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物是人非
梧桐牵着戚梦薇走进了餐厅，餐厅摆着一张圆桌，开放式厨房，此时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围着围裙把菜从中岛上往餐桌上摆，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面容温婉秀丽，头发因为做饭扎了起来，束成了一个马尾。见到戚梦薇，她有些紧张地笑了笑：“薇薇回来啦，今天阿姨做了很多菜，还有你最爱的猪肚鸡汤，一会来尝下合不合胃口。”
戚梦薇礼貌地笑笑，拉开椅子坐下，“好，谢谢林阿姨。”
看着给林阿姨帮忙的戚爸，戚梦薇的思绪忍不住又回到了那个暑假……
在戚梦薇18岁那年，她高考完的一个星期后，那天晚上，他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戚梦薇本来以为这次会议也是商量去哪玩的，没想到父母却跟她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戚爸和戚妈各坐在客厅两边的小沙发上，戚梦薇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正在和趴在沙发上的狗玩。
“薇薇，爸妈想跟你说件事。”戚梦薇的妈妈明琴有些犹豫地说道，但她也只犹豫了一瞬，很快面色又恢复了坚定。
那天明琴刚送了戚梦薇一只狗，也就是木木，戚梦薇这时正跟木木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父母凝重的表情。
明琴看了戚爸一眼，戚爸咳嗽一声：“薇薇啊，先别跟木木玩了，爸妈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戚梦薇这才抬头，她脸上还全都是得到狗狗的惊喜与快乐，她不明所以地问：“什么事儿啊？要商量我高考志愿吗？”
戚爸和明琴对视一眼，开了口：“我和你妈妈离婚了。”
戚梦薇的笑僵在了嘴角，她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你俩逗我呢吧，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看着戚梦薇不愿意相信的样子，明琴叹了口气，说道：“薇薇，很抱歉爸妈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其实你初三毕业的暑假我们就离婚了，但是怕影响你的学习，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现在也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了。你也有了独立的意识和自主的判断，再加上你已经经历完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大考，我们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分开会影响到你的发挥，所以我们现在才告诉你爸爸妈妈已经分开的事。爸爸妈妈因为感情不和，所以离婚，但是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们还是你的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我们也不会要求你必须选择跟谁住，你想在哪住就在哪住，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你的家。”
戚梦薇听完这一段话，沉默了许久。她脑子里处理信息的系统好像坏掉一样，她花了一会儿去理解她妈妈的这些话，心里还没有从这巨大消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明琴忍不住想上前坐到戚梦薇身边，戚梦薇却坐到了离她最远的沙发那头。明琴见此只好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薇薇……”
听见这一声呼唤，戚梦薇既委屈又好笑，眼泪不自觉地就充满了眼眶，她看着眼前模糊了的爸妈的身影，忽然觉得第一次认识他们：“你们瞒了我三年，就为不影响我的学习，你们还挺能忍啊？”
戚爸见女儿哭了，心疼地开口：“只要是为了你，爸爸妈妈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但是爸爸妈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戚梦薇嗤笑一声：“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咱们家不是一直都是民主的吗？为什么你们不问问我，我对你们离婚是什么意见，你们跟我说清楚原因，我未必就接受不了啊，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戚梦薇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哭着吼起来。
明琴也急了，她急忙走到戚梦薇身边，抱着戚梦薇给她擦眼泪：“乖，别哭了，这是妈妈的错，本来你爸想告诉你的，但是上高中这三年多重要啊，我怕说了之后引起你的逆反心理，影响你的学习，所以就没说。”
