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予正低着头,毫无章法地用触控笔在平板上面来回划弄。

    ……怎么会这样!

    美人鱼公主在心里喊着救命,她为什么要拿ipad?明明之前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一项!

    苦大仇深地看了眼意义不明的平板,秦舒予深呼吸,没关系没关系区区一个节外生枝而已,问题不大问题不大,稳住还能行!

    加油啊你可不是废物小鱼,你是下凡普渡众生的仙女美人鱼机灵又漂亮漂亮又机灵,快想一想之前群里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好像是先让沈淮之跟着她去外面然后,然后……呃,根本想不起来……

    呜呜呜该死的沈淮之都怪他,他到底来不来,她心里的小鹿都在跳霹雳舞了能不能关爱一下国一保护动物的身体健康!

    要不他就别来了,反正她也想不起下半段的计划,不如就这样回去,他们无事发生然后和谐安静地关灯躺下,和谐安静地同床异梦一觉到天……天杀的沈淮之来了!

    背后脚步声响起的那刻,秦舒予全身汗毛倒立,她迅速敛神坐好,状似认真地研究手上唯一的道具。

    她的身影乍看没有异常,但,也只是乍看。

    沈淮之在她陷进掌心的拇指上停了停目光,开口,意义不明:“你让我过来,就为了看你玩平板么。”

    “?”秦舒予反击飞快,“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无聊!”

    她发现和沈淮之吵架在她熟悉的步调内,吵上那么一句后,她忽然放松了许多。

    秦舒予稍稍平静下来,脑子里混乱的线有了一个头,手下屏幕触感冰凉,她一激灵,“你坐。”

    坐下来总要有个话题……又推过去屏幕,“帮我看看哪几套好看,我要去买了穿。”

    她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沈淮之的眼皮子底下,他没有坐,目光精准地落向了屏幕。

    平板上被拼贴在一起的,是几张不久前一场大秀的T台图,复古的风格,精致又俏皮,是秦舒予一贯的审美。

    但他眼底的神情并不经心:“这就是你一定要在外面说的事情?”

    “……没错。”

    顿了顿,“你以为这是什么小事情吗?我打算办一场草地派对,我这种仙女的每一次亮相都要足够惊艳颠倒众生,你这种凡人不理解就算了,最起码起码配合一下吧!”

    怼他是秦舒予熟悉的步调,她在熟悉的领域发挥如常,自觉完美无缺,一抬头,恰对上沈淮之的眼睛。

    他略微挑了挑眉,不置一词,黑色的眸光却极具穿透意味。

    秦舒予咬着下唇,暗骂道真是显着他了。

    她说什么他就配合什么这很难吗,没点铺垫难道要她直接把衣服一脱问他什么时候去睡觉?

    那接下来至少一个月内沈淮之就等着去给周公磕头祈求美人鱼公主一觉醒来忘记了一切得了。

    于乐秋和陈玉双联合起来嘲笑她是废物小鱼的场景下意识浮现。

    秦舒予打了个激灵,从犄角旮旯里又飞快挤出了一点耐心:“让你出来,是因为室外选的衣服才更贴合草地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要努力自圆其说的感觉,控制不住地发泄自己的脾气:“知不知道什么叫每个细节都应该精益求精,万一我办的派对有一丝疏漏,你负的起责任吗。”

    话音落下后,沈淮之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偏凉的语气,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你说的精益求精,也包括你此时的故作姿态么。”

    “你……你才故作姿态!”秦舒予瞬间睁大眼睛。

    她缺少说服力地找补:“我让你参谋,明明是信任你,你却……”

    眼下的情形,或许应该放弃纠结所谓的派对礼服,直入正题。

    但沈淮之直接挑破,瞬间让秦舒予觉得自己今晚十分蹩脚。

    自尊心驱使下,“你事情好多,我不找你挑了。”

    她收起平板就要离开。

    桌子腿向外延伸,秦舒予没有留神,要迈步的时候反被绊了一脚。

    ……今晚真是诸事不顺!

