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什么时候去啊?”,我打个哈欠,赖在床上看顾成靖穿衣。

    “嗯…也不着急,吃完午饭再去吧?”

    重新拾起的约定好像把他整个人带回了五年前的春天似的,青涩又纯情,昨晚睡觉时没再提其他的事了,没有了那些蹩脚的引诱,我在他面前也放松了许多。

    正如此刻,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欣赏着他的好身材,可顾成靖却不好意思起来,欲盖弥彰地背对着我换衣服。完美的背部肌肉和肩胛骨的漂亮轮廓在我眼前闪现一下,我还想多看两眼,他却迅速把上衣穿好,最后一点后颈的皮肤也随着放下的头发消失不见。

    啧,小气。

    在他穿戴整齐扭头看我之前,我连忙移开了眼装作刚才没在看他的样子。

    “我回去收拾一下,打扮的漂亮点跟你出去。”,他随意地抓了两下头发,扎了个高马尾。

    “你要化妆吗?”,顾成靖居然也会化妆?柳华清化妆我倒是都能想象到,但是他居然会为了约会刻意打扮啊。

    “嗯,简单描个眉什么的。”

    “哦,好。”,他这么重视今天啊……我一会也画个妆好了,再挑件和他相配的衣服穿上。

    我并不着急,反正吃完午饭才出去,还有很长时间准备。我洗了澡,青兰照着我的吩咐拿来了几件新做的衣裙,我坐在镜前哼着歌,一边让她梳头发,一边翻着首饰盒。

    今天天好蓝啊,我看着天空发了会呆。一只鸽子从院墙外径直飞来,稳当地落在窗沿上,脚上绑着卷纸条。

    韩文希的信鸽?爪子…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平时给她传信的鸽子脚不都是红色的吗?怎么这只是黑色的脚?我心里腹诽,取下那张薄薄的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湘春到。

    湘春…湘春阁?那不是韩文希开的青楼吗?这纸条的意思是让我现在过去?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

    我把纸条捏在手里销毁了,回头跟正给我编头发的青兰说:“同阿靖说一声,我突然有急事要处理,明天再跟他出去。”

    2.

    提到韩文希,任谁都会说她是个实打实的纨绔,整日无所事事,既不投身官场也不继承家业经商,就爱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白瞎了一副让人怜爱的好皮囊。

    但我心里清楚她可远没有这么简单,京城花街上最大的青楼——湘春阁背后的真正主人就是韩文希。她在三教九流之人遍布的地方,默默掌握着全京城最大的情报网,然后再把从各处搜集来的情报卖给知道湘春阁门道的客人,靠着倒卖赚的盆满钵满。

    几乎没有人知道影响力如此庞大的湘春阁的神秘主人是那个游手好闲的承恩侯世女,我也是在跟她做了好多次生意之后才在机缘巧合下与韩文希结识的。

    她突然用这种方式给我传信,肯定是有正事要和我说。正好,反正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我只带着奎一人,直接轻功跑了过去,一路上隐蔽身形,到了花街才从一个狭窄的巷子里正常走出。我叫奎不要出来,躲在暗处看着就好,然后独自一人进了湘春阁的门。

    白天的花街没什么人气,偶尔遇到几个从楼中歪歪斜斜地走出来的女人,大概是昨晚留宿的客人,现在睡醒了打算归家。湘春阁的面积很大,门脸也装修的极好,大红的绸缎和灯笼从檐上垂下,柱子上都奢侈地雕了花。虽然是上午,门口还是有人招待,男人看着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倚在墙边,拿着杆烟枪吞云吐雾。他应该认识我,见我进门,美艳的双眼弯出几分笑意。

    “哎呀呀,殿下真是许久未来了,阿湘都想您了呢。”,我没理会他搭上来的胳膊,点头问了个好。

    男人搭着我的肩膀把我往里迎,身上的脂粉味和烟味混在一起,很有攻击性。他招呼了一个少年给我引路,“上去吧,主子等您好久了。”

