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局之法。萧瑎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使我百思不得其解。想必我当下的处境并不如表面一般安逸,但我现在连这个将另一个我困死的局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破除?

    会是什么呢?皇帝?还是别的仇家?之前的刺客是谁的人?到现在都没查出任何线索。一切都隐藏在海面之下,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幽暗的海中冲出一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把我一口吞下,尸骨无存。

    不能这样了。我打算从自己留下的痕迹开始查起,先把奎和娄叫过来吧。

    随着我一声呼唤,他二人就突然闪现屋中,单膝跪地行礼,“殿下。”

    我示意他们起身,“刺客的事还没有眉目吗?”

    追查的事一直都交由奎负责,他心细少言,观察力敏锐,总能发现隐藏的端倪。奎低着头,语气冷硬:“回殿下,什么都没查到。”

    “嗯。”,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刺客这方面大概查不出来任何东西了,不管是谁派来的,他都早有准备,敌人在暗我在明,没必要一直和他们耗下去。

    “你们先同我说一下所有影卫的安排。”,如果真的有势力要暗中害我,我肯定早有察觉,并且做了准备。先问问我都派人重点注意了谁的动向。

    这回是娄回的话,“殿下,皇宫中一共安插有二十人,有五人在后宫中查探,其余人皆在陛下身边。”

    果然,我早就注意到了皇帝的态度,这倒在我意料之中。

    “大爷身边安有五人,剩下二爷四爷五娘子身边皆有两人暗中护卫。”

    “五人?”,为什么唯独大哥身边这么多人?因为冯家吗?“这五人是为护卫还是打探消息?他们可知冯家的事?”

    “二者皆有。”

    奇怪,如果我早知道大哥受人虐待,怎么不出手相助,冯家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那我强行让大哥和离,会不会出问题?

    那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人那样侮辱吧。管她有什么样的本事,事已至此,没什么好后悔的。“大哥身边留两个人足够了,保护他的安全即可。”,反正他如今在府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找个机会查查冯家。”,我吩咐道。

    二人应了是后继续说明:“威远将军府中有三人,然后…”

    “等等。”,我打断了他,“将军府的人是做什么的?保护还是监视?”

    娄表情有点奇怪,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忠诚地回答:“老爷近段日子身体愈发不好,您应该是为了保护。”

    也对,顾令雪是独居鳏夫,更何况我和顾家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关系应当不错的。我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相府中有八人,六人在柳相身边,另有两人看着柳璇珠。”

    相府这么多人?那柳华清的身份到底是好是坏?不过另一个名字着实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柳璇珠是谁?”,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突然的提问吓了娄一跳,他皱着眉一脸担忧,“柳璇珠…是王君之妹。您不记得了吗?”

    “柳华清的妹妹?”,我震惊地重复了一遍,他点点头。我揉了揉眉心,“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大概什么样?”

    娄好像被我问住了,思索了一会儿,“她似乎…任性跋扈?臣也未曾近距离接触过她。王君出嫁前好像与她关系并不好,她们父亲并非同一人,柳璇珠是丞相续弦之后生下的女儿。柳相很看重她,带她出席各种场合,但她似乎资质平平,文章什么的在文人圈子里没什么水花。”

    真想不到柳华清在这里居然有个妹妹。但是也可以理解吧,毕竟是女子为尊,要生个女儿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照娄这么说,大概就是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吧,改天去试探一下柳华清就知道了。

    他继续说道:“还有两人安插在苏颦身边,剩下的便都是未经派遣的人了。”

    “苏颦?”,怎么柳华清都不查偏查他?他莫非真是别国间谍?“安南…”,我咀嚼着这两个字,“弹丸小国,兴不起风浪吧。”

    “是,安南国力并不强盛,正因此才长期作为藩属国,年年朝贡。”

    大概不是安南间谍,但是也不排除和其他国家勾结的可能性。“再调两个人过去,继续看着吧,有任何问题赶紧告诉我。”

    “是。”,二人行了礼,又消失在屋内了。

    2.

