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死一回
临照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绸缎的睡衣正粘湿在她的后背，湿滑而又冰冷，像一条蛇。
她的心脏因恐惧在胸膛中有力地跳跃。
没有鲜血，没有疼痛，没有被穿透后一瞬的惊悸。
明明心跳已经停止，但躯体却未能反应过来。
算上最初梦里的火海，她已经死第三回了。
就是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时间为什么、怎么做到的、我为什么能复活这些问题搅成一团。
已筑基的修士神形便与天地相和，虽不至寒暑不侵，却也不会轻易被病痛缠身。
可此刻临照影感觉自己的头很痛。
像有人拿着一根针在头脑里搅动，一点一点往深处刺进去。
还有她的胸口。
剑来得太快，疼痛后知后觉漫上胸膛。
她捂着嘴咳了半天。
没有血，也没有什么骨头碎片。
可那一刻被穿透碾碎的后背骨还有肺脏仿佛仍拥堵在气管里。
只要她一张嘴就能淌出来。
越是这样，她越忍不住想咳嗽。
她咳得撕心裂肺，没听见外头有人叫门。
“小妹？小妹？起了吗？”
大哥的眉头皱起来。
屋内无人应答，只有愈演愈烈的咳嗽声。
他一掌推开卧房大门，“临照影！？”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醒了还陷在上一次死亡的临照影。
她喘着粗气，总算清醒了一点。
“我、咳、可能是做了噩梦受惊，有点生病。”
咳了半天的嗓音哑得可怜，一听就知没有说谎。
病了？
大哥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筑基修士可不会沾染凡人的病痛。
他站在外间踌躇，听见临照影用那被撕裂开的嗓音接着说：“咳咳，我等会儿去二哥那一趟。”
老二因伤势所困，身边常年跟着几个医士。
大哥是个喜欢抡锤子打铁的粗人，听她这么说也就放松下来，嘱咐两句被她打发走。
临照影换了身衣服往书房去。
按她的记忆临家会在亥时被灭门。
眼下已是寅时三刻，自己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
她没有时间追问暗中的敌手为什么盯上临家，也不该把心思放在自己怎么会预知一切。
她得拿出个办法，既为自救也是拯救大家。
可惜她一向不擅长动脑子。
那就让会动脑子的人来做幕僚。
她则负责亲手抓出这个小贼。
书房除了她二哥，还有一男一女穿着医士模样的衣装。
临照影把糊弄大哥的话说了一遍，伸出手腕让他们诊断。
“大小姐并无大碍，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儿招惹了梦貘一族的东西。只要稍加休息很快便会恢复。”女医士这么说。
临照影谢过她，又问道：“二哥，今个吃药了不曾？”
二哥眼神一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终摇摇头。
临照影：“麻烦你们去厨房拿一趟药。”
两名医士离开书房。
临照影立刻就要开口，被她二哥拦住。
他侧着头仔细听了半晌，而后坐正。
“怎么了？”
吃药的典故来自临照影小时。
那时二哥受伤不久，她在众人的期盼中出生了。
以为被抛弃的男孩自然恨上这个妹妹。
他拒绝吃药，也拒绝姆妈把妹妹带来和他亲近。
既然你们已经生下了替代我的孩子，又何必作态。
他别扭，但临照影喜欢粘着他。
他唯一能想到的报复就是把那些苦药灌给傻乎乎朝着他笑的妹妹。
母亲也曾因为闻到味道不对而怀疑。
可每次问起二哥是不是真的吃药了，临照影都点头说喝了喝了。
要不是小傻子被灌到发高热，大人们还蒙在鼓里。
于是吃药这个词就成了兄妹二人的暗语，代指一些只能他们两个人分享的秘密。
临照影把自己的经历和他简单讲过。
二哥听着眉头逐渐皱紧，“来不及了。”
“我知道。他们既然能悄无声息灭掉整个家族，一定是早有准备。只是我临家从未有不战而降的不肖子孙。我只问二哥，若要彻查此事，你会从何查起？”
二哥没有回答她，反而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久病成医，二哥也略知一二脉学。
