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一方黑照三方紫’,所谓紫气浮关,是吉瑞之色,”续昼道,语含笑意,偏头看着王太后茫然的脸,下颌微绷,面色瞧不出喜怒,“不是常言勾曦国以爱示人,这样对待圣女便是你们的‘爱’?”

    王太后闻言面色一变,她哀哀戚戚看着站在轿子旁领命的下属,质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圣女还在休憩你们就把人请来了?实在是太失礼、太不友爱了!”

    “太后恕罪!勾曦神感怀下,我们不敢如此无礼!实在是圣女过分活泼,又担心圣女身为外乡人难以理解,因此才出此下策,请太后恕罪,”下属立刻跪下以头触地,语气惶恐,“我们保证圣女并未受到任何伤害,而且那幻药剂量不多,按以往经验,圣女这时应该醒了……”

    说到后面他言语里满是不解。

    蛋恩母!

    云意阔心里暗骂,只好徐徐撑开眼皮,遥遥和几阶之上主座的两人对上。

    坐在正中央的女子有双灵动年轻的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她,一身轻薄的日常装,却佩戴满身晶莹剔透的琉璃饰品,衬着整个人如民间画像里的仙女一般精致。

    云意阔大概能猜到这位就是传闻中那位当过将军而后让一国之王为她散尽后宫的王太后,而站在王太后身侧的男人……

    虽有不妥,但云意阔脑中蹦出的第一个词是珠光宝气,与以往续昼展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因修炼的缘故,续昼常穿凌云宗的修士服,脖颈腰间除了宗门给的法器不会有任何别的配饰,整个人素而雅。

    站在台阶上的国师却一身暗纹的竖领白衣,外搭滚金黄色氅衣,颈间一套华丽的璎珞贴着胸口,腰间蹀躞带挂满琳琅珠玉,半挽发髻,细看一边耳朵坠有蓝宝石。

    他眉目俊秀,一身华贵的装扮未显出丝毫俗气,反而愈显华贵不凡,琉璃的瞳孔更似颗流光溢彩的宝石,因贵气而带有极强的距离感。

    按捺纷飞情绪,云意阔顺着自己偷听到的话作出一副恼怒的神情,皱起鼻子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枉我如此信任你们嘴里的爱呀家人呀,你们就是这样对你们的家人的?”

    这番话直直戳进勾曦国人的心中,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一副紧张而害怕的模样,甚至有人已经眼含泪水低低抽泣一声,不断摇头。

    “实在对不住,”太后盈盈起身,蹲到云意阔身前,柔软的手握住她的手,一股浓郁的清香扑满她的口鼻,“好妹妹,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是太喜欢你了,太害怕你拒绝了,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它太重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你的原谅呢?”

    一位曾经在战场浴血杀敌的将军、现如今整个勾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太后,就这样小心翼翼蹲在她身前,仰着头,楚楚可怜望着她,低声下气请求她的原来。

    只那一瞬云意阔的鸡皮疙瘩立即冒了出来,她僵着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眼珠一转,不经意和续昼对视,见对方轻轻颔首,她咬了咬唇角忽然冲王太后明媚一笑,歪了歪头。

    “要获得我的原谅吗?那也简单,我要和国师待在一块儿。”

    王太后一愣,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情,她凑近仔细打量了下云意阔,嘀咕:“长得确实漂亮,哎呀,黑就黑点吧,国师说寓意好呢。”

    “好,哀家自然答应。”

    她捏了捏云意阔的手,眨眨眼,情态与少女无异。

    最终云意阔以圣女的身份入住到国师的宫殿里。

    见续昼退散了下人,她把玩手中的茶杯,奇怪问:“你怎么在这里干起了副业?”

    只剩下他们二人,续昼身上那种疏离感也轻了不少,他露了个无奈的笑:“我的历练尚未结束,听闻勾曦国有异动便前来调查。”

    “国师不应该是那种一身白衣、仙气飘飘、清清冷冷的模样吗?”云意阔支着下巴,“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搞得如此……堆金积玉的,要不是听到他们叫你国师,我还以为你直接……”

    直觉后面的话大逆不道,云意阔咽了回去,丢给续昼一个“你懂”的眼神,惹得对方垂首笑得眉眼弯弯。

    “勾曦国一向崇尚金玉,在他们设想里神明都是锦衣玉食的,故而有一定权力财富的人都会追求穿金戴银。”

    “行吧,”云意阔接受这个解释,“那圣女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意外,”续昼道,“勾曦国异动与王室息息相关,或许你也对勾曦国信仰的由来有所耳闻,为了更进一步接近传说中借王太后之腹诞生的‘勾曦神’,原本我与同宗师妹设局假托‘圣女’之名侍奉勾曦神,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就这么倒霉成了圣女,”云意阔啧了声,表情并不意外,“行吧,就我这非酋的身份还能奢求什么?”

