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既然说了同意许佳元早退，那她也没矫情，于是还不到下午四点就欢天喜地地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许佳元给李怡然发消息：“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李怡然秒回：“你不会也把老板炒了吧？”
许佳元：“……是老板差点把我炒了。”
李怡然在工位上兴奋地上蹿下跳，“真的假的，你树哥舍得下此毒手？”
许佳元翻了个白眼，点了两个超大杯的奶茶外卖。
李怡然回家的时候，许佳元已经把饭做好了。
今晚有红烧排骨、肉沫豆腐和清炒油麦菜。
红烧排骨算得上家里的大菜，如果不是特别闲或者特别有心情，许佳元一般不会轻易上手。
李怡然洗了手，帮着把米饭一起盛出来。
此时许佳元看着这一桌满满当当的成品，只想到了四个字。
熟能生巧。
多么古老又正确的一句谚语。
毕竟刚毕业的时候两个人连开火都开不明白，现在都已经学会勾芡和炝锅了。
“真幸福啊。”李怡然猛扒几口饭菜囫囵咽下，忍不住感慨。
“记得往小荷包里充钱。”许佳元提醒了一句。
自从二人合租，她们就设置了一个共同账户，无论是电费、水费、菜钱肉钱还是出去玩的共同消费，这些共同开支都会从共同账户里扣，钱没了就充。
“行，但这杯奶茶是你请的啊。”李怡然冲着许佳元挤眼睛。
许佳元面不改色，“这算陈树请的。”
“哇靠，姓木的是不是有病！”
在听完许佳元白天的遭遇之后，李怡然一时之间难以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木雪。
因为要么骂得不够脏，要么骂得不够准确。
许佳元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哭了。
只不过之前陈树不知道而已。
从许佳元实习开始，陈树就从来没有放低过对许佳元的要求。
更何况许佳元不只是陈树的助理，木雪会找她，张谌也会找她。
本身就是刚刚接触实务，等工作的强度一上来，许佳元忙中出错是常有的事。
什么标错序号啦，出现错别字啦，她甚至还引用过已经失效的法条。
她自己都不记得已经挨骂挨过多少次了。
但老板都不喜欢年轻人在职场上掉眼泪。
每次她也只能忍着，还要挤出笑容来道歉、重做。
并且给老板再上一份心灵按摩。
其实她也不是不认真。
但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我有的时候真觉得我就不适合干这行。”许佳元瘪瘪嘴。
她的心理压力其实一直都很大。
Kevin的案子和木雪这通无名之火，再加上还在不断加码的工作任务，已经让她的自我怀疑达到了顶峰。
“别总是反思，要我去干肯定没你干得好。”
李怡然就一直很看不惯律所的工作氛围。
家里人有不少在做律师的，虽然她自己没去过律所实习，但这行业里的腌臢事她听过的不要太多。
仗着自己年纪大，有点经验和资源就不把年轻律师当人的老讼棍更是比比皆是。
她是想不通才会也走上做律师的道路。
李怡然是觉得许佳元已经够努力的了。
她就没见过比许佳元更要强的人。
好几次她半夜醒来去厨房找水喝，都还能看到许佳元电脑屏幕发出来的幽幽蓝光。
每次听到她键盘发出的轻微敲击声，她就觉得荒唐。
难道许佳元拿的工资不是几千而是几万吗？
什么事就非得让人家熬夜加班干？
虽然许佳元老说陈树好，但她才不买帐呢。
在她眼里，但凡是让人产生自我怀疑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请喝奶茶也不行。
第二天许佳元上班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自己倒是本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该翻篇的事就翻篇。
如果她自己老是盯着已经发生了的那点事儿翻来覆去的回味，那才是真的和自己过不去。
她一直很有上班的觉悟。
“元总，今天又这么漂亮啊，哈哈哈哈。”
许佳元一到工位，浩哥就主动打了个招呼。
许佳元嬉皮笑脸的和李姐他们都问了好，然后捏着裙角小心坐下。
裙装总是需要额外注意一下坐姿的，不然久了会出褶。
许佳元打开电脑准备上钟，在屏幕亮起的前一秒，她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妆容精致，面带微笑。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木雪在群里发消息，“佳元，这里有两份合同需要修改，麻烦在今天下班前给我。”
