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裴离终究还是死了，不过不是被慕修然喂鲨鱼，而是被一个倾慕裴皎皎的疯子乱刀捅死的。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这潦草的一生她过的憋屈又不堪，坏事做尽最后也算是恶有恶报，死后安心等着投胎也就算了。
只是她没曾想，死后竟也不得安省，灵魂飘在半空，还有些意外收获。
天空中凭空出现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除此之外，在那湛蓝色的天空还漂浮着一行行黑色的文字。
她定睛一看，竟是她所认识的这些人的一生。
昼夜交替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文字也随之变幻，记载的竟是她死后的故事。
她一字一句看的认真，看到最后时忍不住直接被气笑了。
原来她的世界只是某位作者心血来潮后写下的狗血小说，而她更是从出生起就已经被打上反派的烙印，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反衬女主也就是她的妹妹——裴皎皎的圣洁无瑕，就连她搭上性命也不惜制造的那场车祸，到最后不过是男女主爱情道路上的考验。
她枉费心机，搭上性命，一地鸡毛的人生最后只简单到用了八个字概括：命运多舛，不得不死。
这八个字，还真是贴切又难以反驳。
她唇角勾起，透着不屑。
她平生最不信鬼力乱神之说，更不相信命运主宰人生，她可以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也可以安心接受死亡，但这一切的前提都要是她愿意！
裴离抬头仰望头顶那片无尽苍穹，那一双双黑洞似的眼睛透出绿色的光芒，诡异中透着讥讽。
如同故事外的看客们嘲讽她负隅顽抗，死到临头仍旧垂死挣扎。
裴离任由灵魂飘到天空，来到天空中最大的那双眼睛前，在那双巨大眼睛眨动着不解的目光看向她时，一拳打向了那只眼珠。
黑洞一般的眼睛在触及裴离灵魂的刹那瞬间将她吸入。
一只灰色的眼睛出现在天幕，与周围黑洞般的眼神不同，这双眼睛亮到可以窥探人心。
她抬起眼，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面前出现的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巨大眼球。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来自虚空的声音威严浑厚中仿佛有慑人的压迫感。
面对这样诡异地场面普通人恐怕早就吓疯了，可裴离也只是面容平静地叙述道：“《圣经》中的“全知之眼”又称作“上帝之眼”，代表“上帝”监视人的法眼，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这本书所谓“上帝之眼”，由你负责监视书中人物的一举一动，以此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你很聪明。”
裴离昂起头，眉眼含笑却十分恶劣地轻声飘出一个问题：“你说，上帝会死吗？”
灰色眼球怔愣一瞬，语气也逐渐严肃：“你这在威胁我？”
裴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端在下巴上，饶有趣味：“这本书的男女主死了，你也会消失的对吗？”
那眼珠嗤笑一声，神色不屑：“可男女主没死，死的只是你这个无足轻重的炮灰。”
裴离听后，并未生气，眼里透着狡黠的光：“是啊，既然只是个炮灰，你大费周章地把我整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我。”
那眼珠似乎没想道裴离可以这么快猜这其中的各种关窍，忍不住再次出声夸赞道：“我说过，你很聪明。”
“为什么？”裴离忍不住发问，“为什么选择帮我？”
灰色眼珠一闪，画面里是一个女生正在奋笔疾书。
“她叫小诺，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裴离表情淡然地看着画面中的女生，并未开口，等待下文。
“她很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尤其……是你。”
话说到这里，不免就有些可笑了，哪怕是一向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裴离都忍不住讽刺地上扬起嘴角。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事实。”
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话很难令人信服，灰色的大眼珠眨啊眨，画面很快转动起来。
女生创作的画面消失，接踵而至的是她看着闪光的电脑屏幕，抱着手稿痛苦流泪的画面。
裴离眼神微动，眉宇间染上三分冷色。
“发生了什么？”
灰色眼球眨动几下，画面再次转换。
