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元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挤出一个笑，“张律师还蛮专业的。”
“这还用你说。”张谌得意的不行，“小佳元倒是还真不错，今天表现得相当专业，还很有眼力见儿，怪不得树哥喜欢你。”
陈树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张谌电话突然响起。
“喂，李法官啊，嗯嗯，好啊，我们也可以调解的。”张谌捂住收声筒，往门外指了指，示意他先出去接个电话。
“正好张谌走了，说说案子，说说你的想法。”
陈树的问题已经足够直白，但许佳元着实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她觉得Kevin是个王八蛋？
说谁接这个案子谁就丧良心？
“倒是最后才知道他居然还有老婆。”许佳元憋出这么一句来。
陈树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评论，忍不住笑了。
“好了，真的说回案子。你先告诉我，你觉得案子的重点是什么？”
那还用问？说起这个许佳元就来火。
“性骚扰啊。”
“你还记得这是个什么案子吗？”陈树追问了一句。
“劳动仲裁。”许佳元被问的糊里糊涂。
“为什么要劳动仲裁？”
“因为Kevin认为公司解除劳动关系违法。”
陈树点点头，思路还算清楚，“好，那么解除劳动关系的理由？”
许佳元想骂人。
怎么又问？不就是性骚扰吗，说那么半天，陈树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
刚准备开口，陈树又说，“之前让你看相关法条，看了吗？”
“回到第一个问题，案子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许佳元不笨，自然是已经听懂了陈树是在一步一步引导她。
但陈树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见Kevin之前，许佳元就已经把解除劳动关系相关的法律法规快速刷了一遍。
至于解除劳动关系的理由……
灵光乍现一般，她明白了陈树的意思。
《劳动法》规定了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关系的几种情形，属于这几种情形的，解除劳动关系自然合法，而不属于的，自然就违法。
条文列明的情形，并不包括“性骚扰”。
但有一种情形是“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
大部分公司开除员工，惯用的都是这条。
所以Kevin这个案子的重点确实不是性骚扰，而是……
“性骚扰是否属于严重违反花耀公司规章制度！”
陈树大手一挥，“累这么半天了，走，下去喝杯咖啡。”
咖啡是陈树请的，又是热的澳瑞白。
但许佳元还是闷闷不乐。
陈树忍不住逗她，“怎么啦，愁成这样？心里又在骂谁呢？”
许佳元没有心情开玩笑，她看着陈树，神情很是认真。
“我知道重点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可是，性骚扰这件事，难道不重要吗？”
许佳元越想越难受。
通俗点说，如果重点变成了论证性骚扰是否属于严重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那么只要能够说明性骚扰没有达到严重违反的程度，就能推导出公司解除劳动关系行为违法。
甚至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都变得不重要。
可是，那真的不重要吗？
Molly，那个几乎不被人记得中文名叫郭小娟的女孩，也这么觉得吗？
“佳元，我理解你的感受，”陈树的语气格外温柔，“可是我们是律师，我们必须要遵守我们的职业道德。既然我们代理Kevin，我们就只能从他的角度出发，去维护他的利益。”
“我知道要坚守职业道德，”许佳元忍不住反驳，“那律师的道德呢？就不重要吗？”
“你觉得这件事已经违反你的道德了吗？”陈树的语气始终很温和，也不恼。
“我们没有篡改或者扭曲事实，我们只是依靠法律和证据来论证对错。比如今天，你感觉不舒服，是因为你认为Kevin存在性骚扰的行为，你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做错了，而你要帮助他脱责，这看上去和你的道德相悖。”