明琴怕他们离婚之后，戚梦薇突然叛逆不学习，高中又正好是最重要的时候，可不能马虎，所以就跟戚爸商量，没告诉孩子。
戚梦薇一把挣开明琴：“学习学习，你们眼里只有学习！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学习就那么重要吗？比我们一家人还重要吗？”
戚梦薇控诉着，明琴和戚爸都没了话。
戚爸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最后只憋出一句：“这件事是爸爸妈妈的错，但是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离婚的决定。”
明琴看了眼戚爸，她继续对着戚梦薇说道：“你不是知道的吗？妈妈最喜欢弹钢琴了，所以从小也教你弹钢琴，但是妈妈的梦想不只是在大学里当一个老师，而是成为一个钢琴家，当初因为嫁给你爸，所以我放弃了梦想，回国当了老师，但是现在我又有机会去国外站上更大的舞台了，薇薇，你应该替妈妈高兴啊！”
戚爸也点头，帮忙劝着：“对啊，你妈以后就是钢琴家了，多好啊！”
戚梦薇擦了把眼泪，她差点直接笑出来：“钢琴家？当钢琴家必须要离婚吗？谁拦着你追求梦想了，我高考完了你也不用一直顾着我了，你想去做就去做啊，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明琴被戚梦薇怼得说不出话，她求助地看向戚爸，“戚成德，你说句话！”
戚爸挠挠头，耐心解释道：“薇薇啊，你听爸爸说，爸爸妈妈离婚的原因很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算是和平分手吧。其实这样更好啊，我们还会见面，不会尴尬不会争吵，只是不再以夫妻的关系捆绑在一起，而是朋友。其实，这些年来，尤其是你上初中之后，我们发现我们有了很多分歧，不光是教育你的方面，还有别的。你知道的，爸爸就是个商人，对于艺术一窍不通，也不浪漫，但是你妈妈是个浪漫的艺术家，我们越相处，越发现我们越不合适。爸爸不喜欢看芭蕾，看画展，看音乐会，爸爸就是个俗人，但是你妈妈喜欢她的另一半是和她一样有艺术素养的人。爸爸也希望爸爸的另一半是可以理解爸爸的人，下了班之后能给爸爸做顿饭，晚上一起溜溜弯，聊聊天，就足够了。爸爸一天工作很累，喜欢能让自己放松的东西，而不是下了班还要花脑子去欣赏，理解。”
明琴也赞同地点点头，她摸摸戚梦薇的头发，满眼爱意：“是啊，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才发现你爸爸不是我想找的那种人，当年的爱情早已被岁月消耗干净了，我们也不想下辈子一直生活在争吵之中，为了提高我们生活的质量，所以我们决定离婚。但是爸爸妈妈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变，只会越来越爱你。”明琴说完像小时候那样亲了亲戚梦薇的额头，把戚梦薇抱在怀里。
戚梦薇被安抚地平静下来，她止住了哭泣，发呆似的撸着狗。
明琴看着戚梦薇的动作，笑了笑：“之前妈妈一直不让你养狗，现在……”
“其实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戚梦薇喃喃道。
明琴没听清：“什么？”
戚梦薇推开明琴，脸上满是失望：“你们不相信我，其实你们早点跟我说我也会接受，但是为什么你们觉得你们离婚我就会叛逆，就会影响我学习。我从小给你们的印象就是这样吗？”
戚爸说道：“不是，你这不是青春期吗？青春期的孩子都会大变样，我和你妈也是担心你……”
戚爸还没说完，就被戚梦薇打断了：“行了，我知道了。但是你们必须承认，这件事是你们的错，而且我也不认为学习就是第一位的。”
明琴和戚爸看戚梦薇好像接受了，他们松了口气，选择性忽略了戚梦薇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开心地回道：“对，我们认错，我们应该说清楚离婚的原因，早点告诉你的。这件事是爸爸妈妈的错。”
戚梦薇环顾他们俩的脸，继续说：“那你们保证，以后还有大事发生的话，不许瞒着我！”
戚爸和明琴对视一眼，连连点头，“不瞒不瞒，我们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戚梦薇这才勉强扯出一个笑。
“那我先回卧室了，我困了。”戚梦薇说完就抱着狗回了卧室。
“诶，薇薇……”明琴还想说什么，却被戚爸拉住了。
戚爸劝道：“行了，先让孩子接受一下吧，她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肯定还难过着呢，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了，让她自己慢慢想通吧。”
戚梦薇一关上卧室门，就靠在门上哭了起来，她慢慢从门板上滑着坐在地上，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着失声痛哭起来。
她脑中回忆着过往一幕幕一家人快乐的场景，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快乐居然是爸妈为了她装出来的。戚梦薇忽然有了一种孤独感和恐惧感，她以后就要没有家了，对她而言，父母任何一方的缺失，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戚梦薇哭了半夜，下半夜一直在失眠，直到天空微亮她才沉沉睡去。
明琴早上的时候有些担心戚梦薇，就进了她的房间偷偷看了一眼。