许佳元回复，“好的，修订版还是批注版？”
木雪：“批注版即可。”
许佳元给陈树发消息，“木律师那边有两份合同比较急，你这边还有什么比较着急处理的工作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改合同。”
陈树：“没有新的工作，之前安排的任务按我们说好的时间交付即可，辛苦。”
许佳元：“ok。”
沟通完这一轮，许佳元的平静的心情又起了一点儿若有似无的波澜。
她本来想的是，这样很好，所有人都公事公办，没有人还会在意昨天的事。
这很专业。
这就是职场。
但还是会有一丝闪念，心里头好像总还是有点委屈的。
毕竟那么大的一通火，冲她冲的莫名其妙。
结果到最后所有人都选择一笔带过轻轻放下。
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许佳元哼了一声，索性不再去想，打开文件就开始埋头苦干。
切，大家都不在乎，那她可以演的更不在乎。
陈树在和木雪共同的工作群里不常发言，但许佳元和木雪的沟通记录他都会看。
看到今天的对话，他的心情也有点儿复杂。
上一次木雪让许佳元改合同的时候，没说要的是批注版还是修订版，结果许佳元默认是批注版交了稿，木雪也因为这事儿发了脾气。
“你为什么用批注版？”
“你不能确定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和我确认？”
陈树知道，客户其实没那么在意修订版还是批注版。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风险提示到位，合同的修改版本采用了什么形式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木雪发作的时候，陈树并没有站出来。
一个是他觉得不能次次为许佳元出头，这样他以后也没法和木雪合作。
再一个，他觉得许佳元挨骂挨的也不算太冤。
合同的修改版本确实事小，但他知道木雪在意的是，如果上下级在沟通工作内容的时候存在歧义，那么确认的动作只能是自下而上。
这事儿许佳元做的确实给人留了把柄。
挨骂长长记性也好，陈树想，这样成长的速度才够快。
偏偏许佳元特别记吃又记打，按理说他更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许佳元就能独当一面。
她也会长成他想要的样子。
但每次看到许佳元被骂了之后蔫头搭脑的样子，陈树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过于残忍。
才刚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她难道不会想要退缩吗？
她应该也会伤心的吧。
这天陈树喊许佳元一起吃午饭，说是一起见个客户。
陈树让许佳元挑餐厅。
每次许佳元跟着陈树蹭饭吃，陈树都说她享有决策权。
“这个客户算我半个朋友，他不吃辣不吃生鲜，应该也不吃东南亚菜，剩下的你看着来，找你喜欢吃的就行。”
许佳元有点吃惊，“那么多喜好你都记得住。”
陈树有点得意，“教练说我最近可以吃碳水，中午敞开了吃！”
许佳元在大众点评上逛了半天，结果连着提了四五家都被否决。
最后还是陈树钦点了一家西餐厅。
某个人怒火中烧，“那你让我选个屁。”
到了餐厅，陈树帮许佳元拉了椅子，许佳元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咱俩谁是老板？”陈树忽然回过味儿来。
“嘿嘿，先点菜，先点菜。”许佳元麻溜的把菜单推到陈树眼前儿。
陈树倒是没急着翻菜单，而是先跟许佳元简单介绍了下这个客户的背景。
倒是也不复杂，无非就是陈树给这个客户做过一些简单的法律咨询，然后客户还给陈树介绍过一个案子，所以陈树和这个客户一直到现在还是会偶尔联络联络。
“你喊他何总就行。”
“所以今天的饭局其实没有具体的法律服务需求？”许佳元有点懵。
“你可以这么理解。”陈树把白色小餐巾铺在腿上，动作很是斯文。
“佳元，你以后也会去拓客，你要知道，客户不全是抱着具体的目的主动上门找到你的。客户需要你去维系，需求需要你去挖掘，其实律师的工作场所不仅限于法庭、谈判桌和你的小工作台。”
许佳元点点头。
她其实还想问，所以陈树和所有人交往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吗？
但她没问出口，她知道，这个问题对陈树来说，太幼稚。