“但你要意识到，先不说Kevin是否真的存在性骚扰还犹未可知。更重要的是，律师要做的，只是论证公司因为这件事解除劳动关系违法，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道德审判，那不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
“你如果坚定的要做这一行，也许要把职业道德和你所谓的道德区分的非常开。这并不是说做律师就要降低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但你想要在这条路上走的长久，就必须寻求二者的平衡。”
“否则它们总是混在一起，你内心世界的秩序总有一天也会崩塌。”
许佳元听进去了，但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如果性骚扰根本不存在的话，也就用不着讨论是不是严重违反规章制度了呀，那样的话，倒是不用纠结了……”
不过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这看起来像是不存在吗？
但陈树听的很认真。
“就算真的不存在，可我们要为客户提供方案，就一定要考虑方案的合理性和可行性，论证性骚扰不属于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这是最直接的解法。”
“如果要说查清事实，破案并不是律师的工作，那是警察的。更何况，当饭局上掺杂了那么多利益的考量的时候，当事人，在当时，究竟是怎么权衡的，这是很难讲清楚的。”
“不光是Kevin的案子，每一个案子都有它的主线和支线，就像打游戏一样，有的支线剧情甚至比主线都要精彩，但你在办案的时候，绝对不能主次颠倒。如果做不到主次分明、抓大放小，你在和对立面交锋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自乱阵脚。”
“你刚接触实务没多久，会有这种情绪也很正常。但我也希望你好好记住今天的感受，这都是很特别的体验，也许以后，你还会怀念这些情绪的波动。”
咖啡做好了，陈树把澳瑞白递给许佳元。
她沉默着接过，碰到了陈树的手。
就和澳瑞白一样温暖。
“佳元，共情能力强是一种天赋，也是一份礼物。”
“要让它成为你的武器，而不是枷锁。”
和Kevin聊案子聊的太久，再加上陈树一通教育，他们早就错过了午饭点。陈树带许佳元在楼下餐厅简单吃了两口，就又上去忙活了。
许佳元回了工位，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小胡把脑袋凑过来，“元总，挺忙活呀，刚老张还跟我夸你了。”
许佳元觉得小胡这名字起的真是好，胡言，她可从来不敢管陈树叫老陈。
“这人夸我一次也算难得，还好这次有你作为见证。”
小胡嘻嘻的笑着，又转头和赵梓芒这个大碎嘴子聊天去了。
许佳元又生出了一点羡慕。
如果是小胡遇到了这种事儿，可能要么就没心没肺的把案子接下来正常做了，要么就真的会给Kevin两巴掌吧。
反正不管哪种，都比她不上不下的强。
还好陈树让木雪把合同的活又给拖了一天，不然许佳元真的干不完。
加上Kevin，她手头上已经攒了四个案子。
虽然每个案子的进度不一样，她要准备的材料也不一样，但总归都有写不大不小的事情需要操心。
许佳元上班上的分身乏术。
戴亦雯看着她可怜，悄摸的给她发消息。
“木雪从来没让赵大编剧跟你一块干啊？”
许佳元虽然忙，但她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吐槽老板的机会。
“我真服了，宁愿让我一个人累死都不能分一个实习律师出来，赵大编剧改合同肯定比我改的好啊，让他改两份木雪自己不也轻松吗？”
许佳元听到戴亦雯“啧”了一声。
“元总，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佳元来了兴趣，秒回：“洗耳恭听。”
戴亦雯手指翻飞，“你还是没摸清楚老板的心态，老板都要花最少的钱找人干最多的活儿。既然服务树哥的公司压榨你一个免费的就够了，她何必搭上自己花钱雇的实习律师？赵大编剧能干的活也就那么多，她才不舍得把他的时间分出来给你减负。”
许佳元哑然。
还真是字字诛心。
戴亦雯还没过瘾，“我跟你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只要是老板，你就别指望着资本阶级能和无产阶级共情。我这几年在不同的律所跳来跳去，老板德性都大差不差，最后就是看谁给的钱多。”
