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我们起来慢慢说,姑娘你先起来。”淮玥求救似地看向淮辰,她怎敢轻易答应,牵扯到南宫家的事,无论如何她也得慎重。

    “玥姑娘,我已经了解过,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只要你答应我就起来。”女子仍是紧紧抓住淮玥的手,眉眼间充斥着脆弱和焦急。

    突然一把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利剑搭在女子肩头,银光反射出女子面纱后流畅的下颚,淮辰低头,目光锐利,冷冷道,“你是在威胁她?”

    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那紧抓淮玥的手也瞬间松了去,但下一秒女子便将脖颈抵上剑刃,面上像开了泪闸,语气变得坚定而绝望,“既是求救无门,那死也是迟早的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现在正好有个机会……”

    见女子真要撞上去,淮玥赶忙推开了淮辰,“我答应你!”

    “阿玥!”淮辰不解。

    “先听听看吧。”淮玥叹气道,人命关天,她再无奈也不能置之不顾,淮辰也只好收了剑去。

    “谢谢玥姑娘,谢谢玥姑娘!”女子随即就要磕头。

    “别别别,快起来。”趁她还没磕下去,淮玥迅速将人扶住,“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女子轻轻将面纱取下,淮玥眼都要看直了去,对方五官明艳动人,一双红唇格外妩媚,原来是个大美人!

    “小女名为符怜雪。”

    “怜雪……”淮玥想起一句诗来,“平生所心爱,爱火兼怜雪。姑娘名字倒有深意。”

    符怜雪微微一愣,略带感叹,“或许是家父期望吧。”

    “怜雪姑娘到底有何事相求。”

    “我……”符怜雪本欲出口,不远处一声响动打断了她的话,于是她停下,探头张望。

    淮辰见状挥了挥手布下结界,“现在好了,继续说。”

    “你们是妖族?”许是见识到淮辰妖力,符怜雪吃惊问道。

    “是。”淮玥点头回答。

    “其实我也是妖。”

    “你也是?”淮辰抬手面向符怜雪,又疑惑开口,“为何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妖力?”

    “这就和我今日所求之事有关了。”符怜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复情绪,“我本是一琴师,平日里四处旅居,以弹琴卖艺为生,初来云宁洲时也凭此博了点名声,随便有大户邀我到府上弹奏,但是……”

    符怜雪声音逐渐哽咽起来,“见我面容后,他们硬要我留下,我不愿想走,他们便封了我妖力,让我无力出逃。直到我被塞进南宫府优伶中,我才知道他们是想将我献于南宫平!可惜南宫平不喜琴乐,只好舞蹈,他们便贿赂南宫府中管事留我修习舞蹈,轻则训斥,重则打骂,而我失去妖力一点都反抗不了。”

    说着符怜雪掀起袖子,露出一道道鞭痕来,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淮玥见了都有些心疼。

    “但我没有舞蹈天赋,怎么学都不会,而对我最好的那位姐姐,则消失在为南宫平献舞的那夜后,我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见符怜雪哭得梨花带雨,淮玥的心也揪了起来。

    “听说她只是跳错了一个动作,便被……凌|ru至死。”

    心中仿佛响起一道惊雷,淮玥难受地胸闷,“简直是禽兽!”

    符怜雪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呢,若是继续当前的生活,仿佛连挨打都是一种幸运,可我能感觉得到,那户人家催得紧,当我这种不擅舞蹈的人进入他南宫平的房门,怕是再也出不来了。”说罢又是豆大的泪滴从符怜雪那白皙的脸上滑过,“所以玥姑娘,求您救我。”

    符怜雪再次拉住淮玥的手,淮玥这次没有拒绝,她也不忍心眼前美人就这样落入虎口。

    “我能做什么吗?”

    “对于玥姑娘来说,很简单。您现在是南宫平最在意的人,他对于喜欢的人,一向是大方地很,曾经有个苓姑娘,要他南宫家三个铺子,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而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女,只要玥姑娘开口,我想他不会不答应。”

    “苓姑娘?”淮玥看向淮辰,“哥哥,你知道这件事吗?”

    “似有听说。”

    见淮玥仍在犹豫,符怜雪又要下跪,“玥姑娘,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求您,求您!”

    “我……我可以试试。”淮玥不想再看到更多可怜人毁于南宫家,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快到后堂之时,鹤霄正巧搬完最后一批药材,因好奇前去的白乐脖下也挂着一个小袋子,一看就是鹤霄的手笔,虽是已经空了,但淮玥能想到它搬货时那吃力飞着的样子,既可怜又好笑。

    见淮玥来了,白乐咻地一声飞过来,化形钻进淮玥衣袖睡觉去。

    多想像这小冰云兽一般,有人喂养有人照顾,累了就睡,无忧无虑,短短半日,淮玥心已疲累。

    淮玥看向鹤霄,他挽着衣袖,露出小臂来,肌肉紧实,线条流畅,顺势而上便是坚实的臂膀,淮玥不禁想靠一靠。

    “你这是要去后堂?”鹤霄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淮玥身旁,随即他的眼光移到符怜雪身上,“她是谁?”

