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璞玉生活的不居山位于扶摇神山的东南方向,扶摇神山是有大能耐的神仙们居住的地方,我们这些沾了天地灵气诞生神志的小精小怪都只能居住在神山四周的山丘里。

    进入扶摇山是我们这些精怪最憧憬的事,但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扶摇山的。

    天外有天,扶摇山只是仙途的其中一段,扶摇直上九万里,扶摇山顶有道直通白玉京的天梯,得道者可以通过天梯进入白玉京,进了白玉京就能享受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妖怪们是这么传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大家在我耳边提的多了,我也开始对扶摇山以及天界的奥秘产生憧憬,到底是怎样快活的日子呢,引得世间万种生灵心向往之。

    天界灵气浓郁,到了那里,我是不是能不用担心灵力损耗,一直保持原本模样了?

    我有个很大的缺陷,璞玉说是先天精元不足,导致了我后天修炼艰苦,修为增进迟缓,如果我灵力耗损的太过厉害,就会无法维持完整化形,退变成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

    与我迟迟毫无增进的修为不同,璞玉是让整个妖界为之赞叹的存在。在此声明,这吹捧璞玉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不居山的老妖怪告诉我的,我只是在这里重述一遍,可信度我不能保证。

    老妖怪总说璞玉很厉害,很久很久以前进入了天界,后来待腻了,当神仙也就那样,还没有妖怪自在,就又回到了不居山。

    我觉着老妖怪在夸大其词,璞玉的神通我还算清楚的,虽说妖力强大,可是和成神还是有些差距的,老妖怪大抵是在胡诌,心里神化了璞玉的能通。毕竟哪个妖怪没有个做神仙的梦呢。

    真成了神仙,谁还愿意再当妖怪呢。

    “白玉京是什么样子?好看吗?真的恰如其名般由白玉雕成吗?”我问道。

    我手里捧着一盘鱼食站在璞玉旁边,他养了一群蛟鱼,很是上心,不光鱼食要用最好的灵果,每日还要亲力亲为的喂食。

    他养这些鱼有不少光景了,一些有机缘的开了灵智。

    璞玉抓了把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塘里撒,他望着聚在一起的蛟鱼,漫不经心道:“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这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又问道:“那你去过天上喽。”

    璞玉神色淡淡,“听谁说的。”

    我道:“云魔姥三姐妹,她们告诉我的。”

    璞玉啧了声,声音里带着斥责,道:“那几个聒噪的老家伙,整日都跟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璞玉没有回答到底有没有去天上的问题,他手里的鱼食喂完,转身往凉亭走去。

    我刚要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池子里的一条蛟鱼猛然蹦出水面,红灿灿的鱼尾带着淤泥狠狠地拍打在了我肩膀上,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泥点,爬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衣裙也被溅上了泥污,顿时气极,对着水池骂道:“呀!你这条臭鱼!”

    这鱼像是欺负人似的,不光往我身上溅水,还溅池子底的淤泥。

    可惜我新做的好看衣裳了,水灵灵桃花般潋滟的粉色,我今早才穿上。

    璞玉刚在亭子里坐下,他手里拿着折扇扇风,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看,道:“那鱼可能是没吃饱,你把盘子里的鱼食都倒进去。”

    我应了声,心理开导自己,“算了,跟条鱼置什么气,那可是妖界极为珍贵的蛟鱼,璞玉宝贝的很”,遂抬手将鱼食都倒进池子里,多数鱼可能是吃饱了,只有三两条鱼围上来。

    猝然间,鱼又突然跳出水面,似乎还想故技重施戏耍我。

    在鱼朝我面门袭来的那一刻,我心里暗想道:“该死,管你是不是璞玉的宝贝疙瘩,我非得找机会剁了你。”

    我下意识闭上眼,抬手施法遮挡的动作慢了一步,我心里不禁懊恼,那泥水又要甩到我身上了。

    预料之中的泥水没有到来,睁眼一看,那鱼正在地面上扑腾。

    下一刻,砰的一声伴随烟雾渺渺,我变成了孩童模样。

    我望着自己突然“放大”的衣袖,心里不禁哀嚎,怎么一不小心动用法力,就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想来是前几日过于频繁使用法术,导致本来就不多的灵力消耗过度。这回不知还要攒上几日的法力才能变回来。

    璞玉望着变小的我,早已习以为常,道:“正想午饭吃什么,这下正好,中午做清蒸蛟鱼给你吃。”

    我望着离开水面,在草地上垂死挣扎的蛟鱼,它极力开合鳃部,像是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我知道是璞玉施法将它甩到岸上。

    我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些鱼吗,每日精心养护,眼看岸上这只都要化形了。”

    璞玉瞥了眼鱼池,眼里尽是淡漠,道:“这些鱼,或许就是被养护着好日子过久了,连自己的身份也认不清了。”

    我的脸色一瞬间的难看,有些勉强地笑道:“哈哈,会是这样吗?”

