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蜜一人嘟囔道:“希望阿爹,伯父还有兄长们都可以平平安安的。”

    话音刚落,陈宜就转头瞪了她一眼,谢潇也担忧的看向陈老夫人,陈蜜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几人现在还未见身影,结果如何,她们不敢想,只在心中祈求着他们能够平安。

    气氛有些凝固,谢潇适时转移话题:“外祖母,今日生辰,生辰快乐,您看,连月亮也出来为您祝寿了。”

    陈宜与陈蜜也应和道。

    “你们呀。”陈老夫人知道她们怕她太过担心,这是在宽慰她,心中生气一股暖流,“祖母没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同你们祖父一起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我也希望他们你能够平安,也希望我们可以。”

    陈老夫人自嘲一笑:“只是今日才与阿宁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却是一个未占。战场上瞬息万变,兵书所言有道理,但不一定准确,你们要善用,善活用。”

    三人齐声答道记住了。

    谢潇笑着摇头,反驳道:“外祖母,你这话可是说错了,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阿宁相信,城中的将士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都会拼尽全力誓死守住消秋城的!”

    陈蜜笑着附和道:“对的,我们亦然。您看,今夜这月亮可圆可大了,你快许生辰愿望,说不定月亮上的仙人听见了,便为您实现愿望了。”

    “好,那我希望家人平安,无病无灾,消秋城能够守住。”

    谢潇赞同道:“一定会的。”

    陈宜也点头:“是啊,一定会的。”

    今夜格外宁静,风吹动祖孙四人的发丝,牵起四人的衣角,身后的披风也轻微飘动。

    ……

    谢澈三人策马狂奔,只愿快些,再快些,也因着陈宥带路,走了不少捷径,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赶了近两倍的路,但几日都还觉得不够快,恨不能长出翅膀飞起来。

    待到距离暮雪城还有几里的路程时,马儿也累得不行,谢澈将怀中的小雪貂觉觉掏了出来,而后对它说:“快去找你的外祖父和大舅。”

    谢潇把觉觉当孩子来养,自称是觉觉的母亲,谢泽便是大舅,谢昀与陈竺便成了外祖父和外祖母。

    ……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火红的光照亮了天空,此时的消秋城门前竟同白昼一般。

    陈老夫人问道:“有多少人?”

    一旁的士兵回答道:“最少估计有六千人。”

    此时的消秋城中只有两千兵力,天渊竟派出了六千的兵力:“也是,若是将消秋城攻下,前后夹击暮雪城,如此一来,攻下暮雪城就指日可待了。”陈老夫人不禁笑道。

    本以为有暮雪城的七万谢家军在,天渊不敢来,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们,竟如此大胆。

    “他们为了攻下消秋城可真是下了血本呀。”谢潇感到惊讶,没想到天渊竟将消秋城看得如此重要。

    “想来定是胸有成竹,将攻打消秋城视为囊中取物。”陈老夫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她抽出腰间披挂的剑,对着它说:“本以为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养老了,没想到今日又要与你并肩作战了。”

    “传令下去,准备作战。”陈老夫人吩咐道,而后看向一旁的三人,说:“可准备好了?”

    谢潇回以微笑,点头道:“谢潇准备好了,愿与左将军并肩而战,誓死守护消秋城。”

    陈宜与陈蜜也点头:“愿与左将军并肩而战,誓死守卫消秋城!”

    陈老夫人名唤左恕蕴,年轻时与陈老将军一起上阵杀敌,军中之人也都称她为左将军。

    左恕蕴也是很久未听到这个称呼,如今突然听到,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好,今日我们祖孙一定守好消秋城,不让天渊前进一步。”

    “我,左恕蕴,与消秋城同在!”

    三人重复“与消秋城同在”。

    士兵也震动手中的武器:“与消秋城同在!”

    多年后,谢潇在说书人口中听到今日之事,她欣喜亦悲伤。她欣喜那日,她的外祖母让世人记住了自己,不是冠以夫姓的陈老夫人,欣喜世人记得她的功绩作为,没有遗失在和平日子之中。她悲伤再也不可再见外祖母一面,悲伤那些被困在家中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子。

    ……

    暮雪城中,谢晖正指挥人将粮草安置好,布置守卫,谢洋也在一旁看着,谢泽则带着冯舟几人去了早就为他们安排好的营帐。

    忙完后,几人便在主帐中说着话,谢泽交代着这城中的情况,也没有避着冯舟。

    正说着,觉觉便从营帐外跑了进来,一溜烟的跑上桌子,吐出口中含着的纸条累得趴在谢泽面前。

    纸条本事系在觉觉身上的,只是路上跑得太急,被其它东西勾了下来,觉觉便一直用嘴叼着。

    谢泽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家伙吐出来的纸条,拿起来展开看。

    谢洋便在一旁给冯舟说着小家伙的来历,是谢潇来暮雪城后在树林里捡的,小家伙那时差点饿死,整日都在昏睡,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雪貂聪明,加之谢潇有意识的训练,如今便会了传信,也识的路。