明琴蹲在女儿床边，看着女儿哭肿的眼睛有些心疼，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叹了口气，摸了摸戚梦薇的头发，“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戚爸特意请了天假没有去公司，他开车去买了戚梦薇最爱吃的鲜肉小笼汤包，小馄饨和豆浆，正把早餐摆上餐桌，就见明琴穿着睡衣下楼。
“起来啦？来吃早饭。”戚爸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餐。
明琴看了一圈，最后拿了一杯豆浆。
戚爸问：“你不吃主食啊？”
明琴在戚爸对面坐下：“会胖的呀，我现在得减肥了。”
戚爸打量了一下明琴，明琴24岁生下了戚梦薇，虽然今年已经42岁了，但是她平时保养的很好，看着也就三十来岁，至于说胖那肯定够不到，顶多是腰间和小腹有些赘肉。
“你这还减肥啊，你都没有120斤吧？”戚爸说着拿了碗馄饨吃着。
“你不懂，年纪大了新陈代谢就慢了，我不控制点，怎么跟那些小年轻比，人家小姑娘穿裙子细细条条的好看的不得了，就我勒出一圈肉来，那可不行。”明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就一激灵。
戚爸笑笑，无奈地摇摇头，拿过一碗馄饨吃起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戚爸问。
明琴想了想：“恩，下周一吧，我想再陪薇薇几天。”
戚爸点点头，“行，这几天咱们再陪她好好玩玩，不然以后估计就难了，我昨天晚上回房间的时候还听见她在房间里哭呢，心里肯定还不好受。”戚爸想着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明琴也叹了口气，用吸管搅了搅豆浆：“是啊，早上我去她房间看了一眼，她眼睛都肿着呢。也不知道几点睡的，一会给她煮两个鸡蛋消消肿。”
戚爸放下吃馄饨的勺子，抽了一张抽纸擦擦嘴，“我现在就去煮。”
一个星期后，戚爸和戚梦薇陪着明琴一起去了机场。
这一个星期，戚梦薇像突然长大了一样，再也没有因为他们离婚的事吵闹过，他们三人最后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拍下了很多照片，戚梦薇把照片洗了三份，把属于明琴的那一份给她装进了相册，让明琴带去英国。
安检口处，明琴看着戚梦薇忽然有些不舍，薇薇都长得这么大了，都18岁了，真快啊，仿佛上一秒她还是那个不想练琴哇哇大哭的小孩子，现在却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想着想着，她眼眶突然红了，走上前抱住了戚梦薇。
“薇薇……”明琴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戚梦薇见状也不禁有些想哭，她回抱住明琴。
“妈妈……”这是她最后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出来。
戚爸连忙抱住她们俩，安慰道：“行啦行啦，别哭啦，你妈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薇薇也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了，这是好事啊，你们俩都未来可期啊！以后我带着薇薇去看你的演奏会，不要哭啦。”
戚梦薇渐渐止住哭声，虽然戚爸这么安慰着，但他们三人都知道，这次离别之后再见面，就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明琴走后，戚爸又投入了工作中，戚梦薇也和同学出去旅游了。
戚梦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还有几天就要去学校报道军训了，没想到戚爸却跟她说了个惊人的消息。
戚梦薇回来的那天晚上，戚爸带她出去吃大餐，餐桌上戚爸满面红光，一直笑着给戚梦薇夹菜。
“薇薇啊，你可算回来了，爸爸想死你了，可惜你过几天又要走了。”戚爸遗憾地说道。
戚梦薇笑：“下次咱们一起去玩。”
父女二人在饭桌上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戚爸却有些犹豫。
戚梦薇看出来戚爸的犹豫，说道：“爸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戚爸听了这话像有了勇气一样，他深呼一口吸，直视着戚梦薇的眼睛：“薇薇，爸爸有了喜欢的人……”
如同晴天霹雳般，戚梦薇愣了一瞬：“什么？”
戚爸解释道：“其实，我和你妈妈离婚一年之后就喜欢上她了，但是那会毕竟还没算正式分开，所以我也没有跟她挑明过我的心意。她是爸爸公司楼下甜品店的店长，你离开的着两个月，我们相处的又频繁了些，我就有了想娶她的念头，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戚梦薇心里一时很复杂，她知道爸爸妈妈早晚会组成新的家庭，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本来以为怎么也得过个两三年。
戚梦薇一个苦涩的笑容：“呵，这么快吗？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戚爸也有些心虚地喝了口酒，“那好吧，那就再缓缓。”
