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放心，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这是上一世，裴离用生命给慕修然的答案。
锐利的目光倒映着月光下的倩影，只一瞬，慕修然恍然失措，又迅速回神。
“裴离，坚定的走下去吧。”他忽然由心而生一句感慨，“那样才有意思”
哪怕前方无路可走，也绝不要后悔。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用最惨烈的方式迎接的□□消亡，烙印下无法泯灭的痕迹，让这个世界记住你。用你的血肉来给这片腐朽溃烂的土地注入新的生机。
裴离抬起头，一双潋滟多彩的眸子压抑着恨不得将面前之人挫骨扬灰的燥郁疯狂。
“慕修然，终有一天我会毁了你。”
她身处诡谲变幻的棋盘却落于下风，光明正大的挑衅位高权重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她当了太久黑暗角落里的影子，如附骨之疽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随时处于失控边缘，就像不断碎裂的瓷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裂成一地碎片。
而对于裴离的挑衅，慕修然只是淡然一笑，他向来薄情寡欲，又十分擅长面对这些恶劣的挑衅。
“拭目以待”
慵懒无谓的态度，垂下眸光是高位者俯瞰蝼蚁的不屑。
气氛凝结成冰，寂静的空气里压抑地只剩两人轻缓的呼吸。
“唔，头好疼”
满含倦意的呻吟打碎了凝滞的空气，裴离错过目光看向楼下，转回头时就看到慕修然染上焦虑的眉眼。
她本能地想出言嘲讽，却听到门外传来的焦躁不安的男声。
“皎皎，皎皎……”
熟悉的声音让慕修然瞬间敛起所有神色。
“看来你该走了。”裴离见此翩然一笑，带着幸灾乐祸道，“你的弟弟就快要找来了。”
无论此刻的慕修然对裴皎皎怀着怎样深沉复杂的心思，但只有穆应庭才是裴皎皎名义上的未婚夫，他不该更不能越雷池一步。
……
慕修然姿态优雅的下楼，在错身离开这里的一刻，又忍不住抬眼去看缓慢从楼梯间走下的裴离。
明明一身白衣却妖冶如妖，难怪裴家要将她收做养女。
上流社会不缺美貌，只因会有人源源不断的供给。
想及此，慕修然只觉得可笑，却又明白这是那群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上流人的下流手段。
他自然清楚裴家人的打算，原本他也并不曾看好这位裴家养女，可如今却提起兴趣想要观摩这场好戏。
她的野心和抱负慕修然看在眼里，也清楚身为局中人，裴离想要让他彻底失败。可他能够站在京市顶层成为众人仰望的风景，绝不是单靠家族的缘故。
有那么一刹，他惊艳于裴离眼底的生机，竟开始隐隐期待好戏开场。
慕修然的唇角弯起一分浅淡的弧度，下一刻毫不犹豫的融进黑不见底的夜色。
裴离脚步轻缓的下楼，看着沙发上有苏醒征兆的裴皎皎，一步步朝她走去。
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近到只要她伸手就能掐死此刻毫无防备的她。
裴离抬起手臂，面无表情地靠近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放开皎皎！”
一双手猛地将她梦地推开，过度大力的推搡让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地摔倒在地。
裴离抬头，令人意外的是，从房门抢先跑进来的竟然不是穆应庭，而是黄玉梅。
此刻的黄玉梅眉头紧蹙，慌张抱住裴皎皎，一脸眼神凶恶地向她。
“你刚才想对皎皎做什么？！“她愤声质问。
手里的杯子摔成碎片，渣子刺进皮肤，情感上的迟钝却没让她觉得疼痛。
她撑着地面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黄玉梅，随后嗤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你进裴家这么久，就是这样学规矩的吗？面对长辈你最起码的礼仪呢！“黄玉梅责问道。
裴离抬起眼，勾起唇角故意放慢语调意味深长道：“裴家的规矩是留给裴家人的，我，是吗？”
黄玉梅一时愣住，没有想过裴离竟然敢反驳自己，毕竟呆在裴家这几年她一直都很“听话”。
感受到权威动摇的黄玉梅怒道：“你是准备被赶出裴家吗？”
裴离抬眸，似笑非笑，眼里端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淡然，就仿佛眼前的人只是进行独角戏的滑稽小丑。
“是又怎样？你肯放我走吗？或者我再换一种说法，你敢让我走吗？”
裴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能够留在裴家的原因——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花瓶，自然是以高价卖到合适的商人的手里。
“啪！”响脆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下。
裴离低下头，泛着刺辣的脸颊远远比不上心头的麻木和荒凉。
“我当初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直接掐死你！”
黄玉梅眼角带着刺目的红，在外人面前佯装的端庄淑雅尽数破碎，就如同市井大街失去理智的疯妇咬牙切齿宣泄着对对裴离的怨憎和厌恨。
裴离站在对面，四目相对，嘲讽的笑了：“是啊，可你当初不是没机会吗？很不幸，你现在也没机会了。”
