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晨明在电脑前,一张张翻看起来她和婉丽在山顶的照片。今天的旅行像一串完美的省略号般,在晨明心里一个个止不住的涌现,一直没有句点。带有惊喜的和美好的经历难掩晨明心中的疑惑。至今婉丽都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说法,要么就是父母,要么就是学业规划。可这些在晨明看来都不算太大的问题,要命的是她的规划,这是主观性很强的决策,如果婉丽不作出改变,那么基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题。晨明在那坐立难安,找不到破解之路,双手撑着额头,思绪乱做一团。书桌上有个小陶瓷娃娃,还是曾今叶婉丽买来送给他的,还告诉他这个发型和她一样,看着她就不会把她忘记。可在晨明的脑子里,时不时会有一丝惊恐的闪念,感觉就像它一样,精美得不能畅快地“把玩”,担心总有一天会不小心出现碰撞的裂痕,甚至物归原主。桌子上早已是七零八乱,除了整齐书架上的陶瓷娃娃,面前尽是散落的书本和混在杂乱零食中的脆脆饼干。
时间过得很慢,疲倦的晨明趴在桌子上面昏昏沉沉。
夜晚郎朗,悬着的月亮倒挂在群星之中。
一阵咚咚的急促敲门声传来,晨明猛地撑起身来,抄起手机和零食朝门走去。
“刘老师,你怎么来了?”晨明有些诧异。
“我来检查卫生!”刘老师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一个大红苹果还在手里不停地掂起来。她嘴角上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寝室被她逮到了什么把柄,那大框眼镜还泛着光。
“我们昨天还得了卫生优秀寝室,怎么又来检查,都这么晚了。”见不好打发走的班主任,晨明神色有点匆忙。
“这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你选修课考了90分,比寝室同学好点点,可还是没通过,自己找同学给你辅导去。”刘老师手握苹果,还在那指指画画起来。
好一会儿,晨明已走到了宿舍外,走道还能传来深巷里的嚷嚷声:“这就是男生寝室的卫生?非要趁我进来才打扫?早干嘛去了?要是有个洞,你们该自己钻进去!”
受不了的隔壁研究生学长也跑了出来,“哎,还以为是查什么呢?晨明,你们系老师真凶悍,你还是躲远点安全些。”
这时晨明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顾筱美。
“今晚有个约会,你提醒了我”晨明拿起手机来看着,前面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他穿着拖板鞋就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男生宿舍旁就是女生宿舍,那里有晨明心仪的女生顾筱美。
晨明穿过长长的,宽宽的石板路,那双拖板鞋时不时发出啪啪的声音,在月影下胡乱的穿梭着。
前方,一个女生背对着她,站在了马路的对面,齐肩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红晕,她大打开双手,撑着懒腰。手中还拿着一本清晰可见的C++课本。奇怪,什么时候筱美开始跨专业研究了。
“筱美!我在这!”晨明远远地喊了一声。
周围的人很多,有牵着的、挽着的、还有双手挂在男朋友脖子上的情侣。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时不时耳边还传来响彻的低语“兄弟好啊,再来一杯”
晨明的声音很大,浮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上朝筱美穿了过去。
“晨明,是你,你终于来了!”筱美高兴的跑过来,一把扑在晨明的身上,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清澈而深邃,圆圆的瞳孔中倒影着月光,显得格外迷人,驱散了周围的瘴气。
晨明打量起来,她洁白的脸蛋上还贴着星星点点的小红花装扮,特别的可爱。
“你拿本书干什么呀,要我和你去上自习?”晨明瞪大个眼睛。
“你不是快要挂科了嘛,陪你复习复习功课。顺便我也学习学习,给自己涨涨分,说不定考个你们专业的年级第一”筱美俏皮地背着手。
“这可出乎我的意料,在这一方面我可以找婉丽。你别在意,不过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待会儿再给你个小惊喜,筱美。”晨明大大方方地说道。
他顺手拿出脆脆饼干,仔细挑选着,每个的味道都不一样。核桃味、苹果味、原味、还有火锅味......晨明挑选了一个,轻轻地放到筱美的口中,甜得筱美脸上乐开了花,酒窝深陷,装满了甜蜜。
“你吃过了吗?”晨明问道。“嗯,有你带的饼干就足够了。”筱美高兴的应道,说完还拿出一块放进嘴巴,凑过去给晨明。
晨明慢慢地咬开来,一口便化了渣,不久浮现出甜甜的笑脸。
月光下,小桥的流水混沌又清亮,时而还停滞一下。筱美的的高跟鞋忽然断了,晨明见状过去蹲下身来给她揉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才在那个转角崴了一下”。晨明看了看,是婉丽撞见他们的地方,随后就侧过身去挡住。“怎么样现在,还能走吗?”