看着戚爸不敢看着自己而左右飘忽的眼神，戚梦薇忽然有些疲惫：“随便你吧。但是别叫我参加你的婚礼。”
戚爸有些惊喜：“不，我们不办婚礼，就准备十一的时候两家亲戚一起吃个饭。你要是同意了，明天我就叫她出来，咱们一起吃顿饭，你也先见见你林阿姨，她叫林婉，脾气很好的，她也很喜欢你呢。”
戚梦薇不想再听关于他们两个的事，她敷衍地点点头：“明天还是不见了，十一吃饭的时候再见吧，爸爸，我累了，想多休息几天，咱们先回家吧。”
那一个星期，戚梦薇的情绪从痛苦到麻木，临走的前一天，她一遍遍地逛着自己的家，眷恋地看着每一处装潢，等下一次再回家，这个家就不是自己的了。
一个星期后，戚梦薇就坐上了前往A市的飞机，戚爸本来想送她来机场，却被她拒绝了。戚梦薇到了机场就看到了A大的迎新志愿者，她坐着学校的大巴回了学校，和室友在A市到处逛了逛，玩了几天，很快就又投入到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之中。
戚梦薇宿舍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A市本地人，还有一个是A市隔壁C市的。十一的时候，刚军训完没多久，大家关系正处于一个持续升温的状态，本来想着要一起玩，但是本地的两个被催着要回家，C市的那个想去跟男朋友旅行，所以大家也就没约着一起玩，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下戚梦薇连不回家的借口都没有，十一前一天，她爸就给她打电话，把航班信息发给了她，她只好回了家。
刚到家，迎接她的就是两个人，看着她爸身边站着的长发披肩的年轻女人，就算那女人脸上露出再温柔的笑容，她也一时喜欢不起来。
戚梦薇觉得那几天她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了灵魂。
说是大家一块吃个饭，其实戚爸还是办了一个小型婚礼，包了酒店一个宴会厅。
婚礼在6号上午举行，戚梦薇坐在主桌，看着她爸穿着西装笑着接过新娘的手，她只觉得自己的父亲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爸爸脸上开心的笑容也刺痛了她的心。
还好下午就不用见到她们了，戚梦薇订了下午四点的机票，她直接把行李箱也带过来了，一会直接打车去机场。
戚梦薇从她爸牵起新娘的手之后就低下了头，专心用筷子戳着自己的盘子，这一桌坐的都是她爸爸那边的亲戚，对她爸结婚都很高兴，她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烦躁，放下筷子就直接走出了宴会厅。
戚梦薇径直去了服务台，取了自己的行李箱就打了辆车直接去了机场。
果然，路上就接到了她爸的电话，她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她爸那边估计还要照顾客人也忙得很，也没具体再问她什么。
后面戚梦薇大一上学期就没回过家了，之后又听说林婉怀孕了，她连过年也在学校没回去。直到大二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圣诞节戚禹林出生，她那个寒假才回了家。
戚梦薇从思绪中回了神，她看着正费劲坐上她旁边椅子的戚禹林，直接把他抱了上来，这孩子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想想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团，软的不行，戚梦薇都不敢抱他。
戚爸和林婉也坐上了桌，林婉特意坐在了戚梦薇旁边，看着戚梦薇和戚禹林聊着天，她心里一阵熨帖。
林婉哄着戚禹林说：“梧桐，吃完饭再和姐姐玩，现在先让姐姐吃饭。”
林婉说着给戚梦薇的碗里夹了一只虾：“薇薇啊，你爸说你特别爱吃茄汁大虾，阿姨就跟网上学着做了下，快尝尝。”
戚梦薇没有驳林婉的面子，她吃虾喜欢连壳吃，她直接咬了口虾尾，浓郁的酸甜酱汁从她的味蕾中炸开，她点了点头，对林婉露出一个笑容：“好吃。”
林婉一听终于笑了，她紧张的心情稳定了很多，她看了眼坐在戚禹林旁边的戚爸，后者对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那你多吃点啊。”林婉说着又给戚梦薇盛了碗汤。
吃完饭，戚梦薇被戚禹林拉到院子里玩。
戚禹林给戚梦薇显摆他的小树，“姐姐你看，这是我的梧桐树，比你上次回来长高了很多呢。”
戚禹林的小名叫梧桐，这个小名还是当时戚梦薇回来给他起的，因为戚爸准备给他种一颗梧桐树，所以戚梦薇就提议小名叫梧桐。
梧桐栖凤，希望他长大之后能成人中龙凤。
戚梦薇想着，把放在窗台上的水壶拿过来递给戚禹林：“那你再给他浇浇水，会长得更大的。”
戚禹林听话地接过水壶，费力地给小树浇水，一边浇还一边小声念叨：“梧桐和树都要快快长大哦，长大以后保护姐姐还有爸爸妈妈。”
戚梦薇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又转头看向自己的木棉树。
快到夏天了，木棉花先开花后长叶子，现在花大多都谢掉了，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叶子。
戚禹林注意到戚梦薇看着木棉树，他抬起水壶走到木棉树边：“也给姐姐的木棉树浇水，让他长得更漂亮。”
戚梦薇被他童稚的语言打败，好笑地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就你会说。”
