚高，弯着唇，俯看眼前的她，似只兔子般在自己的面前跳来跳去。
秦时安却一个不防备，被二人脚面前的杂物绊了一下，再次重重的摔在景昭的胸前。
他忙稳住她的腰身，抬眸间，竟撞上了对方同样满是欲望和期待的眸色。
二人身隔数寸，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焦灼的鼓噪着，喷薄在对方的身体上。
景昭吞了吞喉间的津液，感觉体内的热流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便要破体而出。
她的粉面，在月光下肤若凝脂，一双看似脆弱的眸色中，同样渲染着疯狂。
景昭忽而想起她误食药酒的那个凌晨，也是这般毫无章法的凝望着他，求他陪她妥协。
可今日没有药酒作乱，二人却似熏醉，陷在对方的眼神里，似误入泥淖，失了所有求生的欲望，任其下陷沉沦。
月色解意，荡漾的甘醇，景昭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那双觊觎已久的樱唇上。
他从未像这般，疯狂的想要占有一个人。
这时，秦时安袖袋中的那本游记恍然落出，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纸叶的清响。
景昭从这一声清响中迅速扯回理智，退了退身子，故意扬起眉梢，冷嘲道：“你这丫头，不出半个时辰，扑了我数次，倒是有些投怀送抱的意思了。”
秦时安本就浮上红晕的脸颊，更像是烧了火般，连累至耳垂脖颈。
“你胡说！”
月色清冷，景昭背对着银辉，眸色中裹挟着侵略，忽而上前一步近了她的身。
“秦时安，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脸红，上次看在你误食药酒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记住，我跟贺琰那种便宜货不一样，若是不小心把心交给了我，再想收回去，可就难了。”
秦时安虽羞恼，但听完这一席话后，心底还是一沉，遂反驳道：“谁投怀送抱了？少自作多情。”
“但愿是我自作多情。”
景昭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