“脚有点疼,你背我吧~”筱美撅着嘴巴。
“上来吧”晨明一起身把筱美背了起来没有一点犹豫,转过头来,尽是筱美的羞涩的笑眼。还有只画了浓浓的烟熏妆,却也显得迷人。一路上筱美还哼着小曲,周围的同学见着这一幕都流露出几分羡慕的表情。“那个女生是谁啊,好美”,“那个男生,怎么说呢”,“看起来好般配”......晨明紧紧地背着筱美,更加用力了。簇拥的人群不自觉鼓起掌来,晨明还哼起了婚礼进行曲。人群中仿佛有个披肩长发的女生,看着身形,还有点像婉丽。晨明赶忙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只见筱美的白色大摆裙随着风飘荡起来,一枚闪亮的戒指从晨明的衣间滑落出来,顺着摆裙掉进了流水里。
“什么东西掉了”筱美有点紧张。
“那可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晨明见状,嗖的一声从桥上跃出去,正好落在一艘小木筏上,他向筱美指指前方,示意她顺着流水前去拦截。筱美奔跑着穿过一排排干练的树木,不久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晨明趴在竹筏上,手不停地在水里划着,嘴巴里还不停念着:“在哪里,在哪里”。水底有一个个小小的凸起,在湖水镜面下像一个个小山,波纹荡漾着月光,像是铺满了萤火虫,在它们之间往来穿梭着。“船家,你划快一点!那东西对我很重要,这次不能弄丢了。”晨明冲着船尾方向喊去。船夫臂膀黝黑,只见他两手把鼓敲得更卖力,听起来是一段欢快的旋律,竹筏的速度立马快了起来。
晨明在船上摇摇晃晃,远方有个白大褂在那里挥着手,另一手还拿着个渔网:“客官,别找了,我捞起来了,你快进来坐坐”。
他头上的两个大灯笼缠绕着管子,往外喷出香喷的油烟,晨明咳嗽了两声,踩上梯子来到了门前。
“欢迎来到小店,筱美正在里面等你呢。”店家喜盈盈地走过来,双手握住晨明,领着他来到大厅。“这个包厢你已经看过一次了,上次你说不喜欢401,这次可算定了下来。”
“包间301已经准备好了,菜也上齐了。另外,晨明先生,我们这里只支持刷信用卡。”一位着装干净利落的女服务员随即跟上来补充道。小明心想,“怎么这个数字这么熟悉,在哪里见过”。店家从口袋掏出个听诊器,指了指房间的位置。
晨明觉得这两人有点奇奇怪怪的,说些摸不着头脑的事,转身正要问,却没见了两人的身影。
推开门去,筱美正坐在那里,布置得挺别致,一条长长的沙发,旁边还有几张小板凳,一个大圆桌上已放满了各种菜肴,旁边是个仿古的柜子,对面是一个透亮的大窗户,视野很开阔,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那片明镜般的湖面。屋顶挂着很大的橘黄吊灯,房间满满暖色,和窗外的月光浑然一体。
筱美过去倚在窗前,手里拿出那枚差点弄丢的戒指,闪着光。晨明过去接过来,在身上来回擦了几遍:“好险啊,筱美。你可知道,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礼物”
“谢谢你。而且,我也怪喜欢这里的”筱美开口微笑着。
“这个地方我挑选了好久,希望你能喜欢。”晨明靠在窗户旁,望着筱美的眼睛。
“你真用心,医生说我生了病,需要吃得清淡点,这些点的菜都很合我的胃口。”一盘鳕鱼、清炒时蔬、肉末蒸蛋、南瓜粥......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谢谢你的照顾,把我从病魔的纠缠中拉了出来。”筱美摸了摸脸,还留下了她的指印。
“我们之间不需要感谢,就怕对你照顾不周。”晨明有些谨慎,怕哪里没有打理到位。
“哪有,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没有哪个女生会不明白你的心意。”筱美露出害羞的表情。
“我们是相互喜欢的吧?希望这枚戒指能代表我对你的真心。”晨明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筱美的手,等待着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你,晨明。我对你的心就像这夜空的月亮。”筱美指了指远方,那高悬的明月格外的明晰闪亮。
“如果你是这湾明月,我就是那片湖,只要有你,你的月影就会永远在我心里,我会一直陪你在一起的。”此时的晨明已泪眼朦胧,他第一次准确地向筱美表达了他想说的话。
“晨明,我们一路走来经历的也不少,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筱美的眼睛湿润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流了出来,弄花了她浅浅的妆扮。
“我当然愿意,筱美,你可知我为了这个明确的结果不知等了多久。”晨明为筱美拭起随之而来的是筱美止不住的泪水,他感觉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干。