梧桐牵着戚梦薇走进了餐厅，餐厅摆着一张圆桌，开放式厨房，此时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围着围裙把菜从中岛上往餐桌上摆，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面容温婉秀丽，头发因为做饭扎了起来，束成了一个马尾。见到戚梦薇，她有些紧张地笑了笑：“薇薇回来啦，今天阿姨做了很多菜，还有你最爱的猪肚鸡汤，一会来尝下合不合胃口。”
戚梦薇礼貌地笑笑，拉开椅子坐下，“好，谢谢林阿姨。”
看着给林阿姨帮忙的戚爸，戚梦薇的思绪忍不住又回到了那个暑假……
在戚梦薇18岁那年，她高考完的一个星期后，那天晚上，他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戚梦薇本来以为这次会议也是商量去哪玩的，没想到父母却跟她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戚爸和戚妈各坐在客厅两边的小沙发上，戚梦薇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正在和趴在沙发上的狗玩。
“薇薇，爸妈想跟你说件事。”戚梦薇的妈妈明琴有些犹豫地说道，但她也只犹豫了一瞬，很快面色又恢复了坚定。
那天明琴刚送了戚梦薇一只狗，也就是木木，戚梦薇这时正跟木木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父母凝重的表情。
明琴看了戚爸一眼，戚爸咳嗽一声：“薇薇啊，先别跟木木玩了，爸妈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戚梦薇这才抬头，她脸上还全都是得到狗狗的惊喜与快乐，她不明所以地问：“什么事儿啊？要商量我高考志愿吗？”
戚爸和明琴对视一眼，开了口：“我和你妈妈离婚了。”
戚梦薇的笑僵在了嘴角，她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你俩逗我呢吧，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看着戚梦薇不愿意相信的样子，明琴叹了口气，说道：“薇薇，很抱歉爸妈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其实你初三毕业的暑假我们就离婚了，但是怕影响你的学习，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现在也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了。你也有了独立的意识和自主的判断，再加上你已经经历完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大考，我们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分开会影响到你的发挥，所以我们现在才告诉你爸爸妈妈已经分开的事。爸爸妈妈因为感情不和，所以离婚，但是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们还是你的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我们也不会要求你必须选择跟谁住，你想在哪住就在哪住，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你的家。”
戚梦薇听完这一段话，沉默了许久。她脑子里处理信息的系统好像坏掉一样，她花了一会儿去理解她妈妈的这些话，心里还没有从这巨大消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明琴忍不住想上前坐到戚梦薇身边，戚梦薇却坐到了离她最远的沙发那头。明琴见此只好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薇薇……”
听见这一声呼唤，戚梦薇既委屈又好笑，眼泪不自觉地就充满了眼眶，她看着眼前模糊了的爸妈的身影，忽然觉得第一次认识他们：“你们瞒了我三年，就为不影响我的学习，你们还挺能忍啊？”
戚爸见女儿哭了，心疼地开口：“只要是为了你，爸爸妈妈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但是爸爸妈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戚梦薇嗤笑一声：“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咱们家不是一直都是民主的吗？为什么你们不问问我，我对你们离婚是什么意见，你们跟我说清楚原因，我未必就接受不了啊，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戚梦薇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哭着吼起来。
明琴也急了，她急忙走到戚梦薇身边，抱着戚梦薇给她擦眼泪：“乖，别哭了，这是妈妈的错，本来你爸想告诉你的，但是上高中这三年多重要啊，我怕说了之后引起你的逆反心理，影响你的学习，所以就没说。”
明琴怕他们离婚之后，戚梦薇突然叛逆不学习，高中又正好是最重要的时候，可不能马虎，所以就跟戚爸商量，没告诉孩子。