    我知这话璞玉不是对我说的,可我却如同身受般难堪。

    我的处境和这鱼有什么不同呢?

    璞玉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对,他一个响指,傀儡得到指令过来把鱼拿走。

    他道:“正好给你食补,你法力久不长进,我正愁着要喂你些什么呢。”

    我听了这话,眼里带着诧异望向他,随即又将头低下。

    璞玉对我与对那些鱼怎么可能是相同的呢?我责怪自己,真不明白我刚才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心里的后怕和雀跃拧在一起,不经意间眉头拧紧。

    璞玉看到我紧锁的眉头,知道我不高兴,他朝我挥了挥手,道:“过来。”

    我提着宽大的裙摆,听话地走到他跟前。

    璞玉拿起手中的折扇朝我眉心轻轻一点,一丝荧光顺着折扇进入我眉心。霎那间,我只觉一股强大厚实的灵力流入我的五脏六腑,直达丹田。

    璞玉像是在安慰我,他道:“别不高兴了,我已处置那条蛟鱼,现在也给你渡了灵力,你可以再变回去了。”

    璞玉正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变出一个钱袋递给我,“若是心疼身上这件衣裳,就再去纺织婆那,让她每个时兴的款式都给你多做几件。”

    “我……”我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璞玉的话语。

    璞玉看我呆愣愣地张着嘴站在原地,顿时有些疑惑。

    他道:“你不要的话,那我就收回来了?”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忙从璞玉手里夺过钱袋,笑嘻嘻道:“那我收下喽~其实我的零花钱还没用完,但是既然你给我了,我就收下吧~”

    这时,木偶傀儡走到凉亭里禀报说狐族的妖怪侍从前来拜访。

    璞玉不喜人多,比翼鸟常年在外,故而洞府里日常只有我与璞玉二妖。前些年我见有苏狐族的傀儡侍从用起来很是方便,故而也让璞玉变了几只放在洞府。

    傀儡得到璞玉的允许,将访客引进大厅。来者是个样貌清秀的狐族侍女。

    她俯身行礼,道:“拜见大王、画姬公主。小妖是有苏狐族的侍女,我家主人之前得了一稀世珍宝婆娑铃,可晓世间百事,亦可解心中困惑,主人说如此珍宝束于高阁很是浪费,特设宴宴请众青年才俊同来有苏赏宝,还望大王同画姬公主能拨冗出席,共襄盛宴。”

    婆娑铃可是世间难寻的宝物,无论是人是妖,若心中有惑,只需将手放在玲上,心中默念自己所想,玲响一声代表否,响两声则代表是。

    这等天材地宝,此前一直下落不明,妖界还以为落到了上界手里。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在自己人手上。

    狐王藏了那么久,也不知为何突然舍得拿出来了。

    璞玉接过请帖,道:“我知道了,告诉你家大王,我们定会前去赴宴。”

    有苏可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妖美景美,物产富饶。在雄踞一方的狐王治理下,渐渐发展成了一座容纳上万只妖怪的城池。有苏那块宝地成了妖怪的乌托邦,狐王愿意收留弱小妖怪在城里讨生活,在狐王的庇护下安稳度日。

    待狐族侍女走后,我兴冲冲凑上去,从璞玉手里拿过请帖,道:“要去有苏?太好了,那我就能见到玉面姐姐了,昔日一别,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我与狐王独女玉面公主相交甚好,虽不能常常见面,但时长书信往来。

    一想到马上要去那里,我心里有些美滋滋的,“我得攒着灵力,到时候换成大人模样过去。”

    直至今日,只要我灵力消耗过多,就无法长时间维持成年模样。所以我日常需要积攒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璞玉道:“你变成大人模样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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