“那让我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吧,就当是你我的定情信物。”
“嗯”
晨明小心翼翼地托着筱美的手指,手中的戒指还有点抖动,内心的喜悦早已溢于言表。
“筱美,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晨明的心情愈发激动,声音愈发大起来。
筱美的手变得滚烫,哭红的脸上,眼神更显清晰,带着坚定。她直勾勾地看着晨明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她期待已久的那一刻随时都会到来。止不住的泪珠一粒粒掉落在她珠圆玉润的手背上。
晨明的手震颤得更加厉害,戒指在她的指尖胡乱地摇摆跳动,不受控制般:“筱美,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动。”
“没有,我没有动”筱美哭出声来,抹着眼泪,全力把手伸直,纤细的血管昭然若揭。晨明握得用力起来,筱美的手变得通红。她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如此简单的动作怎么这么难。
“晨明,你快点”闪亮的戒指在筱美的眼睛里变得有些模糊,似快要消失般。
“筱美”晨明的手指一用力,戒指只是碰到了指尖,便又顺着摆裙落在了地上,开始滚动起来。
筱美大惊失色。
晨明蹲下身去,已是泪如雨幕,洒在若隐若现的滚动痕迹上。好不容易看到了它的踪影,慌乱地跪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去抓却已够不着。筱美的哭泣声更大了,戒指也滚落在了黑暗的桌子下面。
晨明东张西望,手在黑暗中快速摸索着,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裳。涨红的脸,眉宇间青筋毕露,毫无知觉的双手在地上来回摩擦,要探出究竟。
筱美见他狼狈的样子,极不忍心,过去趴在晨明的背上,“晨明,别找了,别找了。那就是一枚戒指,算了,算了~”筱美用力去拉扯他,晨明全然不顾,袖口被扯得很大,就快撕裂了般。
“能找到,我会找到的,它就在那里,我刚才还看见了”晨明的声音短促,在黑暗里疯狂的摸索着。
“别找了,你吓着我了”筱美的哭声响彻着整个房间。
晨明的手在椅子中间发狂般碰撞着,近乎癫狂地在地上抓起来。仿佛桌子下面藏着一个能埋葬一切黑洞,深深地侵蚀着晨明的心智,还重重地把戒指吞没在其中。
砰砰声在房间里久久地回荡,晨明早已没有了痛觉,誓要扭转乾坤,把大地掀个底朝天,回到天地初开的时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挺起身来,把桌子一把给掀倒在了旁边。
月光下,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枚戒指重新焕发出光泽。晨明大汗淋漓,过去轻轻地拈起来,移坐到筱美的身旁。
他再次托起筱美的手指,嘴里喘着气,他憋着呼吸,嘴巴鼓得像个气球。此时的筱美已是泣不成声。
筱美看着晨明缓缓的要戴在了她的手指上,一点点,一寸寸的靠近,这次,是如此的精确,戒指的孔洞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准确地恰到好处。
晨明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只见戒指在晨明的手中稳稳地迈过筱美的指甲,晨明又含泪微笑起来,筱美的眼睛不再模糊。随着缓缓地滑过她的关节,晨明的眼里放着希望的光芒,筱美激动地咧开了笑脸。夜从没这么安静过,万物都在期待那最终一刻的到来,直到最后,晨明手中的戒指停靠在了他如愿的地方......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经过万难,筱美扑在晨明的怀里,久久不能平静。晨明望着窗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筱美侧靠在晨明的胸前,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她的眼前前后摆动起来,她缓缓的翻转着手掌,晃动着小脑袋,目光仅仅跟随在闪耀着透亮白色的戒指上,脸上洋溢出幸福。月光下,折射出的光芒在她的眼里不停闪烁,倒挂的月亮深深地勾住了筱美的眼睛。
晨明一手搂着筱美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下巴停靠在头顶上,哪怕是松一点,都会溜走一般。筱美的手顺着晨明的脖子,来到他的脸颊,那熟悉的温度荡漾开来,布满了晨明的全身。
“我美吗?”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在晨明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晨明一惊,汗水从额头止不住地往外渗。
这,这声音,绝不是筱美的,倒是像,像......
