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破坏得倒不是很严重。
虽然楼思桥正正好倒在田里，但倒下时有意识地撑了一下，并没压坏多少，只是角落大概有一些水稻被压倒在泥水里，看起来无法起死回生了。
楼思桥一时头大。
高亮拿着相机走回两人跟前，随手翻了翻相册，心虚地说今天拍得能用，让她们不用担心。
楼思桥烦躁，没心思再像之前应付他，“哦”了一声。满脑子却都是那些泥水稻子。
真是要命，她都那么小心了，结果被猪队友暗算了。
高亮一脸心虚，没了之前心高气傲的模样，“嗯，那我先回去了。”还没等到两人回答，就自顾自地上了车，然后驱车扬长而去。
冯壬对着车尾气吐了口唾沫，鄙夷至极。
而楼思桥思绪仿佛一瞬间抽干，脑袋一片空白。
入学仪式上，学校只说了吃掉了桃子后果很严重，没说压倒这几颗水稻的后果啊……
唉，心情沉重。
*
这两天备受良心谴责。
楼思桥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冯壬，她会没事吗？
冯壬一开始和楼思桥一样忧愁，满脸愁容地安慰她，会没事的。到最后被问到麻木，回复道：能有什么事？就当良心被狗吃了，死不承认。
良心被狗吃掉确实是个好主意。
可偏偏楼思桥是个道德感高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误，洗心革面三个月。被狗吃掉的良心会自己再次长出来，她欲哭无泪。
而吃掉良心的狗拍完照片再没联系她。
楼思桥盯着那个小狗头像，盯得久了，连小狗也面目可憎起来。
开学当天，班长组织班会。
楼思桥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每学期都重复那些有的没的，她都听烦了。
这一周心力交瘁，楼思桥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班会上听到班长说了几句，眼皮便开始耷拉，比褪黑素有用多了。
她摇了摇冯壬的胳膊，说自己睡会儿，走的时候叫她。
冯壬点头，让她安心睡。
一阵吵闹声，带着浑厚的男性气味。
楼思桥被汗味熏得睁开眼睛，眼睛虚焦又聚焦，来回了几遍终于稳定。
脑袋因为睡眠短暂转不过弯来，身体率先做出反应，直接在教室里站了起来。
原本熟悉的同班同学被一个一个黑皮男生代替，咸湿的汗味急着往她鼻子里钻，她愣在原地，表情懵色，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熏的。
楼思桥学的是视传传达设计，文科专业，妥妥的女多男少，每次开会都是香甜满满，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教室里的男生也发现了楼思桥。
僧多肉少的专业，自然满是新奇，尤其楼思桥还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美女。
口哨声响起，接踵而来的是他们的招呼声。
楼思桥满是别扭，身子一侧，直接从桌子和墙面的狭窄缝隙钻了出去，离开教室。
走至走廊，怒气上头。楼思桥目光越过栏杆，一下锁定冯壬的红色短袖，看见她在一楼楼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东西。
脚步加速，直奔目标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虽然还没开始正式上课，但开学有很多需要递交的资料，不少班级会在这两天集中开会。
学校楼梯采用三段式样的台阶设计。中间是阔型楼梯，两边窄型，方便疏散人群。
楼思桥有意避开聚集在教室门口的人堆，往另一侧栏杆靠近。
走到拐角，顺势拐弯。
没料到正好有人上来。
率先问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柔和掉了刚刚一教室的汗臭味。
但反应不及嗅觉灵敏。
脚下动作没停，楼思桥迎面撞上对方像铜墙一样胸口。
鼻腔瞬间酸楚泛滥，眼泪无意识涌出。
“对不起。”/“抱歉。”两人声音重叠。