    一而再再而三地挫折里,秦舒予格外气闷。

    她巴不得刚站稳就能甩开沈淮之,但,随着一阵微弱的夜风,沈淮之的声音轻淡落下。

    “原来,是要看这个。”

    秦舒予微愣。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

    ……!怎么会这样!

    为了成功让沈淮之上钩,她特地在平时的睡裙里多穿了一件真丝的短款吊带裙。

    丝质的料子,领口开很低,在胸前做了堆积的褶皱。

    她自己曾对镜欣赏过,穿着的效果,显得她的曲线分外玲珑。

    外穿睡裙的前开扣被她有意调整过,在预想里,应该是她和沈淮之气氛正好时自然解落。

    而不是像此刻……只是因为被绊了一下,骤然且彻底地将内里暴露彻底。

    她现在才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耳朵不需要谁的揉捏,自动变得通红,一抬头,沈淮之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身上。

    安静,不带温度。

    “……你,你看什么!”她先发制人,掩饰自己的心虚。

    “看什么?”沈淮之略略抬了抬眉。

    她的出声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在秦舒予的目光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以颤抖的眼睫为起始,缓缓向下,落点是她鲜红的唇。

    或许是手感不错,他的动作失了分寸。

    多摩挲的几下里,神情尔雅,仍是偏凉的意味。

    “当然是……你。”

    秦舒予不会无缘无故在睡衣里再穿一件,这种行为,和她奉行的享乐主义毫不搭边。

    真丝的吊带裙自带流动的光泽,像在提醒,真相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沈淮之的手没有移开。

    秦舒予精心挑选的吊带是月白色,剪裁良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白皙肤色与曲线弧度。

    这种浅淡的蓝,在文艺作品里多用来表示主人的出尘世外。但此刻,或许是因为和身材做了反差,圣洁的意味被抛却了。

    取而代之的是……

    沈淮之没有刻意控制力道。

    他的手经过的地方,触感实打实,不怜惜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想起他在亲吻时如何牢牢按住她的脑后,切断生路。

    他的手放在了危险的地方,偏偏神情还是静的,像被冰层冻结的海面。

    秦舒予拿不准他的态度,却不由自主的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耻心。

    还有不安。

    她飞快拉紧外面的睡裙,试图将视线阻隔。

    但这动作会让手臂无意识挤压到身前,沈淮之眸色渐深。

    “别,别看了!”

    心底隐约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秦舒予试图出声打破现在的气氛。

    这是她今晚一直在谋划的场景,可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刻,她又想要退缩,“……你让一让,我要出去!”

    “去哪?”沈淮之不急不缓地追问。

    阳台原本宽敞,但观景用的桌椅缩短了这一角里卧室与阳台间的宽度,沈淮之此时正堵在唯一的出路上,没有放行的打算。

    秦舒予涨红了脸,“你管我去哪。”

    她不再理会沈淮之,试图硬挤过去。

    这反而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快要擦肩的时候,沈淮之将她按在身前。

    “……你放开我!”

    秦舒予挣扎,但沈淮之力道很重,她拼尽全力,只得到了他轻忽的一句,“跑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秦舒予从空隙中抬头,眼前的男人嘴角挑起细微的恶劣弧度,她反驳不过,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了下去。