他大气不敢喘一个,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断定眼下这人是谁。
她缓缓抬起头来,额头丝丝缕缕的头发从晨明的下巴滑过。晨明立马紧闭着双眼,牙关绷紧,晨明只是把她搂得更紧起来,却一动也不敢动,害怕只是放松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换了模样。
“晨明,你看看我,我是筱美啊”那双手以抚摸着起晨明的脸。
晨明的眼睛稀溜一条缝,眼皮止不住上下抖动,只时此刻,尽数的光线进入了晨明的眼睛,他的双眼猛的一睁开......
“叶婉丽!”晨明惊吓得从趴在桌上弹跳起来。豆大的汗珠在脸上如雨下,寝室的几个哥们儿都转过头来:“怎么了?”
原来是一场梦,小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暗涌翻腾“忘不了,真的忘不了”。惊魂未定的晨明马上找到手机,拨通了婉丽的电话。
“婉丽,你在干嘛?”晨明心里满是担心,飞快的语速连自己都没有听清楚,又说了第二遍。
“我在寝室上自习,这么紧张有什么事吗?”婉丽有些担心道。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今天天气有点凉,你注意别感冒了。”见婉丽没什么,便又话锋一转。
“嗯,我知道。你那学分的事怎么样了?”
“没事,这两天就可以报名了,问题不大,你放心。”晨明这才想起补修的事,安慰道。
“好的,这事拜托下你的“前女友”啊”婉丽那边好似轻松的说到。
“哪哪来前女友,你只要答应我,从此就没有前女友这个概念了。”小明心情放松了许多,哪怕晓得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还是试试。
“好啦,不说这个了。不然晚上我又睡不着了。”婉丽那头显得急促。
“那行吧,改天见。”挂断了电话,晨明的心一头落了地,一头又空唠唠的。他拿起电话,刚准备拨通号码,铃声就响了起来。
“筱美,你在干什么?”晨明又开始紧张起来。
“在给你打电话,在干什么。你把人家当什么了?真是一个电话也不打来,自己修学分的事还要我主动来告诉你吗?”筱美那边有点生气。
“哦哦,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小明还没从刚才那个梦里缓过来似的。
“那你叫声亲爱的,我就告诉你”筱美那头笑呵呵的。
“亲爱的......亲爱的她”小明咳嗽了下,想着这筱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真经不起逗。我想告诉你,晚上得到通知,明天可以报名了。到时候见到我了,得尊称我声顾老师,懂吗?”筱美故作几分低沉的语气,可她柔美的声线怎么都模仿,都不像那个味道。
“哦,这样啊,筱妹妹......”