何总很快就来了，陈树表现的极为绅士和周到。
他先给何总倒了水，然后寒暄了几句，接着又让何总点菜，最后又让许佳元确认是否还需要补充，而他自己好像压根不在乎会吃到什么东西。
这顿饭吃的许佳元直打瞌睡。
这两个人吃饭从国际政治聊到股票基金，又从工业革命聊到体育明星，许佳元只觉得头晕。
陈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虽然算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是什么话题都能说个七七八八。
和陈树相处到现在，她已经很知道陈树的脾气。
这人就是看着体面，内心里也总是有很多的看不惯。
许佳元常常开他玩笑，说他素质有待提高。
而这顿饭，何总的诸多言论也都踩在陈树的小小雷区上。
但陈树呢，席间一直和颜悦色，风度俱佳，极其体面。
哄的何总那是一个掏心掏肺。
许佳元忍不住神游。
大家一开始都是猴子。
而陈树八百年前肯定是横店的猴子。
所以进化到现在，人家天生就是优秀的演员。
该说不说，陈树确实很有个人魅力。
这顿饭还是给许佳元小小的上了一课。
平时和陈树一起正儿八经接待客户，她已经知道陈树多么专业，多么擅长谈判。
倒是今天才感受到他还尤为擅长攻心。
只要陈树想，他能让所有人都感到自在、舒服。
所以放眼整个天达，和陈树打过交道的，就没有不夸他的。
许佳元觉得自己刚入职场就碰到这样一位老师是很幸运的。
她崇拜陈树。
她也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和陈树一样厉害的人。
许佳元往嘴里又塞了一大口绿叶子沙拉，转头就看到陈树还在谈笑风生。
陈树察觉到旁边人的眼神，他也看向了许佳元，神情温柔。
啧，许佳元突发奇想，老男人也还是有一些迷人之处的。
陈树言笑晏晏是真，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往许佳元那儿瞟。
真是什么饭都不影响她胃口，绿叶子沙拉都能吃的那么开心。
看她不动声色地把大虾往旁边扒拉，明显又是在挑食。
切，还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她那点小把戏？
而且他聊这么半天她也不说两句，害得他只能一直和何总说些无聊的废话。
邪门，这小姑娘到底在傻笑啥？
许佳元给李怡然发消息：“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李怡然秒回：“你不会也把老板炒了吧？”
许佳元：“……是老板差点把我炒了。”
李怡然在工位上兴奋地上蹿下跳，“真的假的，你树哥舍得下此毒手？”
许佳元翻了个白眼，点了两个超大杯的奶茶外卖。
李怡然回家的时候，许佳元已经把饭做好了。
今晚有红烧排骨、肉沫豆腐和清炒油麦菜。
红烧排骨算得上家里的大菜，如果不是特别闲或者特别有心情，许佳元一般不会轻易上手。
李怡然洗了手，帮着把米饭一起盛出来。
此时许佳元看着这一桌满满当当的成品，只想到了四个字。
熟能生巧。
多么古老又正确的一句谚语。
毕竟刚毕业的时候两个人连开火都开不明白，现在都已经学会勾芡和炝锅了。
“真幸福啊。”李怡然猛扒几口饭菜囫囵咽下，忍不住感慨。
“记得往小荷包里充钱。”许佳元提醒了一句。
自从二人合租，她们就设置了一个共同账户，无论是电费、水费、菜钱肉钱还是出去玩的共同消费，这些共同开支都会从共同账户里扣，钱没了就充。
“行，但这杯奶茶是你请的啊。”李怡然冲着许佳元挤眼睛。
许佳元面不改色，“这算陈树请的。”
“哇靠，姓木的是不是有病！”
在听完许佳元白天的遭遇之后，李怡然一时之间难以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木雪。
因为要么骂得不够脏，要么骂得不够准确。
许佳元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哭了。
只不过之前陈树不知道而已。
从许佳元实习开始，陈树就从来没有放低过对许佳元的要求。
更何况许佳元不只是陈树的助理，木雪会找她，张谌也会找她。
本身就是刚刚接触实务，等工作的强度一上来，许佳元忙中出错是常有的事。
什么标错序号啦，出现错别字啦，她甚至还引用过已经失效的法条。
她自己都不记得已经挨骂挨过多少次了。
但老板都不喜欢年轻人在职场上掉眼泪。
每次她也只能忍着，还要挤出笑容来道歉、重做。
并且给老板再上一份心灵按摩。
其实她也不是不认真。