他指下的脉搏急促地挣扎。
“你想……”他没有说下去。
临照影将他的手指挣开，“不必担心我。若论道心坚毅，谁比得上我们临家千锤百炼。”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闭了闭眼。
时间紧迫，多犹豫一分一秒线索便会少一寸一厘。
小妹就要多死一回。
他睁开眼，“布防图、剑炉。”
临家行事低调不事奢华，要论有什么能让人眼馋唯有祖传的炼器赋灵技术。
能生灵智的灵器不仅是天下难求的法器，能提升修行者的战力。
器灵更是最忠诚的护卫，永远不得背叛的好手下。
未免有心之人打临家的主意，家族内里防御可是如同铁桶。
不仅布防图被分开掌握，每隔月余便会变换。
临照影也会时长被编入不同小队探查情况。
要论谁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有家主临江仙。
所以必然有人里应外合，且这个叛徒与母亲还很熟悉。
“要是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就是我。”临照影揉着太阳穴。
二哥摇了摇头，“我去查。今日你跟着我。”
“那不行，我得去跟娘提个醒。”
临照影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手指一勾，几道符文由地面冲天而起。
临照影向后躲过那些锁链。
他们刚分析完家里有叛徒，二哥便朝她出手，让人不免多想。
“苏在青！你干什么？”
看来是气得够呛，不喊二哥喊大名了。
苏在青没有回答，手腕一抖，符文化作青烟将他们两个笼罩。
临照影视野受阻下意识便要拔剑。
青烟缭绕在她手腕，忽地化作轻纱死死缠住她。
“你不怕打草惊蛇可以喊得再大声些。”
二哥是不是说了个长句。
临照影一哆嗦，老实下来。
见她冷静，苏在青让青烟聚拢了些。
青烟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层，却能将里头的场景完全遮盖起来。
“你既然先告知我，便该信我。此时打草惊蛇，只会让凶徒提前发难。你就这么着急去送死吗！”
临照影不服气，“只要我提前告诉娘，她就不会死！她不会死，临家就不会有事！”
苏在青看着妹妹稚嫩的脸。
她还有一年就该绾发，而后成为一个大人承担起重任。
可惜他们太过娇惯，让她长得天真善良，以为世事都可以武力强弱决定成败。
他松开手，烟雾消散。
临照影的脸上还维持着争执的神情，见他忽然撤了阵法，一时间由愤怒变得茫然。
“二哥？”
“做你的事去。”他摇着轮椅走开了。
临照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他这副平静的样子。
她站在原处跺了两下脚，还是去找母亲。
母亲在练剑。
临家家主需有庇佑家族之大能。
临江仙每时每刻不曾松懈。
她的剑是沉重的山峦、蜿蜒的河流，亦虚亦实。
临照影看不出她到底学的哪门套路，只从中看到许多基础的剑招。
刺、劈、砍、挑、扫。
这些招式自她能走路起，母亲就握着她的手练过一遍又一遍。
许是感到身旁来了人，临江仙将剑垂在身侧，脚步一旋从临照影身边游过。
刚刚朴实的剑招便化为嬉戏的剑舞。
她的剑尖从临照影衣摆划过，轻轻一勾挑起圈在镶边上的海珠。
小巧的圆珠被顶在细细的剑尖，稳稳当当不摇不晃。
临江仙收剑，用左手接住坠下的海珠。
“当年我与你爹相识，正是在逐鹿大会上。”她把玩着珠子，“逐鹿大会的胜者可率先挑选奖品。我一眼相中那对珍珠祥云簪。”
临照影不想问接下来发生什么。
那对发簪之一她爹到现在有事没事都带着出来炫耀。
临江仙将海珠抛还给她，“不必担忧，你是我的女儿。”
言下之意逐鹿大会的其他选手都不足为惧。
“我不是为了那些事来的，母亲。”
临照影将讲给二哥的事再讲了一遍给她。
“既然老二在查，便等他得出结论再说。”
临江仙似乎并不在意。
“妈妈！”临照影不敢想自己如果再一次见到满地尸骸会怎样。
“你将事交给你二哥，就该相信他。”
“我知道，但是我来是想叫您保重自己。”临照影冲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喊。