“妹妹?别人可以这么叫,唯独你不行。信不信我把你看电影的事告诉你们班主任?”筱美在电话那头乐呵呵起来。
“好啊,筱美妹妹,揪着把柄不放时吧。那你们寝室没有“敲门请进”吧?哪天我也来逮你们,没有也可以无中生有。”晨明拿准了筱美不会去告密。
“婉丽寝室那小薇是叫你什么小明?哈哈。我可不当那什么妹妹......最后那句话,你再说一遍试试?”筱美“威胁”的语气倒是做得挺足。
“呃......”晨明愣了一下,这筱美要真较劲起来,自己指定会被刘老师摁在地上摩擦,想着“算了,给自己个台阶下......”。
“那行,说了你可别怪我啊,你也不用冲到我们寝室来了,这会儿我们寝室门口都挂着“女老师与女同学,通通先敲门再请进”,字写的小,但也能看清楚。听好了,“亲爱的......””听到这里电话那头挂断了,晨明本来要说“亲爱的狗妹妹的......”这下可玩儿大了。
时间过得很慢,疲倦的晨明趴在桌子上面昏昏沉沉。
夜晚郎朗,悬着的月亮倒挂在群星之中。
一阵咚咚的急促敲门声传来,晨明猛地撑起身来,抄起手机和零食朝门走去。
“刘老师,你怎么来了?”晨明有些诧异。
“我来检查卫生!”刘老师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一个大红苹果还在手里不停地掂起来。她嘴角上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寝室被她逮到了什么把柄,那大框眼镜还泛着光。
“我们昨天还得了卫生优秀寝室,怎么又来检查,都这么晚了。”见不好打发走的班主任,晨明神色有点匆忙。
“这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你选修课考了90分,比寝室同学好点点,可还是没通过,自己找同学给你辅导去。”刘老师手握苹果,还在那指指画画起来。
好一会儿,晨明已走到了宿舍外,走道还能传来深巷里的嚷嚷声:“这就是男生寝室的卫生?非要趁我进来才打扫?早干嘛去了?要是有个洞,你们该自己钻进去!”
受不了的隔壁研究生学长也跑了出来,“哎,还以为是查什么呢?晨明,你们系老师真凶悍,你还是躲远点安全些。”
这时晨明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顾筱美。
“今晚有个约会,你提醒了我”晨明拿起手机来看着,前面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他穿着拖板鞋就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男生宿舍旁就是女生宿舍,那里有晨明心仪的女生顾筱美。
晨明穿过长长的,宽宽的石板路,那双拖板鞋时不时发出啪啪的声音,在月影下胡乱的穿梭着。
前方,一个女生背对着她,站在了马路的对面,齐肩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红晕,她大打开双手,撑着懒腰。手中还拿着一本清晰可见的C++课本。奇怪,什么时候筱美开始跨专业研究了。
“筱美!我在这!”晨明远远地喊了一声。
周围的人很多,有牵着的、挽着的、还有双手挂在男朋友脖子上的情侣。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时不时耳边还传来响彻的低语“兄弟好啊,再来一杯”
晨明的声音很大,浮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上朝筱美穿了过去。
“晨明,是你,你终于来了!”筱美高兴的跑过来,一把扑在晨明的身上,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清澈而深邃,圆圆的瞳孔中倒影着月光,显得格外迷人,驱散了周围的瘴气。
晨明打量起来,她洁白的脸蛋上还贴着星星点点的小红花装扮,特别的可爱。
“你拿本书干什么呀,要我和你去上自习?”晨明瞪大个眼睛。
“你不是快要挂科了嘛,陪你复习复习功课。顺便我也学习学习,给自己涨涨分,说不定考个你们专业的年级第一”筱美俏皮地背着手。
“这可出乎我的意料,在这一方面我可以找婉丽。你别在意,不过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待会儿再给你个小惊喜,筱美。”晨明大大方方地说道。
他顺手拿出脆脆饼干,仔细挑选着,每个的味道都不一样。核桃味、苹果味、原味、还有火锅味......晨明挑选了一个,轻轻地放到筱美的口中,甜得筱美脸上乐开了花,酒窝深陷,装满了甜蜜。
“你吃过了吗?”晨明问道。“嗯,有你带的饼干就足够了。”筱美高兴的应道,说完还拿出一块放进嘴巴,凑过去给晨明。
晨明慢慢地咬开来,一口便化了渣,不久浮现出甜甜的笑脸。
月光下,小桥的流水混沌又清亮,时而还停滞一下。筱美的的高跟鞋忽然断了,晨明见状过去蹲下身来给她揉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才在那个转角崴了一下”。晨明看了看,是婉丽撞见他们的地方,随后就侧过身去挡住。“怎么样现在,还能走吗?”