戚梦薇一把挣开明琴：“学习学习，你们眼里只有学习！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学习就那么重要吗？比我们一家人还重要吗？”
戚梦薇控诉着，明琴和戚爸都没了话。
戚爸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最后只憋出一句：“这件事是爸爸妈妈的错，但是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离婚的决定。”
明琴看了眼戚爸，她继续对着戚梦薇说道：“你不是知道的吗？妈妈最喜欢弹钢琴了，所以从小也教你弹钢琴，但是妈妈的梦想不只是在大学里当一个老师，而是成为一个钢琴家，当初因为嫁给你爸，所以我放弃了梦想，回国当了老师，但是现在我又有机会去国外站上更大的舞台了，薇薇，你应该替妈妈高兴啊！”
戚爸也点头，帮忙劝着：“对啊，你妈以后就是钢琴家了，多好啊！”
戚梦薇擦了把眼泪，她差点直接笑出来：“钢琴家？当钢琴家必须要离婚吗？谁拦着你追求梦想了，我高考完了你也不用一直顾着我了，你想去做就去做啊，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明琴被戚梦薇怼得说不出话，她求助地看向戚爸，“戚成德，你说句话！”
戚爸挠挠头，耐心解释道：“薇薇啊，你听爸爸说，爸爸妈妈离婚的原因很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算是和平分手吧。其实这样更好啊，我们还会见面，不会尴尬不会争吵，只是不再以夫妻的关系捆绑在一起，而是朋友。其实，这些年来，尤其是你上初中之后，我们发现我们有了很多分歧，不光是教育你的方面，还有别的。你知道的，爸爸就是个商人，对于艺术一窍不通，也不浪漫，但是你妈妈是个浪漫的艺术家，我们越相处，越发现我们越不合适。爸爸不喜欢看芭蕾，看画展，看音乐会，爸爸就是个俗人，但是你妈妈喜欢她的另一半是和她一样有艺术素养的人。爸爸也希望爸爸的另一半是可以理解爸爸的人，下了班之后能给爸爸做顿饭，晚上一起溜溜弯，聊聊天，就足够了。爸爸一天工作很累，喜欢能让自己放松的东西，而不是下了班还要花脑子去欣赏，理解。”
明琴也赞同地点点头，她摸摸戚梦薇的头发，满眼爱意：“是啊，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才发现你爸爸不是我想找的那种人，当年的爱情早已被岁月消耗干净了，我们也不想下辈子一直生活在争吵之中，为了提高我们生活的质量，所以我们决定离婚。但是爸爸妈妈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变，只会越来越爱你。”明琴说完像小时候那样亲了亲戚梦薇的额头，把戚梦薇抱在怀里。
戚梦薇被安抚地平静下来，她止住了哭泣，发呆似的撸着狗。
明琴看着戚梦薇的动作，笑了笑：“之前妈妈一直不让你养狗，现在……”
“其实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戚梦薇喃喃道。
明琴没听清：“什么？”
戚梦薇推开明琴，脸上满是失望：“你们不相信我，其实你们早点跟我说我也会接受，但是为什么你们觉得你们离婚我就会叛逆，就会影响我学习。我从小给你们的印象就是这样吗？”
戚爸说道：“不是，你这不是青春期吗？青春期的孩子都会大变样，我和你妈也是担心你……”
戚爸还没说完，就被戚梦薇打断了：“行了，我知道了。但是你们必须承认，这件事是你们的错，而且我也不认为学习就是第一位的。”
明琴和戚爸看戚梦薇好像接受了，他们松了口气，选择性忽略了戚梦薇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开心地回道：“对，我们认错，我们应该说清楚离婚的原因，早点告诉你的。这件事是爸爸妈妈的错。”
戚梦薇环顾他们俩的脸，继续说：“那你们保证，以后还有大事发生的话，不许瞒着我！”
戚爸和明琴对视一眼，连连点头，“不瞒不瞒，我们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戚梦薇这才勉强扯出一个笑。
“那我先回卧室了，我困了。”戚梦薇说完就抱着狗回了卧室。
“诶，薇薇……”明琴还想说什么，却被戚爸拉住了。
戚爸劝道：“行了，先让孩子接受一下吧，她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肯定还难过着呢，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了，让她自己慢慢想通吧。”
戚梦薇一关上卧室门，就靠在门上哭了起来，她慢慢从门板上滑着坐在地上，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着失声痛哭起来。
她脑中回忆着过往一幕幕一家人快乐的场景，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快乐居然是爸妈为了她装出来的。戚梦薇忽然有了一种孤独感和恐惧感，她以后就要没有家了，对她而言，父母任何一方的缺失，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戚梦薇哭了半夜，下半夜一直在失眠，直到天空微亮她才沉沉睡去。
明琴早上的时候有些担心戚梦薇，就进了她的房间偷偷看了一眼。