    这些都是谢潇写信说的,今日一见到小雪貂,谢洋便认出了这是谢潇信中所提到的觉觉。

    纸条上只有十几字,上面写着“天渊欲攻消秋 请求支援急”。“急”字写得格外醒目,叫人一眼便看见。

    谢泽看完纸条,面色凝重,谢潇的字迹他是认识的,且还是觉觉送来,内容真假不用辨别。

    众人也都望着谢泽,谢晖开口问纸条上的内容,谢泽便将纸条递给他,而后对其余人说:“天渊派兵攻打消秋城,阿宁写信请求支援。”

    到了边关,也是了解了如今边关的情况和时局的,众人也明白了天渊的目的。

    “天渊胃口未免太大了些。”谢洋气愤的站起身,十一岁的少年喜形于色,尚不会控制情绪。

    冯舟也点头附和,淡淡吐出两字“确实”,就是不知心中是否同表面一样淡定。

    谢洋看向自家父亲谢晖,问道:“阿爹,现如今该如何?”

    话落,营中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谢晖自然也认出了自家侄女的字迹,而后说:“怀先先带一对人马轻装先行,快速去消秋城支援。暮雪与消秋距离也不算近,这小雪貂定不是自己跑回来的,定是有人带着,你便带着小雪貂去。”

    “对,外祖母定然派人走了小路送信。”谢泽站起身,便起找了地图,“定是马儿跑累了,人也跑累了,才将觉觉放来。”

    谢泽找到地图,在桌面铺开。虽说着地图是只是画了大路,并不精细,但有总比没有好。

    谢晖对姐弟二人说:“珍宁与怀民同你们兄长一起去,我再带一对人马随后来,夫人你便在营中派人去寻大哥大嫂,待他们回来告诉他们情况。”

    珍宁是谢沁的字,怀民是谢洋的字。

    几人领了命便要出发,冯舟也提出了要同谢泽三人一起,谢晖也没拒绝,只叮嘱了冯舟要好生注意自己的安慰。

    路上,冯舟以谢泽要安排队伍,自己又是武力最前的理由将觉觉揣在了自己胸前。

    在距离暮雪城一里的地方发现了谢澈三人,三人换了马带路,向着消秋城而去。

    ……

    消秋城中,天渊将军先是一番怀柔政策,让左恕蕴归降,被拒绝后便搬出了人质——陈策和陈宪。

    二人被绑着拖到阵前:“大启女将军你看看可认识这二人?”

    左恕蕴轻笑:“自是认识的,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长孙,都是我陈家的好儿郎。”

    “那将军是要他们,还是消秋城?”天渊将军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将军你开城门迎我天渊军队进城,我便放了两位陈将军,也保证不会伤害城中一人,定然也会向我天渊圣上禀报将军的功绩,如何?”

    左恕蕴嗤笑一声:“不如何,将军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天渊将军示意一旁的士兵,将陈策与陈宪父子二人嘴上的布条撤掉:“方才不是一直想说话嘛,现在让你二人说清楚,两位可要想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言语中尽是威胁之意,话落,一旁的士兵还扬了扬手中的武器。

    陈策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并不当回事,甚至还感到可笑。

    陈策最先开口:“母亲,您与父亲自幼便教育我,国家国家,先国后家,身为将军,定要担起自己身上的责任,儿子不怕死!”

    陈宪紧随其后:“祖母,子健也一样!我们都是陈家的好儿郎,亦是我大启的好儿郎,绝不会投降!”

    左恕蕴强装镇定,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好,都是我陈家的好儿郎,都是我大启的好儿郎。”

    陈宜在一旁看着眼眶发红,那是她的父亲和兄长呀,说不舍那是一定的。

    陈宜趴在城墙上叫着二人:“父亲!长兄!”

    陈策对她一笑:“父亲的好女儿,别怕,照顾好自己,也替父亲照顾好你母亲。”

    “子衿莫哭,阿兄日后可哄不了你了,替阿兄照顾好你大嫂和小侄子,也替阿兄为祖母与母亲尽孝。”

    陈蜜扶着陈宜双肩,也掉着泪,谢潇亦然。

    天渊将军看着眼前这一幕:“啧啧啧,真是好感人啊。”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坚定以及对死亡的蔑视。他们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子健,父亲先走一步。”

    “好,子健随后就来。”子健是陈宪的字,取平安健康之意。

    陈策发力,踢开一旁的士兵,离得近的士兵分分举起武器防备。

    陈策看准最近的一人,向他手中的刀撞去,身体被贯穿。

    陈宜拼命大叫着阿爹,陈蜜死死的将她从背后抱住,要不然她相信陈宜一定会从城楼上跳下去。

    陈宪叫了声阿爹,闭了闭眼任由眼泪落下。睁开眼后,眼中满是坚定。

    他转头看向城楼上,大声喊道:“此生为护国佑民而死,无怨无悔。”

    说着,陈宪便如陈策一般,突然发力踢开士兵,撞向举起的刀。

    父子二人双双倒下,陈宜恨不能从城墙上跳下去,跑到他们身边,为他们报仇。左恕蕴闭了闭眼,不愿看到这令人伤心气愤的一面,谢潇强忍着眼泪。

    天渊将军暗骂一声废物,而后下令攻城。大战一触即发,陈策父子二人的尸身被扔在一边。

    “传令下去,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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