“脚有点疼,你背我吧~”筱美撅着嘴巴。
“上来吧”晨明一起身把筱美背了起来没有一点犹豫,转过头来,尽是筱美的羞涩的笑眼。还有只画了浓浓的烟熏妆,却也显得迷人。一路上筱美还哼着小曲,周围的同学见着这一幕都流露出几分羡慕的表情。“那个女生是谁啊,好美”,“那个男生,怎么说呢”,“看起来好般配”......晨明紧紧地背着筱美,更加用力了。簇拥的人群不自觉鼓起掌来,晨明还哼起了婚礼进行曲。人群中仿佛有个披肩长发的女生,看着身形,还有点像婉丽。晨明赶忙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只见筱美的白色大摆裙随着风飘荡起来,一枚闪亮的戒指从晨明的衣间滑落出来,顺着摆裙掉进了流水里。
“什么东西掉了”筱美有点紧张。
“那可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晨明见状,嗖的一声从桥上跃出去,正好落在一艘小木筏上,他向筱美指指前方,示意她顺着流水前去拦截。筱美奔跑着穿过一排排干练的树木,不久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晨明趴在竹筏上,手不停地在水里划着,嘴巴里还不停念着:“在哪里,在哪里”。水底有一个个小小的凸起,在湖水镜面下像一个个小山,波纹荡漾着月光,像是铺满了萤火虫,在它们之间往来穿梭着。“船家,你划快一点!那东西对我很重要,这次不能弄丢了。”晨明冲着船尾方向喊去。船夫臂膀黝黑,只见他两手把鼓敲得更卖力,听起来是一段欢快的旋律,竹筏的速度立马快了起来。
晨明在船上摇摇晃晃,远方有个白大褂在那里挥着手,另一手还拿着个渔网:“客官,别找了,我捞起来了,你快进来坐坐”。
他头上的两个大灯笼缠绕着管子,往外喷出香喷的油烟,晨明咳嗽了两声,踩上梯子来到了门前。
“欢迎来到小店,筱美正在里面等你呢。”店家喜盈盈地走过来,双手握住晨明,领着他来到大厅。“这个包厢你已经看过一次了,上次你说不喜欢401,这次可算定了下来。”
“包间301已经准备好了,菜也上齐了。另外,晨明先生,我们这里只支持刷信用卡。”一位着装干净利落的女服务员随即跟上来补充道。小明心想,“怎么这个数字这么熟悉,在哪里见过”。店家从口袋掏出个听诊器,指了指房间的位置。
晨明觉得这两人有点奇奇怪怪的,说些摸不着头脑的事,转身正要问,却没见了两人的身影。
推开门去,筱美正坐在那里,布置得挺别致,一条长长的沙发,旁边还有几张小板凳,一个大圆桌上已放满了各种菜肴,旁边是个仿古的柜子,对面是一个透亮的大窗户,视野很开阔,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那片明镜般的湖面。屋顶挂着很大的橘黄吊灯,房间满满暖色,和窗外的月光浑然一体。
筱美过去倚在窗前,手里拿出那枚差点弄丢的戒指,闪着光。晨明过去接过来,在身上来回擦了几遍:“好险啊,筱美。你可知道,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礼物”
“谢谢你。而且,我也怪喜欢这里的”筱美开口微笑着。
“这个地方我挑选了好久,希望你能喜欢。”晨明靠在窗户旁,望着筱美的眼睛。
“你真用心,医生说我生了病,需要吃得清淡点,这些点的菜都很合我的胃口。”一盘鳕鱼、清炒时蔬、肉末蒸蛋、南瓜粥......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谢谢你的照顾,把我从病魔的纠缠中拉了出来。”筱美摸了摸脸,还留下了她的指印。
“我们之间不需要感谢,就怕对你照顾不周。”晨明有些谨慎,怕哪里没有打理到位。
“哪有,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没有哪个女生会不明白你的心意。”筱美露出害羞的表情。
“我们是相互喜欢的吧?希望这枚戒指能代表我对你的真心。”晨明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筱美的手,等待着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你,晨明。我对你的心就像这夜空的月亮。”筱美指了指远方,那高悬的明月格外的明晰闪亮。
“如果你是这湾明月,我就是那片湖,只要有你,你的月影就会永远在我心里,我会一直陪你在一起的。”此时的晨明已泪眼朦胧,他第一次准确地向筱美表达了他想说的话。
“晨明,我们一路走来经历的也不少,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筱美的眼睛湿润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流了出来,弄花了她浅浅的妆扮。
“我当然愿意,筱美,你可知我为了这个明确的结果不知等了多久。”晨明为筱美拭起随之而来的是筱美止不住的泪水,他感觉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干。