明琴蹲在女儿床边，看着女儿哭肿的眼睛有些心疼，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叹了口气，摸了摸戚梦薇的头发，“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戚爸特意请了天假没有去公司，他开车去买了戚梦薇最爱吃的鲜肉小笼汤包，小馄饨和豆浆，正把早餐摆上餐桌，就见明琴穿着睡衣下楼。
“起来啦？来吃早饭。”戚爸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餐。
明琴看了一圈，最后拿了一杯豆浆。
戚爸问：“你不吃主食啊？”
明琴在戚爸对面坐下：“会胖的呀，我现在得减肥了。”
戚爸打量了一下明琴，明琴24岁生下了戚梦薇，虽然今年已经42岁了，但是她平时保养的很好，看着也就三十来岁，至于说胖那肯定够不到，顶多是腰间和小腹有些赘肉。
“你这还减肥啊，你都没有120斤吧？”戚爸说着拿了碗馄饨吃着。
“你不懂，年纪大了新陈代谢就慢了，我不控制点，怎么跟那些小年轻比，人家小姑娘穿裙子细细条条的好看的不得了，就我勒出一圈肉来，那可不行。”明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就一激灵。
戚爸笑笑，无奈地摇摇头，拿过一碗馄饨吃起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戚爸问。
明琴想了想：“恩，下周一吧，我想再陪薇薇几天。”
戚爸点点头，“行，这几天咱们再陪她好好玩玩，不然以后估计就难了，我昨天晚上回房间的时候还听见她在房间里哭呢，心里肯定还不好受。”戚爸想着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明琴也叹了口气，用吸管搅了搅豆浆：“是啊，早上我去她房间看了一眼，她眼睛都肿着呢。也不知道几点睡的，一会给她煮两个鸡蛋消消肿。”
戚爸放下吃馄饨的勺子，抽了一张抽纸擦擦嘴，“我现在就去煮。”
一个星期后，戚爸和戚梦薇陪着明琴一起去了机场。
这一个星期，戚梦薇像突然长大了一样，再也没有因为他们离婚的事吵闹过，他们三人最后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拍下了很多照片，戚梦薇把照片洗了三份，把属于明琴的那一份给她装进了相册，让明琴带去英国。
安检口处，明琴看着戚梦薇忽然有些不舍，薇薇都长得这么大了，都18岁了，真快啊，仿佛上一秒她还是那个不想练琴哇哇大哭的小孩子，现在却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想着想着，她眼眶突然红了，走上前抱住了戚梦薇。
“薇薇……”明琴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戚梦薇见状也不禁有些想哭，她回抱住明琴。
“妈妈……”这是她最后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出来。
戚爸连忙抱住她们俩，安慰道：“行啦行啦，别哭啦，你妈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薇薇也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了，这是好事啊，你们俩都未来可期啊！以后我带着薇薇去看你的演奏会，不要哭啦。”
戚梦薇渐渐止住哭声，虽然戚爸这么安慰着，但他们三人都知道，这次离别之后再见面，就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明琴走后，戚爸又投入了工作中，戚梦薇也和同学出去旅游了。
戚梦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还有几天就要去学校报道军训了，没想到戚爸却跟她说了个惊人的消息。
戚梦薇回来的那天晚上，戚爸带她出去吃大餐，餐桌上戚爸满面红光，一直笑着给戚梦薇夹菜。
“薇薇啊，你可算回来了，爸爸想死你了，可惜你过几天又要走了。”戚爸遗憾地说道。
戚梦薇笑：“下次咱们一起去玩。”
父女二人在饭桌上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戚爸却有些犹豫。
戚梦薇看出来戚爸的犹豫，说道：“爸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戚爸听了这话像有了勇气一样，他深呼一口吸，直视着戚梦薇的眼睛：“薇薇，爸爸有了喜欢的人……”
如同晴天霹雳般，戚梦薇愣了一瞬：“什么？”
戚爸解释道：“其实，我和你妈妈离婚一年之后就喜欢上她了，但是那会毕竟还没算正式分开，所以我也没有跟她挑明过我的心意。她是爸爸公司楼下甜品店的店长，你离开的着两个月，我们相处的又频繁了些，我就有了想娶她的念头，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戚梦薇心里一时很复杂，她知道爸爸妈妈早晚会组成新的家庭，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本来以为怎么也得过个两三年。
戚梦薇一个苦涩的笑容：“呵，这么快吗？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戚爸也有些心虚地喝了口酒，“那好吧，那就再缓缓。”
看着戚爸不敢看着自己而左右飘忽的眼神，戚梦薇忽然有些疲惫：“随便你吧。但是别叫我参加你的婚礼。”