那背影停下，回头看她。
临江仙已至自在境地，在此阶的修仙者皆被称作圣人。
她看着临照影，神色平静。
真像无恚嗔之心不欲观于俗的一尊圣像。
“好。”最终她还是答复自己女儿。
完成一桩大事，临照影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日头，又跑去将今夜的巡逻重新排布一遍。
既然二哥的意思是有人偷了布防图，那她就临时打乱计划，让他们对图兴叹。
只可惜她死去几次都没看清对手，也没摸清对方是怎么潜进来的。
不然就能提前布防请君入瓮了。
临照影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做。她就去拿了份食盒，像上次二哥给她送饭一样跑去书房给二哥送饭。
但书房里没有人。
临照影在桌面上看到厚厚一摞书。
她放下食盒，开始翻书。
全是一些族谱与记事，还有家里的账本。
临照影看着这些就头疼，没翻两下就放下了。
她身后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二哥，你回来了。”
苏在青示意她把东西给他摆回原位，接过筷子，“如何？”
“母亲说既然你接手了，就先等你调查。我也已经把布防重新打乱。”
苏在青一边听，一边捻了一筷子苦瓜放进临照影碗里，“别挑食。”
临照影能掌握的布防只是一部分。
而临家重中之重的剑炉不在她掌握的部分。
“大哥那边的布防是母亲亲自负责，应当无碍。”
苏在青不言语只是看着她。
临照影不怕母亲考察课业，就最怕他这样沉默着注视自己。
这种平静还不如被骂或被打一顿。
有情绪证明对方还没放弃教你。
二哥的平静总让人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
“……我马上去找大哥。”
临照影把筷子一放，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算了。”
临照影被说得浑身不舒服，“二哥你别——二哥！”
她看见鲜血从苏在青的七窍流下。
绸缎的睡衣正粘湿在她的后背，湿滑而又冰冷，像一条蛇。
她的心脏因恐惧在胸膛中有力地跳跃。
没有鲜血，没有疼痛，没有被穿透后一瞬的惊悸。
明明心跳已经停止，但躯体却未能反应过来。
算上最初梦里的火海，她已经死第三回了。
就是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时间为什么、怎么做到的、我为什么能复活这些问题搅成一团。
已筑基的修士神形便与天地相和，虽不至寒暑不侵，却也不会轻易被病痛缠身。
可此刻临照影感觉自己的头很痛。
像有人拿着一根针在头脑里搅动，一点一点往深处刺进去。
还有她的胸口。
剑来得太快，疼痛后知后觉漫上胸膛。
她捂着嘴咳了半天。
没有血，也没有什么骨头碎片。
可那一刻被穿透碾碎的后背骨还有肺脏仿佛仍拥堵在气管里。
只要她一张嘴就能淌出来。
越是这样，她越忍不住想咳嗽。
她咳得撕心裂肺，没听见外头有人叫门。
“小妹？小妹？起了吗？”
大哥的眉头皱起来。
屋内无人应答，只有愈演愈烈的咳嗽声。
他一掌推开卧房大门，“临照影！？”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醒了还陷在上一次死亡的临照影。
她喘着粗气，总算清醒了一点。
“我、咳、可能是做了噩梦受惊，有点生病。”
咳了半天的嗓音哑得可怜，一听就知没有说谎。
病了？
大哥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筑基修士可不会沾染凡人的病痛。
他站在外间踌躇，听见临照影用那被撕裂开的嗓音接着说：“咳咳，我等会儿去二哥那一趟。”
老二因伤势所困，身边常年跟着几个医士。
大哥是个喜欢抡锤子打铁的粗人，听她这么说也就放松下来，嘱咐两句被她打发走。
临照影换了身衣服往书房去。
按她的记忆临家会在亥时被灭门。
眼下已是寅时三刻，自己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