许佳元刚准备回复，群体中总会有一些个例，戴亦雯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如果你哪天觉得自己遇到了不一样的老板，相信我，要么是你祖坟冒青烟，要么只是人家玩法不一样，而且你会死的更惨。”
许佳元想，那她可得抽空给许明打个电话，让他问问老家的人祖坟是否健在。
因为陈树真的很好。
许佳元总算是按照木雪的时间要求交了稿。
结果木雪让她约个会议室，她说要给许佳元逐字逐句地修改。
许佳元一声惨叫，赵大编剧又火速来凑热闹。
“元总，老木头又搞你？”
赵梓芒也是苦木雪久矣，私下里都喊她老木头。
“木律师批我作业，要给我上合同修改课。”
“啧啧，那你今天又赶不上我们的干饭队伍喽。”
许佳元心脏停跳半拍，“此话怎讲？”
“上次我被叫去看她怎么改合同，她给我骂了俩小时。”
许佳元想跳楼。
许佳元让戴亦雯吃饭的时候随便给她带个饭团，然后认命般扎进了会议室。
赵大编剧确实所言不虚，木雪从十一点讲到了下午一点，还要求许佳元当着她的面把合同再重新改一遍，直到和木雪的那份基本完全一致。
说实话，前期有陈树天天催着看书和练习，许佳元改合同改的就已经算入了门，大部分常见的合同类型，木雪对许佳元经手的合同再进行二次修订，工作量已经不算很大。
但经此一役，许佳元终于明白陈树为什么说木雪专业，而且愿意一直和她合作了。
因为木雪真的很细致。
无论是全角半角标点的使用，还是“的地得”的调整，木雪真的抠细节抠到变态。
抛开这些，木雪还问了问许佳元正常情况下改合同的思路。
许佳元凭借着看过的书本知识和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那点儿经验，倒是也说出了个一二三来。
木雪点了点头，居然还夸了她。
“行，还是有点思考的。”
等最后木雪放人，许佳元回工位的时候人都已经两眼发黑了。
赵大编剧赶紧把戴亦雯买的饭团塞到许佳元手里。
“戴律师又被老木头叫走啦，她搞车轮战呐。”
许佳元真的佩服木雪，也许想当合伙人就得先做到废寝忘食吧。
看着许佳元狼吞虎咽的样子，赵大编剧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元总，课上的怎么样？”
许佳元做了个努力吞咽的动作，噎的嗓子都哑了，“我现在强的可怕。”
等她吃完，戴亦雯也回来了。
“木雪还没去吃饭？”许佳元还是忍不住问。
戴亦雯的眼神透着一点怪异，“人家十点半才来律所吃的brunch，你让她现在吃什么饭。”
许佳元又一声惨叫。
她和木雪不共戴天。
“这还用你说。”张谌得意的不行，“小佳元倒是还真不错，今天表现得相当专业，还很有眼力见儿，怪不得树哥喜欢你。”
陈树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张谌电话突然响起。
“喂，李法官啊，嗯嗯，好啊，我们也可以调解的。”张谌捂住收声筒，往门外指了指，示意他先出去接个电话。
“正好张谌走了，说说案子，说说你的想法。”
陈树的问题已经足够直白，但许佳元着实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她觉得Kevin是个王八蛋？
说谁接这个案子谁就丧良心？
“倒是最后才知道他居然还有老婆。”许佳元憋出这么一句来。
陈树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评论，忍不住笑了。
“好了，真的说回案子。你先告诉我，你觉得案子的重点是什么？”
那还用问？说起这个许佳元就来火。
“性骚扰啊。”
“你还记得这是个什么案子吗？”陈树追问了一句。
“劳动仲裁。”许佳元被问的糊里糊涂。
“为什么要劳动仲裁？”
“因为Kevin认为公司解除劳动关系违法。”
陈树点点头，思路还算清楚，“好，那么解除劳动关系的理由？”
许佳元想骂人。
怎么又问？不就是性骚扰吗，说那么半天，陈树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
刚准备开口，陈树又说，“之前让你看相关法条，看了吗？”
“回到第一个问题，案子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许佳元不笨，自然是已经听懂了陈树是在一步一步引导她。
但陈树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见Kevin之前，许佳元就已经把解除劳动关系相关的法律法规快速刷了一遍。
至于解除劳动关系的理由……
灵光乍现一般，她明白了陈树的意思。
《劳动法》规定了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关系的几种情形，属于这几种情形的，解除劳动关系自然合法，而不属于的，自然就违法。