但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我有的时候真觉得我就不适合干这行。”许佳元瘪瘪嘴。
她的心理压力其实一直都很大。
Kevin的案子和木雪这通无名之火，再加上还在不断加码的工作任务，已经让她的自我怀疑达到了顶峰。
“别总是反思，要我去干肯定没你干得好。”
李怡然就一直很看不惯律所的工作氛围。
家里人有不少在做律师的，虽然她自己没去过律所实习，但这行业里的腌臢事她听过的不要太多。
仗着自己年纪大，有点经验和资源就不把年轻律师当人的老讼棍更是比比皆是。
她是想不通才会也走上做律师的道路。
李怡然是觉得许佳元已经够努力的了。
她就没见过比许佳元更要强的人。
好几次她半夜醒来去厨房找水喝，都还能看到许佳元电脑屏幕发出来的幽幽蓝光。
每次听到她键盘发出的轻微敲击声，她就觉得荒唐。
难道许佳元拿的工资不是几千而是几万吗？
什么事就非得让人家熬夜加班干？
虽然许佳元老说陈树好，但她才不买帐呢。
在她眼里，但凡是让人产生自我怀疑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请喝奶茶也不行。
第二天许佳元上班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自己倒是本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该翻篇的事就翻篇。
如果她自己老是盯着已经发生了的那点事儿翻来覆去的回味，那才是真的和自己过不去。
她一直很有上班的觉悟。
“元总，今天又这么漂亮啊，哈哈哈哈。”
许佳元一到工位，浩哥就主动打了个招呼。
许佳元嬉皮笑脸的和李姐他们都问了好，然后捏着裙角小心坐下。
裙装总是需要额外注意一下坐姿的，不然久了会出褶。
许佳元打开电脑准备上钟，在屏幕亮起的前一秒，她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妆容精致，面带微笑。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木雪在群里发消息，“佳元，这里有两份合同需要修改，麻烦在今天下班前给我。”
许佳元回复，“好的，修订版还是批注版？”
木雪：“批注版即可。”
许佳元给陈树发消息，“木律师那边有两份合同比较急，你这边还有什么比较着急处理的工作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改合同。”
陈树：“没有新的工作，之前安排的任务按我们说好的时间交付即可，辛苦。”
许佳元：“ok。”
沟通完这一轮，许佳元的平静的心情又起了一点儿若有似无的波澜。
她本来想的是，这样很好，所有人都公事公办，没有人还会在意昨天的事。
这很专业。
这就是职场。
但还是会有一丝闪念，心里头好像总还是有点委屈的。
毕竟那么大的一通火，冲她冲的莫名其妙。
结果到最后所有人都选择一笔带过轻轻放下。
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许佳元哼了一声，索性不再去想，打开文件就开始埋头苦干。
切，大家都不在乎，那她可以演的更不在乎。
陈树在和木雪共同的工作群里不常发言，但许佳元和木雪的沟通记录他都会看。
看到今天的对话，他的心情也有点儿复杂。
上一次木雪让许佳元改合同的时候，没说要的是批注版还是修订版，结果许佳元默认是批注版交了稿，木雪也因为这事儿发了脾气。
“你为什么用批注版？”
“你不能确定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和我确认？”
陈树知道，客户其实没那么在意修订版还是批注版。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风险提示到位，合同的修改版本采用了什么形式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木雪发作的时候，陈树并没有站出来。
一个是他觉得不能次次为许佳元出头，这样他以后也没法和木雪合作。
再一个，他觉得许佳元挨骂挨的也不算太冤。
合同的修改版本确实事小，但他知道木雪在意的是，如果上下级在沟通工作内容的时候存在歧义，那么确认的动作只能是自下而上。
这事儿许佳元做的确实给人留了把柄。
挨骂长长记性也好，陈树想，这样成长的速度才够快。
偏偏许佳元特别记吃又记打，按理说他更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许佳元就能独当一面。