楼思桥捂住鼻子，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低着头离开。
男生恍惚，呆呆地应了一声，直到身后出现一声雄浑的“许确”，才回过神来往教室方向走去。
*
冯壬蹲在贩卖机跟前，看了眼手表，忍不住拍了拍机器铁壁的身子。
终于，“铛铛”两声，掉下两听可乐。
冰爽的可乐瓶身捏在手上，凉意传递全身，烦躁缓缓消失。
冯壬拿着可乐，准备转身回教室找楼思桥。
一回头，被楼思桥的脸吓得半死。
“不是让你叫醒我吗？”楼思桥自然地拿过对方手里的可乐，拿着可乐贴上脸颊。
冯壬：“你……”
楼思桥接下她卡壳的话：“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一屋子的男生有多害怕！”
冯壬：“你……”
楼思桥：“可乐算你请我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冯壬：“你……”
楼思桥终于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
冯壬将楼思桥拉到贩卖机跟前，老旧的机器，屏幕倒是擦得洁净明亮，人影清晰可见。
楼思桥看见屏幕里的自己，鼻下流出一条深色细线。
不是鼻涕，鼻涕是透明的。
冯壬在她耳边：“你流鼻血了。”
楼思桥摸了摸鼻下，沾染殷红。
还真是流鼻血了。
*
虽然楼思桥声称是自己撞到人才流鼻血的，但冯壬一口否认，笃定她是上火才流的鼻血。
她提出，撞到人一般直接就流鼻血了，哪像楼思桥这样，走到她跟前，鼻血才缓缓落下。
楼思桥解释不来，也不想解释了。
又低头在水龙头下冲了好几遍才作罢。
宿舍只有冯壬和楼思桥在，其他两个室友一个在校外，一个去吃晚饭了。
冯壬削了个苹果，分了一块给她。
楼思桥靠上桌子，嘴里嚼着苹果，语气忿忿，“感觉最近在水逆。“
冯壬赞同：“这几天少出去吧，三点一线，食堂教室宿舍。“
楼思桥比出食指，在眼前左右摇晃，“还有教超。”她决定摆烂。
吃完苹果，楼思桥收拾东西准备去浴室洗澡。她这几天就想安安心心，快快活活活的，撇开所有焦虑。
前脚刚踏进浴室，宿舍门就开了。
李敏蓝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手里还拎着给冯壬和楼思桥带的水。
“欸欸欸，我刚刚吃饭听到了个事情！”李敏蓝双眼放光。
冯壬最是不愿意扫兴，屁股以凳子为圆心，转了半圈，眼睛一亮，“什么？”
“我刚刚听农科他们说，他们那个实验田好像出问题了。”
冯壬一下惊慌失措，“啊？”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很无语吧！当时学校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大家小心学校的一草一木，还是有人明知故犯！”李敏蓝站着犯累，往冯壬床边的栏杆一靠。
冯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草草应付两声。
“欸，楼思桥呢？”李敏蓝视线在宿舍晃荡一圈。
“洗澡。”
“哦哦。”
李敏蓝将给她们带的水放好，从楼思桥桌前转身时，正好瞥见浴室门边的粉色拖鞋。
“你没洗澡啊？”李敏蓝一声，勾回楼思桥的思绪。
楼思桥失神，“啊……忘拿沐浴露了。”
“嗯，你赶紧洗，我待会儿也赶紧洗完上床。”李敏蓝拿过楼思桥桌上的沐浴露递给她。
楼思桥淡淡地点了头，拿着沐浴露重新回了浴室。
放下的心神，又开始焦虑。
晚上，楼思桥和冯壬发微信。
稻田的事情她没和另外两位室友说过，毕竟算是个丢脸的事情。是以讨论对策时，只能和冯壬简单说两句。
桥你那个样：【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她能想象到辅导员找她，然后严肃处理的情况了。
疯人院：【你别太担心，万一不是你呢？】
桥你那个样：【……还能有谁？】就差指名道姓了。
疯人院：【呃】
桥你那个样：【我去自首会不会宽大处理啊？】
冯壬见楼思桥焦虑成这样，也忍不住跟着焦虑。
冯壬前两天已经建议过楼思桥死不承认了，反正穿着cos服，画着大浓妆，谁也不认识。
就算根据监控查到了冯壬，她也可以抵赖说是校外的coser。