阴沉昏暗的世界里，女孩儿穿着白色的长裙，毅然决然地投入那一片冰冷的江水中。
“她的书稿被人抄袭，换了个壳子，成了他人赚钱的工具，她去打了官司，却也无济于事。最终钱花光了，而那个窃取的贼人却赚得盆满钵满逍遥快活，她气不过在网上声讨，却被怀疑是蹭热度被不了解真相的网友网暴，最后投身江畔。”
“所以你并不是现在这本书的‘上帝之眼’。”裴离一字一句平静地陈述道。
那灰色的眼珠听后，瞳孔却逐渐发红，甚至隐约冒出红光。
“是那个女孩儿创造了我，不仅是我，就连你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你才是这本书的女主，是有人偷取了原本属于你的人生！”
裴离听完只是失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清明：“所以，你将我拉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我回去毁了那个世界。”
“一部抄袭来的著作，难道它不该消失吗？！”
裴离讽刺道：“那个女生已经死了，就连她写的书稿也跟着她一起坠入江底，就算你毁了现在这本书，你的创造者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可我也绝对不允许有一本抄袭她的书存在在这个世上！”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愿意帮你，毕竟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好处。”裴离反问。
她存在于这本小说，如今毁了它，自己也会消失。
“就凭你不甘心”
“裴离你是个不愿意认输的人，你不会甘心就这样屈辱地死去。”眼珠肯定道。
裴离听完，扬起笑脸竟难得有几分真心：“打蛇打七寸，你还真是捏对了我的脾气，我答应你了。”
“真的？”
裴离缓了调子，轻笑道：“我这个人啊，内心歹毒又睚眦必报，若是有人惹了我，我就一定要报复回去，不玩死他们，我又怎么会甘心呢？”
“你只有这一次重来的机会。”
裴离点头：“够用了。”
眼珠的语气顿了顿，语调突然变得柔和许多：“那我便祝你得偿所愿。”
“谢谢了。”她抬手作势挥别眼珠，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迈进了眼前凭空出现的黑洞。
*
醒来时的裴离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晕欲裂，浑身无力，那干涸到快冒烟的嗓子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撑起虚弱的身体下床找杯水喝。
只是结果让她失望了，屋子里竟然一杯水也没有。
她无奈叹了口气，迈着虚浮地步子走出房门准备去客厅接水。
仲夏夜酷暑燥热，漆黑的夜里，只能听到空调不知疲惫劳作的细微声响。
裴离走到楼梯拐角，脚下旋转错乱的楼梯带来生理性头晕。一瞬间大量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强烈地失重感让她堪堪扶着扶手站稳。
过了很久，那股眩晕感才逐渐消失。
她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臂，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并没有她印象里那条贯穿整个左臂的狰狞伤疤。
直到此刻，她才确信，她是真的重生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寂静的夜晚，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不等她消化完复杂的心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让她的心脏再次绷紧。。
“咔嚓”
她猛然抬头看向门口，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迅速侧身躲入楼梯间的拐角。
与此同时，慕修然正将醉的不省人事的裴皎皎抱在怀里。
熟悉的场景，让她迅速回忆起这个时间节点发生的故事。
三年前，她那位酗酒的父亲死于酒精中毒，奶奶也因拐卖人口的事情败露而锒铛入狱，尚未成年的她因无人抚养，被黄玉梅接回裴家，对外宣称是裴家养女。
她回到裴家两年，却活得像个游魂，反观裴皎皎依旧是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公主。
裴皎皎的十八岁生日宴，是她浅薄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奢华。
纸醉金迷，推杯换盏，人们的笑声、琴声以及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化作一张巨网要将她困到窒息。
这样的热闹从来都与她无关。
想着反正宴会的主人公也不是她，少她一个的话也不会被发现，便索性躲回房间睡觉。