戚爸有些惊喜：“不，我们不办婚礼，就准备十一的时候两家亲戚一起吃个饭。你要是同意了，明天我就叫她出来，咱们一起吃顿饭，你也先见见你林阿姨，她叫林婉，脾气很好的，她也很喜欢你呢。”
戚梦薇不想再听关于他们两个的事，她敷衍地点点头：“明天还是不见了，十一吃饭的时候再见吧，爸爸，我累了，想多休息几天，咱们先回家吧。”
那一个星期，戚梦薇的情绪从痛苦到麻木，临走的前一天，她一遍遍地逛着自己的家，眷恋地看着每一处装潢，等下一次再回家，这个家就不是自己的了。
一个星期后，戚梦薇就坐上了前往A市的飞机，戚爸本来想送她来机场，却被她拒绝了。戚梦薇到了机场就看到了A大的迎新志愿者，她坐着学校的大巴回了学校，和室友在A市到处逛了逛，玩了几天，很快就又投入到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之中。
戚梦薇宿舍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A市本地人，还有一个是A市隔壁C市的。十一的时候，刚军训完没多久，大家关系正处于一个持续升温的状态，本来想着要一起玩，但是本地的两个被催着要回家，C市的那个想去跟男朋友旅行，所以大家也就没约着一起玩，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下戚梦薇连不回家的借口都没有，十一前一天，她爸就给她打电话，把航班信息发给了她，她只好回了家。
刚到家，迎接她的就是两个人，看着她爸身边站着的长发披肩的年轻女人，就算那女人脸上露出再温柔的笑容，她也一时喜欢不起来。
戚梦薇觉得那几天她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了灵魂。
说是大家一块吃个饭，其实戚爸还是办了一个小型婚礼，包了酒店一个宴会厅。
婚礼在6号上午举行，戚梦薇坐在主桌，看着她爸穿着西装笑着接过新娘的手，她只觉得自己的父亲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爸爸脸上开心的笑容也刺痛了她的心。
还好下午就不用见到她们了，戚梦薇订了下午四点的机票，她直接把行李箱也带过来了，一会直接打车去机场。
戚梦薇从她爸牵起新娘的手之后就低下了头，专心用筷子戳着自己的盘子，这一桌坐的都是她爸爸那边的亲戚，对她爸结婚都很高兴，她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烦躁，放下筷子就直接走出了宴会厅。
戚梦薇径直去了服务台，取了自己的行李箱就打了辆车直接去了机场。
果然，路上就接到了她爸的电话，她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她爸那边估计还要照顾客人也忙得很，也没具体再问她什么。
后面戚梦薇大一上学期就没回过家了，之后又听说林婉怀孕了，她连过年也在学校没回去。直到大二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圣诞节戚禹林出生，她那个寒假才回了家。
戚梦薇从思绪中回了神，她看着正费劲坐上她旁边椅子的戚禹林，直接把他抱了上来，这孩子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想想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团，软的不行，戚梦薇都不敢抱他。
戚爸和林婉也坐上了桌，林婉特意坐在了戚梦薇旁边，看着戚梦薇和戚禹林聊着天，她心里一阵熨帖。
林婉哄着戚禹林说：“梧桐，吃完饭再和姐姐玩，现在先让姐姐吃饭。”
林婉说着给戚梦薇的碗里夹了一只虾：“薇薇啊，你爸说你特别爱吃茄汁大虾，阿姨就跟网上学着做了下，快尝尝。”
戚梦薇没有驳林婉的面子，她吃虾喜欢连壳吃，她直接咬了口虾尾，浓郁的酸甜酱汁从她的味蕾中炸开，她点了点头，对林婉露出一个笑容：“好吃。”
林婉一听终于笑了，她紧张的心情稳定了很多，她看了眼坐在戚禹林旁边的戚爸，后者对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那你多吃点啊。”林婉说着又给戚梦薇盛了碗汤。
吃完饭，戚梦薇被戚禹林拉到院子里玩。
戚禹林给戚梦薇显摆他的小树，“姐姐你看，这是我的梧桐树，比你上次回来长高了很多呢。”
戚禹林的小名叫梧桐，这个小名还是当时戚梦薇回来给他起的，因为戚爸准备给他种一颗梧桐树，所以戚梦薇就提议小名叫梧桐。
梧桐栖凤，希望他长大之后能成人中龙凤。
戚梦薇想着，把放在窗台上的水壶拿过来递给戚禹林：“那你再给他浇浇水，会长得更大的。”
戚禹林听话地接过水壶，费力地给小树浇水，一边浇还一边小声念叨：“梧桐和树都要快快长大哦，长大以后保护姐姐还有爸爸妈妈。”
戚梦薇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又转头看向自己的木棉树。
快到夏天了，木棉花先开花后长叶子，现在花大多都谢掉了，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叶子。
戚禹林注意到戚梦薇看着木棉树，他抬起水壶走到木棉树边：“也给姐姐的木棉树浇水，让他长得更漂亮。”
戚梦薇被他童稚的语言打败，好笑地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就你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