但楼思桥实在良心不安，第一天刚点头，第二天就反悔了，说不能这样。
楼思桥躲在床帘里，反复摩挲手机。
沉默了会儿的“疯人院”忽然发来消息：【周雪弥是不是也开学了？你旁敲侧击问问呢？】
周雪弥大她一届，是楼思桥在校文艺部的副部长，是农科专业的。
楼思桥心口一转，倒是个转机。
*
第二天，楼思桥约了周雪弥在校内的咖啡轻食店见面。
理由是二手教材交易。
楼思桥先点了一杯橙汁，坐在窗边位置等待。
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一看。
消失多天的高亮，终于有了消息。
发了一组图过来。
楼思桥敷衍说“ok”，问他稻田的事情怎么办。她想过了，她虽然摔了，但又不是全责。
如果高亮当时不突然动她的动作，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
就算死也得拉个替死鬼。
消息一发，那边又没了动静。
楼思桥忍不住破口一骂。又考虑到在公共场合，将尾音吞进肚子。
周雪弥迟到了几分钟，是以到达餐厅时，连连道歉。楼思桥将菜单递给她，笑着摇头说没事。
喝下半杯白水，周雪弥才继续说：“你倒是一点也不急，开学才找我要教材。”
楼思桥嬉皮笑脸，“我忘了嘛！”
“幸好我舍友还多出本马哲，不然你还真没地方找人。”周雪弥将马哲教材递给楼思桥。
楼思桥摸着厚度不对，惊奇道：“这里还有什么？”
“你赚到了，我这个舍友是学霸，里面夹着的A4纸都是她记得笔记，当时我们考试，全靠复印她的笔记。”周雪弥点完餐。
那确实是赚了，本来就是个借口而已。
饮料先上，周雪弥喝了一口冰美式。
楼思桥眼珠流转，思考着怎么见缝插针，“姐，你们开学忙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忙？”实践课真的很多，周雪弥忙到昏厥。
楼思桥刚想趁机打听，服务员的身影靠近，对方将轻食送到桌前，周雪弥说了句谢谢。
话题被打断。
楼思桥心不在焉叉上面前的通心粉。吃了半天，都找不到话头，她有些急躁，连喝了很多水。
周雪弥人精一样地看出她的问题，问是不是有话问她。
楼思桥犹豫着点头。
“你直接问吧。”
“姐，你们专业是不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楼思桥握拳，指尖在掌心按下月牙。
周雪弥塞进一口草，玩味地看她，问：“想要许确的微信？”
楼思桥长得漂亮，明艳得像太阳，她以为这种美女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呢，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仔细算来，和她要许确微信的人真的很多。
楼思桥听得一愣，许确是谁？
但周雪弥已经付诸行动，拿起手机就要推送名片，“他一般情况不加生人的，但你可以试试看。”她觉得楼思桥会成功的。
楼思桥知道她理解错了，连忙摆手，又起身阻止对方的行动，“不是不是！不是问这个！”
周雪弥一讶，“那是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个八卦，我舍友说你们专业的实验田被人破坏了嘛，之前学校老说桃子桃子的，我就好奇。”
“嗐，你问这个啊。”周雪弥收起手机，但又觉得不对，“你好奇这个干嘛？”
楼思桥睁着眼说瞎话，“我舍友说，校方处理是开除，我觉得也太严重了，就想问问真假。”
周雪弥微胖的脸上难得严肃，“都传成这样了啊？”
“就是啊，也太吓人了！”
“真是，瞎说！这件事哪儿那么快，还在调查呢！”
周雪弥翻出群里的公告，给楼思桥看了一眼。但动作太快，楼思桥什么也没看清，只看见几个红色的感叹符号。
“我不能再吃了，我得赶紧回去解决这个事情。”传得太离谱了。
周雪弥开始收拾东西。
楼思桥还没问清楚，见她要走，心下着急，随便找了个借口，“姐，那个教材钱我还没给你呢……”
“不用给，你这学期用完还给她就行了。”周雪弥收拾好包准备离开，“下次再好好聚聚。”
楼思桥心虚，“……好。”
问是问完了，就是更焦虑了。
李敏蓝的话是真的，实验田真的出问题了。
楼思桥将橙汁一饮而尽。