    如果我之前真的在留意某些人,那书房定然能找到线索。可我整个下午都在书房翻翻找找,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桌子上干净的很,摆着寻常的笔墨纸砚,唯一一叠文书全是关于军中之事。我简单翻了一下,不过是各个月的军情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书架上也没有任何特殊的书,难道有密室?我在所有可疑的地方摸索着,终于在八宝柜上的一个首饰盒中发现了点端倪。

    盒子里有夹层,我翻开掩饰用的隔板,找到了一个突起,按下之后,角落木质的地板突然翘起一块。真的有秘道啊。

    “孤有要事,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我扬声吩咐,得到回复后才掀开那道暗门,顺着陡峭的楼梯慢慢向下。密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光。尽头是一处空荡的石室,地上散落着竹简和书页,房间中间有一块方形的冰,我试了下,刚好够我盘腿在上面打坐。冰块应该是我施法结出的,不会融化,寒气弥漫在不大的石室里,室内的温度很低。

    这房间是干嘛的?我皱起了眉,从地上捡起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是增强灵力的方法,另一边看着有些年头的竹简上也是修炼密法,对面的角落里摞着的一堆书皆是兵法和剑法。我粗略地看了看,的确都是很登峰造极的功法了,若是给普通人,称之为大乘之法也不为过。

    难道这是修炼的房间?可若是如此,为何要大费周章地造个密室呢?

    难道这局跟我想象的不一样?莫非不是杀局?只是我修炼上遇到了瓶颈?

    不可能,一定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秘密,但是不在府里,那还能去哪找呢?

    密室里空气滞涩,才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头就闷闷沉沉的,我不解地走出来,掩上暗门,把一切都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院中似乎有人说话,声音很小,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是谁。我打开窗子看了一眼,顾成靖坐在树荫下,跟侍从轻声聊天。

    他什么时候来的?我看了眼天色,已是黄昏了,他来叫我吃饭的吗?“阿靖。”,我趴在窗边喊他一声。

    顾成靖听见我的声音就站起来了,我没让他进屋,开门出去找他。

    “听人说你在书房呆了一天,在忙什么?”

    我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好像就是随口问问,不像在旁敲侧击的样子。“没什么,一点军务。”,我笑着敷衍过去。

    “注意休息,别太累了。”,他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关心一下我的身体后就不说话了,我们俩傻呆呆地站在院里,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怎么过来了?”,他到底要干嘛?自己突然来的,现在又一言不发。昨天晚上虽然拒绝了他,可后来不都和好了吗?干嘛又这样。

    他瞄着我的脸色,欲言又止,“也没什么…”,垂眸思考一会儿,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灵儿,梨花开了。”

    啊。我愣住了。对啊,今天是四月初一,梨花正好是这个时候开放。他这是要和我去看吗?

    “阿靖…我们约好了,每年都一起去看梨花,对吧?”,我内心酸涩不已,没敢看他。眼前一幕幕在那片树林里的记忆闪回,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

    “对,你还记得啊。”,他轻轻笑了一下,“是…五年前吧?你出征的前一年。”,他好像在回忆,语气带了点忧伤,“第二年你就去北疆了,然后去年…咱们忙着大婚,也没去上。”

    “那今年是第一年吗?”,我有点抖。去年这个时候,我只身一人去看梨花,然后碰到了顾成靖和他的夫人。

    “嗯,灵儿,是第一年。”,他过来拉住我的手,两只手都被他温热的大手捧着,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打在我垂着的头顶。拇指轻抚我的手背,缱绻又温柔,“你想去吗?”

    当然是想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哪个世界,这个带着梨花香气的约定都实现不了呢?

    我抱了上去,埋在他肩上,肌肉结实有弹性。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摸摸我的头发,也不催我,就只是任由我把他当个抱枕。

    “去吧。”,我抬头看他,“明天就去。”

    “那我让人做些点心,到时候带去。”,阿靖低头笑笑,吻了吻我的鼻尖,像只大型犬挂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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