    “不得不去。”收了心思,淮玥老实答道,“她是符怜雪,一个被卖入南宫府的苦命人。”

    听到南宫府三个字,鹤霄警觉起来,谨慎地扫视着符怜雪。

    符怜雪则是行了一礼,向淮玥问道,“这位公子是……”

    “他叫鹤霄,是我的护卫。”

    鹤霄微皱眉头向符怜雪点点头,随即便把淮玥拉到一旁小声道,“怎么又被牵扯入南宫家的事?”

    “若我不帮她,她可能就会失去性命,我不愿看到。”脑中闪过一女子白布遮面在深夜被抬出府门的景象,淮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是冷吗?”鹤霄将手掌覆上淮玥手背,似在感受她的温度。

    手背上传来干燥温暖的触感,淮玥心空了一下。

    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淮玥立刻抽出手来,“具体的之后再告诉你。”

    说完淮玥转身快步向后堂走去,边走边用手向滚烫的脸扇着风,这时候可不适合想这些。

    鹤霄则是顿在了原地,手中残存着她的余温,他只是觉得一味对她好便能让她依赖甚至爱上自己,直到为自己所用,可有意逐渐变成无意,他的所作所为愈发不受控制起来,看向淮玥急匆匆的背影,鹤霄心乱如麻。

    见两人举动,淮辰垂眼叹气,心中浮上隐隐的不甘。他终究是他的哥哥,从前是,今后也是吗?他才发现,自己想要的远不止所谓的安稳,还有她的……他似乎变得贪婪了起来。

    连门都忘了敲,淮玥径直推开门走进屋内。

    “谁啊?”南宫平正和杜老板举杯相碰,听到开门声面带不悦说道,转头看见是淮玥进来,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来,放下了杯子,“哟,是玥姑娘啊,这不敲门还真是……跟之前那火爆样子如出一辙,我喜欢!快坐,快坐!”

    南宫平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淮玥便一声不吭地坐到旁边,这样的无言已是她能做到的最礼貌的程度,但有求于人,必得投其所好,据南宫平此前所言,他应是喜欢泼辣型的,自己这样做倒也刚好合适,“直说吧,你的一个舞女我很喜欢,我想将她留下。”

    “不过一个舞女罢了,赠与你有何不可,只是,可否先让我瞧瞧啊?”南宫平爽快说着,顺便给淮玥倒上茶水,杜老板见状便起身想接过茶壶,南宫平啧一声将其挡了回去,杜老板又只好眨眨眼坐下。

    “进来吧。”

    符怜雪进门便行了一礼,“见过少爷。”

    南宫平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符怜雪,“也不是什么熟面孔,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你吧。”

    符怜雪则是面上一喜,向淮玥投去感激的目光。

    淮玥没有说话,在这里的每一秒,她都如坐针毡,更没有心情去说别的话,幸而门外传来崔二的声音,“少爷,少爷!”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爷,老爷叫您迅速回府去,他有事问您。”崔二喘着气说道。

    “行行行知道了。”说完之后,南宫平歪头凑到淮玥眼前,“玥姑娘,下次见!”

    淮玥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露出职业假笑来,“不送。”

    南宫平起身出门,杜老板赶忙追了上去,“南宫少爷慢走,慢走,下次来我一定好好招待!”

    “客气什么,你是玥姑娘的朋友,自然是我得朋友!”话毕传来两人的笑声。

    送走了贵客,杜老板呲着大牙笑着回来,见杜夫人到后堂来察看,便拉住杜夫人的手,“夫人啊!我们发达了!南宫平少爷他说我们是他朋友!而且门口那匾额,多气派!当然,这都是托玥老板的福!”

    淮玥听此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杜夫人先是向南宫平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又向杜老板骂道,“那南宫家是势大,可他们欺负我家小九的事你不记得了?”

    “这,这事翻篇了吧。眼下还是把生意做好才行,南宫家这次来我们店上,还送了礼,可是增了不少光呢!”

    “杜苠,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杜夫人说完便揪住杜老板耳朵。

    “哎哟哟,轻点轻点!”

    “那些东西,对玥老板来说是礼!对你呢,那是恩!是永远压在你脊梁骨上的一座大山!”说罢杜夫人才放了手,长叹一声后带着满面愁容继续忙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淮玥也是累上心头,便和杜老板告辞回家去。

    路上马车内,巫朔端坐在南宫平对面,“事情办妥了吗?可有被他们发现?”

    “办妥了!你别说,她演技还怪好的。”南宫平扇着扇子答道,“那你答应的事,可别反悔哦。”

    “放心,事成之后,必会让你大哥消失,南宫家家产,都是你的!”巫朔说完便掀帘下车去。

    南宫平突然想起什么,便掀开帘子叫住巫朔,“对了,记得让她帮我在淮玥面前美言几句!”

    巫朔无语,飞身离去。

    “哎,听见没有啊!”南宫平喊了一声,见巫朔已远去便坐回车内,回想着淮玥今日语调和那日在祟境碾压他的场景,又喃喃道,“真是辣啊,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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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

    [1]白居易《对火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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