    续昼面露歉意:“抱歉,云姑娘,此事是我们之过,我已师妹传讯息询问缘由,在此之前还要托云姑娘帮忙伪装。”

    云意阔应下,却说:“这不是问题,但我总有种预感,我可能没那么轻易脱身,你方便透露一些任务内容,好让我能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吗?”

    续昼点点头,将勾曦国的异动简单说道:“勾曦国的王忽然在某日庆典吐血昏迷不醒,王昏迷期间没有任何进食,依旧面色红润,勾曦国找遍天下医者也对此束手无策,然而不久王便苏醒,嘴里喊饿,但是无论吃了多少食物都无法缓解他的饥饿。”

    “后来后厨做饭的速度完全赶不上王的进食速度,王甚至闯入后厨生吃禽肉,这才勉强缓解,但从那日起王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不管他如何进食,依旧瘦骨嶙峋。”

    自己孩子变成这副模样,王太后自是心疼不已,走投无路中,一位医修悄声进言道:“太后,这恐怕与妖魔有关,不如您让人委托凌云宗派弟子前来查看?”

    奈何身边人一直劝诫事关王需谨慎,而且有勾曦神保佑勾曦国不可能有妖魔,王太后再三犹豫,直直拖到王的情况极度恶化时才无可奈何委托凌云宗,但后来一度撤销,对修士抗拒。

    续昼了解情况后,想办法一点点靠近王室以探明情况,对症下药。

    “所以他们的王怎么了?”云意阔疑惑。

    “魔化。”续昼轻轻皱起眉。

    云意阔心里嘶了声,问系统:“莫非你是受这个影响所以没办法找到人?”

    系统:【可能性非常大。】

    听了系统的话,云意阔心下有了定夺,虽对自己的劳碌命无可奈何,但依旧诚恳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只需云姑娘暂时配合我就好。”

    这所谓配合便是每日和续昼形影不离,偶尔面见王太后安静地安抚对方因忧虑孩子而崩溃的情绪。

    “王太后不是曾经是将军吗?”云意阔感到十足困惑,“完全看不出来她当将军是什么样子的。”

    续昼摇摇头,对此事也不甚了解。

    云意阔感到有些遗憾,说不上的遗憾,但也没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对方师妹什么时候到,今天她听见徐续昼似乎和对方联系上了。

    说到这个,续昼难得流露出些许头疼的神态:“原本应该昨日夜里赶来,但她今日却被困在勾曦国外的阵法里无法脱身。”

    “百分百被非酋附体是我的宿命我了解,”云意阔嘴角一抽,“要不干脆你和我说说你们要做什么,能帮忙的我都尽力会上,你可不需要嫌弃我是个纯种凡人,当然,最好也能时刻记一下,有事情太勉强就算了。”

    事发突然,宗里各师弟师妹也不一定有时间赶来,勾曦神诞辰马上就要到了,续昼也只能接受云意阔的意见。

    他加固了一边周围的隔音阵法,又给云意阔塞了许多法器符篆,道:“届时你会被安排到勾曦神的殿里侍奉,这是伏魔戒,一遇魔气便会有暖意,你注意观察勾曦神身边的奇怪之处,及时用传影石发来给我。”

    “当然,一切以你的安危为先,有无法应付过来的事情立刻离开,保护好自己。”

    续昼说得十分认真,柔情似水的眼一瞬不瞬深深注视她,隐藏在华丽雍容外衣之下的灵魂依旧是那个谦谦君子。

    忽地眼睫一颤,他低头又把手中保命的玩意儿拿了些出来给云意阔,眉间蹙着,轻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此事是我疏忽……”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意阔打断,她笑得狡黠,冲续昼拱了拱鼻子,露出真情实感的明媚笑容,如同艳艳骄阳,裹在蜜色皮肤之下苍老的灵魂意气风发的过往对续昼泄了些出来,那是真如蜜糖般甜美的核。

    “知道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冲动,”她拖着长音,“续仙长呐,一叹穷三年,别忘了,你还得每月给我发钱呢。”

    续昼微愣,眉间山川舒展开阔,他微微上扬的眉眼弯着,应声:“是的,我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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