她也会长成他想要的样子。
但每次看到许佳元被骂了之后蔫头搭脑的样子，陈树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过于残忍。
才刚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她难道不会想要退缩吗？
她应该也会伤心的吧。
这天陈树喊许佳元一起吃午饭，说是一起见个客户。
陈树让许佳元挑餐厅。
每次许佳元跟着陈树蹭饭吃，陈树都说她享有决策权。
“这个客户算我半个朋友，他不吃辣不吃生鲜，应该也不吃东南亚菜，剩下的你看着来，找你喜欢吃的就行。”
许佳元有点吃惊，“那么多喜好你都记得住。”
陈树有点得意，“教练说我最近可以吃碳水，中午敞开了吃！”
许佳元在大众点评上逛了半天，结果连着提了四五家都被否决。
最后还是陈树钦点了一家西餐厅。
某个人怒火中烧，“那你让我选个屁。”
到了餐厅，陈树帮许佳元拉了椅子，许佳元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咱俩谁是老板？”陈树忽然回过味儿来。
“嘿嘿，先点菜，先点菜。”许佳元麻溜的把菜单推到陈树眼前儿。
陈树倒是没急着翻菜单，而是先跟许佳元简单介绍了下这个客户的背景。
倒是也不复杂，无非就是陈树给这个客户做过一些简单的法律咨询，然后客户还给陈树介绍过一个案子，所以陈树和这个客户一直到现在还是会偶尔联络联络。
“你喊他何总就行。”
“所以今天的饭局其实没有具体的法律服务需求？”许佳元有点懵。
“你可以这么理解。”陈树把白色小餐巾铺在腿上，动作很是斯文。
“佳元，你以后也会去拓客，你要知道，客户不全是抱着具体的目的主动上门找到你的。客户需要你去维系，需求需要你去挖掘，其实律师的工作场所不仅限于法庭、谈判桌和你的小工作台。”
许佳元点点头。
她其实还想问，所以陈树和所有人交往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吗？
但她没问出口，她知道，这个问题对陈树来说，太幼稚。
何总很快就来了，陈树表现的极为绅士和周到。
他先给何总倒了水，然后寒暄了几句，接着又让何总点菜，最后又让许佳元确认是否还需要补充，而他自己好像压根不在乎会吃到什么东西。
这顿饭吃的许佳元直打瞌睡。
这两个人吃饭从国际政治聊到股票基金，又从工业革命聊到体育明星，许佳元只觉得头晕。
陈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虽然算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是什么话题都能说个七七八八。
和陈树相处到现在，她已经很知道陈树的脾气。
这人就是看着体面，内心里也总是有很多的看不惯。
许佳元常常开他玩笑，说他素质有待提高。
而这顿饭，何总的诸多言论也都踩在陈树的小小雷区上。
但陈树呢，席间一直和颜悦色，风度俱佳，极其体面。
哄的何总那是一个掏心掏肺。
许佳元忍不住神游。
大家一开始都是猴子。
而陈树八百年前肯定是横店的猴子。
所以进化到现在，人家天生就是优秀的演员。
该说不说，陈树确实很有个人魅力。
这顿饭还是给许佳元小小的上了一课。
平时和陈树一起正儿八经接待客户，她已经知道陈树多么专业，多么擅长谈判。
倒是今天才感受到他还尤为擅长攻心。
只要陈树想，他能让所有人都感到自在、舒服。
所以放眼整个天达，和陈树打过交道的，就没有不夸他的。
许佳元觉得自己刚入职场就碰到这样一位老师是很幸运的。
她崇拜陈树。
她也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和陈树一样厉害的人。
许佳元往嘴里又塞了一大口绿叶子沙拉，转头就看到陈树还在谈笑风生。
陈树察觉到旁边人的眼神，他也看向了许佳元，神情温柔。
啧，许佳元突发奇想，老男人也还是有一些迷人之处的。
陈树言笑晏晏是真，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往许佳元那儿瞟。
真是什么饭都不影响她胃口，绿叶子沙拉都能吃的那么开心。
看她不动声色地把大虾往旁边扒拉，明显又是在挑食。
切，还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她那点小把戏？
而且他聊这么半天她也不说两句，害得他只能一直和何总说些无聊的废话。
邪门，这小姑娘到底在傻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