“那让我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吧,就当是你我的定情信物。”
“嗯”
晨明小心翼翼地托着筱美的手指,手中的戒指还有点抖动,内心的喜悦早已溢于言表。
“筱美,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晨明的心情愈发激动,声音愈发大起来。
筱美的手变得滚烫,哭红的脸上,眼神更显清晰,带着坚定。她直勾勾地看着晨明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她期待已久的那一刻随时都会到来。止不住的泪珠一粒粒掉落在她珠圆玉润的手背上。
晨明的手震颤得更加厉害,戒指在她的指尖胡乱地摇摆跳动,不受控制般:“筱美,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动。”
“没有,我没有动”筱美哭出声来,抹着眼泪,全力把手伸直,纤细的血管昭然若揭。晨明握得用力起来,筱美的手变得通红。她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如此简单的动作怎么这么难。
“晨明,你快点”闪亮的戒指在筱美的眼睛里变得有些模糊,似快要消失般。
“筱美”晨明的手指一用力,戒指只是碰到了指尖,便又顺着摆裙落在了地上,开始滚动起来。
筱美大惊失色。
晨明蹲下身去,已是泪如雨幕,洒在若隐若现的滚动痕迹上。好不容易看到了它的踪影,慌乱地跪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去抓却已够不着。筱美的哭泣声更大了,戒指也滚落在了黑暗的桌子下面。
晨明东张西望,手在黑暗中快速摸索着,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裳。涨红的脸,眉宇间青筋毕露,毫无知觉的双手在地上来回摩擦,要探出究竟。
筱美见他狼狈的样子,极不忍心,过去趴在晨明的背上,“晨明,别找了,别找了。那就是一枚戒指,算了,算了~”筱美用力去拉扯他,晨明全然不顾,袖口被扯得很大,就快撕裂了般。
“能找到,我会找到的,它就在那里,我刚才还看见了”晨明的声音短促,在黑暗里疯狂的摸索着。
“别找了,你吓着我了”筱美的哭声响彻着整个房间。
晨明的手在椅子中间发狂般碰撞着,近乎癫狂地在地上抓起来。仿佛桌子下面藏着一个能埋葬一切黑洞,深深地侵蚀着晨明的心智,还重重地把戒指吞没在其中。
砰砰声在房间里久久地回荡,晨明早已没有了痛觉,誓要扭转乾坤,把大地掀个底朝天,回到天地初开的时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挺起身来,把桌子一把给掀倒在了旁边。
月光下,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枚戒指重新焕发出光泽。晨明大汗淋漓,过去轻轻地拈起来,移坐到筱美的身旁。
他再次托起筱美的手指,嘴里喘着气,他憋着呼吸,嘴巴鼓得像个气球。此时的筱美已是泣不成声。
筱美看着晨明缓缓的要戴在了她的手指上,一点点,一寸寸的靠近,这次,是如此的精确,戒指的孔洞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准确地恰到好处。
晨明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只见戒指在晨明的手中稳稳地迈过筱美的指甲,晨明又含泪微笑起来,筱美的眼睛不再模糊。随着缓缓地滑过她的关节,晨明的眼里放着希望的光芒,筱美激动地咧开了笑脸。夜从没这么安静过,万物都在期待那最终一刻的到来,直到最后,晨明手中的戒指停靠在了他如愿的地方......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经过万难,筱美扑在晨明的怀里,久久不能平静。晨明望着窗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筱美侧靠在晨明的胸前,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她的眼前前后摆动起来,她缓缓的翻转着手掌,晃动着小脑袋,目光仅仅跟随在闪耀着透亮白色的戒指上,脸上洋溢出幸福。月光下,折射出的光芒在她的眼里不停闪烁,倒挂的月亮深深地勾住了筱美的眼睛。
晨明一手搂着筱美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下巴停靠在头顶上,哪怕是松一点,都会溜走一般。筱美的手顺着晨明的脖子,来到他的脸颊,那熟悉的温度荡漾开来,布满了晨明的全身。
“我美吗?”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在晨明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晨明一惊,汗水从额头止不住地往外渗。
这,这声音,绝不是筱美的,倒是像,像......