    我跟着人上楼,一楼的中间是一个华丽的舞台,上方举架极高,一直到全楼的房顶,朦胧的纱网和颜色艳丽的丝绸垂挂着,把舞台衬得像是个巨大的鸟笼。一楼二楼都是寻常的桌椅,供普通客人吃饭喝酒,看台上之人表演。从三楼开始就都是包厢了,三、四楼的房间较小,只塞得下桌椅和大床。再往上,五楼六楼就是真正的销金窟,房间面积很大,每个房间还都配有一方阳台,坐在阳台上可以直接看到楼下舞台上的小倌,阳台有纱帘遮挡,楼下之人看不清贵客的脸。

    全楼一共有七层,这第七层就是不对外开放的韩文希的地盘。引路的少年在楼梯拐角处就停了,“爹爹就让奴送到这里,请殿下自己上去吧,主子就在屋里。”

    我没难为他,点点头自己推开门进去了。韩文希在小榻上歇着,她枕着一个男人的大腿,举着张信纸看的随意。

    “怎么突然找我?”,正事面前,没心情跟她调笑,我掩上门,坐在她对面。

    那男人早在见到我时就主动起身了,韩文希拉过他的脸亲了一口,“晚上来找我。”

    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她坐起来给我倒了杯茶,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我没喝,看着她在一旁杂乱的纸张中找出来一张递给我,“喏,你让我查的东西。”,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让她查的东西……

    我把纸展开,上书几个大字:最后出现,四年前,卧龙山。

    “卧龙山?”,我念出声,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东西?还是人?

    “对,就查到这个。”,她把信纸抽走,“虽然不知道你找这个关涯干嘛,但我也从各方渠道给你找了。江湖上的事太难打听,这么长时间就得到这点情报。”

    “关涯最后一次出现是四年前,有人在卧龙山见到了她,卧龙山人迹罕至,平时根本没有人去那里面,倒是山下有一个小门派叫蓟阴派,当时有个小弟子上山玩误入一大片竹林中,在里面迷了路,走了许久后见到了一个独臂的女人盘腿坐在湖中央,悬在水面上。那个小弟子被她发现,再睁眼时已经回了门派。此后虽然也有不怕死的上山,却再没有人见过关涯。”

    就是个江湖人士?我平白无故找个江湖人士干嘛?

    “那山上多半是被她设了阵法。”,我皱着眉回道。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韩文希心不在焉,“反正我就查到这些,现在这个人已经四年杳无音讯,你要找她怕是难于登天。”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她又开口问:“你找她到底为什么?之前也是,不声不响的让我给你从江湖上搜罗来那么多失传的功法典籍,你怎么突然对江湖的事这么感兴趣?”

    密室里的那些功法,是我让韩文希特意找来的?可是为什么?江湖中人向来被土生土长的上界人鄙夷,那群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为了修炼可是无恶不作,更何况下界之人修炼天赋本就不比上界人,江湖势力更是从来都不敢轻易掺和朝堂之事。我有什么东西是必须从江湖得到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我敷衍过去。

    她挑挑眉,放弃了盘问,“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我这倒是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韩文希凑过来,离我很近,声音压低:“灵儿,西南有动静。”

    西南?我抬眼看她,得到我凝重的目光,她继续说下去。

    “苗疆在整顿军备,一月前她们调了一批巫女往边境去了,但是没有明面上的动作。”

    我瞪大眼睛,“苗国在备战吗?”

    “不好说。”,她表情也很严肃,“我只知道这么多,但就算要打总归也不会是这两年的事,反正你早做准备吧。”

    “好,多谢。”,我咽了下口水。如果真要打仗的话还很麻烦,毕竟我的兵法…从来没有实践过啊。

    这里的我手下是有士兵的,之前进攻梁国也是率兵前往,但我不一样,我在那个世界打梁国时,是纯靠自己一个人,以一敌万攻下都城的。

    现在的身体肯定不行了,这副身体太弱,被匕首刺了还要休息那么久。如果真的要开战,那我必须早做准备,赶紧修炼了。

    韩文希兴许是看我表情太凝重,勾着我的肩膀拍了拍,“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别愁这个了,着急回去吗?陪我一会再走吧?”

    她真是…我喝了口茶,向后靠在软枕上。“饿了。”,我扭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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