她没有时间追问暗中的敌手为什么盯上临家，也不该把心思放在自己怎么会预知一切。
她得拿出个办法，既为自救也是拯救大家。
可惜她一向不擅长动脑子。
那就让会动脑子的人来做幕僚。
她则负责亲手抓出这个小贼。
书房除了她二哥，还有一男一女穿着医士模样的衣装。
临照影把糊弄大哥的话说了一遍，伸出手腕让他们诊断。
“大小姐并无大碍，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儿招惹了梦貘一族的东西。只要稍加休息很快便会恢复。”女医士这么说。
临照影谢过她，又问道：“二哥，今个吃药了不曾？”
二哥眼神一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终摇摇头。
临照影：“麻烦你们去厨房拿一趟药。”
两名医士离开书房。
临照影立刻就要开口，被她二哥拦住。
他侧着头仔细听了半晌，而后坐正。
“怎么了？”
吃药的典故来自临照影小时。
那时二哥受伤不久，她在众人的期盼中出生了。
以为被抛弃的男孩自然恨上这个妹妹。
他拒绝吃药，也拒绝姆妈把妹妹带来和他亲近。
既然你们已经生下了替代我的孩子，又何必作态。
他别扭，但临照影喜欢粘着他。
他唯一能想到的报复就是把那些苦药灌给傻乎乎朝着他笑的妹妹。
母亲也曾因为闻到味道不对而怀疑。
可每次问起二哥是不是真的吃药了，临照影都点头说喝了喝了。
要不是小傻子被灌到发高热，大人们还蒙在鼓里。
于是吃药这个词就成了兄妹二人的暗语，代指一些只能他们两个人分享的秘密。
临照影把自己的经历和他简单讲过。
二哥听着眉头逐渐皱紧，“来不及了。”
“我知道。他们既然能悄无声息灭掉整个家族，一定是早有准备。只是我临家从未有不战而降的不肖子孙。我只问二哥，若要彻查此事，你会从何查起？”
二哥没有回答她，反而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久病成医，二哥也略知一二脉学。
他指下的脉搏急促地挣扎。
“你想……”他没有说下去。
临照影将他的手指挣开，“不必担心我。若论道心坚毅，谁比得上我们临家千锤百炼。”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闭了闭眼。
时间紧迫，多犹豫一分一秒线索便会少一寸一厘。
小妹就要多死一回。
他睁开眼，“布防图、剑炉。”
临家行事低调不事奢华，要论有什么能让人眼馋唯有祖传的炼器赋灵技术。
能生灵智的灵器不仅是天下难求的法器，能提升修行者的战力。
器灵更是最忠诚的护卫，永远不得背叛的好手下。
未免有心之人打临家的主意，家族内里防御可是如同铁桶。
不仅布防图被分开掌握，每隔月余便会变换。
临照影也会时长被编入不同小队探查情况。
要论谁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有家主临江仙。
所以必然有人里应外合，且这个叛徒与母亲还很熟悉。
“要是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就是我。”临照影揉着太阳穴。
二哥摇了摇头，“我去查。今日你跟着我。”
“那不行，我得去跟娘提个醒。”
临照影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手指一勾，几道符文由地面冲天而起。
临照影向后躲过那些锁链。
他们刚分析完家里有叛徒，二哥便朝她出手，让人不免多想。
“苏在青！你干什么？”
看来是气得够呛，不喊二哥喊大名了。
苏在青没有回答，手腕一抖，符文化作青烟将他们两个笼罩。
临照影视野受阻下意识便要拔剑。
青烟缭绕在她手腕，忽地化作轻纱死死缠住她。
“你不怕打草惊蛇可以喊得再大声些。”
二哥是不是说了个长句。
临照影一哆嗦，老实下来。
见她冷静，苏在青让青烟聚拢了些。
青烟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层，却能将里头的场景完全遮盖起来。
“你既然先告知我，便该信我。此时打草惊蛇，只会让凶徒提前发难。你就这么着急去送死吗！”