他大气不敢喘一个,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断定眼下这人是谁。
她缓缓抬起头来,额头丝丝缕缕的头发从晨明的下巴滑过。晨明立马紧闭着双眼,牙关绷紧,晨明只是把她搂得更紧起来,却一动也不敢动,害怕只是放松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换了模样。
“晨明,你看看我,我是筱美啊”那双手以抚摸着起晨明的脸。
晨明的眼睛稀溜一条缝,眼皮止不住上下抖动,只时此刻,尽数的光线进入了晨明的眼睛,他的双眼猛的一睁开......
“叶婉丽!”晨明惊吓得从趴在桌上弹跳起来。豆大的汗珠在脸上如雨下,寝室的几个哥们儿都转过头来:“怎么了?”
原来是一场梦,小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暗涌翻腾“忘不了,真的忘不了”。惊魂未定的晨明马上找到手机,拨通了婉丽的电话。
“婉丽,你在干嘛?”晨明心里满是担心,飞快的语速连自己都没有听清楚,又说了第二遍。
“我在寝室上自习,这么紧张有什么事吗?”婉丽有些担心道。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今天天气有点凉,你注意别感冒了。”见婉丽没什么,便又话锋一转。
“嗯,我知道。你那学分的事怎么样了?”
“没事,这两天就可以报名了,问题不大,你放心。”晨明这才想起补修的事,安慰道。
“好的,这事拜托下你的“前女友”啊”婉丽那边好似轻松的说到。
“哪哪来前女友,你只要答应我,从此就没有前女友这个概念了。”小明心情放松了许多,哪怕晓得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还是试试。
“好啦,不说这个了。不然晚上我又睡不着了。”婉丽那头显得急促。
“那行吧,改天见。”挂断了电话,晨明的心一头落了地,一头又空唠唠的。他拿起电话,刚准备拨通号码,铃声就响了起来。
“筱美,你在干什么?”晨明又开始紧张起来。
“在给你打电话,在干什么。你把人家当什么了?真是一个电话也不打来,自己修学分的事还要我主动来告诉你吗?”筱美那边有点生气。
“哦哦,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小明还没从刚才那个梦里缓过来似的。
“那你叫声亲爱的,我就告诉你”筱美那头笑呵呵的。
“亲爱的......亲爱的她”小明咳嗽了下,想着这筱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真经不起逗。我想告诉你,晚上得到通知,明天可以报名了。到时候见到我了,得尊称我声顾老师,懂吗?”筱美故作几分低沉的语气,可她柔美的声线怎么都模仿,都不像那个味道。
“哦,这样啊,筱妹妹......”
“妹妹?别人可以这么叫,唯独你不行。信不信我把你看电影的事告诉你们班主任?”筱美在电话那头乐呵呵起来。
“好啊,筱美妹妹,揪着把柄不放时吧。那你们寝室没有“敲门请进”吧?哪天我也来逮你们,没有也可以无中生有。”晨明拿准了筱美不会去告密。
“婉丽寝室那小薇是叫你什么小明?哈哈。我可不当那什么妹妹......最后那句话,你再说一遍试试?”筱美“威胁”的语气倒是做得挺足。
“呃......”晨明愣了一下,这筱美要真较劲起来,自己指定会被刘老师摁在地上摩擦,想着“算了,给自己个台阶下......”。
“那行,说了你可别怪我啊,你也不用冲到我们寝室来了,这会儿我们寝室门口都挂着“女老师与女同学,通通先敲门再请进”,字写的小,但也能看清楚。听好了,“亲爱的......””听到这里电话那头挂断了,晨明本来要说“亲爱的狗妹妹的......”这下可玩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