她的眼神掠过沙发上熟睡的少女，言语化作利刃，狠狠朝着对方的心口刺去：“你不想承认我又如何，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一点直到你死也不会改变。”
“滚出去，滚出裴家！”黄玉梅指着裴离，浑身颤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怒不可遏，不仅是因为裴离的争锋相对，更恨她毫不留情的掀开粉饰太平谎言，露出血淋沥无法逃避的真相。
裴离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失控的黄玉梅，态度冷漠而沉寂，就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哪怕丢块石子下去，也会沉下去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她恨黄玉梅吗？答案是恨的。
可“恨”这种东西总是与不甘嫉妒挂钩，它太容易失去理智，让人变成疯子，就像黄玉梅，在外人面前包装的滴水不漏，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袭华丽的袍子下爬满了跳蚤。
所以，她将恨意困在名为理智的囚牢，仍由那头野兽在里面装得头破血流，也依旧云淡风轻。
想要报复一潭死水，那就要打破它的平静、掀起狂澜，就像面对慕修然。而面对火山，一盆冷水才更容易让它沸腾。
撕心裂肺的嘶吼固然解气，也容易让人握住把柄，她想要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是让对方感同身受的痛苦。
“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人生污点，你说你的痛苦来源于我，可我的痛苦同样来源于你不是吗？“裴离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点燃寂寥暗夜。
她嘴角噙笑，颤抖的指尖淌下粘稠的血液，滴答答落在木制地板上，形成一块水渍。
“既然不想我留在这个世上，那就不要犹豫不决，不要害怕那些人的威胁，你该毅然决然的杀了我。可你没有，你害怕了，所以你失去了唯一杀掉我解脱我们的机会。你逼疯了自己，同样也逼疯了我。”
她扬头轻叹了一口气，似惋惜又似嘲讽：“你该再狠一点，也许我们都会轻松。”
此刻的黄玉梅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恐惧远远大于震惊，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裴离，警惕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她的质问换来裴离一声嗤笑，她看向依旧沉睡不醒的裴皎皎，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没由来的一句话却让黄玉梅再次尖锐起来：“因为皎皎才是我的女儿！”
“那还真是可惜，她和你长得也不像。”
裴皎皎眉眼清浅，像是山涧流淌的清泉，而黄玉梅和她都是浓颜系的长相，从这一方面来讲，裴离比裴皎皎更像她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 黄玉梅急忙反驳，“皎皎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和我长得不像！”
裴离原本并不在意，可瞧见黄玉梅紧张的表情，她的心脏竟也跟着一沉，探究的看向黄玉梅，喃喃自语道：“是啊，亲生母女怎么可能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
黄玉梅并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裴离的脑海里：难不成裴皎皎压根不是黄玉梅的孩子，而是她丈夫裴松文和前妻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更荒唐了。裴离想，如果裴皎皎真的不是黄玉梅的孩子，那么黄玉梅是否也是豪门下的牺牲品，毕竟她曾听闻黄玉梅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人为了她而终生未娶。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为什么黄玉梅独独对她这么残忍，明明她和裴皎皎是一样的。
“你……”
想要发问却被打断，再次抬起头时，对方的眼神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妈，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宴会厅吗？“
裴皎皎从酒醉中缓缓醒来，就像掐算好时间，她的脸上露出懵懂的神色，一双水润润的眼眸，无辜又惹人怜爱。
黄玉梅一向疼惜裴皎皎，敛了神色，来到她的身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道：“没事，只是见你喝醉了，担心你。“
裴皎皎眼睛弯起，安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喝多了。”
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裴离，她再次询问：“是姐姐把我从酒会上送回来，照顾我的吗？”