临照影不服气，“只要我提前告诉娘，她就不会死！她不会死，临家就不会有事！”
苏在青看着妹妹稚嫩的脸。
她还有一年就该绾发，而后成为一个大人承担起重任。
可惜他们太过娇惯，让她长得天真善良，以为世事都可以武力强弱决定成败。
他松开手，烟雾消散。
临照影的脸上还维持着争执的神情，见他忽然撤了阵法，一时间由愤怒变得茫然。
“二哥？”
“做你的事去。”他摇着轮椅走开了。
临照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他这副平静的样子。
她站在原处跺了两下脚，还是去找母亲。
母亲在练剑。
临家家主需有庇佑家族之大能。
临江仙每时每刻不曾松懈。
她的剑是沉重的山峦、蜿蜒的河流，亦虚亦实。
临照影看不出她到底学的哪门套路，只从中看到许多基础的剑招。
刺、劈、砍、挑、扫。
这些招式自她能走路起，母亲就握着她的手练过一遍又一遍。
许是感到身旁来了人，临江仙将剑垂在身侧，脚步一旋从临照影身边游过。
刚刚朴实的剑招便化为嬉戏的剑舞。
她的剑尖从临照影衣摆划过，轻轻一勾挑起圈在镶边上的海珠。
小巧的圆珠被顶在细细的剑尖，稳稳当当不摇不晃。
临江仙收剑，用左手接住坠下的海珠。
“当年我与你爹相识，正是在逐鹿大会上。”她把玩着珠子，“逐鹿大会的胜者可率先挑选奖品。我一眼相中那对珍珠祥云簪。”
临照影不想问接下来发生什么。
那对发簪之一她爹到现在有事没事都带着出来炫耀。
临江仙将海珠抛还给她，“不必担忧，你是我的女儿。”
言下之意逐鹿大会的其他选手都不足为惧。
“我不是为了那些事来的，母亲。”
临照影将讲给二哥的事再讲了一遍给她。
“既然老二在查，便等他得出结论再说。”
临江仙似乎并不在意。
“妈妈！”临照影不敢想自己如果再一次见到满地尸骸会怎样。
“你将事交给你二哥，就该相信他。”
“我知道，但是我来是想叫您保重自己。”临照影冲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喊。
那背影停下，回头看她。
临江仙已至自在境地，在此阶的修仙者皆被称作圣人。
她看着临照影，神色平静。
真像无恚嗔之心不欲观于俗的一尊圣像。
“好。”最终她还是答复自己女儿。
完成一桩大事，临照影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日头，又跑去将今夜的巡逻重新排布一遍。
既然二哥的意思是有人偷了布防图，那她就临时打乱计划，让他们对图兴叹。
只可惜她死去几次都没看清对手，也没摸清对方是怎么潜进来的。
不然就能提前布防请君入瓮了。
临照影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做。她就去拿了份食盒，像上次二哥给她送饭一样跑去书房给二哥送饭。
但书房里没有人。
临照影在桌面上看到厚厚一摞书。
她放下食盒，开始翻书。
全是一些族谱与记事，还有家里的账本。
临照影看着这些就头疼，没翻两下就放下了。
她身后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二哥，你回来了。”
苏在青示意她把东西给他摆回原位，接过筷子，“如何？”
“母亲说既然你接手了，就先等你调查。我也已经把布防重新打乱。”
苏在青一边听，一边捻了一筷子苦瓜放进临照影碗里，“别挑食。”
临照影能掌握的布防只是一部分。
而临家重中之重的剑炉不在她掌握的部分。
“大哥那边的布防是母亲亲自负责，应当无碍。”
苏在青不言语只是看着她。
临照影不怕母亲考察课业，就最怕他这样沉默着注视自己。
这种平静还不如被骂或被打一顿。
有情绪证明对方还没放弃教你。
二哥的平静总让人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
“……我马上去找大哥。”
临照影把筷子一放，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算了。”
临照影被说得浑身不舒服，“二哥你别——二哥！”
她看见鲜血从苏在青的七窍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