条文列明的情形，并不包括“性骚扰”。
但有一种情形是“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
大部分公司开除员工，惯用的都是这条。
所以Kevin这个案子的重点确实不是性骚扰，而是……
“性骚扰是否属于严重违反花耀公司规章制度！”
陈树大手一挥，“累这么半天了，走，下去喝杯咖啡。”
咖啡是陈树请的，又是热的澳瑞白。
但许佳元还是闷闷不乐。
陈树忍不住逗她，“怎么啦，愁成这样？心里又在骂谁呢？”
许佳元没有心情开玩笑，她看着陈树，神情很是认真。
“我知道重点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可是，性骚扰这件事，难道不重要吗？”
许佳元越想越难受。
通俗点说，如果重点变成了论证性骚扰是否属于严重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那么只要能够说明性骚扰没有达到严重违反的程度，就能推导出公司解除劳动关系行为违法。
甚至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都变得不重要。
可是，那真的不重要吗？
Molly，那个几乎不被人记得中文名叫郭小娟的女孩，也这么觉得吗？
“佳元，我理解你的感受，”陈树的语气格外温柔，“可是我们是律师，我们必须要遵守我们的职业道德。既然我们代理Kevin，我们就只能从他的角度出发，去维护他的利益。”
“我知道要坚守职业道德，”许佳元忍不住反驳，“那律师的道德呢？就不重要吗？”
“你觉得这件事已经违反你的道德了吗？”陈树的语气始终很温和，也不恼。
“我们没有篡改或者扭曲事实，我们只是依靠法律和证据来论证对错。比如今天，你感觉不舒服，是因为你认为Kevin存在性骚扰的行为，你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做错了，而你要帮助他脱责，这看上去和你的道德相悖。”
“但你要意识到，先不说Kevin是否真的存在性骚扰还犹未可知。更重要的是，律师要做的，只是论证公司因为这件事解除劳动关系违法，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道德审判，那不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
“你如果坚定的要做这一行，也许要把职业道德和你所谓的道德区分的非常开。这并不是说做律师就要降低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但你想要在这条路上走的长久，就必须寻求二者的平衡。”
“否则它们总是混在一起，你内心世界的秩序总有一天也会崩塌。”
许佳元听进去了，但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如果性骚扰根本不存在的话，也就用不着讨论是不是严重违反规章制度了呀，那样的话，倒是不用纠结了……”
不过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这看起来像是不存在吗？
但陈树听的很认真。
“就算真的不存在，可我们要为客户提供方案，就一定要考虑方案的合理性和可行性，论证性骚扰不属于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这是最直接的解法。”
“如果要说查清事实，破案并不是律师的工作，那是警察的。更何况，当饭局上掺杂了那么多利益的考量的时候，当事人，在当时，究竟是怎么权衡的，这是很难讲清楚的。”
“不光是Kevin的案子，每一个案子都有它的主线和支线，就像打游戏一样，有的支线剧情甚至比主线都要精彩，但你在办案的时候，绝对不能主次颠倒。如果做不到主次分明、抓大放小，你在和对立面交锋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自乱阵脚。”
“你刚接触实务没多久，会有这种情绪也很正常。但我也希望你好好记住今天的感受，这都是很特别的体验，也许以后，你还会怀念这些情绪的波动。”
咖啡做好了，陈树把澳瑞白递给许佳元。
她沉默着接过，碰到了陈树的手。
就和澳瑞白一样温暖。
“佳元，共情能力强是一种天赋，也是一份礼物。”
“要让它成为你的武器，而不是枷锁。”
和Kevin聊案子聊的太久，再加上陈树一通教育，他们早就错过了午饭点。陈树带许佳元在楼下餐厅简单吃了两口，就又上去忙活了。