提到裴离，黄玉梅一愣，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在等着裴离自己解释。
裴皎皎看母亲没说话，便以为黄玉梅这是默认了，对着裴离柔柔一笑。
“谢谢姐姐喝醉后照顾我。“她声音轻软，像是云朵上落了一根羽毛，“我很开心。”
“想多了，我对照顾你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裴离冷声否定，连一分余光都不愿施舍。
“抱歉，姐姐，我还以为是你……”裴皎皎后面的话停在哽咽处，失落的垂下眸子，似乎在为姐姐的冷漠伤心。
裴离却不愿意再看下去，径直回了房间。
而黄玉梅见裴离如此不懂事，表情也更加难看。
“姐姐是不舒服吗？我看姐姐的脸色不太好。“裴皎皎状若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明天会让人带着她去看医生的。”黄玉梅应付道。
“那后天穆爷爷家举办的宴会，姐姐还会去吗？”
黄玉梅一愣，思索片刻后语气略带僵硬道：“你们两个在宴会上相互照应，我和你爸爸也更放心些，而且你穆爷爷邀请了你们两个，还是一起去比较妥当。”
如果只是从个人情感上考虑，黄玉梅自然不会希望裴离去，可比起裴皎皎而言，裴离那张脸总会更加有利。
裴皎皎眸色微闪，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嗯有姐姐在，我也就不会感到孤单。”
黄玉梅欣慰于裴皎皎的懂事，眼底满是温柔。
“我们皎皎真是懂事。”
裴皎皎保住黄玉梅撒娇道：“因为我是妈的女儿嘛。”
原本这种时候，黄玉梅总是温柔的抚摸裴皎皎的发顶，可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说话，反而陷到怔愣的情绪中。
“妈？妈？“
直到裴皎皎叫了好几声后，黄玉梅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妈，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没有，不是什么大事。”黄玉梅摇了摇头，然后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对了妈，姐姐要给穆爷爷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裴皎皎问。
“这个我会准备的，皎皎不用担心。”
“我想帮姐姐准备可以吗？”裴皎皎扬起笑容，真诚发问。
黄玉梅原本是不想让裴皎皎管裴离的，但看到她期待的目光是，还是心软答应了。
“如果皎皎想做这件事的话，当然可以。”
“妈，你最好了。”裴皎皎笑着抱住了黄玉梅，眼神却在下一刻陡然狠厉：“妈妈放心，我一定仔细替姐姐挑选送给穆爷爷的礼物。”
这是上一世，裴离用生命给慕修然的答案。
锐利的目光倒映着月光下的倩影，只一瞬，慕修然恍然失措，又迅速回神。
“裴离，坚定的走下去吧。”他忽然由心而生一句感慨，“那样才有意思”
哪怕前方无路可走，也绝不要后悔。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用最惨烈的方式迎接的□□消亡，烙印下无法泯灭的痕迹，让这个世界记住你。用你的血肉来给这片腐朽溃烂的土地注入新的生机。
裴离抬起头，一双潋滟多彩的眸子压抑着恨不得将面前之人挫骨扬灰的燥郁疯狂。
“慕修然，终有一天我会毁了你。”
她身处诡谲变幻的棋盘却落于下风，光明正大的挑衅位高权重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她当了太久黑暗角落里的影子，如附骨之疽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随时处于失控边缘，就像不断碎裂的瓷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裂成一地碎片。
而对于裴离的挑衅，慕修然只是淡然一笑，他向来薄情寡欲，又十分擅长面对这些恶劣的挑衅。
“拭目以待”
慵懒无谓的态度，垂下眸光是高位者俯瞰蝼蚁的不屑。
气氛凝结成冰，寂静的空气里压抑地只剩两人轻缓的呼吸。
“唔，头好疼”
满含倦意的呻吟打碎了凝滞的空气，裴离错过目光看向楼下，转回头时就看到慕修然染上焦虑的眉眼。
她本能地想出言嘲讽，却听到门外传来的焦躁不安的男声。
“皎皎，皎皎……”
熟悉的声音让慕修然瞬间敛起所有神色。
“看来你该走了。”裴离见此翩然一笑，带着幸灾乐祸道，“你的弟弟就快要找来了。”
无论此刻的慕修然对裴皎皎怀着怎样深沉复杂的心思，但只有穆应庭才是裴皎皎名义上的未婚夫，他不该更不能越雷池一步。
……
慕修然姿态优雅的下楼，在错身离开这里的一刻，又忍不住抬眼去看缓慢从楼梯间走下的裴离。
明明一身白衣却妖冶如妖，难怪裴家要将她收做养女。
上流社会不缺美貌，只因会有人源源不断的供给。
想及此，慕修然只觉得可笑，却又明白这是那群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上流人的下流手段。
他自然清楚裴家人的打算，原本他也并不曾看好这位裴家养女，可如今却提起兴趣想要观摩这场好戏。
她的野心和抱负慕修然看在眼里，也清楚身为局中人，裴离想要让他彻底失败。可他能够站在京市顶层成为众人仰望的风景，绝不是单靠家族的缘故。
有那么一刹，他惊艳于裴离眼底的生机，竟开始隐隐期待好戏开场。
慕修然的唇角弯起一分浅淡的弧度，下一刻毫不犹豫的融进黑不见底的夜色。
裴离脚步轻缓的下楼，看着沙发上有苏醒征兆的裴皎皎，一步步朝她走去。