她拍拍胸口，喉腔泛出酸嗝。
虽然楼思桥正正好倒在田里，但倒下时有意识地撑了一下，并没压坏多少，只是角落大概有一些水稻被压倒在泥水里，看起来无法起死回生了。
楼思桥一时头大。
高亮拿着相机走回两人跟前，随手翻了翻相册，心虚地说今天拍得能用，让她们不用担心。
楼思桥烦躁，没心思再像之前应付他，“哦”了一声。满脑子却都是那些泥水稻子。
真是要命，她都那么小心了，结果被猪队友暗算了。
高亮一脸心虚，没了之前心高气傲的模样，“嗯，那我先回去了。”还没等到两人回答，就自顾自地上了车，然后驱车扬长而去。
冯壬对着车尾气吐了口唾沫，鄙夷至极。
而楼思桥思绪仿佛一瞬间抽干，脑袋一片空白。
入学仪式上，学校只说了吃掉了桃子后果很严重，没说压倒这几颗水稻的后果啊……
唉，心情沉重。
*
这两天备受良心谴责。
楼思桥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冯壬，她会没事吗？
冯壬一开始和楼思桥一样忧愁，满脸愁容地安慰她，会没事的。到最后被问到麻木，回复道：能有什么事？就当良心被狗吃了，死不承认。
良心被狗吃掉确实是个好主意。
可偏偏楼思桥是个道德感高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误，洗心革面三个月。被狗吃掉的良心会自己再次长出来，她欲哭无泪。
而吃掉良心的狗拍完照片再没联系她。
楼思桥盯着那个小狗头像，盯得久了，连小狗也面目可憎起来。
开学当天，班长组织班会。
楼思桥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每学期都重复那些有的没的，她都听烦了。
这一周心力交瘁，楼思桥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班会上听到班长说了几句，眼皮便开始耷拉，比褪黑素有用多了。
她摇了摇冯壬的胳膊，说自己睡会儿，走的时候叫她。
冯壬点头，让她安心睡。
一阵吵闹声，带着浑厚的男性气味。
楼思桥被汗味熏得睁开眼睛，眼睛虚焦又聚焦，来回了几遍终于稳定。
脑袋因为睡眠短暂转不过弯来，身体率先做出反应，直接在教室里站了起来。
原本熟悉的同班同学被一个一个黑皮男生代替，咸湿的汗味急着往她鼻子里钻，她愣在原地，表情懵色，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熏的。
楼思桥学的是视传传达设计，文科专业，妥妥的女多男少，每次开会都是香甜满满，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教室里的男生也发现了楼思桥。
僧多肉少的专业，自然满是新奇，尤其楼思桥还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美女。
口哨声响起，接踵而来的是他们的招呼声。
楼思桥满是别扭，身子一侧，直接从桌子和墙面的狭窄缝隙钻了出去，离开教室。
走至走廊，怒气上头。楼思桥目光越过栏杆，一下锁定冯壬的红色短袖，看见她在一楼楼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东西。
脚步加速，直奔目标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虽然还没开始正式上课，但开学有很多需要递交的资料，不少班级会在这两天集中开会。
学校楼梯采用三段式样的台阶设计。中间是阔型楼梯，两边窄型，方便疏散人群。
楼思桥有意避开聚集在教室门口的人堆，往另一侧栏杆靠近。
走到拐角，顺势拐弯。
没料到正好有人上来。
率先问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柔和掉了刚刚一教室的汗臭味。
但反应不及嗅觉灵敏。
脚下动作没停，楼思桥迎面撞上对方像铜墙一样胸口。
鼻腔瞬间酸楚泛滥，眼泪无意识涌出。
“对不起。”/“抱歉。”两人声音重叠。
楼思桥捂住鼻子，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低着头离开。
