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触即发,谢潇几人向下射着箭扔着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终究是寡不敌众。天渊军队一直撞击着城门,左恕蕴也派人拼命守着。

    左恕蕴抬头看天,快到黎明了,只要拖住他们,等谢家军到了便好。

    哪怕是用命来换。

    左恕蕴下定决心,待城门被破开之日便巷战,能拖多久是多久,哪怕一刻钟也好。

    双方激烈的交手,消秋城中士气强,但天渊人多势众,到底是敌不过。

    副将冲冲来报:“将军,快守不住了!”

    左恕蕴心猛得沉了沉,下令死守。

    “子衿子吟,你二人带人去巷子中,守住后城门。”二人得了命令很快就去了。

    谢潇年纪虽不及陈宜与陈蜜二人,可武艺是不差的,还比二人好上许多,也犟,不好支开:“阿宁,你随我去守住主街,百姓还未走远,援军还未抵达,能多拖一会便是一会。”

    谢潇点头应下。

    左恕蕴让人在城墙上指挥,自己便同谢潇去到主街上。

    待到了城门口,左恕蕴对谢潇下达命令,让谢潇带人守住主街,自己来守城门。

    谢潇猛的摇头,然后拒绝,声音有一丝颤抖:“不,外祖母,我来,或者,或者我们一起。”

    左恕蕴严肃了起来:“这是命令,容不得你拒绝!”

    守主街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真的守不住还可以逃,守城门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左恕蕴也想将三个孙女都支开,可谢潇是个有主意的,不好办,只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看准时机送她出城。

    “外祖母……”谢潇眼里包满了泪水,她拿里不知道自家祖母的心思。

    “这是命令,去!”

    “谢潇领命。”谢潇艰难的开口应下,而后在自家外祖母的注视下带着几十人离开城门处。

    待人走远,左恕蕴便吩咐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婢女,让她保护好谢潇,若是真守不住便护着她出城。

    这婢女比母亲年轻几岁,旁人都叫她欣姑,她是左恕蕴年轻时救下来的,自幼便跟着她,她的命令自然是听的。

    婢女领命离开后,那慈祥而充满爱护的眼神亦然决绝坚定。

    撞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城墙上的士兵也被射下去许多。

    忽的,撞击的力度小了许多,陈简与陈宽带着一对人马,从侧边杀了出来。

    陈宽从马上飞身而起,陈简给他助力,让他落到城门口守门。

    陈宽是陈策的第二子。

    见撞击的力度小了许多,左恕蕴不禁有些奇怪,更是怕有诈。

    左恕蕴正想着,城门外便传来了陈宽的声音:“祖母放心,是我与二叔,这门,我与二叔先来守一守。”

    “好!”知道是二人,左恕蕴不禁放心了许多,同时又担心二人,但是这城门是肯定不能开的。

    国家国家,先国后家。陈宽便知,先有国而后家,先大爱而后小爱,他自幼也是想要成为护百姓安乐的将军,只是对不起自己的妻儿与母亲,但对得起百姓,也不错。

    城外,二人分工明确,陈宽守城门,陈简向着天渊首领的方向杀去。

    二人虽武力高强,却也禁不住一波又一波人的上。

    天渊首领瞄准陈简,一箭射出,陈简中箭,动作顿了一下,便叫天渊士兵逮住了时机,好急人同时向他刺去。

    陈简身中数枪,口吐鲜血,咬紧牙冠,声音微弱,口艰难的吐出:“小人,搞偷袭,算什么君子,疼死老子了。”

    而后拼尽力气,举起手中的刀,想要多杀几人,却被十几个枪捅得更深,最后倒了下去。

    陈宽见此,担忧的叫着“小叔”。

    左恕蕴听到声音,哪里还不明白,闭了闭眼,收起眼中的伤心,吩咐将士们时刻注意。

    虽说二人带了一队人,暂时将城门口杀出一片空地来。可天渊人多势众,战士们一个个的倒下。

    陈宽也被一个接一个的弄得精疲力尽,被枪给刺得连连后退,虽提剑杀了那人,却也受了伤。

    见他受了伤,天渊士兵也越来越大胆的往他身上刺。

    最后,陈宽被一枪给刺得抵在了城门的左边的墙上,他一剑对准刺他的那人拼尽全力扔了出去,那人被这一剑给刺穿脖子,订在了对面的墙上,陈宽也被更多的枪给刺穿了身体。

    眼见城门又被撞起来,左恕蕴便知自家孙儿怕是也已遇难,但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

    “众将士听令,誓死守好城门!”左恕蕴大声喊到。

    “是!”