只是上一世的裴离怎么也没想过，醒来的时候会撞破慕修然对裴皎皎暗藏的心思。
裴家的私人住宅内设有三栋主楼，举办宴会的主楼和居住的主楼并非同一栋。
为了举办这次宴会，几乎所有的佣人都去了宴会厅，裴离这里反而成了最清净的地方。
夜深人寂，夏风带着人心躁动，慕修然低头望着脸庞红润缩在自己怀里静静睡着的裴皎皎，眉宇间透露出的宠溺就如同巨龙在守护它举世无双的珍宝。
他动作轻缓的将裴皎皎放在沙发上，却在起身时被喝醉失去知觉的裴皎皎无意间勾住脖颈。
喜剧且荒诞的一幕，如同所有狗血言情小说中的俗套情节，顺理成章地为接下来的一切行为做好了铺垫。
慕修然双臂支撑在裴皎皎身体上方，身体半跪在沙发上，两人之间是只差一点就突破安全范围的距离。
“晚上好啊。”
清泠泠的嗓音如同雪山上长年无法消融的积雪，瞬间驱散了夏日所有的炙热燥动。
裴离走出黑暗，在对面投来的危险目光中状若无物的打开窗户，感受晚风拂面而来的感觉。
“你站在那多久了？”他从裴皎皎勾起的皓腕内脱身，抬头敏锐地盯着那凭空出现的裴离。
裴离调整了一下姿势，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栏杆上，低头看向楼下的慕修然，勾唇莞尔一笑，轻佻戏谑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恶趣味：“大概从你们进门开始就一直在了。”
皎白的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阴暗世界一隅，带去名为“光明”的颜色，也让他看清了裴离的样貌。
慕修然很少会用“浓墨重彩”来形容一个人的容貌，但面对那张迭丽浓艳的轮廓却又找不出比之更加合适的形容词。
少女多情的眉眼，此刻笑得像是玫瑰园里摇曳生姿却能在眨眼间摄入魂魄的妖精。
慕修然的脚步停在楼梯口，距离裴离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早已见惯了各种美女诱惑的他并不会因那抹瑰丽停留蛊惑。
“你目的是什么？”他语调平缓，全然不似被人抓住把柄的样子。
裴离看他清冷淡漠的眉眼，露出无害的笑：“没有目的，我并没兴趣参与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只是想下楼喝杯水而已。”
她抬起手臂，示意慕修然自己手中握着的玻璃杯。
“你是裴离。”慕修然道。
“是”
她随后缓了调子，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时多余的情绪瞬间消散。
“裴家的养女，裴离。”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这潦草的一生她过的憋屈又不堪，坏事做尽最后也算是恶有恶报，死后安心等着投胎也就算了。
只是她没曾想，死后竟也不得安省，灵魂飘在半空，还有些意外收获。
天空中凭空出现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除此之外，在那湛蓝色的天空还漂浮着一行行黑色的文字。
她定睛一看，竟是她所认识的这些人的一生。
昼夜交替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文字也随之变幻，记载的竟是她死后的故事。
她一字一句看的认真，看到最后时忍不住直接被气笑了。
原来她的世界只是某位作者心血来潮后写下的狗血小说，而她更是从出生起就已经被打上反派的烙印，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反衬女主也就是她的妹妹——裴皎皎的圣洁无瑕，就连她搭上性命也不惜制造的那场车祸，到最后不过是男女主爱情道路上的考验。
她枉费心机，搭上性命，一地鸡毛的人生最后只简单到用了八个字概括：命运多舛，不得不死。
这八个字，还真是贴切又难以反驳。
她唇角勾起，透着不屑。
她平生最不信鬼力乱神之说，更不相信命运主宰人生，她可以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也可以安心接受死亡，但这一切的前提都要是她愿意！
裴离抬头仰望头顶那片无尽苍穹，那一双双黑洞似的眼睛透出绿色的光芒，诡异中透着讥讽。
如同故事外的看客们嘲讽她负隅顽抗，死到临头仍旧垂死挣扎。
裴离任由灵魂飘到天空，来到天空中最大的那双眼睛前，在那双巨大眼睛眨动着不解的目光看向她时，一拳打向了那只眼珠。
黑洞一般的眼睛在触及裴离灵魂的刹那瞬间将她吸入。
一只灰色的眼睛出现在天幕，与周围黑洞般的眼神不同，这双眼睛亮到可以窥探人心。
她抬起眼，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面前出现的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巨大眼球。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来自虚空的声音威严浑厚中仿佛有慑人的压迫感。