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近到只要她伸手就能掐死此刻毫无防备的她。
裴离抬起手臂，面无表情地靠近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放开皎皎！”
一双手猛地将她梦地推开，过度大力的推搡让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地摔倒在地。
裴离抬头，令人意外的是，从房门抢先跑进来的竟然不是穆应庭，而是黄玉梅。
此刻的黄玉梅眉头紧蹙，慌张抱住裴皎皎，一脸眼神凶恶地向她。
“你刚才想对皎皎做什么？！“她愤声质问。
手里的杯子摔成碎片，渣子刺进皮肤，情感上的迟钝却没让她觉得疼痛。
她撑着地面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黄玉梅，随后嗤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你进裴家这么久，就是这样学规矩的吗？面对长辈你最起码的礼仪呢！“黄玉梅责问道。
裴离抬起眼，勾起唇角故意放慢语调意味深长道：“裴家的规矩是留给裴家人的，我，是吗？”
黄玉梅一时愣住，没有想过裴离竟然敢反驳自己，毕竟呆在裴家这几年她一直都很“听话”。
感受到权威动摇的黄玉梅怒道：“你是准备被赶出裴家吗？”
裴离抬眸，似笑非笑，眼里端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淡然，就仿佛眼前的人只是进行独角戏的滑稽小丑。
“是又怎样？你肯放我走吗？或者我再换一种说法，你敢让我走吗？”
裴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能够留在裴家的原因——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花瓶，自然是以高价卖到合适的商人的手里。
“啪！”响脆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下。
裴离低下头，泛着刺辣的脸颊远远比不上心头的麻木和荒凉。
“我当初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直接掐死你！”
黄玉梅眼角带着刺目的红，在外人面前佯装的端庄淑雅尽数破碎，就如同市井大街失去理智的疯妇咬牙切齿宣泄着对对裴离的怨憎和厌恨。
裴离站在对面，四目相对，嘲讽的笑了：“是啊，可你当初不是没机会吗？很不幸，你现在也没机会了。”
她的眼神掠过沙发上熟睡的少女，言语化作利刃，狠狠朝着对方的心口刺去：“你不想承认我又如何，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一点直到你死也不会改变。”
“滚出去，滚出裴家！”黄玉梅指着裴离，浑身颤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怒不可遏，不仅是因为裴离的争锋相对，更恨她毫不留情的掀开粉饰太平谎言，露出血淋沥无法逃避的真相。
裴离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失控的黄玉梅，态度冷漠而沉寂，就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哪怕丢块石子下去，也会沉下去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她恨黄玉梅吗？答案是恨的。
可“恨”这种东西总是与不甘嫉妒挂钩，它太容易失去理智，让人变成疯子，就像黄玉梅，在外人面前包装的滴水不漏，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袭华丽的袍子下爬满了跳蚤。
所以，她将恨意困在名为理智的囚牢，仍由那头野兽在里面装得头破血流，也依旧云淡风轻。
想要报复一潭死水，那就要打破它的平静、掀起狂澜，就像面对慕修然。而面对火山，一盆冷水才更容易让它沸腾。
撕心裂肺的嘶吼固然解气，也容易让人握住把柄，她想要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是让对方感同身受的痛苦。
“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人生污点，你说你的痛苦来源于我，可我的痛苦同样来源于你不是吗？“裴离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点燃寂寥暗夜。
她嘴角噙笑，颤抖的指尖淌下粘稠的血液，滴答答落在木制地板上，形成一块水渍。
“既然不想我留在这个世上，那就不要犹豫不决，不要害怕那些人的威胁，你该毅然决然的杀了我。可你没有，你害怕了，所以你失去了唯一杀掉我解脱我们的机会。你逼疯了自己，同样也逼疯了我。”
她扬头轻叹了一口气，似惋惜又似嘲讽：“你该再狠一点，也许我们都会轻松。”
此刻的黄玉梅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恐惧远远大于震惊，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裴离，警惕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她的质问换来裴离一声嗤笑，她看向依旧沉睡不醒的裴皎皎，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没由来的一句话却让黄玉梅再次尖锐起来：“因为皎皎才是我的女儿！”