许佳元回了工位，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小胡把脑袋凑过来，“元总，挺忙活呀，刚老张还跟我夸你了。”
许佳元觉得小胡这名字起的真是好，胡言，她可从来不敢管陈树叫老陈。
“这人夸我一次也算难得，还好这次有你作为见证。”
小胡嘻嘻的笑着，又转头和赵梓芒这个大碎嘴子聊天去了。
许佳元又生出了一点羡慕。
如果是小胡遇到了这种事儿，可能要么就没心没肺的把案子接下来正常做了，要么就真的会给Kevin两巴掌吧。
反正不管哪种，都比她不上不下的强。
还好陈树让木雪把合同的活又给拖了一天，不然许佳元真的干不完。
加上Kevin，她手头上已经攒了四个案子。
虽然每个案子的进度不一样，她要准备的材料也不一样，但总归都有写不大不小的事情需要操心。
许佳元上班上的分身乏术。
戴亦雯看着她可怜，悄摸的给她发消息。
“木雪从来没让赵大编剧跟你一块干啊？”
许佳元虽然忙，但她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吐槽老板的机会。
“我真服了，宁愿让我一个人累死都不能分一个实习律师出来，赵大编剧改合同肯定比我改的好啊，让他改两份木雪自己不也轻松吗？”
许佳元听到戴亦雯“啧”了一声。
“元总，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佳元来了兴趣，秒回：“洗耳恭听。”
戴亦雯手指翻飞，“你还是没摸清楚老板的心态，老板都要花最少的钱找人干最多的活儿。既然服务树哥的公司压榨你一个免费的就够了，她何必搭上自己花钱雇的实习律师？赵大编剧能干的活也就那么多，她才不舍得把他的时间分出来给你减负。”
许佳元哑然。
还真是字字诛心。
戴亦雯还没过瘾，“我跟你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只要是老板，你就别指望着资本阶级能和无产阶级共情。我这几年在不同的律所跳来跳去，老板德性都大差不差，最后就是看谁给的钱多。”
许佳元刚准备回复，群体中总会有一些个例，戴亦雯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如果你哪天觉得自己遇到了不一样的老板，相信我，要么是你祖坟冒青烟，要么只是人家玩法不一样，而且你会死的更惨。”
许佳元想，那她可得抽空给许明打个电话，让他问问老家的人祖坟是否健在。
因为陈树真的很好。
许佳元总算是按照木雪的时间要求交了稿。
结果木雪让她约个会议室，她说要给许佳元逐字逐句地修改。
许佳元一声惨叫，赵大编剧又火速来凑热闹。
“元总，老木头又搞你？”
赵梓芒也是苦木雪久矣，私下里都喊她老木头。
“木律师批我作业，要给我上合同修改课。”
“啧啧，那你今天又赶不上我们的干饭队伍喽。”
许佳元心脏停跳半拍，“此话怎讲？”
“上次我被叫去看她怎么改合同，她给我骂了俩小时。”
许佳元想跳楼。
许佳元让戴亦雯吃饭的时候随便给她带个饭团，然后认命般扎进了会议室。
赵大编剧确实所言不虚，木雪从十一点讲到了下午一点，还要求许佳元当着她的面把合同再重新改一遍，直到和木雪的那份基本完全一致。
说实话，前期有陈树天天催着看书和练习，许佳元改合同改的就已经算入了门，大部分常见的合同类型，木雪对许佳元经手的合同再进行二次修订，工作量已经不算很大。
但经此一役，许佳元终于明白陈树为什么说木雪专业，而且愿意一直和她合作了。
因为木雪真的很细致。
无论是全角半角标点的使用，还是“的地得”的调整，木雪真的抠细节抠到变态。
抛开这些，木雪还问了问许佳元正常情况下改合同的思路。
许佳元凭借着看过的书本知识和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那点儿经验，倒是也说出了个一二三来。
木雪点了点头，居然还夸了她。
“行，还是有点思考的。”
等最后木雪放人，许佳元回工位的时候人都已经两眼发黑了。
赵大编剧赶紧把戴亦雯买的饭团塞到许佳元手里。
“戴律师又被老木头叫走啦，她搞车轮战呐。”
许佳元真的佩服木雪，也许想当合伙人就得先做到废寝忘食吧。
看着许佳元狼吞虎咽的样子，赵大编剧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元总，课上的怎么样？”
许佳元做了个努力吞咽的动作，噎的嗓子都哑了，“我现在强的可怕。”
等她吃完，戴亦雯也回来了。
“木雪还没去吃饭？”许佳元还是忍不住问。
戴亦雯的眼神透着一点怪异，“人家十点半才来律所吃的brunch，你让她现在吃什么饭。”
许佳元又一声惨叫。
她和木雪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