面对这样诡异地场面普通人恐怕早就吓疯了，可裴离也只是面容平静地叙述道：“《圣经》中的“全知之眼”又称作“上帝之眼”，代表“上帝”监视人的法眼，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这本书所谓“上帝之眼”，由你负责监视书中人物的一举一动，以此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你很聪明。”
裴离昂起头，眉眼含笑却十分恶劣地轻声飘出一个问题：“你说，上帝会死吗？”
灰色眼球怔愣一瞬，语气也逐渐严肃：“你这在威胁我？”
裴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端在下巴上，饶有趣味：“这本书的男女主死了，你也会消失的对吗？”
那眼珠嗤笑一声，神色不屑：“可男女主没死，死的只是你这个无足轻重的炮灰。”
裴离听后，并未生气，眼里透着狡黠的光：“是啊，既然只是个炮灰，你大费周章地把我整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我。”
那眼珠似乎没想道裴离可以这么快猜这其中的各种关窍，忍不住再次出声夸赞道：“我说过，你很聪明。”
“为什么？”裴离忍不住发问，“为什么选择帮我？”
灰色眼珠一闪，画面里是一个女生正在奋笔疾书。
“她叫小诺，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裴离表情淡然地看着画面中的女生，并未开口，等待下文。
“她很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尤其……是你。”
话说到这里，不免就有些可笑了，哪怕是一向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裴离都忍不住讽刺地上扬起嘴角。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事实。”
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话很难令人信服，灰色的大眼珠眨啊眨，画面很快转动起来。
女生创作的画面消失，接踵而至的是她看着闪光的电脑屏幕，抱着手稿痛苦流泪的画面。
裴离眼神微动，眉宇间染上三分冷色。
“发生了什么？”
灰色眼球眨动几下，画面再次转换。
阴沉昏暗的世界里，女孩儿穿着白色的长裙，毅然决然地投入那一片冰冷的江水中。
“她的书稿被人抄袭，换了个壳子，成了他人赚钱的工具，她去打了官司，却也无济于事。最终钱花光了，而那个窃取的贼人却赚得盆满钵满逍遥快活，她气不过在网上声讨，却被怀疑是蹭热度被不了解真相的网友网暴，最后投身江畔。”
“所以你并不是现在这本书的‘上帝之眼’。”裴离一字一句平静地陈述道。
那灰色的眼珠听后，瞳孔却逐渐发红，甚至隐约冒出红光。
“是那个女孩儿创造了我，不仅是我，就连你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你才是这本书的女主，是有人偷取了原本属于你的人生！”
裴离听完只是失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清明：“所以，你将我拉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我回去毁了那个世界。”
“一部抄袭来的著作，难道它不该消失吗？！”
裴离讽刺道：“那个女生已经死了，就连她写的书稿也跟着她一起坠入江底，就算你毁了现在这本书，你的创造者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可我也绝对不允许有一本抄袭她的书存在在这个世上！”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愿意帮你，毕竟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好处。”裴离反问。
她存在于这本小说，如今毁了它，自己也会消失。
“就凭你不甘心”
“裴离你是个不愿意认输的人，你不会甘心就这样屈辱地死去。”眼珠肯定道。
裴离听完，扬起笑脸竟难得有几分真心：“打蛇打七寸，你还真是捏对了我的脾气，我答应你了。”
“真的？”
裴离缓了调子，轻笑道：“我这个人啊，内心歹毒又睚眦必报，若是有人惹了我，我就一定要报复回去，不玩死他们，我又怎么会甘心呢？”
“你只有这一次重来的机会。”
裴离点头：“够用了。”
眼珠的语气顿了顿，语调突然变得柔和许多：“那我便祝你得偿所愿。”
“谢谢了。”她抬手作势挥别眼珠，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迈进了眼前凭空出现的黑洞。
*
醒来时的裴离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晕欲裂，浑身无力，那干涸到快冒烟的嗓子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撑起虚弱的身体下床找杯水喝。