    沈淮之面色不变,秦舒予咬得极深,但他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双手仍掌握着她。

    他抚摸她脖颈后细腻的皮肤,不顾她挣扎狼狈,低头吻了下去。

    这是个深吻,节奏前所未有的激烈,从唇间开始,逐渐深入到舌根。

    秦舒予最初还想骂他“虽然我们不是什么纯爱但你也没必要亲成这样吧”,可她很轻易的就沉沦了。

    分开的时候,秦舒予的外裙坠在手臂上,内里的吊带垂下半边带子。

    半张脸变得潮红,“你,你可恶……”说不上是不满沈淮之吻她,还是不满他的撤离。

    她没有再说话了,眼睛里含着水意。

    小猫式的倔强,盈盈润润的,风月不能言。

    沈淮之掰过她的下巴。

    秦舒予积蓄了湿润水意的瞳孔轻颤,泛红的眼尾像海棠的花瓣。

    海棠经雨。

    他有意停了片刻。

    直到她像是因为不满长时间等待,催促般微微张开了唇,他才再次俯身。

    他吻着她,唇齿纠缠,不忘将她抱起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背后失去支撑,属于男人的阴影迫近,秦舒予下意识支起胳膊,上半身与桌子成了一个夹角。

    这正方便了沈淮之,他的舔吮从她耳后开始,途径的地方点起蒸腾的潮意。

    “……!”

    秦舒予的体内似乎有密集的电流,热带的季风再次呼啸而来,她不自觉地微微吟道:“沈,淮之……”

    猫爪轻挠般的声响。

    沈淮之眯了眯眼,扣住了她的手。

    .

    一直到了后半夜。

    秦舒予湿汗淋漓,额前的发成了粘腻的几缕。

    沈淮之帮她拨开,捞起她走向浴室。

    她浑身无力,任由沈淮之摆弄,半眯着眼看他的动作。

    花洒温热的从头顶落下,秦舒予忍不住微微一缩。

    沈淮之看她这样,略微抬了抬眉,“还有力气吗。”

    秦舒予盯着他,不说话。

    诚实来说,她现在浑身酸软,压根不想动手,沈淮之如果能亲自伺候她倒是再好不过。

    但是,她现在又有点害怕他的触碰。

    这些纠结没有言明,她也不知道这么开口,只能是这样,目光执拗,带了点自己都没发觉的挑衅。

    沈淮之平静地垂着眸。

    浴室水汽蒸腾,半晌后,“挺难伺候。”

    声线不咸不淡。

    花洒的水流被调成了温和的模式,覆盖在秦舒予身上。

    也柔和了她的挑衅。

    秦舒予最初还缩瑟了一下,但她很快发现沈淮之只是真的在认真帮她冲洗,红痕被经过,他视线无动于衷。

    她有点不敢相信,“你……”

    沈淮之瞥了她一眼,“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没有事做,可以一觉睡到下午。”

    “?你才睡到下午!”

    秦舒予瞪他,她最多最多也就中午才醒好吧。

    中午也没比下午好到哪去。

    沈淮之慢哂了一下。

    水流温热柔和,秦舒予渐渐放下心来。

    她坐在水里,不需要动手,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前方男人的身上。

    沈淮之的眉眼是幽静的。

    她的颤音最破碎的时候,他的视线极深冷,仍未有片刻偏移。

    他有着凛冽的本质,难以撼动,坚不可摧。

    她的试探进展微弱,至今也无从得知他为何会与她联姻。

    而在巴黎的公寓里,他说她可以刻准时,那一瞬罅隙透出微弱的回声,是她的错觉吗。

    “沈淮之……”

    水流荡开,她坐在浴室的水雾里,指甲触碰到了手心,“你和我结婚,会害我吗。”

    水声停了一瞬。

    沈淮之望向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种情形,但片刻后,水声重新响起。

    沈淮之的开口轻而淡:“这个问题,不如还我来担心。”

    “有谁的妻子,整天嚷嚷要继承丈夫财产的么。”

    他声线徐徐地落在头顶,有些似笑非笑,“两张卡都填不饱你的胃口,怎么,目标是股权?”

    他夹杂了些微的嘲意,但秦舒予瞬间来了精神,“好啊!”

    她泡在温水里,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抬眸亮晶晶的,如恶龙看到财宝,“你敢给我就敢要,什么时候给?”

    毫不客气。

    沈淮之顿了顿,摸上了她的发顶。

    “明天让庄满把合同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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