“那还真是可惜，她和你长得也不像。”
裴皎皎眉眼清浅，像是山涧流淌的清泉，而黄玉梅和她都是浓颜系的长相，从这一方面来讲，裴离比裴皎皎更像她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 黄玉梅急忙反驳，“皎皎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和我长得不像！”
裴离原本并不在意，可瞧见黄玉梅紧张的表情，她的心脏竟也跟着一沉，探究的看向黄玉梅，喃喃自语道：“是啊，亲生母女怎么可能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
黄玉梅并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裴离的脑海里：难不成裴皎皎压根不是黄玉梅的孩子，而是她丈夫裴松文和前妻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更荒唐了。裴离想，如果裴皎皎真的不是黄玉梅的孩子，那么黄玉梅是否也是豪门下的牺牲品，毕竟她曾听闻黄玉梅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人为了她而终生未娶。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为什么黄玉梅独独对她这么残忍，明明她和裴皎皎是一样的。
“你……”
想要发问却被打断，再次抬起头时，对方的眼神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妈，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宴会厅吗？“
裴皎皎从酒醉中缓缓醒来，就像掐算好时间，她的脸上露出懵懂的神色，一双水润润的眼眸，无辜又惹人怜爱。
黄玉梅一向疼惜裴皎皎，敛了神色，来到她的身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道：“没事，只是见你喝醉了，担心你。“
裴皎皎眼睛弯起，安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喝多了。”
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裴离，她再次询问：“是姐姐把我从酒会上送回来，照顾我的吗？”
提到裴离，黄玉梅一愣，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在等着裴离自己解释。
裴皎皎看母亲没说话，便以为黄玉梅这是默认了，对着裴离柔柔一笑。
“谢谢姐姐喝醉后照顾我。“她声音轻软，像是云朵上落了一根羽毛，“我很开心。”
“想多了，我对照顾你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裴离冷声否定，连一分余光都不愿施舍。
“抱歉，姐姐，我还以为是你……”裴皎皎后面的话停在哽咽处，失落的垂下眸子，似乎在为姐姐的冷漠伤心。
裴离却不愿意再看下去，径直回了房间。
而黄玉梅见裴离如此不懂事，表情也更加难看。
“姐姐是不舒服吗？我看姐姐的脸色不太好。“裴皎皎状若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明天会让人带着她去看医生的。”黄玉梅应付道。
“那后天穆爷爷家举办的宴会，姐姐还会去吗？”
黄玉梅一愣，思索片刻后语气略带僵硬道：“你们两个在宴会上相互照应，我和你爸爸也更放心些，而且你穆爷爷邀请了你们两个，还是一起去比较妥当。”
如果只是从个人情感上考虑，黄玉梅自然不会希望裴离去，可比起裴皎皎而言，裴离那张脸总会更加有利。
裴皎皎眸色微闪，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嗯有姐姐在，我也就不会感到孤单。”
黄玉梅欣慰于裴皎皎的懂事，眼底满是温柔。
“我们皎皎真是懂事。”
裴皎皎保住黄玉梅撒娇道：“因为我是妈的女儿嘛。”
原本这种时候，黄玉梅总是温柔的抚摸裴皎皎的发顶，可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说话，反而陷到怔愣的情绪中。
“妈？妈？“
直到裴皎皎叫了好几声后，黄玉梅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妈，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没有，不是什么大事。”黄玉梅摇了摇头，然后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对了妈，姐姐要给穆爷爷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裴皎皎问。
“这个我会准备的，皎皎不用担心。”
“我想帮姐姐准备可以吗？”裴皎皎扬起笑容，真诚发问。
黄玉梅原本是不想让裴皎皎管裴离的，但看到她期待的目光是，还是心软答应了。
“如果皎皎想做这件事的话，当然可以。”
“妈，你最好了。”裴皎皎笑着抱住了黄玉梅，眼神却在下一刻陡然狠厉：“妈妈放心，我一定仔细替姐姐挑选送给穆爷爷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