只是结果让她失望了，屋子里竟然一杯水也没有。
她无奈叹了口气，迈着虚浮地步子走出房门准备去客厅接水。
仲夏夜酷暑燥热，漆黑的夜里，只能听到空调不知疲惫劳作的细微声响。
裴离走到楼梯拐角，脚下旋转错乱的楼梯带来生理性头晕。一瞬间大量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强烈地失重感让她堪堪扶着扶手站稳。
过了很久，那股眩晕感才逐渐消失。
她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臂，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并没有她印象里那条贯穿整个左臂的狰狞伤疤。
直到此刻，她才确信，她是真的重生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寂静的夜晚，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不等她消化完复杂的心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让她的心脏再次绷紧。。
“咔嚓”
她猛然抬头看向门口，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迅速侧身躲入楼梯间的拐角。
与此同时，慕修然正将醉的不省人事的裴皎皎抱在怀里。
熟悉的场景，让她迅速回忆起这个时间节点发生的故事。
三年前，她那位酗酒的父亲死于酒精中毒，奶奶也因拐卖人口的事情败露而锒铛入狱，尚未成年的她因无人抚养，被黄玉梅接回裴家，对外宣称是裴家养女。
她回到裴家两年，却活得像个游魂，反观裴皎皎依旧是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公主。
裴皎皎的十八岁生日宴，是她浅薄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奢华。
纸醉金迷，推杯换盏，人们的笑声、琴声以及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化作一张巨网要将她困到窒息。
这样的热闹从来都与她无关。
想着反正宴会的主人公也不是她，少她一个的话也不会被发现，便索性躲回房间睡觉。
只是上一世的裴离怎么也没想过，醒来的时候会撞破慕修然对裴皎皎暗藏的心思。
裴家的私人住宅内设有三栋主楼，举办宴会的主楼和居住的主楼并非同一栋。
为了举办这次宴会，几乎所有的佣人都去了宴会厅，裴离这里反而成了最清净的地方。
夜深人寂，夏风带着人心躁动，慕修然低头望着脸庞红润缩在自己怀里静静睡着的裴皎皎，眉宇间透露出的宠溺就如同巨龙在守护它举世无双的珍宝。
他动作轻缓的将裴皎皎放在沙发上，却在起身时被喝醉失去知觉的裴皎皎无意间勾住脖颈。
喜剧且荒诞的一幕，如同所有狗血言情小说中的俗套情节，顺理成章地为接下来的一切行为做好了铺垫。
慕修然双臂支撑在裴皎皎身体上方，身体半跪在沙发上，两人之间是只差一点就突破安全范围的距离。
“晚上好啊。”
清泠泠的嗓音如同雪山上长年无法消融的积雪，瞬间驱散了夏日所有的炙热燥动。
裴离走出黑暗，在对面投来的危险目光中状若无物的打开窗户，感受晚风拂面而来的感觉。
“你站在那多久了？”他从裴皎皎勾起的皓腕内脱身，抬头敏锐地盯着那凭空出现的裴离。
裴离调整了一下姿势，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栏杆上，低头看向楼下的慕修然，勾唇莞尔一笑，轻佻戏谑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恶趣味：“大概从你们进门开始就一直在了。”
皎白的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阴暗世界一隅，带去名为“光明”的颜色，也让他看清了裴离的样貌。
慕修然很少会用“浓墨重彩”来形容一个人的容貌，但面对那张迭丽浓艳的轮廓却又找不出比之更加合适的形容词。
少女多情的眉眼，此刻笑得像是玫瑰园里摇曳生姿却能在眨眼间摄入魂魄的妖精。
慕修然的脚步停在楼梯口，距离裴离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早已见惯了各种美女诱惑的他并不会因那抹瑰丽停留蛊惑。
“你目的是什么？”他语调平缓，全然不似被人抓住把柄的样子。
裴离看他清冷淡漠的眉眼，露出无害的笑：“没有目的，我并没兴趣参与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只是想下楼喝杯水而已。”
她抬起手臂，示意慕修然自己手中握着的玻璃杯。
“你是裴离。”慕修然道。
“是”
她随后缓了调子，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时多余的情绪瞬间消散。
“裴家的养女，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