男生恍惚，呆呆地应了一声，直到身后出现一声雄浑的“许确”，才回过神来往教室方向走去。
*
冯壬蹲在贩卖机跟前，看了眼手表，忍不住拍了拍机器铁壁的身子。
终于，“铛铛”两声，掉下两听可乐。
冰爽的可乐瓶身捏在手上，凉意传递全身，烦躁缓缓消失。
冯壬拿着可乐，准备转身回教室找楼思桥。
一回头，被楼思桥的脸吓得半死。
“不是让你叫醒我吗？”楼思桥自然地拿过对方手里的可乐，拿着可乐贴上脸颊。
冯壬：“你……”
楼思桥接下她卡壳的话：“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一屋子的男生有多害怕！”
冯壬：“你……”
楼思桥：“可乐算你请我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冯壬：“你……”
楼思桥终于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
冯壬将楼思桥拉到贩卖机跟前，老旧的机器，屏幕倒是擦得洁净明亮，人影清晰可见。
楼思桥看见屏幕里的自己，鼻下流出一条深色细线。
不是鼻涕，鼻涕是透明的。
冯壬在她耳边：“你流鼻血了。”
楼思桥摸了摸鼻下，沾染殷红。
还真是流鼻血了。
*
虽然楼思桥声称是自己撞到人才流鼻血的，但冯壬一口否认，笃定她是上火才流的鼻血。
她提出，撞到人一般直接就流鼻血了，哪像楼思桥这样，走到她跟前，鼻血才缓缓落下。
楼思桥解释不来，也不想解释了。
又低头在水龙头下冲了好几遍才作罢。
宿舍只有冯壬和楼思桥在，其他两个室友一个在校外，一个去吃晚饭了。
冯壬削了个苹果，分了一块给她。
楼思桥靠上桌子，嘴里嚼着苹果，语气忿忿，“感觉最近在水逆。“
冯壬赞同：“这几天少出去吧，三点一线，食堂教室宿舍。“
楼思桥比出食指，在眼前左右摇晃，“还有教超。”她决定摆烂。
吃完苹果，楼思桥收拾东西准备去浴室洗澡。她这几天就想安安心心，快快活活活的，撇开所有焦虑。
前脚刚踏进浴室，宿舍门就开了。
李敏蓝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手里还拎着给冯壬和楼思桥带的水。
“欸欸欸，我刚刚吃饭听到了个事情！”李敏蓝双眼放光。
冯壬最是不愿意扫兴，屁股以凳子为圆心，转了半圈，眼睛一亮，“什么？”
“我刚刚听农科他们说，他们那个实验田好像出问题了。”
冯壬一下惊慌失措，“啊？”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很无语吧！当时学校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大家小心学校的一草一木，还是有人明知故犯！”李敏蓝站着犯累，往冯壬床边的栏杆一靠。
冯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草草应付两声。
“欸，楼思桥呢？”李敏蓝视线在宿舍晃荡一圈。
“洗澡。”
“哦哦。”
李敏蓝将给她们带的水放好，从楼思桥桌前转身时，正好瞥见浴室门边的粉色拖鞋。
“你没洗澡啊？”李敏蓝一声，勾回楼思桥的思绪。
楼思桥失神，“啊……忘拿沐浴露了。”
“嗯，你赶紧洗，我待会儿也赶紧洗完上床。”李敏蓝拿过楼思桥桌上的沐浴露递给她。
楼思桥淡淡地点了头，拿着沐浴露重新回了浴室。
放下的心神，又开始焦虑。
晚上，楼思桥和冯壬发微信。
稻田的事情她没和另外两位室友说过，毕竟算是个丢脸的事情。是以讨论对策时，只能和冯壬简单说两句。
桥你那个样：【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她能想象到辅导员找她，然后严肃处理的情况了。
疯人院：【你别太担心，万一不是你呢？】
桥你那个样：【……还能有谁？】就差指名道姓了。
疯人院：【呃】
桥你那个样：【我去自首会不会宽大处理啊？】
冯壬见楼思桥焦虑成这样，也忍不住跟着焦虑。
冯壬前两天已经建议过楼思桥死不承认了，反正穿着cos服，画着大浓妆，谁也不认识。
就算根据监控查到了冯壬，她也可以抵赖说是校外的coser。
但楼思桥实在良心不安，第一天刚点头，第二天就反悔了，说不能这样。
楼思桥躲在床帘里，反复摩挲手机。