    撞击的力气越来越大,战士们也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城门。

    天渊士兵乘着城门撞出了一条缝,将自己的长枪伸了进去,胡乱捅着。

    门缝越撞越大,直到最后被彻底撞开,天渊士兵一拥而上,左恕蕴也提起了剑,不让天渊士兵前进一步。

    主街离城门不远,谢潇见城门好似被撞开,城门口的厮杀声也越来越大,便什么也不顾,叫人在这守好,自己结果弓箭,拿着红缨枪直冲城门口去了。

    谢潇在不远处,对着向左恕蕴提起刀的人直直射过去,因为慌张,还滑了几次弓。连续射了十几支,直到没有了箭,才将弓扔下,直冲城门口。

    祖孙二人同所剩无几的士兵在城门口共同奋力厮杀着,身上沾满了血。

    ……

    终于,在离消秋城几里的地方,他们遇到了逃离消秋城的百姓。

    也来不及说什么,谢泽便让白露带人留下,其余人继续向着火光漫天的消秋城去。

    ……

    消秋城中,陈宜姐妹带着两百人将天渊士兵引到巷子中击杀,实在是守不住便往后城门退去。

    主街上也只剩下祖孙二人和六七十个战士了,几人已经被打到了大街上,两旁的房子也被烧着了大半。

    双方僵持着,祖孙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便是宁死不逃,与消秋城共存亡。

    祖孙二人身上满是血迹与伤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忽的,二人笑了起来,而后提起手中的剑与枪大叫一声,再次打了起来。

    谢潇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实战经验也不足,很快便撑不住了,左恕蕴看准时机将她推了出去,让人带着她跑。

    欣姑与一个士兵将谢潇拉住,想将她带离主街,可谢潇哪里肯,奋力挣扎:“你们要当逃兵吗!我谢潇绝不!放开我!我绝不当逃兵!”

    “表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消秋城不会丢的,谢家军快来了,届时你再与他们杀回来替将军报仇,你如今留在这也只是徒劳!”欣姑也不想离开,可她不能不听命令。她想,先将谢潇带着,她在回来与左恕蕴同生共死,并肩而战。

    谢潇奋力嘶吼挣扎着:“你要走就走,那是我外祖母呀!我们说好的要并肩而战,放开我!我绝不当逃兵!放开我……”

    几人拉扯着,在看到左恕蕴肩膀中了一剑后,欣姑放松了手中的力气。谢潇看准时机爆发出身上最后的力气,提起枪,向那人扔去,而后飞身上前,拔出长枪,在左恕蕴身前护着她,与天渊士兵打了起来。

    谢潇出枪的章法越来越乱,到底还是没有撑住,被天渊士兵以多欺少,刺到肚子上。谢潇握住肚子上的刀,长枪向着那人刺去。左恕蕴也上前帮她,将她拽回身后,自己上前抵挡。

    谢潇也因为没有了力气倒在地上,只能看着左恕蕴与那些人打斗。

    欣姑少不敌多,身中数剑倒下。左恕蕴也被砍了许多刀,用剑撑着身体跪了下来。

    谢潇双眼通红,包含着泪水从眼角落下,伸手够着左恕蕴的方向,嘴角溢出鲜血,口中无声的叫着:“外祖母,你们来个人救救她呀,外祖母,有没有人呀……”

    天边的太阳突破层云,照在了众人身上,暖洋洋的,可谢潇心底却生出无限冷意。

    天渊士兵见左恕蕴剑杵地,头颅低垂,半跪在地上,便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她头去,想将她的头颅砍下。

    谢潇没有力气,动也动不了,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她双眼刺红,眼中满是无助与愤怒,泪与血混合的流了满脸。她嘴里呢喃着不要,希望有人可以来救救她的外祖母。她多希望天上的仙子可以来救救她的外祖母呀,昨日是她的生辰啊,她还没有过生辰,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来个人救救她。

    为什么这么残忍?可战争本就如此残忍。虽说是自幼在军营中长大,可这是谢潇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无能为力,体会到了无助。

    谢潇看着左恕蕴,担心着她。她此时多希望左恕蕴这般只是为了迷惑敌人,待他们靠近,便趁其杀害。她一直暗叫着,要左恕蕴站起身,将那些人都杀个片甲不留。

    谢潇一直看着左恕蕴,一直担心着她,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个天渊士兵举起手中的刀,向她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划过,直入那人头颅,谢泽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谢家军在此,尔等速速退下!”

    谢潇听见自家兄长声音含着泪笑了,她想,得救了,消秋城,守住了。可是她的外祖母却看不见,而后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最美不过破晓之时,阳光突破黑夜,左恕蕴却没有机会看一眼。

    谢泽骑马逼退了在左恕蕴身前的天渊士兵,拿起自己手中的破风枪,将上前的人杀死。

    谢澈几人带着人跟上来。冯舟抢先一步下马,俯身,将谢潇抱在自己怀里,眼里满是心疼,嘴唇轻启,对她说了一句“辛苦了”,一旁的宫阳护在他身边。

    谢沁与白露也站到冯舟身边,护着谢潇。谢澈与谢洋分别站到了谢泽左右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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