沉默了会儿的“疯人院”忽然发来消息：【周雪弥是不是也开学了？你旁敲侧击问问呢？】
周雪弥大她一届，是楼思桥在校文艺部的副部长，是农科专业的。
楼思桥心口一转，倒是个转机。
*
第二天，楼思桥约了周雪弥在校内的咖啡轻食店见面。
理由是二手教材交易。
楼思桥先点了一杯橙汁，坐在窗边位置等待。
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一看。
消失多天的高亮，终于有了消息。
发了一组图过来。
楼思桥敷衍说“ok”，问他稻田的事情怎么办。她想过了，她虽然摔了，但又不是全责。
如果高亮当时不突然动她的动作，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
就算死也得拉个替死鬼。
消息一发，那边又没了动静。
楼思桥忍不住破口一骂。又考虑到在公共场合，将尾音吞进肚子。
周雪弥迟到了几分钟，是以到达餐厅时，连连道歉。楼思桥将菜单递给她，笑着摇头说没事。
喝下半杯白水，周雪弥才继续说：“你倒是一点也不急，开学才找我要教材。”
楼思桥嬉皮笑脸，“我忘了嘛！”
“幸好我舍友还多出本马哲，不然你还真没地方找人。”周雪弥将马哲教材递给楼思桥。
楼思桥摸着厚度不对，惊奇道：“这里还有什么？”
“你赚到了，我这个舍友是学霸，里面夹着的A4纸都是她记得笔记，当时我们考试，全靠复印她的笔记。”周雪弥点完餐。
那确实是赚了，本来就是个借口而已。
饮料先上，周雪弥喝了一口冰美式。
楼思桥眼珠流转，思考着怎么见缝插针，“姐，你们开学忙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忙？”实践课真的很多，周雪弥忙到昏厥。
楼思桥刚想趁机打听，服务员的身影靠近，对方将轻食送到桌前，周雪弥说了句谢谢。
话题被打断。
楼思桥心不在焉叉上面前的通心粉。吃了半天，都找不到话头，她有些急躁，连喝了很多水。
周雪弥人精一样地看出她的问题，问是不是有话问她。
楼思桥犹豫着点头。
“你直接问吧。”
“姐，你们专业是不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楼思桥握拳，指尖在掌心按下月牙。
周雪弥塞进一口草，玩味地看她，问：“想要许确的微信？”
楼思桥长得漂亮，明艳得像太阳，她以为这种美女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呢，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仔细算来，和她要许确微信的人真的很多。
楼思桥听得一愣，许确是谁？
但周雪弥已经付诸行动，拿起手机就要推送名片，“他一般情况不加生人的，但你可以试试看。”她觉得楼思桥会成功的。
楼思桥知道她理解错了，连忙摆手，又起身阻止对方的行动，“不是不是！不是问这个！”
周雪弥一讶，“那是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个八卦，我舍友说你们专业的实验田被人破坏了嘛，之前学校老说桃子桃子的，我就好奇。”
“嗐，你问这个啊。”周雪弥收起手机，但又觉得不对，“你好奇这个干嘛？”
楼思桥睁着眼说瞎话，“我舍友说，校方处理是开除，我觉得也太严重了，就想问问真假。”
周雪弥微胖的脸上难得严肃，“都传成这样了啊？”
“就是啊，也太吓人了！”
“真是，瞎说！这件事哪儿那么快，还在调查呢！”
周雪弥翻出群里的公告，给楼思桥看了一眼。但动作太快，楼思桥什么也没看清，只看见几个红色的感叹符号。
“我不能再吃了，我得赶紧回去解决这个事情。”传得太离谱了。
周雪弥开始收拾东西。
楼思桥还没问清楚，见她要走，心下着急，随便找了个借口，“姐，那个教材钱我还没给你呢……”
“不用给，你这学期用完还给她就行了。”周雪弥收拾好包准备离开，“下次再好好聚聚。”
楼思桥心虚，“……好。”
问是问完了，就是更焦虑了。
李敏蓝的话是真的，实验田真的出问题了。
楼思桥将橙汁一饮而尽。
她拍拍胸口，喉腔泛出酸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